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在窗外的屋簷,毫無節奏地滴答作響。涼爽又帶點溼氣的風,從紗窗吹進了我家的閣樓內。站在門口、嗅著潮濕的夏日午後,我打開室內唯一的一盞電燈,找了個牆角坐下來,聽著Luis Fonsi的Despacito,配著一杯冰涼的調酒莫希托(Mojito)。
慢慢來……這是歌名的意思。
可是我的心思,卻慢不下來。或者,是緩慢到接近停止了呢?
兩者皆是吧。我心裡是這樣害怕著。打從我將第一個作品完成後,我的全身好似被掏空、變成一無所有的模樣。我以為過一段時間就能再次動筆,然而,我每天打開空白的紙頁,寫出的東西,連自己都感覺不到共鳴。我急切地動筆,我不敢停止思考,可那些文字與想法,最後都消失在按下刪除鍵的聲音中。
抑或者,我是個對周遭變化毫不動心的人吧。很荒謬,對不對?一個好的創作,應當要使人感動、產生共鳴才對呀!可我……我只看的到事情的表象,我只看見文字要如何地拼湊,卻不見背後所隱藏的內涵!
如果說同樣是製作寶盒,別人在外表精細雕琢,在盒內塞滿了財寶,而我,就像是把贗品珠寶鑲在外盒,如果把盒子打開來看……
Nada,空無一物。
大雨還在下,從下午一直到黃昏,我都待在閣樓裡,這是一個乾淨、明亮的所在。適合一個心靈空洞、丟失創作初衷的人。酒,酸酸地,帶點微甜的口感,和薄荷的香氣,可我卻感覺不到它給予海明威的魔力。
在我手裡的,就只是一杯再普通不過的調酒。我一口飲盡。
Nada,什麼都沒發生。
別開玩笑了,喝完這杯酒,就能妙筆生花,那聽起來多可笑啊。我自嘲了一番,心底羨慕那些文思泉湧的人,那些知識淵博的人,他們好早、好早就開始累積自身的內涵與深度,而我不過是個剛從起跑點出發的人。不禁納悶,從前到底把時間花在什麼上面了。懊惱、後悔的味道和檸檬皮一樣苦澀,取代了酒的酸甜,佔據了味蕾與心底。
嘿,我說空洞的自己啊,其實你已經不再適合創作了吧?就跟你的心靈一模一樣。在燈的照映下什麼東西都沒有喔。
Nada。
我舉起了酒杯。
敬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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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da:西班牙語,意思和英語中的Nothing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