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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啟錄 The horizontal distance 第十二章

作者:亂風│2019-03-30 16:23:52│巴幣:0│人氣:66
 
 

拾貳
 
 
「不請自來,還有臉虛情假意的噓寒問暖,你變得很世俗了阿,程韜」
 
淳風兩手合攏,看著眼前那位男子,而那位男子只是搖著破扇淺淺一笑,就坐上秉泰剛剛坐的位子上
 
「難得的見面,一出口就這麼傷人,真是讓人十分懷念阿,哈哈」
 
男子搖著扇子的手沒有停下,可淳風已經就預備位置右手搭上了胸前的原子筆,程韜笑容沒有褪去,只是直盯盯的看著淳風
 
「你明明知道我的能力,卻還是要用這種方式威嚇我嗎?」
 
淳風沒有應聲,房間裡不知從何處襲來的風敲打著木板門,從程韜的身上泛起一陣陣的白光,一個像是泡泡的球體將他給包裹住,隨後又應聲破掉,程韜用扇子指著淳風,身上的白光被壓抑下來,變成水波紋般漸漸地從身上散開,淳風沒有一如既往地召出關刀,而是就按著自己的原子筆沒有動靜
 
「你我本不需如此冷漠的會面,如此動刀動槍也不適合我們」
 
程韜單方面的發話沒有引起淳風的任何動作,淳風還是用著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表情,放在原子筆上的手也沒有收回的打算,但程韜看似也毫無畏懼之意,他最後揮下扇子收手又是一副悠然自若的樣子,臉上掛起了和他的衣著不搭嘎的一抹溫文儒雅的笑容,敲打著木板門的風也轉瞬消退,這時淳風才撤下右手將剛剛扔在身旁的眼鏡取回
 
「你怎麼帶著眼鏡阿,你不是沒有近視嗎,喔!!我想起來了,你說這樣可以讓自己更加專注吧」
 
程韜用著有些雀躍的語調自說自話,淳風擦了下手中的眼鏡冷冷說道
 
「話不要太多,目的」
 
「沒有,路過來看看老朋友,順便~看看新朋友」
 
講到順便,程韜拉起長音,笑容變得自信,此句毫無惡意,但縱使淳風深知此人的個性,程韜如此真誠的話語淳風依舊不適應自把在心中噁心了一口,程韜自是沒有察覺,他搖著扇子似乎是相當高興真有一個新朋友
 
「不過」
 
話鋒一轉,程韜又沉下臉
 
「顯然是一個沒有進入狀況的朋友,沒關係,心急吃不了熱粥,對於一個高中生來說確實是需要認真考慮的事情,大概跟選大學科系差不多吧」
 
「說重點」
 
至此,淳風不悅的心情全寫在臉上,他將眼鏡戴上,用眼神透露出一絲殺氣,程韜絲毫不在意淳風,他從椅子上起身,整理起自身的僧服後搖著扇子便往門口走去,在他推開木門板跨出一步,程韜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淳風說
 
「他」
 
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過了一夜,到了星期二,昨晚秉泰搭乘計程車回到學校後便從他當時為了履行跟淳風的承諾要在半夜溜出來的約定而找到的密道溜回學校,在躲過所有人的視線之後悄無聲息的回到宿舍
 
隔日,太陽東昇,日子還是要過
 
秉泰望著眼前在黑板上振筆疾書畫著地圖、寫著重點的地理老師,沒忍住自己強烈的睡意打了一個哈欠,現在的他根本無暇理睬正在進行的課程,除了是為了抵抗睡意外還有昨天的那些事情
 
目前算是婉拒了對方的邀請,畢竟身為一個連歲數都還未成年的高中生,突然就要將自己給推入除了未知還是未知甚至是可能要拚上性命的火坑,不管從哪個角度想都不合算,即使如此肯定他仍然還是有些徬徨失措,他清楚自己並不想被捲入如此複雜的事件中,可他擔心的卻是那些和自己親近的人的安危
 
想起了住持被鍾冠峰給重傷的事情,他變得無法果決的撒手不管以自保,他很清楚一切不可能完美的回到以前那樣,秉泰抓著頭髮抱住了頭,表情顯得非常苦惱,現在的他絕望的被放在天秤的兩端,面對著這只針對他的二選一難題
 
