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內容

2 GP

<再一次。聚會>

作者:SCockroach│2019-07-01 17:00:26│巴幣:4│人氣:234
閱前注意:
1.第一次在這裡po上小說,有點緊張...
2.此故事與"蟲鬥的小強"沒有任何關聯
3.文稍長,約快10000字(含標點符號)
4.文中含有數個劇情暗示,敬請細細品味
5.此故事版權為SCJ小強君=張強 (即本人SCockroach)擁有,若真有轉發請附上作者名稱

最後,謝謝您願意點入這一則不是很精緻的故事。喜歡的話還請不吝支持,在下我會更加努力!
事不宜遲,我們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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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睜開雙眼,大家都在這裡,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是不久前約好了的聚會吧?每個人都相約到了這座綠意盎然的小丘上。
  丘旁有座清澈小池,丘上則盤踞了棵瘦柳。微風徐徐,各處飄逝著豔麗,而大家就相聚在那裡。
  小孩歡喜地嬉戲、大人愉快地談天說地,更年邁的則輕輕倚坐在丘上鋪好的野餐墊上,望著美麗恬靜的風景。

  他們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人數不多,不出十人,在場卻已然充滿了回味。
  風光迷麗、日光和暖,大家在這裡愉悅並滿意地享受著。

  「——快點過來啊!可別讓大家乾等著呢!」有什麼人正對我吆呼著。

  眼前揮著烤肉夾、露出微笑呼喊著的他是我從小到大不離不棄的好哥兒們,菲特
  依照他一如往常謹慎又愛玩的個性來猜測,不出意外的話,這場烤肉聚會無疑就是他主辦的吧!
  早在30年前他就說過找到了一處絕世美景,想帶著大家一睹為快,現在可終於如願以償,等到每個人都有空閒時來到這漂亮萬分的地方聚一聚。

  而今天,他也帶上了自家的妻小——茉德兒戴斯一同前來。身為丈夫兼主持者的他主操烤肉事宜,深怕其他人把肉烤壞了,一掃聚會的興致;妻子則跪坐在稍遠處的野餐墊上,一邊哺餵懷中四個月大的孩兒,一邊與一旁的老夫婦有說有笑地聊天著。

  我望著他們,宛如見到了記憶中的熟悉與想念,心裡被滴上幾滴酸楚。

  正當我還在感慨疑似蔓延到口中的心醋時,其中一位男性老人與我對上了眼——

  「——喲~~~!這不是偶家小帥哥嗎~?你可終於來啦!」老男人高興地呼喊道。

  那人正是我的老爸,馬吐沃‧路斯特,他穿著隨意、面歷風霜卻不失笑意,展露出童心未泯的笑容,看來是如此享受。
  而從他身邊坐起身來、面容和藹而遍滿歲月韻味的,是我那慈祥的老媽,珮瑄‧路斯特

  「都沒見到你,你瘦了好多啊!兒子。」老媽緩緩走到我面前、輕拍了我的雙臂說道。

  「嗯…好久不見,我回來了。想不到…你們原來在這裡呢…」我吞吐地回答道。

  並不是因為跟父母關係不好。自從我高中畢業後就一直在外讀書,找到的工作也相當繁重,彼此間頂多用電話寒暄一下,久久不見早已是家常便飯了,實際見面後的我也因此不太有話題可與家人聊聊。
  儘管如此,只要知道大家都還安好,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與家人團聚之後,昨夜以來一直困擾著我的惡夢也終於得到暫緩。

  比起花時間對話,我更希望能夠就這樣珍惜地對望著,就怕下次見面便是永遠之後。
  只是,兩個人就這樣尷尬地僵處在這也不是辦法,老爸終於按耐不住而湊近,說道:
  「啊是要互看多久?又不是沒見過,總不會眨眼間就消失了唄~!」

