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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識馭者 3. 哇靠

巴阿尼 | 2019-07-14 07:05:44 | 巴幣 50 | 人氣 646


  
哇靠
  
  我扶著酒吧外的電線杆,第二次吞下溜到嘴邊的早餐,但從胃翻出來的扁豆味道實在是太噁心了,最後我還是吐了滿地都是。

  天啊,怎麼這麼暈。我努力嘔出卡在喉嚨的豆子,整個食道就像吞過檸檬汁一樣火燒,我喘著氣,等待下一波襲擊衝上來。
  
  「哎……」艾拉穿著新衣服,張著嘴離我幾步遠看著整個過程,等我吐到一個段落後才敢走近問:「妳吃壞肚子了嗎?是因為我昨天幫妳偷的雞蛋還是──噢。」
  
  一聞到他像吃過屍體的口臭,我加碼把咖啡牛奶也灑到了地上,從鼻子。刷牙啊,要刷牙才有用啊,不要只換衣服啊。我揮手要他退遠一點,一陣猛咳癱瘓我的動作,我只能試著集中精神,清出填滿鼻腔和嘴巴的餿水味。
  
  「迪菲杜,門口那邊有洗手台看妳要不要……」
  
  要,我要。
  
  這時酒吧走出一個看起來像是清潔工的中年男子,他本來一臉快睡著杵在一旁等我洗好臉,看到我大聲嘔出下一坨白色的東西和炒蛋後,眼睛才睜得老大說:「哇靠,搞什麼飛機啊?這年頭連小孩子都會宿醉了嗎?」這到底是從哪裡來的結論?
  
  艾拉說:「不是啦,她沒有喝酒的習慣應該只是身體不舒服。她有時候就是會這樣啦,心情不好就打人心情好就來吐一下,沒事沒事。」
  
  我要宰了這個白癡。
  
  「廢話,她當然沒有習慣,不然怎麼會吐成這樣?哇靠,你看她現在超不爽的,我覺得你還是閉上嘴比較好。」他湊過來仔細看著我從鼻孔噴出一小顆豆子,聞了聞後說:「絕對不是不舒服,別想騙我啊,我都不知道幫多少酒鬼清過嘔吐物了,這個樣子啊,哇靠,昨天晚上偷喝爸爸的酒對不對?一定不是啤酒。」
  
  「才不是……喝酒……」我把他的毛巾抽過來,邊擦臉邊說:「昨天不知道吃了什麼……現在頭很暈……」
  
  「哇靠,跟妳講啦,妳不是吃什麼,一定是沒吃才會這樣,空腹喝酒啦,下次記得配點東西吃才不會這麼難看啦。」
  
  「就說不是了……」
  
  我雙手撐在洗手台邊緣,在頭昏眼花當中找回平衡,然後閉上眼,用力忽略在我腦袋裡轟隆隆的噪音。但我越排斥,那股天搖地動的聲音就越靠近。
  
  「不然呢?吃壞肚子才不會頭暈啦,哇靠,我知道了,該不會妳是,」清潔工壓低嗓音,「偷吸了爸爸或哥哥的粉?」
  
  這時和地鳴一樣的聲響開始變化,逐漸平息,變成像是悶在棉被裡的震動。一起一伏的短波動從清潔工的身上傳出來,比起一整團吵死人的噪音,這股突出的波動反而稍微安撫了懸在半空中的腦袋和耳鳴。我搖搖頭,咳出最後一口胃酸並把毛巾還回去,小聲道謝後臭著臉示意艾拉離開。
  