看著像是喪失求生意志那麼沮喪的秉泰,連原本想向他搭聲看能不能幫上忙的聖偉都放下已經伸過去的手
 
此時,外邊開始傳來窸窸窣窣紛擾的喧嘩聲,秉泰看著掛在黑板上的時鐘,明明下課鐘聲還沒響起怎麼走廊上會如此吵雜,而且仔細聆聽下發現盡全都是女生的感嘆和竊語,他們也好奇地向外邊看去,一個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白色襯衫繫著黑色領帶,右手提著一個棕色公事包,面容冷峻且俊俏的男人從走廊外走過,最後停在教室的前門口將有些滑落的眼鏡推回鼻樑上
 
這時他們才知道,原來剛才走廊上那些聲音是對此人的熱烈
 
秉泰看著那人的臉,雖然其他人可能都已經忘記或甚至根本不知道,可是對於秉泰來說,那人就像幽靈一樣神出鬼沒、像魔鬼一樣陰魂不散,一遍又一遍的徘徊在他的腦海之中、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下
 
沒錯,又是淳風,他靠著門口旁走廊的牆壁,看著左手的手錶似乎是在確認下課的時間,秉泰別過頭刻意不往淳風在的方向看去,平常的他是個恨不得時間走快一點趕緊下課的人,但這時的他反而開始祈禱時間可以暫停讓這堂課可以久久不要結束
 
然而,現實總像是有著讀心術般,趕著給你降下制裁,才不過五分鐘,下課的鐘聲旋即響起,秉泰一頭崩潰的將臉埋進桌面完全不想面對那個逼近自己的惡夢,他用手圍著自己的頭就像隻鴕鳥將頭埋進土裡,他聽著耳邊此起彼落的驚嘆聲,又開始許願上課鐘聲趕快響起,而現實又再給了他一道制裁
 
桌面傳來兩下敲擊聲,秉泰探頭探腦的露出一隻眼睛查看,看到的是聖偉的樣子他先在心中喘了一口大氣,隨後聖偉用大拇指指了向後方的教室前門,吐出他最不想聽的那句話
 
「他找你」
 
秉泰把頭埋回桌裡,開始猶豫要不要回應,深思熟慮一會,最後他將埋進土裡的鴕鳥頭給拔了出來,就算把事情放在那邊,它終究會再回來,反正走到這步,什麼事情沒碰過,在慘也沒有東西可以失去了,他離開座位,經過聖偉時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沒事,我很好,今天就再幫我請個假吧」
 
「真慢啊,都快來不及了」
 
淳風接過秉泰看著戴在左手腕的錶說著,秉泰扶著頭,右手伸進制服裡抓著後背的癢打著哈欠說
 
「別廢話啦,你這次又要帶我去哪裡?」
 
「葬禮,工作」
 
淳風說著,秉泰沒有多回答什麼,沒兩三步淳風就跟上走在前面的秉泰和他並肩走著,他將手上提著的公事包轉為拎在肩膀上,從口袋掏出車鑰匙,跟著秉泰走下學校的螺旋樓梯
 
淳風將車子停在警衛室的旁邊,用遙控器將車門解鎖後對秉泰做了一個上車的動作,秉泰姍姍的走到車子的另外一邊坐上副駕駛座,淳風也坐上駕駛座單手熟練的將車子調頭駛離學校大門
 
一路上淳風一邊握著方向盤開車一邊又不斷確認時間的流逝,秉泰也只是坐在一旁一直望著窗外,途中兩人沒有任何的交談直至抵達葬禮現場,淳風將車停好在路邊後秉泰從車裡往外看去,其場面布置浩大的讓他有點受驚
 
一個佔地少說有一個足球場這麼大的會場,門口站著一排身穿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魁梧大漢,一旁更是有著快五十個全身刺龍刺鳳各個凶神惡煞的古惑仔,另一邊將近五十台的國外進口車也是全都好好的排列在會場的旁邊,這樣的場面讓秉泰的睡意頓時全消,他緊拉著車門把手像個懶骨頭跪在副駕駛座的踏墊上又把整個身子癱在座位上,試圖將自身掩沒在車門之下,這樣平視之下自己就不會被人看到
 
