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白石圓事件10
事情非常順利,至少清水老師這輩子的運氣,都用在這天了也說不定。例如說,我的頭部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
在天色全黑,教職員幾乎都回家的時候,清水老師堂堂正正地將我的屍體背在後方,小跑步與美音子一同前往停車場。要是被人看見的話,就準備說「在將不小心睡著的學生送回家的路上」。
不過,那個為了應付他人的藉口卻沒有實際說出口,因為完全沒有被任何人看到,
我靠近自己的屍體,搭上了清水老師的車。在奔馳的車內看著兩人的模樣。兩人因為興奮劑的緣故,思維都異常地樂觀正向。「沒事啦,一切都會順利」、「我們真是天才啊」、「我絕對不會讓其他任何人找到」········。連個悲觀的悲字扯不上。
經過二十分鐘險惡的路坡,車子停在山林之中。在除了手電筒沒有任何光源的樹蔭下,清水老師與美音子把我的屍骸放在地面。
「好,用鏟子挖個洞吧」
清水老師將紅葉放在收集來的樹枝上,使用從學校帶過來的鏟子,流著汗水進行作業。在這期間,美音子將死去的我身上剝下衣服及襪子,讓我全裸。似乎是為了讓別人辨認不出我是誰,當然學生手冊跟喜歡的口紅也被奪走了。
「挖好了」
他挖好了深大約一公尺左右的洞,經過兩人的手,我沈睡於洞穴深處。
「再見了,小圓。至今為止謝謝妳了」
我的心十分複雜。
清水老師這次反過來將沙土蓋上去。我的身體漸漸被埋起來。不用十分鐘,我的葬禮結束了。老師怕我的屍體被野獸挖起來,搬了一塊大石頭,壓在我的正上方。
「這樣就好了,之後不管如何,只能祈禱了」
結束後,他擦著額頭的汗水,但沒有因此鬆懈下來。
「回去了,美音子。妳父母也在擔心妳了吧。妳得趕緊回家讓他們安心」
「是,老師」
我全部都看在眼裡。然後······。
(怎麼了?突然有點累)
意識逐漸離我而去,視野逐漸模糊。全身上下什麼也感覺不到,世界整個暗了下來。
(什麼啊,我這次才真的要死了嗎·······)
黑暗無聲無息地將我包覆。
接著當我下次再注意到的時候,我已經在某個建築物的室內了。我眨著眼睫毛,想要判別自己身在何處,用眼睛凝視著周圍。從窗戶照射進來的月光、多少照亮了黑漆漆的室內,裡面有著大量的桌子跟椅子,還有黑板。
(啊,這裡是我的教室。一年五班)
看來我是被與自己的屍體分離,回到這裡的樣子。星星還高掛在夜空中。
(會有人在嗎)
我正想要從教室裡出來的時候,卻······。
(什麼?身體消失了········!)
天花板、地板、牆壁,每當我想要從這間一年五班的教室裡出去的時候,全身的感覺都會感到遲鈍——就像是快死了一樣。
我試了不知道多少次,甚至試到變得討厭這個欺負人的規則。
(我被關起來了········!)
