此時的大中,還不知道是發生什麼事,只是知道自己揮空了拳頭,然後低下頭看自己的身體,發現,腹部被插了好幾把黑色匕首。
「大中學長,你在校門口前跟反抗軍的兩位學姊對決過吧?」
這時,伊利亞說:
「好,我承認學長你真的有實力,被分到E級也許是學校的失誤,然而很可惜──」
大中瞬間覺得身體沒有任何感覺。
麻痺、麻木。
好像連體溫都漸漸失去一樣。
「如果擅自把我想成跟她們一樣等級的軍人,講個幾句類似大絕招的發言,就以為可以打倒我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伊利亞……」大中眼前的畫面越來越模糊,回過身來就發現臉頰有冰冷的觸感。
「軍人......對,我是軍人,任務優先、任務優先、任務優先……」伊利亞這樣說,語氣聽起來好像沒有方才的自信,至少聽在大中耳中是這樣的。
為什麼呢?
為什麼剛把大中弄傷的伊利亞,要以如此語氣說話,眼角還含著淚?
是因為後悔以匕首刺大中?還是有其他原因。
這些大中都想不清楚。
不過,還有另一個可能性。
那就是這畫面其實都是大中的錯覺也說不定。
臨死前的錯覺。
伊利亞不可能感到傷心,也不會流淚,因為他完成了反抗軍的任務......
可是無論錯覺還不是錯覺,大中真正在意的大概不是這個。
大中在失去意識的這一瞬間──
──怎、怎麼會?
──我、我還不想死……
──還沒有變得跟席琳娜一樣強,還沒有想起記憶,我不可以就這樣……
......他腦海中不停跳出這些對話。
『陳大中、陳大中!』
這個時候,有人說話了。
不是大中的嗓音,也不是席琳娜,更不是伊利亞。
──是……席琳娜在叫我嗎?
──誰?這是誰的聲音。
大中試圖聽清楚方才說話的人,她的嗓音。
可是,接下來就什麼也聽不見了。
眼前的畫面雖然有隱隱約約看到兩個人影在吵架的樣子,但,到底是誰在吵,他們的臉龐究竟長什麼樣子,大中無從得知。
因為不只模糊,明亮度也越來越低。
直到黑暗吞噬大中的雙眼,他的臉頰即使貼著冰面,也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就這樣,大中他──
──我要……死了嗎?
他這麼想之後……
『我不會允許你死掉的,知道嗎?』
大中腦袋中閃過這句聲音。
這回他聽清楚了,這個嗓音。
是一名成熟女子的聲音。
但……是誰呢?大中一時之間想不太起來。
一直到有黑暗的火焰從他身上蔓延著,從腳掌往上到大腿,沿著脊椎到上半身,最後直到頭部,他才終於想起來。
『既然被人稱作守護者,那麼,身為玩具的你就讓我守護吧……本來是想要這麼說的啦。』
成熟女子,守護者,如此說道。
大中在和Z於宿舍中戰鬥之時,守護者也曾說過話。
所以,大中確實熟悉這位女子的嗓音。
然而,現在的他卻覺得有種詭異的陌生感覺圍繞在自己四周。
大中此刻睜開眼,發現眼前什麼都沒有,一片黑暗。
──這裡是?
他心想。
『看來那位小姑娘最強乙太少女的名號,要被人丟在垃圾桶裡了。』
──嗯?
──什麼東西?
『連這最基本的保護夥伴都做不到啊……這樣還配得上席琳娜這個名字嗎?配不上吧,對不對,原席琳娜……』
──她到底在說什麼?
大中皺眉,環顧四週,似乎想要找到該位自稱守護者的女子的蹤影。
那名頭上有類似牛角的玩意兒,身材火辣,皮膚顏色呈小麥色,背上還背著大斧頭的的高個子女性。
在大中見此狀之時──
「呀啊啊啊啊!」
他蹲下身子,抱著頭,好像快要哭出來了。
因為他身上的火焰逐間燃燒,從方才只是覺得溫暖的感覺,突然變得炙熱。
黑色火焰在大中身上燒得越來越旺了。
大中感覺身體好像快要被融化了,像是被泡到了滾燙的水中,自己即將變成某人的食物一樣。
『呵呵呵呵,別喊成這樣啦!又沒有要把你吃了。』
然而,此時此刻最有可能成為吃掉大中的那個人,現在卻如此說道:
『我只是想幫你而已。這些火焰可是我給身為玩具的你的賞賜,畢竟你死掉了我也活不了呀。』
「妳、妳到底要幹嘛?」大中一陣喉嚨疼痛,差點無法發聲,好不容易才從嘴中吐出這些字句。
『既然你沒辦法,那就給妳我的力量好了……但這次,我要直接讓你想起來。』
「想起來?」
『對的,跟在宿舍那個時候,打倒戴黑面具的那個軍服少女不一樣……』
這時守護者她,突然移動在大中的身旁,蹲下身子從他前面抱住他。
「!」
大中此刻被火焰所包覆,外頭又有一名女子,這完全不現實的感受實在令他難以置信。
但這卻是事實──這是大中此刻死也不想承認的事。
『就讓我帶你去那裡吧。』
「哈?那裡,那裡是哪──好、好痛!」
大中身上的不適感變得比剛才還要劇烈了。
『對,就是那裡。』
你的記憶最深處──守護者如此說完後,大中此刻眼前一片亮,好像一到白光閃過眼前。
※
白光閃過眼前之後,閉起眼睛的大中睜開雙目,見兩名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子,在一間房間裡玩著地上的玩具。
──這是哪兒?
