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幹嘛了。這棟房子一直在影響著跟它有接觸的人。不管你信不信,這棟房子是活的!我什麼都不在乎了。最重要的是,無論用什麼手段我都要去把我女兒救出來!
自從事情發生之後,我老公跟我就試遍了各種不同的辦法想救出我們的女兒。我們甚至還請了一個牧師來家裡驅魔,結果卻導致房子的報復,聽起來很扯吧?不過為了救瑪西,我們現在只能順著它。
但瑪西再也不孤單了。
史丹和我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看著那五根手指頭漸漸的從牆壁冒出來、然後是手掌、然後是手腕。有人(或者是有東西),正在試圖把自己推出牆壁。
史丹不知怎地又聯絡上他哥,提姆有一個上大夜班的護士朋友,在情況惡化前她就有來過要幫我們的忙,但我卻把她攆走了。我花了些時間重新考慮了一下,同時也發現到這棟房子一直在影響我的思緒。
我真的需要所有的幫助。
「聽著…之前的事…我想道歉。」護士在電話裡說著。後來我知道她叫貝絲,有兩個小孩。
「我知道妳壓力一定很大,不管換做是誰都一樣,這是生死交關的事,而且沒有人遇過這種情況。我不是基督徒,但如果妳是,我想妳最好還是向上帝禱告吧…從妳跟我說的那些事情來看,我覺得妳在對付的是魔鬼。」
我後來才知道,她之前是冒著丟掉工作的風險來幫我們的,現在她又為了一隻從牆壁上冒出來的手,再度踏進這個地獄,來到這裡幫我們的忙。
「我從來不信那些有的沒的,直到我看到這個。」貝絲一邊說,一邊用止血帶綁在牆上那隻手的手腕上。我看見她在快要碰到牆壁前,遲疑了一下。
「有的沒的?」史丹問。他一直在照顧著瑪西,自從白蟻事件發生後,瑪西的身體到處都在疼痛,她的手臂跟腹部也都是大大小小的開放性潰瘍。瑪西已經筋疲力盡、奄奄一息了。貝絲沒回他,她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隻冒出來的手上面。
「就一些當地謠言,說這棟房子鬧鬼。你隨便在一些小報文章中都能看得到,但這棟房子好像真的有什麼秘密一樣。好,比方說,我們假設那個小男孩真的被困在這裡了……那為什麼房子現在又願意放他走了?」貝絲回問。
我沒有答案。
但我現在能夠確定的是,傑斯柏是解開這整團混亂的唯一線索,所以關於他的事情我要知道得越多越好。
在確保止血帶有綁好綁緊之後,貝絲拿出一把手術刀然後在那隻手的指尖輕輕一劃,接著她把血抽進針筒裡,向我們信誓旦旦地說:「我想不管怎樣,我們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抽完之後,她檢查了下瑪西的脈搏,告訴了我們更多的壞消息:「身體機能開始衰退了。
她呼吸已經越來越吃力,超過一半的身體都在牆裡,她也沒辦法去上廁所。」她邊說邊檢查瑪西,發現她也正在發燒。
「所以我們可能來不及了。」史丹了解到。
「以現在的情況來說嗎?誰曉得。我沒辦法百分之百肯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貝絲噘起嘴唇,彷彿還想說點什麼,但相反地,她站起來嘆了口氣補充道:「等結果出來後,我會打電話給妳。願上帝保佑你們。」
我向她道謝後就讓她離開了,史丹在走廊裡踱步,考慮著我們的選擇。多虧了貝絲給的幾個藥丸,瑪西睡著了,讓我們有機會趁現在討論一下,如果這棟房子繼續傷害我們女兒的身體時我們應該怎麼辦。
史丹癱在他最喜歡的躺椅上說:「我不認為最後有辦法圓滿解決。」
「我們不能放棄她。如果這個小男孩還有生命跡象,那也許她被吸進去之後還是有可能活著的。」我說。
史丹滿臉的不確定地說:「妳也聽到那個護士說的話了。她身體已經快不行了。誰知道她多久才有辦法出來?她已經逐漸失去求生的慾望了……我覺得……我覺得我們應該要做好心理準備了。」
我雙手扒了扒頭髮,試圖反駁他說的話,但我知道他說的沒錯。我們女兒的生命正在一點一點地消逝,現在已經不是會不會死的問題了,而是什麼時候會死。
「或許我們可以讓她離開得有尊嚴一點,這是她僅有的東西了。過去這幾天帶給她的只有痛苦,但看看現在,看看她,她很平靜。」我帶著溫柔的微笑說著。
「這個藥效可能再幾個小時就會過了。如果我們……如果我們要送她離開的話,我們現在就要決定好要怎麼跟她道別。」他輕輕說著。
我點點頭然後穿過了走廊,看著傑斯柏的手,想著在幾年前,他的父母是不是也面臨了跟我們一樣的困境。
有哪對父母有辦法在這種大事前做好準備?真的好難想像。「我要出去透透氣。」我告訴史丹。然後在他有機會說不之前,抓起我的皮包,在這幾天裡第一次離開了房子。
我上了車,漫無目的地開著,我開離了家附近,最後發現自己來到離家十九個街區外的一座公園,這裡是瑪西以前最喜歡來玩的公園之一。
我停下車,茫然地盯著那些正在享受午後時光的陌生人們,然後發現自己更消沉了。我在做什麼?我為什麼會把她當作已經死了一樣?