  「就很久不見咩!我好好看我兒子不行逆…?」老媽語氣中彷彿參雜著些許不悅,說著。

  不等老媽把話說完,老爸便以「好啦好啦鬧妳的~」將之打發,之後又問向我:
  「啊那你弟咧?」

  「阿伯阿伯!爸爸咧?」「爸爸咧?」
  聽到關鍵字的兩個小孩不知從何跑來捉住我褲管,眼中閃爍著星星,期待著我的答覆。

  他們是我弟弟的兩個孩子,伊納森伊米泰
  他們兩個雖然長得相似,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個性與興趣。
  身高較高的是伊納森,他純真可愛,腦中充滿一堆古靈精怪的鬼點子,愛耍小聰明的他總喜歡走在弟弟前面;身高較矮的則是伊米泰,愛幻想又愛畫畫的他是個不折不扣的跟屁蟲,哥哥往哪跑,他就往哪去。他們就是這麼惹人憐愛的姪子們。
  
  每當我看見這兩顆小流星,都忍不住感嘆:真不愧是弟弟啊!

  雖說弟弟小了我兩、三歲,但他還在求學階段時就跳級考取了實習醫生的資格,事業則早在5年前就成功起步,過了半年後便結了婚,再過了一年就生出了一對可愛的雙胞胎,人生前景可謂一片光明。
  雖然我與弟弟常合不來,但看著他那幾乎完勝的生活,我也不得不佩服了起來。不過…

  「嗯…他沒來…」我回答道。

  自從當上醫院的常駐醫師,陪伴家人的時間大大的減少了,而現在正是他忙碌無閒之刻。雖然沒能參與這場團聚,有些可惜,但或許正在世界上的某處努力地拯救著誰誰誰的性命也說不定。

  「蛤…爸爸沒來喔…」「沒來喔…」星光消散,兩個姪子的表情充斥著無助、失望地低下了頭。

  「真是的!又來?又因為工作而不顧家人了是嗎?搞什麼啊非米利那個笨蛋兒子!他哥都來了他還在幹嘛啊?」見到心愛的孫子們難過著,老媽在一旁生氣地罵道。
  只是…怎麼我又被拿來比較了啊?

  「是啊!老伴啊!」老爸打笑的附和道,「或許真該找時間打電話過去唸唸他,說『老娘已經沒耐性了,還不快死過來』這樣?」

  「不是啊!他老媽我就算了,畢竟也老了…但總不能讓老婆獨自一人辛辛苦苦地帶小孩啊!」語畢,老媽便將目光望向池邊——

  ——那兒站了一位神色憂傷的女人。

  她是我弟弟的妻子,昂絲
  宛若朵綻放青春的玫瑰般,昂絲的五官端正迷艷、身材凹凸有致,在銳利的眼眸下卻不失少女獨有的稚氣。若不是我心有所屬,可能也終將臣服於她的美貌之下。
  就在弟弟鍥而不捨的追求下,被打動的昂絲終於與弟弟相戀,幾年後便與弟弟結為連理,生下了可愛的兩個孩子,乍看之下是多麼的幸福美滿…
  然而美中不足地,丈夫常時的在外工作,終究還是讓這朵迷人芬芳的豔麗灰暗了下來。
  青春不在、情熱漸淡。令在場的人們不禁為之鼻酸…

  「——嘛!難得一場歡樂聚會,別這麼傷感嘛!」為了打破再次僵化的氣氛,手中烤肉夾從未停下來的菲特繼續說道,
  「既然如此,換個話題聊聊又何妨?——小伊納森,去問問你阿伯有沒有帶些好玩的東西來看看~?」

  『好玩的——?』原本暗沉的兩對眼眸,頓時間又光彩了起來。

  「是啊!兒子啊!」老爸似乎也感興趣了,說道,「打剛開始就很好奇了,你那鼓起的口袋裡裝的是什麼玩意兒?」

  「嗯?什麼啊?」順著老爸的話語,我將手伸入褲頭右側的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小人偶——一個用白色小罐子手工製作的小人偶。

  被做成人偶的小罐子上貼著一對裝飾用假眼,左右與下方則黏上了共四條的棉線充當手腳,而表情便是以馬克筆畫上的向上而歪斜的笑臉。這就是我的小小傑作…嗎?

