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屈的精神該叫執念嗎?
「我一直都在等待你,直到你肯歸來。」
原本以為他只是想等候幾個日子。
「如今在這副軀殼敗壞前,我都能等待的吧。」
直到那人回來再將寺廟完整奉還。
「直到岩石成沙,海面成谷,心魔再度消逝?」
然而停筆過後,沖天魔氣瀰漫夜間的三山寺。
「可笑。」
萬夫莫敵,玩弄世間的怪物,準備破繭而出。
「你迂腐的天真,令人不忍直視。」
「由於先生有令,恕本寺不接納外人訪客,還請各位先生回去吧。」
在數個月的努力沒有得到回報後,寧明禪師復甦的心魔也開始滋生。
歸隱原先的山林中,卻被無數慕名的好事武癡圍堵。
當初那場武鬥挑戰,弄巧成拙地讓他大名響遍四野。
就算他選擇遁隱三山寺鎮壓心魔,也還是被那些不識趣的武者打擾。
這時的寧明一時頭痛,就好似玉鳥入林,無意間引來不少紛擾。
不僅得迴避他們,休息沒有隱私,甚至沒辦法像往常一樣參佛。
真的像極一隻被困在籠中的玉鳥,不僅被枷鎖束得動彈不得,更是進退不能。
「南無———」
眾多紛擾圍繞下,他連一句佛號都唸不出口,一字佛經也聽不進耳。
手邊的木魚只是亂敲空響,身旁僧侶也只是空唱著佛經。
背對吵雜的人群,本該是毫無雜念的修行,如今不再擁有意義。
一切就好似平靜的湖面,被不止的叨擾聲打散,打到自己開始按耐不住。
當下不只是俗人煩心,就連魔障也藉機滋生。
就像在平靜的海面刮起驚濤駭浪,寧明禪師的氣息也開始變得混亂。
不但擾亂自己既定的作息,也讓本該穩定的情緒逐漸變得浮躁。
一氣之下,他關門拒見所有人。
這次,為等待門外的人離去前,他默默地在廟中焚香打坐。
「先生,他們還是不走,該趕走他們嗎?」
「等到他們肯走,或是我們天黑先熄燈。」
鐘聲響起,抗爭開始。
就如同療養的時間裡,這次也是一日坐上七個時辰,持續靜上七周。
不聽任何要求,不回任何問題,不做任何動作,純粹進入冥想。
完全淨空思緒,清理所有雜念,拋開所有意見,完全步入無我。
直到一時恍神,本該消退的魔障,卻也意外反撲。
兇猛的魔障,仍是不斷吞噬他的存在,逐漸侵蝕他的內心。
為抵抗前所未有的魔,寧明嘴邊開始念起佛經,準備凝神專一。
在當下,正氣如同防衛系統般循環在寧明身上,緊皺的眉頭更壓抑住魔能。
他的嘴邊吟出佛號,浩蕩正氣溢散各地,餘勁頓時震樑。
他的內心激起魔障,囂狂邪念奔騰四處,讓周遭僧眾冒起冷汗。
本該進入無我的高僧,也被體內的另一股精神強行干擾。
手持的佛珠開始發出異常震動,源自內心的魔念也不斷摧殘著固若金山的佛功。
內心抗戰下,寧明禪師的肉身卻毫無反應,默默坐在草蓆,如坐化般聞風不動。
就在這時,眼見室內氣流震盪,身旁的僧侶們開始有了動作。
但在觸碰同時,壓抑過久的內息突然爆炸,炸得他們滿口鮮血。
氣勁為之爆散,一時間竟震破木門,一招轟走外圍諸多拜訪者。
眼見寧明禪師的異狀,不只是本人開始著急,就連僧侶們也是無不恐慌。
風起瞬間,劫難開始。
「先生!先生吐血了啊!」
一念間的失足,讓寧明禪師嘴流鮮血,而血液卻也激起他的殺心。
不只如此,心魔的侵蝕更勝以往,冥想反而將寧明的自我逼入絕境。
最後在絕境下,精神錯亂的禪師終究崩毀,盤坐在地的他不停大笑
還在外頭的武者發覺到異狀,但也被龐大氣流嚇得不敢上前招惹。
此時木魚敲得飛快,佛經也唸得急促,寧明禪師的反應卻開始變為平穩。
面對瘋狂的住持,一名掃地僧趕緊將他扶起,卻打斷他僅存的半絲專注。
最後,理智依舊被吞沒,取而代之的是同源異性的心魔。
「先生您沒事吧,先生......」
這時,滿嘴是血的他無視僧侶的攙扶,打開門窗便是對武者們高歌一曲。
他唱得瘋狂,笑得自大,笑得妄自菲薄。
他笑得輕柔,唱得狂妄,唱得揚聲高調。
無奈世俗無常,就如他所想的,最終還是渡不過這劫難。
「各位啊,您們最近過得可好啊?」
劫難過後,傳來的不是刺骨的苦痛,而是平時所沒有的穩和。
仁慈的魔,開始給人一種倒也不賴的錯覺。
而這個吸引人心的僧侶,便是披著佛皮的惡魔。
似乎是心有靈犀的關係,遠處的俠醫也發覺到大事不對勁。
只是他選擇的不是面對,而是不斷向著外邊漂泊。
藥刀始終被他壓在鞘中,哪怕自己開始有了使命。
只不過選擇逃避的他,往更遠的日昇之國逃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