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一個學妹非常要好。不過不是情侶那種,我們比較像是姊妹。我們遇到不能承受的困難,會打電話找對方哭訴的那種。擁抱脆弱,才可能觸及真實的自己。
她未來也要成為一名語言治療師,而現在她在醫院實習。昨天我看到她傳給我的訊息時,突然想起以前實習的時候,自己也走過這樣的路……自我懷疑、情緒崩潰、以淚洗面……每個專業人士的訓練及養成,都必須經歷狂風暴雨的洗刷、分崩離析的自我,才能「成聖」。說是「成聖」當然是誇張點的說法,但實習的過程,確實與「修行」相去不遠。老實說,修行的過程常常是痛苦的。學妹是遇到實習上的困難,同樣走過了那些破碎自我的路。這是我們的對話:
當臨床督導問的問題,我們不會回答,不管如何絕對不能去責怪學校沒有教,而是先自承:「學校的教授有教,是我沒學好。」一方面是,如果我們表現不好,也會影響下一屆學弟妹能否在這一間醫院實習,所以很多的苦只能忍,忍過了便是媳婦熬成婆。還記得我曾經寫了一封長長的信給學校的教授(詳見這篇:[達人專欄] 關於「低潮期」,你可以為自己做的事情),那時的我非常挫折,幾乎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所幸,實習時有一個與我一起受訓的朋友,我們同樣個性纖細敏感。當有一方支撐不住時,我們會成為彼此的心靈支柱,去看完每一個病人、聽完每一句來自臨床督導的訓誨。這是那個朋友當時給我的訊息,也是讓我當時選擇咬牙走下去的理由:
其實,我也是從他們身上,學習怎麼樣安慰人。安慰未必是像個強者開導弱者,也可以一起當個受傷的人互相扶持。在對方難過的時候,告訴對方:「我最近也是這樣。」那種一同哀哭、同處一境的心志,陪伴的力量會非常強大。
我以新井一二三在《圖書館的戀人》這篇文章的一段話作結:「後來,每次心中有煩惱,無論身在世界哪個城市,我都一定到圖書館、書店去。找書本翻閱,雖然不一定給我帶來答案,但每一次都讓我知道,曾有很多人為同一個問題而煩惱,我絕不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