  「欸?這是…?」最先感到驚訝的是老媽,隨後是兩位姪子的讚嘆:
  「哇!好可愛喔!」「好可愛喔!」
  最初的星光越閃越亮,明明還未入夜,我卻彷彿已置身於星空之下。

  而在大家驚喜完後,老媽開口說道:
  「這就是你之前有一段時間睡覺時都會帶著的那個『小罐罐』對吧?想不到你竟然帶在身上啊!」

  「欸~?原來你是那種長大成人了卻需要這種小玩意兒才睡得著的人嗎?真可愛啊!話說你有事沒事幹嘛取這個『小罐罐』啊?太無聊又太好笑了吧!」得知了有趣事實的菲特在一旁打鬧道。

  「名字是早就取好的,畢竟是罐子做的…。而且,名字當然重要啊…!名字代表著任何東西…包括人…這一生中所有的特質。菲特你不懂就閉嘴啦!」面對菲特的捉弄,我熟能生巧般地選擇性回嘴完後就不理他了。唯有老媽繼續說道:
  「哎呀!兒子你講話別這麼酸溜溜的嘛!菲特我跟你說喔!我兒子他呀還曾有段時間,若是沒有這個的話就睡不著呢!這是他告訴我的,就在今早的時候…!…!…!」

  「唉…」老媽只要話匣子便停不下來,我只能輕輕地嘆口氣。但是也罷,難得聚會一場,就讓她好好地歡喜一下吧!

  之後我蹲了下來,使目光與兩小姪子平視,道:
  「這是我之前睡覺必備的小東西,為了轉換心情所以又裝飾了一下,想不到你們會這麼喜歡…那好,今天看來我也用不著了,就送你們兩個玩吧!但是要答應阿伯,不可以把它拆開喔!知道了嗎?」

  『嗯!知道了!』姪子們語畢,便將原在我手中的小人偶拿走,邊笑邊鬧地跑開了,被搖晃的小人偶還時不時地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音。

  看著這兩顆小星星快樂地嘻笑著,我的心中湧現了一股暖流,雙眼因溫情而微笑。
  
  ——只是,這份溫暖一下子就被打斷了。

  「——吶!偶說兒子啊!有沒有也幫你老爸偶帶些好玩的東西啊?」老爸突然玩心大起地問道。

  聽到老爸的詢問,我頓時傻住了。「年紀都過半百了,怎麼還會想玩小孩子的玩具呢?」的想法在腦中徘徊著。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我才回答道:
  「呃…沒有…」

  「蛤?沒有?」老爸不放棄地追問道,「你確定嗎?」

  「嗯。確定喔!」
  「沒有騙人?」
  「沒有。」
  「真的?」
  「是真的。」

  「哼!好吧!算了!」老爸將頭撇向一邊,彷彿鬧脾氣似的。這時才發現,鬧著彆扭的老人家,其實也挺可愛的…?

  正當我開始懷疑自己的性癖時,剛與菲特聊完的老媽轉身見到這幅情景,便向老爸說道:
  「唉…老頭你都多大年紀了,竟然跟小孩耍脾氣?」

  「因為兒子他沒給偶帶有趣的東西嘛!」老爸抱怨地回答道。

  「哪裡有趣了?你只是想玩耍吧?會不會太幼稚啦?」老媽面色漸沉,似乎對於老爸的言行感到不滿意。

  「哎喲!妳不懂啦!這才是男人的浪漫啦!」老爸不服地回嘴道,恕不知這句話意外點燃了壓抑已久的炸彈,砲火一觸即發。

  「什麼男人的浪漫?什麼叫我不懂?不懂的人是你吧!跟了你這麼多年,你都不…」

  「——好了啦!媽!難得聚會一場,就算了吧!老爸你也是,別再鬧了啦!」差點就要一發不可收拾,好在我趕緊介入調停。吵架被制止的老爸老媽各自將頭轉向一邊,進入了所謂的「冷戰期」。當然,只是如此的作為是完全不足以終結戰爭的。

  於是為了轉移戰火焦點,我對著主掌烤肉的菲特問道:
  「菲特!你烤肉烤很久了吧?烤好了沒啊?」

  「嗯?啊!早就烤好啦!可以過來吃啦!」菲特笑道。反倒是聽到這句回應的我有些生氣。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明明就有機會可以迴避將要不歡而散的結果,身為主辦者的菲特怎麼可以在一旁毫無作為?