至少秉泰是這麼認為的
 
他緊閉眼睛兩手合掌來回搓動在心中默念南無阿彌陀佛開始祈禱,淳風站在車外看著裡邊秉泰的情況,他沒多想就直接打開車門直接拿著手裡的公事包朝秉泰的頭敲下去
 
「你在幹嗎?」
 
「你才幹嗎,你是邀我不成,真要把我推進火坑阿,滿滿的黑道阿,黑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快點」
 
淳風對於秉泰的擔心相當不以為意,話一說完轉頭就走,秉泰聽著也有幾分道理,再加上與其自己待在這跟在淳風旁邊肯定是更安全的,至少淳風能打
 
秉泰三步併作兩步趕緊跟上淳風,他倆過了馬路迎面朝那群黑衣人士走去,秉泰縮著身子將自己隱匿在淳風身後,還沒走到門口秉泰看見那群人已經開始往這邊靠攏,他繼續搓弄著雙手直冒冷汗,只見那群人走到離自己五步不遠的距離就停下並且開始成縱列排隊,秉泰看著這情形有些發楞
 
赫然,一聲令下,這站在身旁的兩排人龍竟同時對自己敬禮,這整齊劃一、聲勢浩大的一下讓秉泰一瞬間兩腳發軟險些跪倒在地,他踉蹌地看著眼前提著公事包的淳風,風吹動著他的西裝飄揚著,淳風灑脫、帥氣、俐落的活脫就是個黑道幫派裡的大少爺般,秉泰這時瞭解這是他們對於淳風的一種尊敬的表現
 
『其實你才是黑道老大吧』
 
秉泰苦笑著在心裡默默地吐槽
 
秉泰跟著淳風進了會場,但並沒有待多久,淳風只是在裡邊左看右看,留了句人沒事只是又跑出去就離開,之後他們接著跑了五、六個地方其中場面有大有小,大至就像剛剛那樣子的黑道老大去世的隆重,小至一般家庭的簡單葬禮,有遇到靈的也有沒遇到的,途中他看著淳風跟那些靈聊天、跟親屬、家眷商量,他幫忙接洽著兩邊的世界,但即使這樣,這一路下來,秉泰還是不清楚淳風帶著自己的目的也不清楚他來拜訪這些地方是要幹什麼
 
再次搭上車,秉泰問淳風還有幾家,淳風回答剩最後一家,對話完氣氛又回到平常的靜默,只是想把事情搞清楚的念頭一直盤踞在秉泰的腦海裡,他左撓撓頭、右搔搔臉煩躁不已,拳頭一捏,秉泰轉個身子問
 
「你今天帶我去逛這些地方到底是要幹嘛」
 
「等會就知道」
 
淳風的視線沒有飄移專心的看著前方,瞧都沒有瞧秉泰一眼,明知道這樣是對的是安全的,秉泰還是有些不滿,他坐回身子嘴裡喃喃自語
 
淳風沒有理會繼續開車,車子漸漸離開了市區開始往山區裡走,路燈也慢慢變少,路也變得蜿蜒,在過了幾個髮夾彎後,淳風把車子停在半山腰的路邊,正當秉泰還狐疑淳風把車停在這地方的原因淳風就先行下車朝著前方轉彎處走去
 
秉泰望了四周烏漆抹黑又陰森森的打了一個冷顫也趕緊打開車門下車,他跟上淳風往轉彎處走,直到抵達那裡他看見在轉彎處外還留有一塊小空地,他們跨過護欄看見在那片空地上擺著許多食物和鮮花以及像是在祭祀某人而搭起的簡單的小石堆,秉泰看著那個石堆心裡不由得一緊,他沒有理解為何自己會有這種感覺,卻還是走到石堆的前方雙手合掌慎重的拜了三下,淳風在他旁邊沒有多說什麼
 
