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陽明山半腰，每逢季節交替之時常有霧。雖然現在那裡十幾二十層的公寓大樓林立，然而二十多年前只有稀疏的幾棟別墅。院外就是濃密樹林，院內也是枝繁葉茂的矮樹。不遠的山腳下還有波光粼粼的小溪。
依山傍水，環境清幽，在家就如度假。
直到那天。
小時候住在老家時，我的房間緊靠著窗戶，長年擺放一座可以收放的簡便白色長方桌。通常桌子不會收起，而是只張開一半的桌面權充書桌，直到上了國中才換成真正的書桌。
大概小學一年級前後，那時體輕人小，很喜歡趁大人不注意時拿杯汽水，拉上厚重的窗簾圍住桌子，一個人坐在桌上看著窗外濃密的樹林和遠方綠山，產生一種進入秘密基地的興奮感。
那天，不記得季節，也不記得為何家中只有我一人在，只記得那是個起了大濃霧的早上。
照慣例我爬上桌、圍上窗簾，享受秘密基地般的時光。然而窗外濃霧濛濛。遠山就別提了，近樹也只能模糊到樹影搖晃。
－以及一個搖晃節奏不同其他影子的影子。
一開始我還不覺得奇怪。
然而，帶著獨特節奏感搖晃的白濛黑影，愈來愈大、愈來愈大，擺動的幅度也愈來愈明顯。明顯到我終於意識到是走路的搖晃時，那個影子已經是清楚的人形，緊緊貼站在窗戶面前，與我僅以玻璃相隔！卻依然有如處在濃霧中的濛濛黑影，黑到只有輪廓人影，看不見任何五官衣著！
然後，一隻黑手啪地打在玻璃上－不，是無聲地打在玻璃上，那聲「啪」是在我年幼的心靈中巨響發出。
我的下個記憶片段，已經是黑影消失、濃霧散去，眼前又是熟悉的風景，並且褲檔濕一大片的時候了......
從那之後，我不再一個人拉窗簾玩秘密基地的遊戲；每逢起霧，也絕對拉上窗簾，並用洗衣夾緊緊夾住窗簾間的縫隙。
－而且，我的房間在二樓，並且那一側的窗外沒有走廊。
by 黑心米
創作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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