  「因為我蠻想看戲的啊~~!」菲特譏笑道。這便是他一貫激怒他人的手法。

  「…唉…是個性相當惡劣的朋友啊…」對菲特相當了解的我沒有中計,倒是小聲地感嘆起來,剛才的怒氣也消散了不少。

  「我也不會否認就是了~。」聽到我小小的抱怨,菲特依舊笑著回應道。

  我倆之間基本上不會吵架,像他這樣小小的惡趣味並不會破壞我與他長達30年的友情。畢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如此捉弄人了。
  而我們兩人彼此間也會捉來弄去,就算有時過了火,大不了安靜個幾天,就又恢復成已往互相鬥智的好敵手了。
  俗話說:「物以類聚。」看我難堪時他就開心;見他欺負不成我就得意。兩個人就這樣你來我往,說是摯友也不為過。

  ——我啊!對於這一位朋友可是又愛又恨啊!

  不過也就如此了,方才回想的愛恨情仇早已順著烤肉香味沉溺而去。
  滋滋肉香滿盈鼻腔,迷醉而勾魂,挑逗著全身上下的慾望,絕妙得令人不能自拔。
  我閉上眼、嚥了嚥口水,差點沉浸而去。竟然能夠挑戰人性尊嚴,真不愧是菲特啊!

  理智將盡,怕是再也忍不住了。於是我對著正相互沉默著的爸媽說道:
  「再這樣冷戰下去我就要變成冰棒了。走吧!我們一起吃烤肉溫暖身子去!」

  語畢,便帶著爸媽前往烤肉架旁的餐桌,準備享用今日主廚的特別招待。
  而短短路途上,這對老夫妻仍然互鬧著彆扭,散發著只有共枕多年的夫婦才有的既可愛又暖暖的情感氛圍。

  看到這幅景象,我心中突然感到一陣欣喜,步伐漸緩了下來。
  放眼環顧四周,水波愉盪、柳風舞動,空晴萬里、雲白飄飄,一切是這麼地風光洋溢。
  景色美麗、人情藹藹,處處充滿著彷彿超脫世俗的幸福感。
  ——已經很久沒有感到宛若如此的美好了。

  漸漸地,視野模糊了,在眼眶附近感受到稍稍濕潤。
  或許是因為之前的生活太過苦悶的緣故吧?所累積的情感一直處於高壓的狀態。現在不小心鬆懈了點,所有思緒竟想在一瞬間一湧而出。
  我也是太懦弱了啊…!

  就在我為避免流出淚水而將頭上抬時——

  「——嘿!」「噗呃!!」

  ——燦爛的陽光在耳邊響起,並伴隨著來自背後的猛烈衝擊。

  「咳咳…!妳…妳幹嘛啦!」我痛苦地叫道。身軀因撞擊而倒下,身上則壓著一名女子。

  「誰叫你都不理人家!我一直都在這裡等你欸!這是懲罰啦!」壓在身上的女子抱怨道。

  她的重量說重不重、說輕不輕,因為早已習慣了,方能說不在意。
  女子身體十分柔軟,稚嫩的臉龐使他即使是在生氣也是那麼的可愛。

  「唔…!」畢竟是事實,面對她的責備我無法反駁。

  見我臉上遍滿說不出話的頓塞,女子露出了元氣的笑容,從我身上爬了起來,伸出手將我扶起。
  我站挺身子望向她,卻隨即轉過頭。與星星不同,女子的笑顏宛如太陽般耀眼,然而我卻無顏以對。

  她是我的未婚妻,夏妮
  在令人喘不過氣的忙碌生活中,她是我除家人外最重要的精神支柱。
  我們在職場上認識,從一起度過風風雨雨的陌生人,到現在彼此照應的情人關係,共經過了5年。
  而在約莫半年前,於家人的半逼迫與愛情逐漸成熟的情形之下,我們終於決定要許定終身,只不過…

  「…沒想到妳還願意見我啊…」我吞吐地說道。

  就在結婚日的半個月前,我突然陷入了不必要的憂慮之中,即所謂的「婚前恐懼症」。
  在經過與夏妮的商討之後,我們打算先將婚期無限期延後。雙方的父母也不得不同意,等到孩子的生活都安穩下來後再舉行婚禮。

