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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耽美】殺手《棲夜而行》第十一章 陌路

作者:牧葵│2019-04-14 23:18:28│巴幣:106│人氣:301
第十一章 陌路
  
  1.
  「這是你想要捍衛的正義嗎?以任務為藉口,朝著無辜的服務生、酒店小姐開槍,你要庇護的是這樣的人嗎?」
 
  雪朵的聲音帶著厚重的雜訊聲,卻恰如此時塔上的夜風,冷冷地往臉上割。李秋華仍在哭著、聽到雪朵的話,忽然死死抓住了凌霜的衣服。不知出於哪個原因,殺手顫了顫。
 
  「你在朝你相信的方向走、或僅僅是要滿足自己虧欠的心情?」
 
  那個白髮的狙擊手前輩似乎就站在他身邊,百公尺外的狙擊鏡前,有她沉靜卻銳利的目光。他們認識不深,僅僅一層同事都算不上的關係,可雪朵如同洞悉了他全部的心思。
 
  凌霜不自覺地把懷裡的人摟得更緊一些,他不知道──他其實不知道。
 
  雪朵的質問他聽在耳裡,那都並非他沒注意過的問題。他就在那天任務的現場,怎麼可能不曉得李秋華有多瘋狂?但他刻意忽略了。就如雪朵所說,那或許都只是他的私心。
 
  「你們……」
 
  「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讓開,凌霜。」
 
  支援者還想插話,雪朵俐落地切斷了那邊的訊號,語氣帶上了一絲悲憫的意味、可更加嚴厲了。凌霜似乎能聽見她在轉動著狙擊鏡,手指輕放到扳機上的聲響。
 
  「薛晉嵐總說你是個固執的傢伙,他說得沒錯。可惜你還沒有能力分辨什麼是真正的道德、什麼又是你的一廂情願吧。」
 
  「……那妳出現在這裡,難道就不是受人指使?」
 
  就一瞬間。凌霜直覺地判定雪朵本來打算壓下扳機了。她因他這句話而頓住,雙方在沉默中度過這相當漫長的片刻。凌霜想試著挪動位置,但才半步,無線電裡便傳出雪朵突兀的輕笑。
 
  「很遺憾,你誤會了,我是出於自己的意志出現在這裡,清除我所見之惡。至於你懷疑的那個人,他來了。」
 
  凌霜猛地轉頭,冷卻塔下出現了熟悉的身影。那漆黑的槍口擋住了對方半張木無表情的臉,薛晉嵐……本來他該在遠方和支援者待在一起。他說要將這一切交給他,他要跟他走。
 
  「薛晉嵐,你又騙我!」
 
  先是難以置信,接著凌霜恨恨地擠出了幾個字。也不曉得仲介是否聽見了他的話,兩人目光交會的剎那,他持槍的手微微晃了下。
 
  內心的動搖並未持續太久,薛晉嵐閉了閉眼,重新睜開時已滿是殺意。李秋華同時被兩個方向的槍口瞄準,凌霜清楚知道自己護不住她。但就算聽了雪朵的那番話,他也沒能鬆開臂膀。
 
  就當他自私吧──尤其當薛晉嵐出現在這裡。世上還有什麼可信的?除了自身或許盲目不清的所見。
 
  哪怕盲目,至少強過他去相信另一個人!
 
  凌霜暗暗地掏出了藏在內側口袋裡的短刀,「嗤啦」一聲,割開了自己的半件外套。雪朵察覺他的意圖,子彈瞬間釘入了冷卻塔牆面。她終究慢了一點點,凌霜將破碎的外套往空中一擲後,便往地面上衝。
 
  薛晉嵐那頭的槍聲很快補上,可威嚇性質遠超過了實際的傷害性。在飛舞的子彈中,凌霜僅被削斷了幾根頭髮,他繞到冷卻塔的另一側,成功進入到狙擊視野的死角。
 
  他側身,用自己全部的身體擋在薛晉嵐和李秋華之間。距離旋轉樓梯的盡頭還差那麼一點,但再往下走,他將又要進入雪朵的狙擊範圍內。
 
  「如果這是你的意思,下一槍,我會精準地讓你失去行動能力的。」
 
  果然,不用幾秒的調整後,雪朵轉為瞄準了塔身與樓梯交界的那個點。雖然爭取到短暫安全的空隙,情勢卻比剛才更加險峻。李秋華經過一番劇烈搖晃,完全昏迷過去,雙手軟軟地垂在地上。凌霜試圖思考,偏偏腦袋一片空白。
 
  「凌霜。」
 
  他當然沒忘記身後還有人,當他隨仲介僵硬的呼喚而回過頭,目光對上了薛晉嵐的視線。
 
  「你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嗎?」
 
  風把他的聲音切割成零星的斷句,凌霜只能由口形依稀辨認出來對方說的話,他尚還不明所以,那頭的仲介已經垂下眼,苦澀地說了下去:
 
  「你在賭我不會對你開槍。」
 
  凌霜愣了下,才意識到自己的確把整個背都暴露在對方的射擊範圍內。如果雪朵是有不肯濫殺無辜的堅持,那他又憑哪一點相信,他擋在李秋華前面,薛晉嵐就不會選擇先殺掉他?
 