  隨著我們與那人的距離拉開,悶住的震動也跟著變小,消失在原本的震波海中。
  
  我朝艾拉手臂揍去說:「什麼叫做『有時候就是會這樣』?跟陌生人亂介紹個什麼鬼?不要命了是不是?」
  
  「不是呀,妳確定妳還行嗎?那下力道跟平常不一樣──好啦,我開玩笑的。」
  
  我舉起拳頭制止了他關心的眼神,同時,他身上湧出另一道波動。和清潔工不一樣的是,他的震動不但更加輕快,還更清晰、更柔和,就像是小火堆一樣暖和,舒緩了我腦中的暈眩。
  
  「為什麼?感覺也不是天氣的關係啊。」
  
  「天氣很好呀、只是聽說晚上可能會下雨……不是啦,妳真的有喝酒嗎?妳已經開始不知道在講什麼了,有些宿醉的人也會這樣,因為妳家看起來不像有在吸毒的樣子所以我覺得喝酒比較可能。」
  
  「我什麼都沒有喝,別學我在那邊瞎猜。」反胃的感覺再次衝上來,我趕緊做了幾個深呼吸,等待肚子回歸平靜。同時,艾拉柔和震動冷卻下來,彷彿熄滅的營火般,雖然不再燃燒卻能感受到灰燼的溫度。
  
  「呼,真浪費,就這樣把早餐全部還回去了。你真的沒有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嗎?很大聲耶。」
  
  他嘟著嘴搖搖頭,波動轉變成燃起煙的悶燒,不穩定的熱量一波一波傳來,頻率也降低了不少。我停下腳步適應這股緩震,一個有趣的想法蹦進腦中,嘴角不禁稍微翹了一點。
  
  「有什麼好笑的?我覺得妳還是回家休息──
  
  「我不要!」我朝艾拉前方用力一踏,嚇得他整個人跳起來。他身上的震動立刻放大,有如在火中丟出一顆手榴彈一樣、爆出夾雜高中低頻率的波動,震得我後退了幾步;再加上頭暈的關係,有那麼一刻,我又體會到了昨晚分不清上下左右的感覺。
  
  艾拉連忙拉住我的手,我才勉強站穩腳步,他皺著眉說:「幹嘛呀……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突然嚇人結果自己還差點跌倒,雖然說妳有時候會發點神經但今天真的超怪的,妳爸昨天到底跟妳說什麼?」
  
  我仔細觀察劇烈震動回歸起煙營火的過程,配合艾拉鬆開的眉頭和突起的下唇,昨晚西裝男的話飛過腦海。意識?不對,很明顯感受到的是情緒,而且是艾拉的情緒。那如果是其他人的呢?
  
  我將注意力放到來來往往的行人上,各式各樣的震動隨即像海嘯一樣淹過來,有和清潔工一樣的輕快躍動,突如其來、在地板上引起強烈晃動的低沉震動,徐緩、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的長震,以及尖銳刺耳、彷彿揪住心臟的短震。雖然雜亂得噁心,但這些震動都不像那清潔工的震動這麼含糊,每個人傳出來的情緒都相當明確。
  
  一開始是開心、再來是生氣、傷心和害怕。意思是只要我放空注意力就能感受到其他人的情緒?這也太複雜了吧?難怪我會頭暈反胃。我看向艾拉,無視他漸漸漲紅的臉和越來越短促的震動,打算在他身上找到除了情緒以外的東西。一股柔軟和煦的輕震傳出,就像燭火般溫暖舒服,我別開眼、抽出手,發覺自己浪費了不少時間。雖然我理論上應該要很驚慌才對,但還有正事要做,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糾結。
  
  我靜下心收回注意力、隔絕其他人的震動,有如關上大腦的門一樣,只不過留了一扇窗給艾拉。我立刻感覺好多了,儘管還不能完全擋住路人餘震般的情緒,但起碼我可以保持注意力。
  
  「走了,我們已經有點遲到了。」我朝艾拉還在發呆的頭拍下去說:「對啦,我今天發神經啦,我爸好不容易答應我來打工,結果我們還在這邊發呆一整天?喂,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好、好,走走走。」
  