我現在還不能放棄,為了她我得繼續努力。她是我的女兒。
手機震動了幾下嚇了我一跳,是貝絲打來的。
「嘿,抱歉來晚了。檢查結果出來了,雖然還不是很確定,不過我們認為那個男孩身體機能都還在正常運作著。雖然脈搏微弱,但他還活著,而且是健康的活著。這是好事吧!」她告訴我。
我對她說這真的是個好消息,然後問她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她一字不漏地重複了史丹先前說過的話。
「雖然聽起來很殘忍,但是妳可能需要考慮一下可以讓瑪西平靜離開的方式。我雖然不知道背後有什麼關聯,但有可能房子吃掉瑪西是為了讓這個小男孩恢復過來。我們可能沒辦法同時救他們兩個。」她說。
而這完全不是我所想要聽到的,但接著她又說了些我發現很有意思的話。
「老實講,我剛剛講的那些都是違心之論,我是個母親,如果是我的小孩遇到了這種事情,就算希望再渺茫,我也會拼上全力想盡辦法地去救他們。」貝絲說。
我謝過她之後跟她說,如果我們還需要她的幫忙,會再跟她聯絡的。掛掉電話後,我盯著手機螢幕、想著瑪西。
房子為何要花這麼長的時間去把她拉進去?難道真的毫無希望了嗎?
感覺不太對。事情不應該是這樣。
我突然想到可以上網查查看有沒有關於我們這棟房子的當地新聞,但是一篇都沒有。
直到我搜尋「傑斯柏杭特」後,事情愈發地有趣了。
當地男孩失蹤數天,家人涉嫌謀殺!
一名十歲男童失蹤至今已有三天,當地居民皆為此感到憤憤不平。該名男童的父母堅稱他們對兒子的下落一無所知,但當地政府已掌握證據,而證據顯示該男童已在全家人所居住的房子內被殺害。
我繼續滑動畫面、點擊閱讀所有跟這起案件有關的新聞。
冷血弒兒!諾亞杭特被控一級謀殺!
今晨,十歲小男孩-傑斯柏杭特的失蹤悲劇迎來了尾聲,我們這群低迷的小鎮居民們終於可以鬆了口氣。去年夏天,傑斯柏在住家附近失蹤,後續一直搜尋無果,傑斯柏母親自殺後,這起案件終以殺人案移交送辦。
在屢次堅稱自己的清白之後,扮演這起不幸事件中的父親與丈夫角色的諾亞杭特,終於承認了一級謀殺的罪名,並且表示傑斯柏的屍體就被藏匿在這棟三室房屋內的牆壁當中。而為了換取傑斯柏的葬身地點,檢察官向諾亞杭特提出了認罪協商。
當讀到傑斯柏父親的這段陳述時,我忍不住渾身發冷。
「你們是找不到他的,他已經成為房子的一部分了。我很確定。」諾亞杭特聲稱。施工團隊正等著法院通過許可令,好讓他們拆掉房子、找到可憐的小傑斯柏,為他辦一場體面的葬禮。
而另一小段文章則寫著,諾亞現在被關在縣立監獄。在還來不及思考之前,我已經上了車往那邊開了。
正當我往市區開到半路時,手機又震動了,是史丹打來的,我開了擴音。
「妳在哪裡?」史丹問。
「抱歉…我只是需要一點獨處時間。」我告訴他。
「拜託快回家。我…沒有妳,我自己一個人沒辦法完成。」他說。
我皺了皺眉,在下個路口拐了彎。
「史丹…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我在地下室找到我爸以前的手槍,有點老舊,但我想應該還可以用。」他痛苦地說著。
我握緊了方向盤,「拜託…拜託別這麼做。」我對他說。
「我不想讓她繼續受苦了。」
「史丹…她是我們的女兒!!」
「妳自己也說過了,趁還來得及的時候,我們要跟她說再見。」
「不是的史丹…是那棟房子的問題!快點離開房…」
電話掛斷了。
我將車子掉頭、踩下油門。諾亞的事得暫時先等一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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