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猶豫要不要寫下這篇文章,但覺得不吐不快,想說或許分享出來,可以一起討論,就鼓起勇氣寫了(希望不要像是自以為是)
最近因為一些啟發,不自覺反思關於「寫作美學」這回事。所謂的寫作美學,個人認為是對於寫作的「某些堅持」,簡言之就是寫作風格。所謂美學,不一定跟美有關。只要是自身所信奉的,所實踐的,都算是一種個人美學。
那我的寫作美學為何?思考自己的寫作風格、邏輯,以及常見的要素,多年來始終如一,但伴隨歲月成長、人生歷練,及寫作上的經驗,可能還是有微妙的變化吧。只是始終沒有脫離根本方向、核心要素而已。
比方我認為,讓角色受挫是極其重要的。當然以編劇美學來說,故事有起承轉合,角色遭遇挫折、心靈打擊,這是必然的。差別在於「如何呈現」而已。重點在於,呈現角色的「殘念感」,角色一定有殘念之處,人生總有些遺憾。舉例如下:
曾懷有遠大夢想,卻在殘酷的競爭環境壓迫下,逐漸喪失熱情與初衷。
雖然才華洋溢,卻因為身心殘疾,被迫放棄夢想。
雖然是人人欣羨的天才,但去追求夢想後,成就也不過爾爾,甚至跌落神壇。
天才固然令人羨慕,但也令人嫉妒,也往往難以被理解,而註定孤獨。
出身良好,卻被繼承家業的壓力所迫。
看似堅韌、強悍,是因為曾經懦弱無能,為了改變命運而脫胎換骨。
以上就是典型的,表面上(或曾經)光鮮亮麗,卻因為種種因素,也蒙上了陰影,甚至是悲哀。一個角色看起來越是光鮮亮麗,其實背後越有不為人知的辛酸與悲哀,已經是常見的反差了。雖然是套路,但之所以會成為套路,就是因為經典。
這就是一種殘念美學吧。正因為有缺憾,才更加真實。角色之所以立體,是因為不只單一面向,而是有多種面向,豐富了角色內涵。
殘念的方式不勝枚舉,不只是單純給予角色「缺憾」,也可以視情況,加上其它要素。如「來自命運的惡意」,類似「無法逃避的宿命」這種概念。在陰錯陽差之下,踏上某人的後塵,或是為了某人(甚至是群體),必須完成某項宿命。在現實生活中,都可能飽受命運的捉弄了,那虛構故事未嘗不可?
命運是很美的概念,於我而言,即便可能很沉重。但或許正因為沉重,才更能展現角色的光輝吧。
除了殘念感外,角色的「陰暗面」也很重要,無論如何純潔善良之人,在種種挫折的摧殘之下,可能都會萌生負面念頭,比方態度的消極、人性的惡意,人不可能完美無瑕,一定會有陰暗的一面。無論是對自己還是他人。人不可能全然無私,不可能完全不犯錯,就如佛教的貪嗔痴、基督教的七原罪,俗話說的七情六慾。人終其一生都在與這些人性缺陷弱點鬥爭,在不斷的天人交戰之中,找到自己的立足點,綻放自身的光輝。
世界上因為有光,才會有影;反之亦然,迎向光明的同時,黑影就在身後;因為黑影存在,才能突顯光的耀眼。
除了「缺陷的塑造」,在情感方面,比起甜蜜,更喜歡苦澀。比方青春戀愛,比起甜蜜,更多的是青澀,主要是苦澀的部分。不只青春戀愛,凡是戀愛似乎必然如此。戀愛不見得是幸福的事情,比起幸福,苦澀可能更多。
並不是說戀愛必然負面大於正面,但在思考上,比起著眼於那些甜蜜,更會著眼於苦澀的部分,這也反映到了寫作。當然,這不代表不能接受戀愛喜劇,相反地,有些戀愛喜劇我挺喜歡的。若是戀愛殘念喜劇就更好了,「殘念」既能製造笑料,也能有反差感。而我很著迷反差感(如上述提及的表面上光鮮亮麗,但有不為人知的弱點云云)。
情感上的苦澀,可能很多是壓抑,是捉摸不透的曖昧,若有似無的透明感。角色之間若即若離,似乎觸手可及,卻又保持一段微妙的距離,很喜歡寫這樣的關係。所謂的朦朧美,或許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但情感不是一直壓抑,壓抑後的爆發,就如黑夜中,升空的煙花般璀璨。壓抑的靈魂終於獲得解放,成為熊熊燃燒的火炬。
我有想過為什麼自己會堅持這種風格,可能與先天性格、後天經歷密切攸關吧。我不是那麼樂觀的人,認為人生不可能沒有挫折,人生在世,一定會不斷受挫(被打臉),這世界可能有各種殘酷的事,而如何在殘酷的世界中求生,堅強地活下去,大概就是我的寫作核心吧。
正因如此,我對龍傲天、瑪麗蘇非常感冒,雖然現在的主流作品之一就是這一類的爽作,但個人一點也不喜歡。一個角色若沒有任何缺憾,那就太無趣了。
當然這也不代表,越黑深殘越好。我不一定喜歡黑深殘,寫作上也不一定寫黑深殘,事實上我嘗試過不少類型,不是只寫虐文,那種為虐而虐、為黑而黑,我也不敢恭維。寫刀可以,重點是怎麼寫,無論創作什麼題材,一旦技巧不足,都是枉然。沒有足夠的駕馭能力,寫黑深殘,只會是災難,對故事外的讀者而言也是。
什麼是技巧?或許了解自己的寫作美學,有了基礎的寫作方向後,在去思考這個問題也不遲吧。
在座的各位寫作者,有自己的寫作美學嗎?審視自己的寫作風格,知道喜歡什麼要素,知道自己的故事與角色是如何形塑起來,就有跡可循了。
大抵如此,這可能是一篇廢文,本身可能沒多少營養,比較像是自我紀錄吧。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