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莫名其妙的地方遭到撼動。
而負責維護的人們又是這個樣子……嗎?
「老師,請客!老師,請客!」
「不要喊了。自我請了你們那『天殺的第一次』後,我就做好覺悟了嗚嗚嗚!!!……我可愛的書本們,銀鈴可能要花很久的時間才能把你們贖回家了……」
一位『老師』,正對著錢包哭泣。──不過哭泣的對象是她所珍愛的書本們。錢不是萬能、可是沒錢就萬萬不能嘛。損失了購書金的她,只能背對學生們哭泣。就算她再怎麼不像老師,在學生面前哭還是有失體態。
不像老師?
上面那句的疑問沒錯,她是真的『不像老師』。──名義上是這些『特殊學生』的導師,可是,無論身高還是臉蛋稚氣度都輸他們這些高中生一大截的她,不管講給誰聽都不可能會相信吧?沒錯,一開始大家也不服,直到學識方面被徹底擊潰。
她具有驚人的學識,只可惜到目前為止年齡還是秘密。她究竟是比他們大、或是比他們小,仍是不得而知。
身高小輸歸妹的她,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銀鈴』,連帶的,連說話聲音都很好聽、連扯著嗓子大叫都很好聽(對付這些可惡學生到失控。),把她安插在發號施令確實是首選。
衣著也很沒老師樣的她(穿著連身裙跑來跑去就像小學生),只有錢包的貧乏程度和常需自掏腰包的導師沒兩樣,即便她有補貼。唉,實際上她也挺愛亂花錢的,把貧窮歸咎於學生不太好喔。
「吃夜市吧。」
「咦?不是要吃牛排?」
「再逼下去我也是會生氣的,沒聽過狗急跳牆嗎?」
「小銀鈴的情況是老鼠咬貓才對。」
「給我加個『老師』這個稱號。」
「小銀鈴老師,請客!小銀鈴老師,請客!」
「『小』字給我拔掉!……而且僅在有求於我時才會叫我老師,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呀?」
「因為,老師感覺不像老師呀。」
「謝謝妳不算安慰的安慰喔,小詩。」
話鋒一轉,想把財力損耗訝在最低的銀鈴,其對話又讓她死了好幾萬個腦細胞。──剛剛才結束一件『學術研究』的她們一行人,其所在位置是學校外南方的夜市廣場。
可惜天色尚早,將會喧鬧到半夜的夜市,目前還沒搭建完畢。三三兩兩的攤販與貨車,正在執行能讓生意持續到深夜的準備工作,也就是,尚未完全開張的意思。──再也沒有比逛一個不完全的夜市更無聊的事情了。
不過對他們而言,一個將會充滿遊樂氣氛的地方,便已經相當有趣。況且他們只是在覓食。……一行人隨便挑了個準備完畢的攤販坐下。
「蚵仔煎!」
「和牛排差好多,但正好我在節食。」
「在節食的話就乾脆別吃了吧小令月同學。」
「──我要蚵仔加量的大份。」
「竟然還給我選最貴的!!!」
歸妹、令月、銀鈴這組已然鬧得很騰,處於超不正經狀態的令月拼命欺負銀鈴、歸妹就好對付多了,有得吃她就已經非常高興,方才的不舒服感也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比起她們,覺得實在拿人手短的詩詩,戰戰兢兢舉手:
「那我……可以不加提味蔬菜之類的嗎?我不喜歡那種味道。」
「提味蔬菜?──是大蒜、香菜之類的嗎?」
「是的,不然我也是挑掉不吃,放進來也很可惜。」
「哪哈哈,溼答答也太好玩了吧!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要求耶,不均衡飲食是會長不大的。──老闆,我要一份不加蚵仔的蚵仔煎!」
「妳最沒資格說別人喔,連蚵仔都不敢吃的歸妹。」
「那是因為那種口感太噁心了呀,我有什麼辦法?不吃茄子的小言,咧!」
歸妹對著少年扮了鬼臉。──本是少年幫著詩詩反擊回去,又被逆反擊,都搞不清楚誰才是本來話題的主角了。…演變成口水戰,嗎?無須擔心,雙方是經常這樣吵吵鬧鬧的,早就見怪不怪。
感覺到雙方都只是在耍嘴皮子的詩詩不禁笑了。
對於這些奇怪的客人,老闆想必是感到無比的頭疼?只好派上像是剛放學回來幫忙的,真正的小學生女兒前來接待:
「所以客人們素,加大、不加蚵仔、不加香菜、蚵仔煎五份嗎?」
「為啥是把特殊要求全都加在一起?不能個別點嗎小妹妹……」
「住樣人家會記不住!」
