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企業號上任職,看著海的時間成為了我大多數所做的事情,
今天是一九四一年十二月,我們艦隊被派往珍珠港,原定今天就要到達…。
有大兵攔截到日本士兵的無線電,並上報,奇怪的是我們應該不可能會收到日本的訊號,
方向完全不同,距離也不可能,無線電的世代規格也是完全不相關的,
但回報的內容是日本即將偷襲珍珠港,這個訊息令我害怕。
「少尉,你怎麼看?」
「很可疑,但現在風浪很大,我們一定會延遲到港時間。」
我摸著額頭思考,攔截到的軍事電碼也太過簡單,但為什麼要拖駐我們?
可是如果回報的話只會被那些老軍官嘲笑,該怎麼做?
「知道這件事有幾人?」
「目前已經封鎖消息,不含我們有三人。」
「繼續封鎖消息,並以天候不佳回報珍珠港,既然都會延遲,那我們先保證安全。」
「是!」
少尉離開了航海室,我拿著望遠鏡看著遠方,月黑風高,烏雲密布,
風向也不適合高速航行,強硬增加航速只會讓大兵們疲憊,
沒錯,不會有問題的。
(謝謝你。)
一個女人的聲音出現在耳邊,我猛然一回頭卻甚麼都沒有,
我以為我累了,畢竟我從基層海軍當到現在的位置,在海上的日子比陸地上多,
或許是孤單讓我有了幻聽,不在意的繼續忙著手邊的文件。
麻木的戰爭,在一九四五年五月的沖繩戰役後,我跟著受損的企業號回國,
也迎來我為數不多的陸地生活,一切的故事都是從這裡開始。
我在休假期間不時還是會回到造船廠觀察企業的狀況,今天我也跟平常一樣來到造船廠,
意外的是,造船廠門口有個少女,身上的穿著有點類似海軍軍服,
但就我看來這樣穿在身上是會被訓責的,露出肩部的部分可以說是時髦?
「請問?」
「嗯?」
「妳是軍人嗎?」
少女轉過身看著我,認真地端詳著我的樣貌後,似乎知道是我誰,
不過眼神的冷漠感覺到像是物品搬,沒有靈魂的雙瞳。
「我認得你。」
我一臉茫然地看著少女,我對少女完全沒有映像,但少女直盯著我,
造船廠的人進進出出看到我兩,異樣的視線看著我。
「沒事的話我要進去了。」
「看我?」
「嗯?甚麼意思?」
少女指著企業號,然後只了自己。
啥意思?我在海上孤單太久瘋了?不對!我沒有這種嗜好好嗎!
享受…享受著少女冷漠的眼光……
我拍了幾下自己的臉頰,感覺到會覺醒甚麼不太好的東西。
「既然妳這麼說,那妳證明一下?」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因不明所以的情報而延緩航行……」
我立刻摀起少女的嘴,拼命的比了安靜的手勢,萬一傳出去我的軍旅生涯就完了。
「帶我出去玩。」
「我為什麼要?」
「延遲航行的原因是因為……」
少女聽到我的拒絕立刻繼續往下說,我再次摀住少女的嘴。
「我知道了!我帶妳去就是了!」
我頭痛的摸著額頭,一切已經被少女吃得死死的,我沒有拒絕的餘地,
無奈之下只能帶著少女到距離比較近的咖啡廳,也比較方便說話。
直到現在才靜下心看著少女,少女很美,碧藍色的眼睛能讓我想起大海,
但眼神始終像是無命之物,沒有生命獨有的氣息,更像是美麗的玻璃娃娃。
「請問妳的名字是?」
「企業號航空母艦,可以叫我幸運。」
少女看起來不是在開玩笑,我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當兵當到出現幻覺了?
「等我一下。」
我像咖啡廳借了室內電話,打給最近的輔導人員,在士兵漫長的軍旅生涯中,
輔導人員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士兵其實是個高壓職業,至少在這個年代是這樣的,
戰爭隨時都會爆發,其實有不少的士兵深怕睡著後再也醒不過來,
不眠症一直也是軍隊頭痛的問題之一。
我向輔導人員詢問了我的心理狀況,對方表示我沒有異常,而且還是少數健康代表,
我還問了有沒有可能看到美麗的船艦魅影,對方只是笑了幾聲,請我好好放鬆後掛電話,
看來並不相信我所說的話,一無所獲的回到原本的位置,少女依舊在原本的位置,
不過已經被不少男人圍觀,少女看見我立刻跑到我的身後,對於視線非常不適應。
「你們都是企業號的船員吧?好好去放假!」
「哇!艦長怎麼會在這裡!」
男人們一哄而散,不過至少這證明了我看到的不是幻覺。
「他們走了,妳有想過要去哪嗎?」
少女搖搖頭,只是茫然地看著看著人來人往的人群,或許這裡的一切都讓少女好奇,
布雷默頓其實就是個不起眼的小鎮,是因為海港跟軍隊才會被標記在地圖上,
就連這樣的小鎮都能引起少女的興趣,讓我感到意外。
「你的家鄉在哪?」
「我嗎?我來自東岸,如果妳說的是事實的話,應該不能離船太遠吧?」
少女有點失望的點點頭,這是第一次臉上出現了表情,但卻讓我感到愧疚,
我煩躁的抓了抓頭髮,想起可以搭渡輪到西雅圖,至少那邊有比較多所謂的景點。
我紳士的向少女伸出手,並給予溫柔的微笑,如果發生甚麼事也罷了,