  他根本沒有思考,身體本能地那麼做了。
 
  到底為什麼──是因為太多日夜曾把身體完全地交給彼此過?或他在內心深處,對仲介仍有一絲期待?他在不恰當的時機開始想,這麼多謊言中,有沒有哪一句話,薛晉嵐其實是真心的。
 
  「如果……」
 
  他艱難地出聲,頓了下,摘下腰間的無線電,任它落到地面上摔散。薛晉嵐稍稍垂下了槍口,與他四目相對。仲介耳邊恍然出現了濤聲,他看見男人的背影朝大海另一側走去。
 
  「如果今天李秋華死在這裡,你真的會跟我走?」
 
  仲介的表情擰了一下,想像中的海平線消失在眼前。冰冷的現實錯落在堅硬的水泥塔間,他抬頭看見夜空,到處都是電線切割過的碎片。他閉眼、張眼,換上他唯一擅長的表情,微笑:
 
  「我沒有辦法離開薛家。如果今天李秋華死了,你可以跟我一起留在那裡。」
 
  凌霜的眼神開始變冷了。薛晉嵐還沒来得及反應過來,風中輕微的破空聲忽然便貫穿了他的軀幹。一切都像放慢的電影鏡頭般,他愕然地睜大了眼,自己胸前的某一點異常地凸起、鑽出了黏著肉末的彈頭。
 
  缺少了痛,感官裡竟然只剩下震耳欲聾的風壓。他跪倒,想把槍握穩卻反而讓東西脫了手。凌霜──那男人成了一個模糊的小點掠過了視網膜,「砰」的一聲,眼前便剩下粗糙的水泥地面。
 
  「做得好,凌霜。」
 
  他聽見了熟悉的聲線。方才從他背後開槍的老者跨著自傲的步伐走過他身邊,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我已經和狙擊手的師門聯絡,讓她放棄這次的刺殺。下來吧。」
 
  俞老那隻老舊的皮鞋踩住了他的槍。地平線是歪的,他在失血,仍不覺得痛。只不過有些恍惚,想抬頭看一眼俞老現今的樣子都缺乏力氣。
 
  不知道什麼時候,凌霜帶著李秋華來到他旁邊。不再有槍響、風聲也偃旗息鼓。仲介聽見血緩緩擴散的聲音,凌霜踩上了血灘,離他只有兩三寸遠。他費力地把手移向那人的褲管,可凌霜退了一步。
 
  「俞老,您怎麼會在這裡?」
 
  「我不在這裡,難道看我兩個徒弟白白送命?」
 
  俞老的語氣帶笑,他點了菸,菸灰落在薛晉嵐指尖上,燙傷了他。發生在他身邊的對話與他毫不相干,然而薛晉嵐迷迷糊糊地沉入黑暗之前,他想到:這都是他愛過的男人。
 
  「走了吧。你的事情我也看到了,避一避風頭就好。」
 
  「……謝謝您。」
 
  瑣碎的對話從頭頂上落下來,薛晉嵐閉起眼睛,有一股力量把他拉入無底的深淵中。海潮退去,他聽見了鋼琴與小提琴交織的旋律,這些聲音糾纏著他的身體,使他難以掙脫。
 
  終於開始覺得痛了。
 
  
 
  2.
  之後半年,薛晉嵐再也沒有見過殺手。
 
  他活了下來,被薛巧衣的手下匆匆地帶了出去。傷癒後回到大宅,每天都有一段時間他被蒙上眼睛,推入曾用來關住凌霜的那個房間裡,不知身分的男人把他按在床板上,一次次進入他。
 
  如此一來,他才能在大宅的夜晚裡入眠。就這點薛晉嵐甚至感激他的妹妹,她最終至少沒有要他與她同床共枕。
 
  ──說來,他們結婚了。
 
  那是他從醫院回來後第五天的事,薛巧衣帶著小斌來看他。小斌的狀況稍微好了一些,母子倆差不多準備回到市區的屋子裡。薛巧衣最後來看了他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她在他床邊站了很久,久到小斌耐不住性子,掙脫媽媽的手、跑到院子裡去追麻雀玩了。他們實際說話的時間並不長,但說了很多,也決定了他半年後的未來。
 