大中皺眉嘴微張,看眼前的畫面。
幾秒後他回過神,開始左顧右盼,似乎在觀察這裡是什麼樣的地方。
然後──
「為什麼?」
他聽見兩名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其中一名,她說話了──
「就算別人不知道妳的名字,也沒關係吧?」女孩A如此開口問女孩B。
──等等。
「或許是這樣沒錯,可是,」女孩B回答:「我想要證明自己也可以做得到。」
──這……這是,我的記憶?
大中在心中這麼想。
「自己也可以……做得到?」女孩A露出疑惑的表情。
「對啊。」女孩B笑了,撫摸年幼女孩A的頭,說:「因為這樣,才不會有人欺負她想保護的人。」
「妳真的好厲害呢,」女孩A苦笑,接著小聲說道:「真不愧是大家口中的火焰蘿莉。」
這時,有人來開門了。
大中猛然轉身,看見一名黑衣人打開門走了進來,然後黑衣人直接往大中的身體走去。
是的,完全無視大中。
嚴格來說是真的沒有看見他,直接當作他不存在,從他身體當中穿了過去,走向那兩名女孩。
事實上,大中確實是不存在的。
這空間中,他似乎只是個透明物體,一個沒人看得見也沒人知道他在那兒的透明物體,好像所有人都會無視他,把手伸進他的身體中吧。
當然,他們不會理解自己把手伸進一個人的身體裡。
這空間是大中的記憶領域,因此記憶中的人物,自然是不可能與旁觀者見面的,更別說識別他的存在,甚至觸碰旁觀者了。
大中在察覺到這些事之後,他的心跳逐漸恢復平穩,情緒似乎穩定下來了,剛剛突然被人穿過去的不舒服感受也蕩然無存。
『怎麼樣?』守護者此刻說話:『還喜歡嗎?自己小時候的記憶。』
「……」
大中沒有理會,只是繼續看著眼前的兩名女孩。
他看著女孩B把自己手中的面具,給了女孩A。
然後,大中恍然大悟。
「等妳變厲害,就脫下來還我。」女孩B說。
「什麼意思……等等,難道妳要?」
女孩B還沒打女孩A把話講完,就伸出右手,比出六的手勢。小拇指和拇指伸出,其餘指頭扣在掌心內。
然後她抓起女孩A的右手,以右手小拇指勾出女孩A的小拇指。
「記得喔,我們約定好了。從現在開始遊戲要認真玩囉,好好扮演火焰蘿莉,席琳娜.威廉姆斯這個角色吧。」女孩B面露笑容,對著兩眼發愣的女孩A這麼說道。
──原來是這樣。
大中一手放在下巴上,然後回想起出獄的時候,在街頭撞見席琳娜的狀況。
當時席琳娜把面具交給自己,這突然其來的舉動,大中完全摸不著頭緒。
然而此刻,他完全理解了席琳娜的意思。
『有什麼感想嗎?很驚訝,還是很傷心呢?姐姐好想知道喔。』
「你先別吵。」
大中對守護者如此低語,似乎不滿的情緒在心底油然而生。
可是,他還來不及對守護者大發脾氣,頭又開始劇烈疼痛起來。
「啊啊啊!」大中蹲下,兩手抱頭。
這次只持續了一下下,大約兩秒鐘吧。
大中覺得頭不痛了就站起來,然後發現,這裡已經不是本來兩個女孩的那個玩具房間。
場景轉換了。
可是大中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怎、怎麼搞的?
──為什麼突然就切換場景?
然而……大中此刻並不覺得詭異,不,準確來說是因為曾經在這空間所顯現出的場景中待過,所以,他反倒有種熟悉感。
「我們已經貫徹了自己的使命,相信你也可以,夏洛特,不,不對。你真正的名字是……」
一名女子,她對著躺在手術台上的一名小男孩這樣說道。
大中一臉吃驚的樣子,看著面前的那名身穿白衣的女子。
不過,更令大中吃驚的,還有別的。
不對,也許該說是讓大中這時握緊雙拳、咬牙切齒的主因。
「妳為什麼要給我看這個?守護者!」
目前大中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到這個奇怪地方,但有一件事他很明白。
那就是他清楚自己目前身處於一座實驗室之內,一名白衣女子正在為眼前的、躺在手術台上的一名小男孩治療。
而這個實驗室,他以前待過。
這裡是大中的記憶領域。
所以……那個小男孩,正是……
『唉呀,真是傷心,人家好不容易幫你想起一些過去的記憶的。』
這一刻,名為守護著的女子說話了。
她的嗓音迴盪在整座實驗室之中,可是,卻不見她的人影。
並非透過廣播,也不是什麼擴音器材,而是如同在腦袋中響起聲音一樣。
「現在學校的中庭怎麼樣了?」大中四處張望,繼續說:「伊利亞呢?席琳娜呢?他們怎麼了?」
『嗯嗯,你真的想知道嗎?好不容易你有機會了解自己的過去的,現在轉移注意力真的好?』
「別說廢話,快點!」
──我不想待在這個鬼地方了。
大中的真正的意思是這個。
不過,守護者似乎沒有搞明白的樣子。
『好吧,』似乎因為如此,所以守護者說:『那我就給你看她們的慘狀囉。』
「太好了,這個詭異的地方我真的一秒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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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哈?」
大中愣住幾秒後,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