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她們BE了。）
葉曉涵的腦袋一片空白……房間裡溢著淡淡腥甜像是要把她給迷醉，顫抖的踏出一步……卻發現腳已經軟了，踉蹌的跪在地上。
「雨……？」
膝蓋傳來濕潤的觸感，冰冷的木頭地板上……涼涼的紅色液體染紅了葉曉涵的褲子。
意識逐漸清晰，葉曉涵的眼一瞬間盈滿淚水，她張口，卻發不出聲，抱起倒臥在地上的韓雨……
那半張臉上是尚未乾涸的血液，手腕是被大手緊緊鉗制住的紅印，原本的白皙烙下了紫黑、紫紅的傷……在寒冷的冬天，她只披了一件破碎的布料，和赤裸無異，脖頸上幾隻猙獰的蛾零落在上頭。
那雙緊閉的眼在流淚，流過了臉上的血漬化作了一條紅痕，劃過臉頰，流過喉嚨……徒經鎖骨，像是路標一樣——
指向斑駁綻放著的玫瑰。
葉曉涵用手壓住韓雨腹部的刀傷，血從她指間滲出，感覺摸到的是一片黏糊、凹凸不平……
「……雨……？」
手上和懷裡的感覺是真切的殘忍，但葉曉涵卻覺得一切像可笑的假象……因為胸口的痛已經疼到不真實的地步。
聽到呼喚的韓雨有些醒轉，她只覺得全身像被抽乾了……腦海亂成一團，她記得……自己如同破娃娃般的被摔來摔去，撞上門板，磕著桌角……摔在牆上，如同給小孩玩的史萊姆黏土……緩緩滑下時又再次被抓起，胡亂的拋。
然後有東西咬上她的脖頸，濕潤的柔軟滑過……她抗拒著，有東西將自己的手腕抓住，高舉過頭……另外一隻手撕開了她的衣服並不安分的動著，回想布料破碎的聲音和身體對猖狂碰觸的排斥韓雨就一陣頭疼……後來怎麼了？
對哦，後來她奮力踢了一腳，她聽到壓住她的人發出古怪的叫聲，最後……最後……
她不知道那人是哪裡來的瑞士刀，刺入她的腹部……她也不知道她是哪裡來的興致，在身上的重量被刻入身體的疼痛取代後，她竟然一次次的數著……許是為自己最後還是乾淨的而感到鬆一口氣……
她聽見刺入皮肉的聲音，數著一次、兩次、三次……她數到七次的時候，腹部已經麻到她分不出來了。
所以……韓雨微微睜開眼，是誰在叫我呢？
「雨……！」
「……涵……」
她的聲音如同煙一般剛發出就消散，葉曉涵只能勉強捕捉到，韓雨扯開了一個燦爛的笑，笑的葉曉涵心碎，她感覺到她掙扎的想要爬起來，葉曉涵趕緊按下，低聲讓她別動。
「抱歉……我房間……很……亂……」
韓雨的語調即便是斷續的卻帶了點欣喜，好似帶著朋友玩樂，她想自己怕是傻了……不過自己都快死了，傻一下吧……對自己好些。
「妳別說話了，雨，妳等一下……再等一下就有人來了……妳得撐住，知道嗎……？」
韓雨沒聽見，耳邊的嗡嗡聲遮蓋掉了葉曉涵說的話，一邊臉的血也影響了她的視線，看著朦朧人影，她把自己的手疊在她的手上——
好冰……葉曉涵感覺到她手上的溫度，冷的似冬夜裡的窗，感覺輕輕摸就會破碎，碎成一塊塊……化作沙塵消逝。
「曉涵……妳手……好……燙……」
「我不是叫妳別說話嗎……！」
「好燙……但我……很喜——咳呃……！」
韓雨突然咳出幾口血，腹部一使力傷也撕得更開，葉曉涵是真的慌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感覺到韓雨的身體越來越冰冷……
「……」
勉強看清她的臉，妳不要慌啊，韓雨心裡想著，但好像有東西卡住她的喉嚨了……發不出聲，妳不要露出那樣的表情啊……我想看妳笑笑的，對我說些很不正經的笑話嘛……或者彆扭的鼓起臉頰吧？不要這樣……
不要像那一天露出那種……很深很沉的眼神，不要變得冷冰冰的……韓雨的手抓的很緊很緊，抓緊她現在唯一能抓住的希望……
果然自己還是很貪心的，韓雨心想……一般而言她討厭自己任性，但是現在……有那麼一個想法在她內心扎根、發芽……
韓雨動了動手指，本來越來越無力的肢體竟然突然又有了力氣……她的視線開始清晰，耳朵的嗡嗡聲也消失了……
她凝視著慌張看著自己腹部傷口的葉曉涵的側臉……想要把這張臉牢牢的記住。
「曉涵……」
韓雨的語氣很柔，在這冰冷的房裡充滿了違和，葉曉涵轉頭看向韓雨，她蒼白的唇動了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葉曉涵只得靠近些——
「唔……！」