說話大舌頭大舌頭的未來小小老闆娘,似乎是還需要訓練一下口條和記憶能力。但既然她還小,便還有發展空間……光看樣子很像是她同班同學的銀鈴則開始討價還價:
「這樣點可以便宜多少?」
「我們加量不加錢、減量不減錢。」
「……那妳還是把『兩份正常、一份蚵仔加量、一份不放香菜、一份不加蚵仔』記好,回去跟妳爸爸說清楚。」
「好難記……『兩份蚵仔正常份量正常加香菜、一份蚵仔大份量正常加香菜、一份蚵仔正常份量正常不加香菜、一份不加蚵仔份量正常加香菜』?」
「對!妳記得住的嘛。……話說妳也記得太詳細了……」
銀鈴都還沒有嘟囔完,未來的小小老闆娘就已經跑回去和她爸說著那過份詳細的菜單,至於開頭說得是:「爸比,又矮又奇怪的小姐姐那桌是說要…」幸好沒讓銀鈴聽到,不然她又要火冒三丈了。同理,要是給歸妹聽到也是有相同效果。俗話說同病相憐,會發作的症頭也是一樣的。
會沒聽到的理由,是『正經的令月』那話:
「老師,和小朋友討優惠也太那個了……我記得,妳的職位不是可以拿不少錢?」
「說到這個就傷心吶……我呀,可是被積欠了三個月的薪水喔。」
冷笑著的銀鈴拿出手機,把她的電子錢包介面現給了大家看……裡頭的餘額真的是少得可憐,完全不像是個正常工作的成年人該有的存款。──職位是可是公家機關的鐵飯碗,而且是兩個,很難想像她會亂花錢到這種程度,就是如她所說的,被欠薪了。
「怎麼會?」
「我也不知道呀……」
「那剛剛不就是在做白工?」
「該做的事還是得做,這是責任。」
果然是大人的銀鈴這樣說道,雖然表情和動作感覺和剛剛那個小小老闆娘有點像,同樣是挺起單薄的胸口,可是小小老闆娘使人感覺到她還有希望、銀鈴只令人感到無盡的悲哀。
「TMM-D的上面單位在做什麼?」
可能是難得(?)的同理心發作,令月跟著一起咒罵。
──TMM-D,時間機器製造局‧大員分部,也是主導詩詩她們這個計劃的組織。目前在場的所有學生,全都是『實驗對象』,啊,不對,少年除外,他只能算是計畫人員的親人,半個局外人。除了上述的解釋,剩下能形容這個組織的字眼,就只能是……『毀滅了世界又企圖隱匿的邪惡組織』這種不堪形容。
因為目前這個時代已漏洞百出。
所謂『漏洞百出』,指的其實是他們所致力於消除的『門扉』。目前,通往各個時代的門會隨機的冒出,起因就是他們所屬的這個組織所捅下的爛攤子。幸好,情報還能壓制在普通民眾不會瞭解的檯面下,這也多虧了TMM-D本來就是政府單位。
而現在,這個政府單位竟然開始讓他們做白工,太不尋常了?
「真是很抱歉……」
「小言倒什麼歉呀?又不干你的事。」
「我有預感,這件事和我家的父母有關。」
「博士們?他們不是……糟糕。」
「對,行蹤不明。」
不加思索先道歉的少年、詩詩也跟著低頭。
而說到一半也覺得自己說錯話的令月,識相的閉嘴。
──主導這項計畫的最高負責人、被令月叫做『博士們』的,正是少年的父母、也是詩詩的『父母』。只是,他們在上次的實驗中,便下落不明。才會讓TMM-D的第二把交椅‧銀鈴擔任代理負責。
……負責收拾門扉的殘局。
可是,對於這項研究,問題就在第二把交椅也沒被告知太多的事情,導致目前的作業停滯不前。
總而言之,他們如今能做的,就是想辦法把隨機出現的『門扉』關上,除此之外什麼也辦不到……真的沒辦法,對於這『九扇門』的認識太過有限,詩詩對於少年之外的人又閉口不談這件事,更慘的是,詩詩還順勢裝傻,使其他人也產生『她也不清楚』的錯覺。
她不清楚自己的『身體』,那還有誰知道?
此時,把手機當作免死金牌亮著的銀鈴,手機突然『嗶』了一聲!
「小銀鈴,有簡訊。」
只看到自己手背的銀鈴當然不知道有啥?……或許是會知道,依預設的簡訊聲判斷。不過,就沒能那麼神的知道簡訊內容了吧?她挑起眉毛,滑了下螢幕。
然後大叫!
「這什麽東東呀!!!」
「什麼什麼?」
「相親申請被退嗎?呃……」
「?」
被銀鈴大叫吸引過去的歸妹與令月(講著很失禮的話),也在看了簡訊後凍結在探頭的這個動作。詩詩歪頭、少年也不明白她們是呆住幹嘛?最後,銀鈴以顫抖的手把簡訊現給他們看。
「來露,客人們的『兩份正常人、一份自認大食屬姓、一份偏執絕對味覺、一份超挑食』,共計五份。……客人們是怎麼了?」
連上菜了,眾人也這樣呆住不動。
因為簡訊上只寫了短短的一句話:
『TMM-D代理人‧銀鈴負責之團隊,限期解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