  「放跑了女的、又丟了原本已經控制住的殺手。現在分家全都幸災樂禍地等著老齊被曝光,你要我怎麼辦?」
 
  薛晉嵐靠在床頭,唯有默然。薛家分家從之前刺殺議員的意外便關注起了這件事,薛巧衣本來也表示自己讓老齊去處理了……結果事情搞砸,支援者還向分家洩密了凌霜和李秋華逃走的事。

  似乎該道歉,但又沒有立場那樣對薛巧衣。他既不能表示自己盡了力、又無法再用嘲弄的態度看待這些事,他想聽天由命,也當真這麼對薛巧衣說了:

 
  「妳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啪。臉上一秒不差地挨了一巴掌,薛巧衣彷彿忍耐到極點,整個人在發抖。天曉得她當下哪裡生出了那麼大的力氣,把薛晉嵐從床上扯了起來,一字一頓地說道:
 
  「不,你把事情處理好!我要保住你、也要為小斌以後的路設想,你來告訴我,我們找不到那兩個殺手,老齊又廢了,我們要怎麼收拾?」
 
  她連續用了兩個「我們」,好像兩人便成了共同體。薛晉嵐有種錯覺,他們回到了他不該記得的一片黑色海面──不過是在某個女人的肚子裡。他們相連、相依、相殘。
 
  薛巧衣放開了他,那目光竟像是要哭出來。他不想看她這副樣子,別過臉,五官幾乎扭在一起。他用盡全力地思考、卻得不到解答。
 
  「我旗下已經沒有殺手。經過這次事情,我也不可能再找到那麼容易操控的人。老齊可以藏……但以後那些需要殺手的事要怎麼做?我真的想不到,巧衣,現在我想幫妳但我無能為力。」
 
  「要是我願意把本家的資源交給你呢?」
 
  薛晉嵐愕然地抬起頭,他妹妹背對著戶外的陽光,站在自己的陰影中。她的五官有些朦朧,但說出來的每個字都清晰而堅定。
 
  「回到明面來,取回你早該擁有的一切。我知道只要你肯,你可以比我更好地站在那個位置。幫我……不,幫小斌剷除掉威脅、鞏固他身邊的資源。到時要用到殺手的事,你也可以用利益去打理,你會處理好的,對吧?」
 
  「妳要我怎麼回去?我被藏了二十幾年。」
 
  薛晉嵐還沒領悟到薛巧衣真正的意思,應該說她提出了一條他這輩子都沒想過的道路,所以難怪他反應不過來。薛巧衣握緊了拳頭,低低地反問他:
 
  「為什麼一定要以薛家次子的身分現身?」
 
  「什麼?」
 
  薛巧衣止住話,定定地望著他。薛晉嵐終於看懂了妹妹那副哀淒眼神背後的話。他有很短暫的一瞬覺得他能理解她的心情,那些求而不得又總牽掛在心上的,就是折磨。
 
  「一個名分而已,你我不用真的做夫妻。」
 
  他都不知道薛巧衣憑了多大的決心,才說得出那句話──最後他會點下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他在妹妹身上看見了自己。
 
  所有無望的、沒有交集的念想,在那一天正式告一段落。他和薛巧衣婚禮的那天辦得非常盛大,一百桌的宴會座無虛席,媒體的閃光燈更是不斷。外界對於這個從沒見過的男人有諸多猜測,而分家的表現多半更像驚恐。
 
  他挽著薛巧衣的手走過紅毯,難得沒有想吐的感覺。約莫是無感了,所有虛偽的道賀皆用微笑與點頭應付過,再報以更加虛偽的誓言。
 
  「我會永遠照顧妳。」
 
  他在證人面前對薛巧衣這麼說時,不知道妹妹有沒有任何一點點脫離現實般的幸福感。反正他看見她笑了,對他說了一模一樣的話,他們說的每個謊都已沒有愧疚。是因為假話說多了,會想不起來自己的真心在哪兒。
 
  脫下西裝後他便回到宅院,讓司機送了薛巧衣自己回去。等到他在新的房間裡看見妹妹放在桌上的厚厚一本電話簿,才終於意識到一切從沒想過的都已成真。
 
  新聞上肯定出現了這場轟動的婚禮,不知道凌霜看了會怎麼想的──他不願意猜測了。
 

  *

  出於求生欲我覺得我得說明一下,本章離結局還很遠的!!!
  請不要在這裡打死我(抱頭


  不過有沒有兄妹黨的站出來認識一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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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永夜殷
我站兄妹黨!(舉手

04-24 15:57

牧葵
感覺吃這對要凍死在北極圈了((04-30 23:13
我要留言提醒:您尚未登入,請先登入再留言

4喜歡★gjo394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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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rsky00大家
剩下十人了,能寫完嗎?加油啊~~看更多我要大聲說45分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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