忽然,從遠處一道刺眼的亮光朝他們射過來,秉泰用手稍微將亮光給遮擋然後朝光的方向看去,等亮光的距離不再靠近,他才看清楚原來是機車的車頭燈的光,從機車上下來的是一個穿著深色套裝的女性
 
雖然黑夜中深色的套裝讓人看不清他的人,可是在身旁那極低色調的陪襯下那白如雪的肌膚和細緻的四肢被顯眼的襯托出來,她拿下安全帽,烏黑亮麗的黑色長直髮隨性的披落在他晶瑩纖柔的脖子上,一張清秀淡雅的面容上抹著淡妝,脫俗的氣質帶著一點點的知性,美不勝收,也讓秉泰看得入神,她踩著高跟鞋走在柏油路上發出叩叩叩的聲響,她走到護欄邊些微的的調整姿勢和裙襬,試圖也想要進來這塊空地,秉泰才正要上前攙扶淳風已經早一步將人家給牽引進來,一落地淳風便鬆開手
 
女子自個兒的走到石堆前跪下,她將頭髮梳理到耳後便也雙手合掌靜置了一段時間,秉泰跟淳風就只是站在後邊看著她,一分鐘後,女子拍掉膝蓋上的砂石站起來對著淳風說
 
「陳先生可真有心,每晚都不辭辛勞地來這看我哥哥」
 
「沒什麼,順路來看看」
 
淳風像是想要避開什麼東西看了一下無關緊要的手錶時間,女子坐在護欄上優雅地翹起左腳將兩腳重疊,對著淳風的表情饒有興味地托著下巴
 
「這山上去可沒幾戶人家,說是順路我是不大相信喔」
 
秉泰在一旁噗哧一笑,可以看到淳風被普通人這般戲弄,這可是難得的畫面,他一點都不想錯過,淳風放下左手摸摸鼻子又收回口袋,右手扶著脖子又轉過頭說
 
「時間不早了,妳早點回去吧」
 
「哼哼,你可真溫柔呢,就姑且聽你的吧,我今天也確實真夠累的了」
 
女子伸了懶腰就起身跨出護欄,戴上安全帽騎上機車,明亮的頭燈強的讓秉泰睜不開眼,她向淳風兩人微微點頭說了聲明天見,就發動機車離去,沒一會兒的時間機車的車尾燈就隱沒在靜默的夜色裡
 
淳風回過頭朝著空地內的一棵樹用手指做了個靠近的動作,秉泰才閃過一絲不解的念頭,轉瞬,一股沉重的感覺襲來,就如飛機昇降的壓力變換所產生的不適,接踵而來的是一陣強烈的頭暈目眩,他乏力不支單膝跪地,朦朧間他看到眼前出現一個男人,他也是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用手拍拍自己的肩膀,他看似在試著說些什麼,可是秉泰自己卻聽不見任何聲音
 
他緩緩將視線投向淳風,淳風見狀先是靠近秉泰之後他示意那個男人遠離,他用手貼在秉泰的背上一掌往秉泰的背拍打,秉泰痛的打直了背脊,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倒趴在地,等他回復意識後,看見淳風坐在樹下的一顆石頭上,那時看不清楚的男人也站在他身邊,一個身高少說有190以上,理著一頭簡單的短髮,帶著一副黑色粗框眼鏡的男人,可是那人的身影卻沒有想像中的深邃,有點稀薄的、虛無飄渺的好像。。。
 
秉泰看著一旁的石堆,擺滿的鮮花和食物,想起那名女子口中說的哥哥,恍然大悟間他立馬爬起身退到了護欄旁
 
淳風看著一腳已經跨出去騎著在護欄上的秉泰,疑惑的說
 
「你在怕什麼,又不是第一次看到」
 
「不不不,這種東西不能這樣說,看過歸看過,要適應還是需要時間的」
 
秉泰的頭和手不斷搖晃的說,同時也做出麻煩離我遠一點,不要太靠近的動作,他的心裡正在離開和留下間掙扎,最終在他自我的簡短推測一下事情經過後還是決定留下,他收回已經跨出的左腳,坐在護欄上說
 