  看他還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我哼了哼問:「你知不知道意識和情感差在哪裡?」
  
  「我、我不知道,聽起來都是藏在腦袋瓜裡面的東西,感覺起來都一樣呀。」
  
  「說的也是,你連小學都沒畢業。看來也只能找我爸問了。」我們離開柏油路踏上黃土地,艾拉那股悶燒沿路不斷燻著我的側臉,最後我終於忍不住轉頭說:「你還在擔心什麼?有話就說,別在那邊憋在心裡,很煩。」
  
  「如果妳身體不舒服可以不用勉強啦。」
  
  「好啦好啦,我說啦。我昨天吸了一些我姊留下來的奇怪東西,我現在已經習慣了那個東西的效果,沒事了,好嗎?」
  
  「妳姊留下來的?吸?古柯鹼嗎?哇靠──
  
  「就說不是毒品了啦。等我們結束任務我再老實告訴你,現在,把你的注意力放到工作上面,離貧民窟很近了,你可不要因為想著我的事情受傷。然後,你敢再『哇靠』一次就給我試試看。」
  
  「好、好啦。」
  
  我們快步走向羅納窟米鎮邊緣的干皮爾貧民窟,隨著腳下的地勢逐漸提升,街景從五顏六色的洋房、有小庭院的磚屋變成單層褪色的透天厝,和年久失修的木製小屋。當我們爬到山丘頂時,茂盛的草木霸佔荒涼得像鬼屋的房子,道路兩旁的垃圾也越來越多。一陣暖風吹來,我聞了差點把好不容易逃過一劫的捲餅吐了出來,往下一看,簡直就是垃圾場的貧民窟就像翻倒的尿壺一樣攤在眼前。
  
  切過山丘的道路從黃土變成碎石路,一排排骯髒污黑的拼裝屋就像醉漢的小便一樣灑得到處都是,各種顏色的廢棄物四散,似乎連空氣都沾滿了窮困與疾病。黑色的干皮爾河跨過貧民窟中央,我看向河的對岸,那裡正是寧姊當時喪命的地方,與山丘下充滿人煙的區域相比,那一側就跟死城一樣。
  
  「死了三千多人,連一座墳墓都沒有。」回想寧姊國葬時的莊嚴儀式,對比眼前的惡臭魔窟,我搖搖頭問艾拉:「從這邊開始嗎?」
  
  「還要再往下一點不過也差不多在附近啦,如果有什麼發現的話就到那裡回報,負責人在裡面。」他指著左前方的三層水泥屋。
  
  我們倆走下山頂,朝第一條橫向街道前進。由於正值星期四,大人都去工作了,只剩下一些年紀比我們更小的小朋友,不是陪著家裡的長輩就是在附近的空地和樹上玩耍。除了前方不遠處有幾位老婦人坐在街角的屋簷下聊天外,整條路上空蕩得詭異。
  
  「奇怪,人少得有點誇張耶……我還以為起碼會有十幾人翻遍整座山丘,不可能連一個人都不敢接這份工作啊,應該也還沒有發生衝突,不然那些小鬼早就跑光了。」我接近艾拉耳邊,在環境的影響下,他身上原本的味道竟然消失了。「我們沒有來錯地方吧?」
  
  「瑪嘉那的人是說在這裡呀,不過我們有點晚到了,說不定走遠一點就會遇到其他人了吧。」
  
  既然昨晚的粉末有感知情緒的效果,不如來試試看好了。只不過如果我是來工作的人,會有怎麼樣的情緒反應呢?「你等我一下,我想一下走哪邊會比較好。」
  
  我再度推開那扇門,找回在酒吧旁的感覺,玩耍的開心、陪伴的安心、閒聊的悠哉……湧入的震動大部分都是平靜的細流,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我走到路旁的樹蔭下,清空腦中的雜訊並擋掉艾拉的情緒,這一次,我潛得更深,聽得更廣,在黑暗中尋找與眾不同的波動。
  