  「你還在在意那件事喔…」明白我話中之意的夏妮輕輕地說道。

  為了安撫我家媽媽的脾氣,夏妮對公司請了長假,到我老家幫忙老媽打理家務事,而我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繼續在工作上逃避自己。

  我低下頭,臉上充滿歉意。隨後,眼前的日光再次照耀——

  「——我不是早說過不要緊了嗎?」夏妮的笑容浮現,繼續說道,「更何況我對結婚這檔事也不是很有把握…所以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啦!」

  溫熱的手輕放在我的臉龐上,安慰著失落。暖風霎時吹起。

  「可…可是妳不是期待很久了嗎?而且這事是因為我才…」我支吾地辯駁道。只是,區區一團黑暗又怎能勝過閃耀的日光呢?

  「期待歸期待,但畢竟是一輩子的大事,不好好考慮是不行的。」夏妮再次展露出燦爛的微笑,說道,「而且,你不也是因為擔心我在婚後變得更加勞累才不想結婚的嗎?你的愛我可是全都收到了喔!」

  溫暖的陽光照耀在心中的空洞,深深地被夏妮的堅強所拯救的我又再次抬起了頭,瀰漫在心中的愧疚逐漸霧散,消去了一大半。
  淚水尋回慰藉,流淌出來。與夏妮的溫柔一樣,是那麼炙熱。

  「好了啦!不要再哭啦!被看到的話豈不是又要被說懦弱了嗎?」夏妮見狀說道。

  不行。果然還是太耀眼了。這時才明白:原來我沒有被忘記,一直是被愛著的。夏妮也是,大家都是。

  就在我趕緊將眼淚擦乾的同時,夏妮開口說道:
  「擦乾的話就一起去吃菲特那香到不行的烤肉吧!可別讓大家等太久呢!」

  「…嗯!」我答應道。在拭乾淚水後,便與夏妮一同往放滿各式佳餚的大餐桌走去。

  「話說回來,」途中,夏妮突然說道,「當時我記得你是這麼說的吧!『因為我不想看見妳失去笑容啊!』什麼的,真夠帥氣的啦~!」

  「唔…!妳別捉弄我了啦!」一時之間被挖出了黑歷史,反應不過來的我只能紅著臉滴咕道。

  「哈哈哈~!」夏妮得意地笑著。若問我為什麼會喜歡上她,這道笑容便是我所有的答案。

   就在此時,耳中突然響起一聲大喊——

  「喂——!是要放閃到什麼時候?菜都要涼了喔——!」菲特在餐桌邊吆呼著,開懷的笑容旁不知何時伸出了中指。

  「是啊!兒子啊!叫偶們不要吵架過來吃東西的也是你,怎麼會走得比偶們這兩個『老伙仔』慢咧~?打情罵俏?」老爸也在一旁打笑道。聽到這句話的我,臉似乎又更紅了。

  「好了啦!別鬧他們倆了,臭老頭!」老媽輕罵了老爸一聲。雖然仍會鬥嘴,老爸老媽已恢復成了平常互相對待的說話模式。不知何時和好的,只能說這就是老夫老妻間的「床頭吵,床尾和」吧!

  之後老媽又向著在池邊玩耍的兩個孫子與正在遠望的昂絲呼喊道:
  「孩子們吶——!要開動了!先去洗手喔——!媳婦兒妳也是,過來吃飯吧——!」

  『好~~~!』伊納森伊米泰大聲回答道,昂絲則輕輕點頭作回應。

  就這麼地看著眼前的各位流散著愉快怡然的情分,明明我只是遠觀著,心卻早已為這份溫暖的氣息所感動。
  我靜靜地看著,胸內餘韻不止。

  夏妮往我身前邁步,隨即轉身面向我——

  「——吶!我們也過去吧!」日光再次燦爛,是多麼地美麗動人。

  「——嗯!」回應了這份笑容,我點頭答應道。於是我牽起夏妮的手,前往大家的所在。

  此刻,就在這裡,我彷彿拾回了破碎的自己。這裡,就是我的歸屬。
  美好而迷人,心曠自得。
  如果這一切只是夢境,我希望一輩子都不要起來。

  傾間,我與夏妮來到佳餚前,與大家一同團坐。
  隨手夾起幾道餐點裝進碗盤後送入口中。
  肉甘味美、齒頰留香,咬嚼著,嘴角竟不自覺地上揚了!還以為只是普通佳餚,沒想到卻美味地超乎我的想像!不,只說是「佳餚」也太不識相,然而我卻找不著適當詞語足以詮釋這充盈口腔的滋味兒。
  想必家人們也是如此想到的,各個表情都藏不住陶醉。

