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身而過的回憶《二》

◇
        「那麼....這三年你過得如何呀？」

        她饒富趣味的盯著我，似乎希望我率先開啟高中生活的話題。

        「嗯....多少幾經波折吧？」

        「不不不，我想知道你在這三年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嗎？說來聽聽~」

        喜歡探究他人的生活趣事仍舊是她執著的一個嗜好。

        「呃....好像沒有。」儘管我絞盡腦汁的回憶起這三年發生的大小事，似乎仍沒有值得一提的趣事可說。

        「不會吧？真的都沒有？」她驚訝地睜大了她水汪汪的雙眼。

        「嗯....或許真的沒有喔。」

        此時我真悔恨自己，虛度本該精彩的高中青春，把時間都投注在文字及數字當中。

        「是嗎....？那麼換我來分享我高中“超充實”的生活吧！」她壞笑著。

        竟然還故意強調了[超充實]來取笑我。


        在高一時，她參加了辯論社團，甚至曾代表出外比賽贏得優勝。並在下個學期被提拔為社團幹部，為社團盡更一步的心力。

        高一下，她交了男朋友，但被她輕描淡寫地帶過，只說[甩了]就結束話題。

        高二時，辯論社再次創下佳績，獲得全國辯論比賽第一名，而她在比賽場上的活躍也讓她一躍成為社團的副社長。

        高二下，種種壓力開始浮現在她心頭上。

        不僅為了盡身為副社長的責任而奔波，還要為了即將到來的學測考試勞心費神準備。

        同一時間，她也跟大自己一屆的學長開啟交往的序幕。

        但時隔不久，她把學長甩了。這次她也輕描淡寫帶過，連細節都省去了，只用[對他沒感覺]五個字簡單描述了這段戀情。

        高三上，總算擺脫了社團上繁重的壓力，她也開始專心一意地準備學測考試。

        不，不算是專心一意。

        她又跟同屆的一名男同學開始交往，至於發展結果她則隻字不提，甚至笑著要我猜結果如何？

        高三下，考完學測。她毫無懸念以優異的分數以及亮眼的在校成績繁星上了她夢幻的學校與科系。

        而現在，她則致力於打工存款，為未來的生活做好準備。


        「如何？很“充實”的高中三年吧？」她壞笑著再次強調了那兩個字。

        「姆....不得不說實在很豐富呢。」我決定要無視她的嘲諷了。

        「你呢？總該有參加社團吧？或者擔任班級幹部之類的？」她攪弄著雞尾酒中的冰塊，再次對我拋出了問題。

        「是有參加桌球隊並出去比賽過，但輸掉了。至於幹部....則只擔任過一次衛生股長而已。」

        「......」

        「....怎麼了嗎？」

        「不不不，才不是[怎麼了嗎]。你高中三年的生活真的只要兩句話就帶過了？」她一臉不可置信地嚷嚷著。

        「說來慚愧，沒錯。」不知為何講這句話時特別有自信。

        「沒有認識什麼特別的人嗎？或者最好的朋友？或者交過任何女朋友？」

        我仔細思索著這三道問題。

        「特別的人沒有。有朋友但好像沒有那種死黨的朋友。這三年我也沒交女朋友。」

        這些話從我口中說出，突然覺得自己真可悲。

        「什麼嘛！還以為你一定會交到呢~」

        「妳說這什麼話？好歹我也很注重社交的，就算沒到很好的朋友好歹也是無話不聊的同學。」

        我深深覺得自己遭到小看了。

        「不，我是很訝異你這三年都沒交過女朋友啦。」她用一副[你在說啥]的表情直盯著我看。

        「是我約束自己不去交的。」

        說實話，我相當不願提起這個話題，因為這個話題最後一定會導向過去悲慘的回憶。

        「......果然是因為【她】嗎？」她抱著些許歉疚的語氣說道。