韓雨一鼓作氣起身吻住葉曉涵的唇，手勾住她的脖頸，冰冷蒼白的唇感覺到對方傳來的溫暖……曉涵的嘴唇……好軟，韓雨心想著、陶醉著……
葉曉涵瞪大眼看著眼前閉著眼睛吻著她的人……對方發出甜美的舒適嘆息，血腥味在葉曉涵鼻間溢散……她回應了，輕輕舔拭對方的唇瓣……感覺到韓雨張開了嘴，葉曉涵毫不客氣的鑽了進去……
……血……
好鹹……
葉曉涵嚐到韓雨口中的血腥，眼淚不斷的落，一起和入韓雨口中，她嚐到她眼淚的味道……卻還是沈醉在這深深一吻之中……她回應了，韓雨的內心近乎瘋狂的喜悅，她回應了，她愛著的人回應了她的感情……唇分，葉曉涵呆愣的看著韓雨，眼淚沾濕衣襟，而韓雨卻笑的越發燦爛，像個得逞的小孩子。
「雨……」
「曉涵……哈哈……我……親了……妳……耶……」
正想回應，葉曉涵聽見了喇叭聲——來了！她趕緊抱起韓雨，比想像中的輕……她心裡又是一酸，踏著樓梯，耳邊傳來韓雨發出的斷斷續續的滿足笑聲。
親吻的柔軟……還有現在溫暖的懷抱，好幸福……真的好幸福……
喜歡妳……真的好幸福啊……曉涵……
……
……別走……
葉皓明開了門，門內的葉曉涵竄了出來，側頭看了看身後這個折磨韓雨的地方，甩去竄出的怒火，葉曉涵慌張的想要上車，沒看見葉皓明開口想要說話，韓霜本想要幫忙打開車門……但卻僵住了。
「快點開門啊！」
「……」
韓霜手上的車鑰匙掉到地上，身後葉皓明懊悔的用手捶了門板，葉曉涵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她低頭……
韓雨笑著。
「……雨……？」
韓雨笑著，睜著渙散的眼。
「不，不要……雨……不可以……」
腦袋失去支撐無力的垂向一旁，那一直凝視自己的雙眼移開了視線……
「不要啊……雨……醒來！妳醒來啊！」
無情的撇開頭，無情的將她拋下……
「別這樣對我……求求妳……別這樣……」
何等殘忍的……甩開了對方……
「不可以……這樣子……」
何等殘忍的，傷害深愛自己的人。
「不要死……不要離開我……」
……
……
【葉曉涵，我喜歡妳！】
「……雨……我喜歡妳……」
她將臉埋入她的肩窩，抽泣，無數次的低喚著……
*
*
一個、兩個……葉曉涵呆然的看著前方，數著來人……不包括自己的話只有四個人，韓霜、葉皓明……以及韓霜的養父母，來哀弔她死亡的人，也就這樣了。
其中一個是她姐姐，一個是自己……剩下的韓雨都不熟悉了吧，葉曉涵想著……她身邊的……就只有這樣了嗎？
低下頭，洗乾淨的雙手似乎還是帶著血腥味，她還記得那一天的那個吻，也是一樣……甜裡帶著鐵鏽的氣息，在這段時間不斷的被葉曉涵回憶起……柔軟又冰涼的唇瓣抵上自己的唇，她沒有覺得反感，反倒是……就那樣加深了吻……
一切變得很清晰，是啊……她喜歡她，所以她才會那樣回應，所以……
她的手放上胸口，所以……這裡才會那麼痛啊。
韓雨被放入棺材，她走上前……輕聲呼喚著，她不敢伸手去摸，害怕她脆弱的身軀禁不起觸碰……最後，她只能將唇貼上手中花束的花瓣，摘下花瓣，放開……花瓣飄落至韓雨的唇上，她把花束放到韓雨身邊，抹去臉上的淚水……發現越抹眼淚就越止不住。
合上棺蓋。
「妳聽到了嗎……？雨，我喜歡妳……妳聽到了嗎……？」
她只能不斷重複著，逐漸軟下的雙腿讓她跪在棺材旁，只剩手還攀著邊緣……
葉曉涵另一手揪緊衣襟，她咬牙不讓哭聲傳出來，不想打破韓雨的寧靜……也許她只是睡著了，入了場很長很長的夢。
這樣愚蠢的想像卻是葉曉涵奢望的，她希望再過一陣子，韓雨就能睜開眼睛……她可能會迷迷糊糊的發出像貓咪一樣的呼嚕聲，然後自己絕對要好好捉弄她，看著韓雨揉揉眼睛好像還沒反應過來的模樣……然後鼓起臉頰表示不滿，自己就要裝作一副超級抱歉的模樣摸摸她的頭……
用各種奇怪的理由拐韓雨出去，帶她去玩，請她吃冰淇淋——早就說好了不是嗎？
對啊，明明……說好了……
「嗚……」
雨，妳醒來嘛……妳這次想看書的話我絕對不嫌了！想去哪裡我都陪妳……只要妳睜開眼睛就好！我發誓再也不會放開妳……再也不會甩開妳……我不會再讓妳難過了，也不會再讓妳受傷……
「嗚啊啊啊啊啊——！」
她哭的狼狽，緊緊抓住衣襟的手指甲已經刺在胸口，裡頭像是被蟲啃蝕，密密麻麻的發疼。
她再也不會打電話對自己說早安了。