  「怎樣?我菲特大神烤得還不錯吧?」
  「達伶你真厲害啊!連我們家小寶貝也流出口水想吃了呢~!」
  「噠噠——!」
  「哎呦~~~你真的好可愛呦~~!」
  「想要的話叫兒子再生一個給妳啊!」
  『我們也想要!』
  「不行~你們的媽媽已經有你們了,不可以讓媽媽太累,知道嗎?」
  『知道了~!』
  「嗯!很好!妳把他們教得很懂事欸!辛苦妳了呢!」
  「…(靦腆的點頭微笑著)」
  「吶!大廚小哥,肉快沒了,要不要叫偶兒子也去幫忙切個幾片?」
  「不了吧!那傢伙從那之後就怕刀怕得要命,還是我自己來就好。」
  「話說回來,老頭啊!你還有兒子沒來不是嗎?這不就太可惜了嗎?」
  「嗯?拍張相片炫耀給他看不就得了?」
  「說的也是。哈妮~幫忙拿台相機給路斯特老先生好嗎?」
  「但是達伶,我們的相機沒電了啊!」
  「啊?那該怎麼辦啊?」
  「… …」
  「… …」
  「噠噠——!」
  「好主意啊!兒子!但是『噠噠』到底甚麼意思啊~~?」
  『哈哈哈哈~~~!』

  眾人齊笑,不亦樂乎。這就是這場聚會最棒的一幕。
  地上草花開放、隨著風輕輕搖晃,彷彿讚詠著此時此刻的美妙。
  大家有說有笑地聚著,是那麼地歡喜、那麼地快樂。

  ——都在這裡。大家、一切,都在這裡。而我就身在其中。

  許久未感受到的情感令我沉醉。人生中最開懷的一次大笑可能就只有這一次了,所以我享受著,享受著與大家在一起的美好時光。

  與大家在一起,我展開了笑容。
  與大家在一起,我沒有了顧慮。
  與大家在一起,我找回了自我。
  與大家在一起,我…我——

  ——我真的,可以這麼幸福嗎?

  心中閃現一道問疑,不過答案是肯定的。

  ——只要與大家一起,我就是幸福的!

  暖熱由胸中綻放,蔓延開來。我珍愛著,彷彿整個人籠罩在春風之中。
  看著眼前的家人。
  看著眼前的摯友。
  看著眼前的愛人。
  我所嚮往的,全都實現了。

  「——怎麼了?笑得這麼開心?」菲特湊到我身邊來,說道。臉上不時散發著想捉弄人的氣息。

  「沒什麼,只不過有些感動而已。真是謝謝你了呢!」這場聚會的最大功臣就是菲特,道出感謝不過是最小限度的禮節罷了。

  於是我不理會菲特驚訝的反應,繼續說道:
  「因為有你,大家才能在此聚首,每個人都拋開憂愁、敞開自我。我也是,我也因此嚐到了幸福的滋味。所以,謝啦!」

  雖然有些害臊,但這就是我的真心話,想必臉上所顯露出來的正是羞紅的微笑吧!

  「唔…見你這樣一笑,我反而更想捉弄你了欸…!」菲特低語道。嘛!這也算是預料之中的回答啦!

  「啊?不要吧?現在氣氛正好不是嗎?」駁回了他的主意,我開懷地回應道。

  「什麼嘛!鬧一下你又不會死!」捉弄不成的菲特不服的叫著。而我就是想故意不理他,心想著扳回一城的時刻終於到來了。

  但菲特也不是省油的燈。當我轉好頭不做任何回應時,菲特突然說道:
  「話說回來,剛才你笑的時候,真夠帥氣的啦~!」

  「等等!你果然聽到ㄌ…唔!」被模仿出來的夏妮的口氣嚇到,我因為私下交談的內容被聽到而害羞地想回頭否認,卻被早已埋伏的手指戳中臉頰。然後——


  ——柳風依舊一如既往地飄逝著。



  「——哈哈!還是捉弄到你了吧!」




『啪滋——————————————————————————————!』




  …
  …
  …
  …
  … …
  … … …
  … … … …
  … 好黑暗、好沉重。怎麼回事?這裡是哪裡?