  一絲非常穩定且極度冷靜的緩慢震動悄悄浮現。
  
  「迪菲杜,不要睡著呀,還是妳又不舒服了?」
  
  艾拉一個問句打斷我分辨那絲震動的方向,我睜開眼對他露出牙齒,他看了眨眨眼退後一步,本想好好臭罵他一頓,眼角卻傳來動靜。「那個是外國人?」
  
  「哎?」他跟著我的視線看過去,四名身穿襯衫和牛仔褲的男女出現在我們過來的斜坡上,他們肩上扛著背包、手裡拿著相機,雖然還不到金髮碧眼,但直挺挺的姿勢和健壯的身材明顯就不是德羅卡當地人。
  
  怎麼可能啊?一般人根本沒有理由在這裡閒晃,阿恰雷卡也沒有必要直接現身啊,該不會是什麼拍紀錄片的攝影團隊……不,我得先確認一下。這次進入探索的時間短上許多,當我接觸到那群人時,卻只接收到同樣冷靜的緩慢震動。艾拉似乎在說些什麼,但我並沒睜眼,只顧著將搜索範圍拉大,勾起我強烈懷疑的是,有更多冷靜震動潛伏在四周。
  
  這時,在悠哉與安心的穩流之間,突然濺出一點緊繃與悶震。
  
  我立即轉向這情緒的源頭,是那些老婦人,是因為我們一直在這邊閒晃還是……不對,從她們的角度看不到外國人,那她們在緊張什麼?
  
  「我說,我們先過去回報好了,然後再帶妳回家,不然妳這樣──
  
  「等一下,艾拉,那幾個人有問題。太冷靜了,在這種可以把的貧民窟看得一清二楚的地方,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情緒,理論上應該只有噁心或震驚吧?就算他們已經習慣這裡了也不至於這麼平靜啊。」
  
  「呃……」
  
  「而且附近還有不少和他們幾乎一樣的人,這表示……那些阿嬤為什麼會……噢,討厭。艾拉,走──」血液瞬間凝結、帶走被太陽曬到發熱的體溫,發麻的頭皮讓我舌頭打結,我嚥下一口口水,低聲說:「現在就走,離開這裡。」
  
  「可是,四千塊就在眼前呀。」
  
  那幾個人還在四下拍照,離我們大約還有幾十公尺遠,我左看右看,拉起艾拉的手溜進樹叢。「聽好,我們直接爬上坡,不要走馬路了,這是陷阱。」
  
  「妳怎麼知道?」
  
  「直覺。拜託你相信我,等我們逃回鎮上我再跟你解釋清楚,這裡不安全。」
  
  「好,我相信妳。」困惑癡呆的表情消失了,他一個箭步爬上樹叢旁邊的水泥牆,拉著我上牆後翻過去,接著搶先穿過鐵皮屋間的窄巷,確認安全後要我跟上。
  
  我們就這樣在山坡上躲躲藏藏,不斷回頭確認那些老外的行動,以至於當我們終於抵達山丘頂的鬼屋群時,沒有馬上注意到埋伏。
  
  「哇呀,回去回去!」
  
  三位舉著自動步槍、穿著防彈背心和頭盔的蒙面黑衣人從鬼屋後方竄出來,艾拉見狀立刻推我回樹叢,我同時拉著他向後跑。黑衣人高聲喊著聽不懂的英文,一邊揮舞武器跑過來,我們連滾帶爬躍下好不容易爬上來的山坡。
  
  「妳真的好厲害喔,」艾拉一面施展敏捷的身手穿梭樹叢一面說:「都被妳說中了,如果宿醉就能看出來別人的陷阱的話我也要每天喝一些。」
  
  「呼……白癡……就說我沒有喝酒……」
  
  他一路上充分展現了長期在街頭逃竄練出的本領,輕鬆自在的模樣讓我看了又羨慕又不甘心。他一下子盪過樹枝、一下子跳上牆飛奔,甚至在我們被一名黑衣人正面堵住的時候,乘著沙土從對方跨下滑過,跳不太起來的我得用全身的力氣撞開那人才能趕上他。
  