「所以他是剛才那位正妹的哥哥,因為某些事情在這裡過世,然後變成地縛靈還沒投胎?」
 
「真難得有帶腦出門」
 
淳風有些驚訝的睜大眼睛,本來想說會很不服氣的秉泰,意外的沒有反應,表情上來看似乎也很滿意自己做出的推論
 
「所以現在是那個小哥要聯合你給哪個誰一個什麼驚喜嗎」
 
「嗯?真帶腦阿,確實是他委託我們幫他處理一些事情」
 
淳風指著站在他旁邊的那名男子,身穿西裝的男子向秉泰鞠躬敬禮便邁步靠近秉泰,才正要伸手進拉開的西裝外套卻突然停下了手轉而變成對秉泰伸出手,秉泰看著那人的手遲疑了半秒,在心中暗自苦笑,這能怎麼握,你是鬼阿
 
那人似乎也意識到了,連忙退了幾步捏捏耳垂然後苦笑
 
「抱歉抱歉,我以前是做業務的,還沒習慣自己已經死了這回事,都忘記自己現在碰不到人了」
 
他清清喉嚨、調整自己的領帶、整理好自己的服儀,又是一個鞠躬
 
「你好,我是馬常鋒,生前在一間小公司裡做業務,三天前的半夜在這裡出車禍去世了」
 
「車禍?這裡窮鄉僻壤,從我們來到現在也只有你妹妹一台機車經過,是你騎車打盹自撞還是怎樣?」
 
秉泰毫不諱言,看似已經把面前的人是個鬼的事情給拋諸腦後,馬常鋒也沒有特別在意,他又是摸摸耳垂沉思了一陣說
 
「那時候是我下班正要回家,雖然我不是很有印象,不過我是被對向的一台客車給撞上,然後我在倒地的期間有依稀聽到對方應該是酒駕吧,哈哈」
 
「你還笑得出來阿。。。」
 
「不過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復生,我也不想特別想去追究是誰是兇手,我只希望在我走了以後,我能把最後的事情交代完,讓我的家人放心好好的往前走」
 
「是嗎。。。你只是想在最後跟家人好好道別,是這樣吧。。。」
 
秉泰語氣遺憾的說著神情感覺有些落寞,他抬頭看著夜空喃喃自語
 
『真希望,我也可以』
 
之後秉泰跟常鋒有一點簡單的寒暄,淳風則藉時間不早的理由領著秉泰驅車離開,回到車上,在淳風準備將車子發動,秉泰坐在座位上閉眼沉思,此時他無心去猜想關於淳風怎麼知道這事情的經過或是理由,他問淳風
 
「你的計畫是什麼?」
 
「不過是交代事情,需要計畫什麼?」
 
「你認真的嗎?不用演個戲、訂個劇本什麼的嗎?」
 
秉泰疑惑地抬起雙手看著淳風,但淳風接下來的那句話,卻讓他點著頭乖乖的坐回位子上,臉上浮現一個很認同的表情
 
「都是家人了,騙不過」
 
隔天。。。。。。
 
黃昏之時,太陽緩緩沿著遠處的山稜線開始沉下,在樹陽高中的紅色磚牆外,一台黑色的國外進口車停在學校大門口,淳風坐在車裡等著秉泰放學從門口出來,打算帶著他前往常鋒那裡
 
秉泰這次看到淳風的車停在校門口,沒有像之前看到鬼一樣避之唯恐不及,他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直接上車,待秉泰上車淳風便加速駛離,到了以後他們將車子停在同樣的地方,朝著那塊空地走去,夕陽的餘暉下他們看見常鋒坐在石頭上從那裏向外看著灑滿黃金色光芒的市景
 
他們跨過護欄,原本沉醉在美景之中的常鋒注意到了他們,淳風只是點頭,秉泰舉起手想要和他搭話時,另一頭就傳來機車的引擎聲,淳風和秉泰都轉頭看去,騎車過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常鋒的妹妹,她看見淳風兩人也是將機車停在同一個地方後走了過來,她停在護欄外雙手扶著護欄說
 