  「…來…老哥…醒…」是誰在呼喚我?

  …好暈…好難受…好痛… 好悲傷…好想逃離…好黑好黑好黑好黑…

  「——!」

  突然間一道白光射入,我緩緩睜開雙眼,映入了一片潔白。耳邊不時響起有規律的嗶嗶聲,手腕處則傳來陣陣疼痛。

  「老哥!你醒了嗎?」忽然一道身影擋住了視線,其聲調是如此熟悉。

  「米利…?」我虛弱地喊出了親近之人的名字。

  「太好了。你還記得。我是非米利,是你弟弟。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還有什麼想不起來的嗎?」身穿白袍的弟弟著急地問道。

  順著接踵而來的疑問,我慢慢挖掘自己深處的記憶。

  「我…唔!」才剛開始深入不過幾秒,我便感到頭痛欲裂。即使如此,我仍舊強迫自己回憶。

  「我…夏妮…?大家都…咦…?」卻只得到片片段段的回想。

  「沒事的,先休息吧!我知道你還有些混亂。」非米利見我神情扎痛,便先出言中斷了我的思緒,將我安撫。

  「呼…呼…我為什麼…在這裡?…這裡是哪裡?」隨著頭疼漸散,我調整自己的呼吸,問向非米利道。

  「這裡是我工作的醫院。你疑似精神錯亂拿刀自殘,被人發現血臥在通往墓園的路上。」非米利繼續答道,「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從死亡邊緣救回來。但因為失血過多、缺氧太久,導致大腦內部分組織受損,遺留下來的後遺症可能時不時會像剛才那樣發作,必須特別注意才行。」

  精神錯亂?死亡?這些都與我的記憶不符,所以我反駁道:
  「不對…!呼…我記得和老爸老媽在——」

  「——並沒有你說的那種事情!!!」語聲未斷,我的話語就被非米利吼止,「你難道傻了嗎?自從大家四個月前就不在了之後,老哥你就變得怪怪的…天天去掃墓就算了,今天也去了吧?但生活總是要過下去的啊!難道你就這麼想逃避現實嗎?」

  接連不斷的怒火砸向耳膜,我卻聽得出參雜在其中的關愛。
  但是什麼…?你說他們不在了?墓園?但是我剛剛…咦?

  資訊互相交錯、記憶產生混亂,虛幻與真實的界線逐漸模糊。
  必須釐清。我必須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到底是怎麼了?事實怎麼會如此不合理?

  表情因思索時的劇痛而再次扭曲,即使如此,我也——

  「——果然我當初就不該開給你劑量太高的安眠藥的…」聽到弟弟自責地低語道。

  …沒錯,那時的我患有極度嚴重的失眠,試過了所有藥局可以買到的安眠藥,卻都不見效果。
  身為弟弟的非米利終於看我不忍,從不公器私用的他難得地從醫院裡帶回藥效較強的配方給我服用,還哭著說什麼「家人比所有事情重要啊」…

  …奇怪…為什麼這次的回想又不會頭痛了呢?

  正當我又陷入一陣無盡的沉思時,病房外頭突然道出一聲:
  「路斯特醫生!有病患要求心理創傷療程!」

  「那根本就不是我的領域啊…!」非米利小聲抱怨,隨後又回應道,「好,我馬上過去。」

  於是非米利起身整理衣衫,往房門走去,然而卻在距離門口兩、三步前停下。

  「… …」
  「… …」

  現場呈現著冰冷的沉靜。

  其實,我與弟弟本是不怎麼說話的。
  由於是兄弟,我們兩人常被親戚長輩們拿來互相比較,彼此早已不是那般的情同手足了。弟弟現在的成功,可能就是因為小時候被激起的好勝心所延續的結果。
  而就在各自長大後,又因為工作地點相遠,我們之間的情感可說是降到了冰點。到了現在,又得再加上一條理由。
  那事是極為痛苦的,以致於我們都不願提起。
  然後就這樣,我們倆各在病房內的一端,聽著秒針緩緩走過…

