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全身器官同時發出的抽痛衰退、約翰才勉強振作起來,他不能讓女兒看到自己軟弱的模樣、他必須有個父親的樣子;然而約翰並不知道一顆灰燼組成的眼球正在天花板的角落注視著他。
「他嚐了妳的新藥、不知道吃下去多少,結果看起來比妳還糟。」仙杜瑞拉在克莉絲汀娜耳邊低語,與她互相為對方扣上胸罩。
克莉絲汀娜仍然保持沉默,她知道約翰的動機和心意但她沒辦法輕易放下心理的防線。
「我把妳救出來不是為了看妳再次墮落!」約翰的咆嘯言猶在耳、深扎在克莉絲汀娜的心頭。
「走吧。」仙杜瑞拉遍布燒傷的手心溫暖如暖爐、輕柔地包裹克莉絲汀娜的手背,她一直都是克莉絲汀娜的信心、安慰和愛,讓兩人能一路走過風風雨雨、無所畏懼。
兩人穿著情侶居家服走到約翰面前、心情忐忑如初見家長。
「客套就免了,有話直說吧。」約翰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波瀾,要不是仙杜瑞拉知道內情、沒有人會知道他那張撲克臉下掩飾著怎樣的煎熬。
克莉絲汀娜習慣性地躺在仙杜瑞拉懷裡、像過去的仙杜瑞拉一樣——作為世上唯一的信賴和依靠。
「我會撤銷妳們的通緝,希望我們以後能有更多的合作。」約翰明顯心口不一,他當警察的這幾年似乎已經遺失更早之前當記者的那些圓滑油條的能力;當初他投筆從戎不外乎就是想實現心中的正義,不是在新聞社裡提心吊膽、生怕一個錯誤的用詞出現在新聞稿裡就有被黑社會斷手斷腳的風險,然而當他站到黑白對立的第一線時、太多的殺伐果決將他的人性打磨得太過尖銳,讓他逐漸忘記如何與人圓融相處——尤其是家人。
「你要說的就只有這樣嗎?」仙杜瑞拉正要脫口、克莉絲汀娜已經搶先,她不希望這就是約翰的道歉。
約翰沒有多話,從口袋裡拿出一只眼鏡盒、從中拿出一根凍傷壞死的食指放在女兒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