「兩位,又順路來啊,光是陳先生就已經連續來第四天了」
 
她嬌柔的笑,跨過護欄朝他們走去
 
「今天工作結束了?真難得!」
 
淳風搶先一步回應,讓秉泰把才要吐出的字給吞回去
 
「嗯?你知道我的工作」
 
「我知道妳是記者,知道妳叫姿妤,知道你家裡的狀況也知道妳正面臨的問題,也知道妳哥哥。。。」
 
淳風話還沒講完就被打斷,她蹲坐在她哥哥的墓前,注視著那堆石塔
 
「哥哥阿,你說這個廢材哥哥嗎」
 
她摸著那石塔頂的石頭,將放在前面的礦泉水打開淋在上面
 
「這個整天朝三暮四,每天讓自己累的狼狽不堪、筋疲力竭,總是傻呼呼的摸著耳垂傻笑著,大半輩子都活在工作裡,卻沒有半點升職或是加薪,最後到死都只是一個小業務」
 
「死就算了,連死都死的這麼沒有價值,輕易的就被一台轎車給奪走性命的白痴哥哥嗎。。。」
 
她收起剩下一半的礦泉水將瓶蓋鎖緊,頭髮的瀏海讓人看不清她的眼神,秉泰聽著她的話一時沉不住氣,咋聲道
 
「你什麼意思,你哥哥可是為了。。。」
 
「我知道!!」
 
她放肆的大喝反壓過秉泰的聲音、震懾住全場,爆炸出的情緒像是她積怨已久的憤怒,在那瞬間整座山淪為一片安寂的密室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石堆,一旁的淳風和秉泰沒有作聲,從他們的角度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在夕陽的照射下他們看見一顆閃亮的光點從她的眼角滑落,她眼裡的淚珠潸然落下,她哭得不能自己、梨花帶雨,她把臉埋進雙腿之間,哭的泣不成聲的她用著顫抖的聲音說著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們家的經濟跟爸爸去世後留下的欠債,他從高中開始就幫家裡紓困開始外出賺錢,也為了那時我學畫畫要用的學費而傷透腦筋,所以我才放棄,就為了可以早點抽出身出去工作幫他分擔一點責任」
 
「所以你去當了記者,在當了記者以後,你開始被人騷擾,你哥哥就是。。。」
 
淳風說著,她探出頭,她的大眼睛看著淳風閃過一絲厭惡
 
「你連這個都知道,真不知道該說你是厲害還是變態,你從哪裡知道的」
 
「某些地方」
 
秉泰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他用一種糾結、複雜的表情看著淳風,他可以理解取得情報的管道不能告訴自己,可是現在不是同盟關係嗎,怎麼沒有告訴他關於”這件事”的消息,但是,聽到騷擾兩字他大概也能猜出一二
 
「是去年吧,妳臨時幫忙別人去做一個政治人物的訪談,然後被他盯上。。。」
 
「對,從那時候開始,那傢伙不斷打電話到電視台跟高層”協商”,目的是想要接近我,過沒幾天他們就把我調到政治新聞,這樣就算了,也不是每天都會遇到他,可是最近他開始直接找上我家裡來,而且是喝的醉醺醺來的」
 
「所以你哥哥是被。。。」
 
秉泰問著,情緒有點高漲
 
「沒錯,他那天又是醉醺醺跑來我沒家卻沒找到我,在下山的時候。。。」
 
「這樣的話可以通報警察吧,這是可是一條人命阿」
 
秉泰激動的兩手握拳,他知道這世上肯定有這些沉落在水面下的黑案,平常不會特別去關注,可是當自己遇上的時候,他才發現這感覺是多麼的令人憤慨、令人不甘心,他把視線投向淳風,淳風卻是把手放在背後,不疾不徐的推了下眼鏡說著,反光的鏡片隱藏住他的情緒
 