死在戰場根被暗殺都是死,對我來說影響不大。
少女緩緩地伸出手,由於太慢,我抓住少女的手開始往渡輪跑。
「走吧!」
我們搭上渡輪後,少女像是孩子一樣看著渡輪下方的海面,
我忍不住笑了之後,少女立刻坐回位置上,不過臉頰明顯鼓了一點。
「妳不是很習慣看海嗎?」
「我所看到的海洋,充滿了戰火還有殘骸,我甚至不懂為什麼我要戰鬥,
那些被我放出的戰鬥機有不少已經厭倦了戰爭,敵人的飛機甚至在哭喊,
但我們都沒有選擇,我們是『物品』,是沒有自我意識的物品。」
少女說到這裡,我愧疚地低下頭,我是軍人,我只是服從我的命令,
我從沒想過船艦跟飛機會有那樣的感覺。
「很抱歉。」
「我知道你也只是服從命令。」
之後我們陷入尷尬,沒有再說話,直到下了渡輪,我拉著少女跑著,
我們先是來到了開拓者廣場,曾經被大火吞噬的城市,但也充滿了人們的努力。
實際上我不太懂跟女孩子約會該去甚麼地方,我也只是把少女帶到我所去過的地方,
對於西雅圖其實就是這個地方還有大量的咖啡館、飯館之類的,還好少女對一切都好奇,
最後變成我被少女拉著到處亂跑,很快的夜幕降臨,我們站在海邊目送最後一絲陽光。
「謝謝你。」
「我也謝謝妳,很久沒人陪著我逛街了。」
少女伸出手,似乎想要將甚麼物品交給我,我伸出手接過物品,
一顆藍色的石頭掉落在手中,之後少女就消失了,留下了我愣在原地,
我一直以為我們還能再見,休息沒多久,同年八月二十五,我跟著企業參與了魔毯行動,
這是我在企業號上最後一次前往太平洋,隔年一月,企業號最後一次離開港口,
我申請降軍階留在紐約,並開始永久保留企業號的行動。
我一直相信著我能再見到那個少女,我一直相信著,我多次跟詹姆斯部長求情,
曾經為企業號的船員也都願意支持我,在漫長的日子中我時常想起那個少女,
並看著手中的石頭發呆,轉眼一九五六年十月,企業號被海軍除籍,
我知道這是我最後的機會,跟著大量的老船員我們進入國會,向國家請願,
一九五七年八月,國家正視了我們的請願,但要求是必須籌募兩百萬美元,
我表面上開心的接受,回到家後,我看石頭憤怒地把整個餐桌打翻。
「開甚麼玩笑!這是甚麼年代!戰後!是戰後!誰有她媽那麼多的錢…」
我看著石頭,雙眼流著淚,我一直期待能再次相遇,結果我連企業號都無法保留,
更沒想到我已經四十多歲了,我在募款過程中放棄了,將協議交給了其他老兵處理,
協議看似很完美,但只是建立在企業號的消失上。
新研發的母艦由企業號作為命名?那有甚麼用?那還是同一艘船?
一九五八年,七月,企業確定出售,我終於再次見到那個少女。
「沒事的,我們是物品,總有天會被淘汰的。」
「當初那個無線電是妳故意讓人上報給我的吧?」
少女點了點頭,此刻我知道少女也是害怕自己會消失的,但如今哭的人卻是我,
我沒有能力去延續企業號,少女笑了,我知道是在安慰我。
「這是我唯一可以給你的禮物。」
少女說完,身體慢慢變的半透明,而手中的石頭慢慢變成了寶石,
當少女完全消失的時候,手中有了一顆拳頭大的藍寶石,讓我想起了少女的眼瞳……
此時我癱坐在地上,我知道至此之後我再也見不到這個少女,
手中的寶石如此嘲諷,如果我有這個寶石我能拯救企業號,
可是這麼寶石是因為企業號的消失才會到我手上。
少女最後…半透明的臉頰上……兩道淚痕,我跪在少女面前,說出了我最後的願望。
「別走!」
少女只是保持跟當初一樣的微笑,消失了,留下這顆藍色寶石。
我回到家,再次把自己封閉起來,不吃不喝幾天,回過神來是因為陽光照射在臉上,
臉上多了不少鬍渣,寶石我依舊握在手中,同時電話響了,我吃力的接起電話。
「誰……」
「你知道你幾天沒有上班了嗎?」
「幾天?」
「三天了!你到底在幹甚麼東西?部長找你。」
此時我聽到電話的那頭出現跟單位長官不同的聲音,但我認得這個聲音。
「讓我跟他說吧。」
聽到話筒從心放到耳邊的聲音,此時我更加確定電話那頭的是部長。
「如果你還願意繼續的話就過幾天再來上班吧,不願意就辦理退伍。」
「麻煩幫我準備退伍資料。」
「我知道了。」
我掛上電話,摸了摸下巴的鬍渣,四肢因為長期不吃不喝有點癱軟,
嘗試離開椅子卻摔在地上,這時我才想起我是為了甚麼而意志消沉,
用力地敲了地板,至少我認為自己有出力。
一個力量抓起了我,我抬頭一看是那個少女,我的眼眶再次出現淚水,
伸手去觸碰少女的臉龐,是真的,是真的!
「現在我不是企業號了,只是普通的幸運。」
眼前的畫面令我說不出話來,喜悅、驚訝在心中融會成一團,
少女蹲在我前,我像個孩子一樣抱住少女,少女支撐不了我的重量,倒在了地上。
「幹甚麼啦!」
「謝謝妳!謝謝妳……」
少女冷靜下來拍著我的背,安撫著我。
一年後,我看著手中的藍寶石,璀璨、美麗,就跟眼前少女的藍色眼眸一樣,
我們成為了情侶,在外人看來一對老牛吃草的情侶,不過,不管別人說甚麼,
我這次絕對不會再放開少女的手。
圖片截至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