  聽起來阿恰雷卡似乎全員出動圍堵我們倆,除了那位摔進民宅的倒楣鬼外,我們還遇見了好幾次前後包夾的狀況,但艾拉總能將他們甩掉,有時還有餘力幫我逃跑。全力衝刺好幾分鐘後,我們重新繞回山頂,鑽入一棟半坍方的鐵皮屋中,配著劇烈喘氣仔細聆聽追兵的動向。
  
  我靠在窗腳往外瞧,只見阿恰雷卡找不到我們之後開始地毯式搜索,他們踹門闖進上鎖的房屋,探頭進草叢中檢查,連樹上都不放過。我試圖感測他們的情緒,但在激烈運動過後,別說是靜下心,光是肚子餓就讓我專心不了。
  
  「迪菲杜,聽我說,」艾拉用肩膀擦去滿臉汗,搧了搧髒兮兮的衣服說:「等一下我先出去然後妳就趁機跑掉,前面有一條超窄的通道可以通下山,妳就從那邊到市場等我。」
  
  我聽了後馬上抓住他手臂,「不要,我絕不會丟下你的。」
  
  「不用擔心我啦,我常被追,這我超拿手的。」
  
  「他們有槍啊。這不像是偷錢包失手,他們是阿恰雷卡,前天才在學校挑起槍戰的敵人啊,我不准你幹這種傻事。」
  
  搜索的聲音越來越接近,我咬著嘴唇,死瞪著艾拉的眼睛,沒想到他只笑了笑說:「我們市場見,拜囉。」
  
  他用力戳向我腰間。我還來不及叫出聲,他就抽出了手,直接翻過鐵皮屋的窗戶,引起好幾個外國人的喊叫。我摀著腰低罵了一聲,只能一邊對空氣發脾氣一邊翻過窗口,直朝窄巷衝去。
  
  果不其然,所有人的視線都被他吸走,艾拉在眾人包圍的情況下矯健爬上一棵樹,跳上和我反方向的屋頂。在他毫不羞恥的露屁股嘲弄下,黑衣人只能用他四分之一不到的速度狼狽追趕。我沿著廢棄屋的牆壁、靠著植物的掩護摸到了那條窄巷前,正當我回頭看了最後一眼、準備踏入又髒又臭的巷子時,槍聲響起。
  
  儘管黑衣人只有對空鳴槍,艾拉還是壓低身體閃躲,結果卻一腳踩歪摔到路上。
  
  「艾拉!」我縮回踏進巷弄的腳,不顧阿洽雷卡發現我的喊叫直奔而去。踹開蹲下檢查他的黑衣人後,我跪倒在他身旁,卻看見他睜大眼的露齒笑。
  
  「笨蛋,我是故意摔下來的啦,要是我有怎麼樣他們就死定了,妳不要跑回來呀。」他一個扭腰跳起來,將我推到他身後說。
  
  「白癡啊,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講?」這時候朝我們圍過來的黑衣人數量至少有二十人,包括剛剛那群裝成觀光客的男女。
  
  「冷靜點,別幹傻事,孩子們。」其中一個黑衣人拉下面罩,是個留著一字鬍的中年人,他以流利的西語說:「如果你們安靜跟我們走,我們就不會傷害你們。」
  
  我小聲問艾拉:「你相信這種屁話嗎?」
  
  「笑死人。」
  
  離我們最近的黑衣人舉起槍瞄準,一字鬍把槍管按下,用英文高聲說了幾句話後他們就各自離去,只剩下四個人。
  
  「這種被看不起的感覺真差。」我抹去額前的汗水說。
  
  「不要抵抗,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一字鬍從腰間抽出一把拐式警棍,剩下的人也抽出警棍把我們團團包圍,「孩子,這是最後的機會,跪下,手放在頭上。」
  