我變得不知所措。
太陽從東方升起不久,一年五班的學生們陸續走進教室。我雖然出現在大家的面前,但卻沒有半個人注意到我。任何人的雙眼裡,都沒有映照著我的身軀。想必是變透明了吧。
不久,班導師的清水走了進來。學生們慌張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清水老師用著什麼也沒發生的臉看著學生們。昨天我被揍死的事情以及與美音子一同使用興奮劑的事情,全部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另一方面,美音子也是一樣。無論是雨清水老師接吻的事情,亦或是與老師協力把我埋起來的事情,絲毫沒有表現在她臉上。
「今天白石請假嗎」
老師用叫我「去死」的那張嘴裝傻著,而我僅僅只是呆滯地聽著他說話。但我一想到清水老師以及美音子的人生,「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的想法湧上心頭。我放棄了。
涉山台高中一年五班的學生白石圓最後似乎被警方當作失蹤處理,幾天後的班會上,老師這麼宣告著。一想到爸爸媽媽以及弟弟的事情,我的心就揪在一起心痛得不得了。至少讓我跟他們說一句道別的話語。但事到如今我也什麼也辦不到。因為我被這間教室困住,成為了地縛靈。
隔年春天,一年五班的學生們升上了二年級,移動到了二樓二年級的教室。而清水老師繼續擔任班導師。眼前陌生的一年級以及教師,讓我感受到嚴重的孤獨感。
三年後,新校舍落成,學生們整個大移動。木造的舊校舍被當作社團教室以及倉庫。被留下的我不知不覺察覺到了自己能照著自己的想法出現還有消失。可以讓活生生的人看見自己,而且變得還能發出聲音。
然後不時出現的訪問者——在那些因為文化祭等等的活動,把東西放在舊校舍一年五班的學生面前出現,我從大聲嚇唬、威脅他們的行為當中得到喜悅。但因此好像有了一年五班會出現女學生幽靈惡的傳聞。不久,誰也沒有來這裡了。
我孤獨地過完了這二十年。雖然透過老鼠發現了自己的治癒能力,但那也很快就膩了。在沒辦法走出一年五班的狀況下,我望著窗戶外的春夏秋冬。去嚇那些不時來到這裡的教職員也不太好,所以我就以透明的模樣看著那些教職員的動作。
我該怎麼樣才能成佛?我長年以來一直都在認真地思考這問題,直到最近的暑假。久違的老師們一邊整理一年五版一邊聊著天。
「為什麼要整理這裡?」
「好像是因為第二學期開始,桐木純架——那個問題學生要使用這間教室的樣子」
「哦,那個怪學生哦」
怪學生桐木純架嗎?感覺好像很有趣。
第二學期剛開始沒多久,純架你們就出現了。我嘗試做了至今為止一次也沒做過的事情。露出自己的身體,堂堂正正地向你們搭話——
當小圓長長的故事結束時,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大家都用力地在咀嚼著她的故事。
純架說出了第一句話。
「是嗎?所以才不能讓清水老師跟沙織在一起阿。因為清水老師有可能會給沙織同學興奮劑」
小圓指著沙織的照片,因為暴露了長年以來的秘密,那個聲音聽起來清爽多了。
「弓削沙織太像我的親友,荻原美音子了。可以說是同個模子刻出來的。清水老師選擇沙織當戀人,我認為是在追尋美音子的影子」
純架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
「話說回來,持有興奮劑、及其使用、被發現罪行後殺人、屍體遺棄。雖說是二十三年前的事情,但也還沒有過時效。必須讓清水老師以及荻原美音子受到應得的懲罰」
小圓似乎不贊成他的想法。
「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搞不好清水老師已經戒掉興奮劑了也說不定。或許他們只是單純的交往。那麼也許只是我得意忘形」
英二隱藏不住自己的憤怒。
「妳耍什麼蠢阿,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妳可是被曾經擔任妳班導師的清水殺了,而且還被自己的摯友美音子埋在山林之中哦,這還談什麼得意忘形?作為殺人事件的被害者,妳難道就不能再憤慨一點嗎?」
小圓緊咬著嘴唇。
「我又沒差,反正就那樣長大的話,我也不會成為什麼大人物。況且清水老師跟美音子一定也很後悔,我已經完全沒有想要追究了。我原諒他們了」
奈緒也無法沈默,用言語攻擊著小圓。
「什麼跟什麼,明明都已經被人殺了,妳也未免太卑屈了吧」
純架嚴肅地說。
「先無論白石同學怎麼想,這件事情我無法就這樣讓妳矇混過去。因為我們是『偵探同好會』。不好意思,就讓我來解決吧」
原作者:よなぷー
翻譯:shibamontomori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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