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得獎作品-豆腐人情香

作者：阿霞│2019-06-26 07:17:23│巴幣：1,006│人氣：167

　　「豆腐──豆腐──阿給哦」這個熟悉的聲音破曉時分由遠而近傳來，是我不曾遺忘的聲音，老阿伯喊著：「豆腐──豆腐──阿給哦──新鮮的豆腐哦！」他慣用抑揚頓挫的方式喊出宏亮的叫賣聲，一口客家話，有山城老味道的大埔腔。他的豆腐攤，並不是普通固定的攤子，而是一輛老阿伯騎到哪就賣到哪的摩托車。

　　某一天，外婆請我去買豆腐，老阿伯剛好停在我家對面，但正當要過馬路時，他卻揚長而去。我立刻騎著我的「神駒」─鐵馬，追那位賣豆腐的老阿伯，朝他喊「我要買豆腐」，老阿伯並沒有注意到我，因為一群騎摩托車的年輕人呼嘯而過，轟隆隆的引擎聲和機車騎士的喧嘩聲早已蓋過我的聲音，我只好繼續追著他。

　　從熱鬧的大街追到眷村的小巷，從唱著哈雷路亞的教堂追到暮鼓晨鐘的佛寺，剛好佛寺的鼓聲一響，讓我想到外婆講的話。外婆說這位老伯對待豆腐如自己的女兒一般，用心呵護，這讓我有一個特別的想法，或許這老伯正在考驗我，深怕我這個年輕小夥子無法讓豆腐姑娘託付終身。為了成為這老伯的『女婿』，我追到未來的『岳父』家，『岳父』問我：「你在我家門口做什麼？」我回答：「我是來『娶』豆腐的」，老阿伯要我交出聘金，雖然少了一塊錢，但老阿伯說沒關係。經過許多考驗，肚子早已飢腸轆轆了，老伯敏銳的耳朵聽見了我肚子的聲音，請我喝一罐豆漿，還跟我講了一部的豆腐經，講了許多做豆腐的功夫。不久，我跟我的豆腐妻子，告別了她的老家，一切都值得了，誰叫他是鎮上婆婆媽媽們喜愛的好『媳婦』。

　　鎮上的居民有很多都是老伯伯的顧客，老伯伯堅持手工古法，絕不馬虎。從泡豆子到煮豆漿，做成豆腐跟豆乾，每天都要早起，工作繁瑣又吃重，把每一個步驟做到位。為了維持手工豆腐的營養價值，他堅持不使用基因改良過的黃豆，除了水跟鹽鹵以外，沒有再添加任何東西。小屋飄出原汁原味熬煮的豆香，所做出來的客家庄手工豆腐，表現出來的是客家人擁有的特質，踏實內斂，樸素簡單，又充滿著老祖先的智慧。因為老阿伯的堅持，做出來的豆腐受鎮上的人喜歡，為人也受鎮上的人敬重。他曾經說過做豆腐就好比做人一樣，老老實實才會得到尊敬。

　　過了幾年後我上了高中，聽到「豆腐──豆腐──阿給哦」的叫賣聲，不像小時候聽到的那種感覺，原來是老伯伯退休了，由兒子繼承家業。時光匆匆，這叫賣聲雖然會改變，但在歲月這條大河滾滾流動時，唯一不變的是豆腐美好的滋味，老伯伯賣的不只是一塊豆腐，而是讓人情味伴隨黃豆香飄散到鎮上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