  「總之,」率先打破了四個月的沉默,非米利開口說道,「好不容易知道了可能的嫌疑人,只要警方證據搜查完成,便會立即將他押送審問。而現在老哥你要做的,就是好好養傷。」

  我一言不發,只是靜靜聽弟弟說著。

  「我們已經失去得太多了,但我們必須堅強。老哥你不是已經30歲了嗎?可別像老爸那樣不成熟啊!我會再堅強一點,老哥你也要變得堅強。我們一起跨過傷痛,好嗎?」語畢,非米利便出了病房,不再回頭。

  時間漫步行走,直到聽不到非米利的腳步聲,我才開始思考他對我所說過的這些話。緩緩咀嚼,這份絕望。

  已經失去(Lost)得太多了…是嗎?原來我,又失去了啊!再一次地。
  失去了至親、失去了美好。那麼我,可憐的塞爾夫‧路斯特,接下來又將會失去什麼?
  命運(Fate)的總愛捉弄人,彷彿全都命中注定好似的。嘗試過躲避、嘗試過逃離,卻總是徒勞。
  為什麼要讓我看見?又為什麼讓我相遇?
  是否,我的人生只能如此不幸?這樣的經歷難道暗示我了什麼嗎?

  ——充滿暗示又怎麼樣!這段該死又充滿惡意的捉弄到底是為了什麼!

  在心中怒吼著,連自己也不禁疑問起的真偽。
  儘管如此…我還是好想念…好想再見到你們。一切本該是那麼的美好。
  為什麼離開了?為什麼又離開了?為什麼要丟下我?
  我不想…我不要…胸口好痛。

  我窩在棉被裡,埋頭哭泣。
  現實是如此殘酷,夢境卻是那般美妙。
  才不是錯亂!好不容易鼓起所有的勇氣,伸出了手、劃破了現實,然後竟被毫不留情地回絕。
  我好想念你們,老爸、老媽、夏妮、姪子們、昂絲,還有…還有誰?

  我已經累了,已經不想再去思考了。
  方想逃避地睡去,思緒卻在腦中雜亂著。好煩。
  於是我拿起入院時被換下來的衣物,將手伸入褲頭右側的口袋,期盼能拿到那罐熟悉的安眠藥。但它卻不在那,是什麼時候被拿走的?又去了哪裡?

  …不行了,還是先睡吧!
  不要再想了,就這樣睡去吧!
  已經,累了…。

  這次是失敗的,那只要再一次就好。我一定,會去找你們。
  再一次,回到那場大家都在的聚會。
  再一次,體會那只屬於我們的幸福。
  等到時候,我們再手牽著手、邁步明天吧…!

  於是,我——


  ——閉上雙眼,大家都不在了,我感受到深深刻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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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曉熊
頭香~~啊 XD不是啦 我剛剛才讀完,對於內文有些想法。開頭有著大量的鋪陳,出現了許多角色,我讀這裡時很容易就能被帶入文裡的情緒,這部分佔了本文極大的篇幅,第一次讀的時候會感覺很多....但接著劇情直轉急下,很明顯的告知了讀者某些殘酷的事實發生在我們最後才出現名字的主角。
原本剛讀完時不太敢再二刷,太沉重了...心裡替主角難過,不過二刷後才看到大大似乎有在那長長的鋪陳裡暗示那是主角的夢以及主角的記憶錯亂。
總之辛苦小強君了,應....該會有下一篇吧...?感覺這篇只是序。期待~~~~~另外謝謝讀到這裡的人。

07-04 23:07

SCockroach
耶~~有人留言了~~~
先謝謝大大你願意讀完這篇不甚完美的文
其實這則故事就到此為止了喔~畢竟在下我的大構思作品就是<蟲鬥的小強>,這篇只是臨時起意的文章而已...
話說回來,我埋的東西可比你打出來的還多喔~盡情地挖掘吧!07-05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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