  「準備好了嗎?要打要逃?」艾拉問。
  
  「打個屁啊。」說完,我便用我最快的速度衝向一字鬍,打算嚇得他措手不及,準備和對方撞上時,腦海突然冒出一句話:「跳。
  
  一字鬍扭腰閃過我的撞擊後,反手揮向我原本想蹲下逃掉的位置,我全力跳起,身體輕得像風一樣,雙腿輕鬆把我帶到他頭頂的高度。我回頭與他四目相望,彼此都一副看到鬼的模樣。當我落地翻滾時,另一人衝過來想抓我的腳,那念頭再次出現:「往右趴,左腳後踢。
  
  結果正中那人下巴,力道大得他飛了出去,我顧不得驚訝,只管翻過那人癱軟的身體,跑向正揮舞警棍攻擊艾拉的黑衣人。四腳朝天、放聲求饒的艾拉被打得右手舉不起來,我咬緊牙關、用力踩住煞車、舉起腳,「踢他老二。
  
  我從來沒有聽過這麼慘的叫聲。
  
  「迪菲杜,妳怎麼──」我將他從地上扯起,然後衝向背後的敵人。
  
  「假裝右邊撲倒,踩地穩住,躲開他的手,左腳踢他腰。後退蹲下,向後躺。用力上踢左腳。」涼鞋深深踢進那人的下體,我才發覺原來男人的這個部位這麼好欺負。
  
  我沒時間去想為什麼能做出那個念頭命令的動作、為什麼身體的反應能這麼靈活,震動在血液中翻騰,如此美妙的感覺讓我不禁笑了出來。依照指示向右滾了幾圈後,我單手撐地站起,正面對上差點擊中我的一字鬍,艾拉跛著腳躲到我後方。
  
  「不要逼我,女孩,跪下。」一字鬍慢慢接近我,雙眼緊盯著我的動作。
  
  「去死啦。」他聽了後迅速撲上來,我張口咆哮,再次跟著那念頭的指引:「往左閃一點,站穩,大小腿用力蹬地,扭腰,揍他臉。逃。
  
  我利用一字鬍的衝力狠狠揍向他的鼻梁,力道大得直接把他打倒在地,令我有些敬佩的是,他不像其他人應聲慘叫。我甩著關節腫痛的右手,邊跑向那條窄巷邊喊:「艾拉閃人了。」
  
  沒想到艾拉以尖叫回應。
  
  我回頭一看,他被一字鬍拿出的電擊槍擊中,我不顧瞄準自己的另一把電擊槍,以最凶狠的口氣吼道:「立刻給我住手。」
  
  「妳……很厲害……」他放開鉤在艾拉背後的電線,哼了一聲起身說:「這樣一來……我就不用……手下留情……我不能……讓你們跑……」
  
  「等。」我盯著他專注的雙眼、繃緊神經、舔著牙齒,眼角中的艾拉仍在痙攣,掀起內心的驚滔駭浪。我重新掌握了情緒震動,握緊拳頭,「等。
  
  調整呼吸,壓下喘息,四周陷入死寂。
  
  「等。」一字鬍的情緒恢復為冷靜的緩慢震動。
  
  但腦中的念頭卻沒有進一步指示。
  
  我一下子驚慌起來,就像突然被奪走其中一個感官一樣,那念頭和它帶來的快感消失得如此徹底,甚至讓我開始懷疑自己從剛剛到現在到底是在做什麼。「我投──
  
  電流從我胸口爆出麻木的劇痛,就像有人把全身肌肉的緊度調到最高一樣,我痛得叫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正面朝地板摔去,最後我只記得聽到一道響亮的「叩」聲。

下一章
第零章



  各位觀眾,歡迎魔法少女──迪菲杜!

  第一次用魔法就被電到變智障啦,就說要聽爸爸的話嘛。然後覺得自己筆下的女主角都超沒形象的,第二章打噴嚏打得滿地打滾,第三章就開始吐得到處都是。不過放心,還是有底線在的,這部作品絕對不會讓主角在大家面前拉肚子的,真的。

  真的啦。

  相信我嘛~~(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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