「就這個政治人物的手腕,要壓下、隱瞞這類的新聞簡直輕而易舉,何況像這樣的偏遠山區,不要說路燈了,要有攝影機錄影存證,簡直癡人說夢」
 
「混帳!!」
 
秉泰怒不可遏,一拳砸在身邊的樹上把樹皮都給打裂,大樹沙沙作響不斷搖晃抖落下成堆的樹葉
 
「我哥哥就是被我害死的,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就連到最後我都在給他添麻煩」
 
講到這裡,她開始啜泣,烏黑的直髮壟罩著她的臉龐,她用瘦弱的纖手不斷拭去不停流下的淚珠,秉泰想上前安慰被淳風一手推開,淳風穿過她和秉泰走到常鋒的旁邊
 
「與其哭哭啼啼的自我愧疚,不如問問當事人吧,你哥哥現在就在這,現在就問問他,你怎麼想,馬常峰」
 
她抬頭看向淳風,一陣清風颳來捲起了秉泰敲下的落葉,夕陽的餘暉、飛舞的樹葉和滾盪在眼眶裡的淚水讓她看不清視線
 
【也許吧,對於別人,也許這樣真的是添麻煩,不過,我們是家人,對於家人就不是】
 
另一陣強風吹過洗去了她眼前的紛飛的落葉,豁然開朗的金黃城市映入她眼簾,常鋒的身影依偎著樹站在旁邊,他靦腆的摸著耳垂,露出一抹非常滿足且笨拙的笑容
 
「呵,剛剛我好像看到哥哥還聽到他的聲音,他還是一樣一緊張就會摸著耳垂,一樣掛著那個傻呼呼的笑容」
 
「你哥哥說,這裡是他最喜歡的地方,他喜歡從這裡眺望市區的景色,尤其是黃昏夕陽的時候,他特別喜歡這樣灑滿金黃色光芒的樣子」
 
秉泰從後方走來,他將她從地上扶起牽到前方,她靠著樹坐上常峰之前坐的那顆石頭上,淳風靠近她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個用包裝紙包裝的十分精緻的包裹,他上前將那個包裹交付給她
 
「聽說再過三天是妳的生日,這是你哥哥要給你的最後一個生日禮物」
 
她接過包裹,將紅色的包裝紙拆開,裡面是一封信和一個木製的箱盒,她扳開箱盒的金屬扣環,裡面是一整組的繪畫工具和顏料,她不可置信的摀著嘴巴,連忙將另外那封信紙給拆開,信上面寫著 :
 
「恭喜妳,姿妤,先祝妳24歲生日快樂,雖然我一直不知道應該要跟妳說些什麼,可是我想我就長話短說吧,關於你在工作上發生的事情,我從媽媽那邊知道了,我想說的是,爸爸的欠債已經還清了,妳就把工作辭了吧,這盒畫筆是我送妳的生日禮物,我知道妳是真的很喜歡畫畫,所以你就繼續回去學習畫畫,錢的事情哥哥我會繼續拼命努力的賺,所以等妳完成學業以後,再幫哥哥畫一幅畫吧」
 
姿妤抱著那盒畫筆和信紙開始放聲大哭,她掩著面痛哭失聲,淳風和秉泰退到護欄旁,他們看著她顫抖的身體以及環抱著她和她一起崩潰流淚的常峰
 
兩人離開了那塊空地在走回車子的路上,秉泰走在淳風後面問他
 
「所以你帶我經歷這一切是想幹什麼,想說服我嗎?」
 
淳風停下腳步,轉頭轉身兩手插著口袋望向秉泰,依舊是毫無波瀾的表情與語調
 
「說服你?也許可以這麼說,我們的工作普通來講就是這個樣子,因為你看起來好像想太多了,所以告訴你,至少這樣子的工作還有點意義」
 
「你每天搞這些,或許不是每天,可是,注視著這隱沒在世下的黑暗面和他們的悲鳴跟淚水,你不累或著不生氣嗎」
 
「哼,生氣嗎,定奪別人的罪或是制裁別人,不是我的工作,我只負責幫他們傳遞和保存思念僅此而已」
 
淳風用遙控器解鎖後扳開車門便上車了,停留在原地的秉泰,看著淳風的背影竟有一時突然覺得這傢伙真酷,淳風拉下車窗用著那個不屑的眼神看著秉泰,喊著
 
「你再不上車,我就把你丟在這裡了,小鬼」
 
秉泰快步上前,一溜煙的就滾上車子,他們駕車離去,獨留那兩兄妹在那空地
 
『看來,我對你有點改觀了』
 
秉泰在回程的路上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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