她再也不會陪自己上學了。
她和她最開心的日子，再也不會發生了……葉曉涵嚎啕大哭，吶，這樣的話……妳會不會被吵醒？
那句喜歡再也無法聽到了。
那雙手再也無法緊握了。
如果時間能倒退，她絕對不會放開那顫抖卻堅定的手，她會看著她的眼睛……“我也喜歡妳”這樣對她說。
但她再也聽不到了。
不管是道歉還是告白……都再也無法傳入她的耳中，而那一段微笑著輕勾手指的記憶……那樣普通的約定，也再也無法兌現……
韓霜聽著哭聲，她看向韓雨的遺照……那張照片的她面無表情，讓韓霜無法跨出一步。
她害死了她的親妹妹。
韓霜突然明白了好幾年前韓雨的感受，明白了為什麼小韓雨在靈堂外遲遲不肯進來，愧疚感讓人無法呼吸……更別提是邁步。
如果那個時候就能體諒她，如果被爸爸媽媽的朋友收養的人是韓雨，如果這段時間一直和她聯絡的話……
此時此刻，她是不是就不用面對那無感情的黑白照片？
眼眶紅了一圈，看著跪在地上哭的斷腸的葉曉涵……她只能嘆氣，韓霜也知道了韓雨喜歡的人就是她，而韓雨死去的那一天……
葉曉涵許是太焦急了……可葉皓明和韓霜都沒有漏看——
——打開門的那一刻，他們看到韓雨的手舉起，想要去觸碰葉曉涵的臉頰，可葉曉涵卻回頭看了屋內一眼……
僵在空氣的手——也只僵住了一瞬，就在空中劃出了淒涼的弧，無力的垂至身側。
就那樣，斷氣了。
她無力抓著手裡的車鑰匙，只能看著自己唯一的血親，在面前……死了。
失血過多、內臟和腦部都有瘀血、肋骨也斷了幾根，調查的人說韓雨能活到他們趕到已經不容易……這些話葉皓明和韓霜也沒讓葉曉涵知道。
妳是在等她嗎？韓霜無聲問著，妹……該不會是因為等到了，才那麼爽快的離開……還笑的那麼開心……
身旁有人撞到韓霜的肩膀往葉曉涵的方向跑去，是葉皓明……而剛剛跪在棺材前的人已經向旁邊栽倒。
像是夢囈，最後又落入無聲，葉皓明扶住葉曉涵……她已經沒了意識，韓霜看著葉皓明把她帶出去之前看著照片愣了一下……也用複雜的目光看著自己。
兩人都走了，韓霜面對韓雨的照片……跨出步伐。
「妳在那裡，是不是和爸媽在一起……？他們一定會很意外，妳變得那麼乖，讓人很不習慣……」
「……我錯了，妹……」
最後一步，她走到棺材邊……這是她和她妹妹最後一次的接觸了。
「妳要和爸媽說……這次是姐姐錯了，是我沒有顧好妳……」
【霜為什麼會想要當醫生呢？】
她無法克制手的顫抖，突然想起了年幼時父母的提問，也突然想起了那個好多年沒有被記起的回答－－
【誰讓我有個一直生病的妹妹。】
她握緊了拳，然後放開，手背上出現了水滴……韓霜吐了一口氣後，轉身離開。
幾天後韓雨就下葬了，葬在父母身邊……土沙沙埋沒棺材之後天空開始下起雨，和她出生的那一天一樣。
沒有聲音，葉皓明幫呆然站著的葉曉涵撐傘，韓霜愣愣的掃過三個墓碑上頭刻著的名字。
葉曉涵沒有發出聲音，張著嘴……口型不斷喊著一個人的名字，但她不出聲。
葉皓明亦是無聲說著三個字表示他的歉疚。
韓霜嘴唇動了動，最後也沒有說話。
沉默的雨，誰也不願打破寂靜……一旦發出聲音去戳破這層無聲的保護膜……也許，好不容易維持好的情緒又會迅速崩解。
雨落在地上發出了腳步聲，啪沙、啪沙……越來越遠……最後，只留下一傘淚珠。
陽光灑落，雨停了。
*
*
【後記】
本篇寫出來的時間其實比當初寫到選擇點時還早，是2018.5.19寫的，放在我的筆記本裡面（裡頭其實都是一時冒出的靈感，所以還包括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進展到那個地步的墨彩車……），那時的我還年輕，半夜自己寫到哭。
其實涵韓的BE我設計了三種，第一種就是本篇的……韓雨沒有捱過去。
第二種是被……之後，雖然救到了，但最後還是自殺。
第三種是讀者提供的黑化。
當然我個人應該不會寫第二種了……這種事情我自己寫起來會很不舒服。
對了，說到這個，因為這真的是一時的靈感+草稿，還請先不要跟我討論其中的邏輯問題比如說救護車去哪了的這種事情，就只是想說放出來一下咩。
創作內容
【GL】涵韓平行故事線
詩詞日誌 (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