        「一半一半吧？另一半是因為不希望交往影響課業的成績。」我摒著臉，一口乾掉高腳杯中剩餘的汽水。

        「方便請教另一半的原因嗎....？」她小心翼翼地選擇措辭，生怕揭開我的傷疤。

        不過那是多此一舉。

        「不用那麼在意我，也過去四年之久了，該釋懷的也都釋懷了。」我苦笑著回應。

        「不過當初我如果沒有替你們牽著線，或許你也不會......」

        話說到一半，她急忙摀住自己的嘴，生怕說錯話惹我不開心。

        看著她依然為我著想的態度，內心深處那股溫暖似乎又復甦了。

        「呵呵～說過沒事了，妳要問什麼都可以別客氣。」我依然苦笑著。

        「那麼....你覺得我當時替你們倆牽線是對的舉動嗎？」她怯生生地問道。

        「以結果來看，絕對是相當不爽的。但若以之後帶給我的收穫，可以說是正確的」我搓了搓下巴思考後答道。


        主餐送到，為我們服務的服務生親切地解釋著菜色的特色及美味，並告知我們菜餚最佳的飲食方式後，便微笑著退到後方待命。

        「回到剛剛的問題。我認為那次交往對我來說，比較像一次教訓、一次經驗，讓之後自己對於愛情這種情感多了不少冷漠。」

        有些憤恨的情感不小心流露在言語當中，而這也讓對面的她感到如坐針氈。

        「妳也別感到抱歉啊，我本來沒有指責妳的意思，只是每當提起這事就會無意間小小抱怨一下。」我語帶抱歉地替她將牛排切成方便入口的大小。

        「好啦我理解你的意思了。畢竟像你這樣的男生，只要努力去追求一定會有女生願意回應的嘛~」她放下緊張情緒悠悠說著。

        「哈哈！奉承我可沒有好處喔。」

        雖然從女生口中聽到這種話也不免開心了下。

        「我說真的啊！這三年內總有女生跟你告白過吧？」她似乎相當肯定。

        「沒有喔。完全沒有女生跟我告白。」

        「真的假的！？當初在國中你不是相當搶手嗎？怎麼會連一點粉色氛圍都沾不上邊？」

        據她所說，在男女告白時彼此間彷彿會看到粉紅色的光景，因此稱為[粉色氛圍]。

        「倒不如說這樣也輕鬆愜意，不用想一堆措辭回絕好意。」

        突然覺得自己好跩。

        「你說這話為免也太跩了吧！話說你們學校的女生還真沒眼光耶。」她為我打抱不平似地鼓起臉頰說著。

        「就說對我奉承沒有好處了，但還是謝謝妳對我這麼有自信。」我真誠地看向她說道。

        「哼哼～我看人的眼光可是不會錯的呢！」她自信滿滿地挺起胸膛放話。

        「那麼國中時的事該怎麼說？」我壞心地馬上戳破她的宣言。

        「啊......那個喔....對不起啦放過我。」

        看著她驚慌失措的舉動實在令人莞爾。

        「那麼....既然都吃完飯了，還有想要去哪裡逛逛嗎？」

        「欸？你是怎麼來赴約的？」

        「我是騎機車來的。」

        「那你可以載我去一個地方嗎？可以嗎可以嗎？」她近乎央求地逼我答應。

        她又把身體靠向了我，髮梢飄來的香水誘惑了我的思緒......不，難得今天約出來，就答應這個小小請求吧。

        「嗯，可以啊。不過....我可沒有多餘的安全帽欸。」

        「哼哼～我可是早有準備了呢！」她從桌子底下拿出不知從何而來的安全帽。

        「......」

        「好啦好啦～既然都吃完了，那就事不一遲趕快出去逛吧！」

        「雖然有很多吐槽的點，但....還是算了，我去結帳。」

        「欸？你真的要請客呀？還以為當初只是說說而已呢～」

        「雖然這麼說但妳早就確信我會付了吧？看妳毫不猶豫點了最貴的牛排就知道了。」

        「嘿嘿~還是你最了解我。」

        能看見她許久不見的笑容，已經比世上所有事物來得珍貴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