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界異聞錄，第二章 劍鳴傷秋哀楓曲

教廷的東南方，佛音綿綿佛寺無數，那些佛寺又包圍一座高聳入雲的佛塔。

高塔共有六層各自散發著萬丈昊光，宣告著裏頭的僧人修行不凡；但鮮為人知的

是，其實寶塔共有七層，也就是說有一層是在地下。

地下的那一層的門口被無數鎖鏈所封，被僧人們稱為「波旬殿」。據說被送到那

的僧人，都要負責鎮壓一隻千年邪魔。而距離上一位僧人造訪波旬殿已經十年。

現在無欲明正由第一層「地藏殿」的樓梯口前往此地，在他眼前的是兩名手持戒

刀的僧人。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貧僧，無欲明。欲往波旬殿。」

「可有覺者所與的通關鑰匙。」

「玉菩提在此。」

無欲明自懷中取出一個以玉所做成的菩提葉，交給兩名僧人。兩人細細打量之後，

將菩提葉拋向鎖鏈。剎那間，佛光大作，有如巨蟒的鎖鏈也在化作一條細細的鐵

絲

「你進入之後我們會將入口再次封住。若是要出將玉菩提拋向鎖鍊便可」

「佛友切記，你僅有半個時辰的時間。」

「貧僧謹記，請。」

「請了。」

向兩人行禮之後，他便隻身踏入無邊的黑暗中。大門也再度被鎖鍊纏繞。

大門封閉的瞬間，周遭火光四起，照耀出一條在黑暗隧道指引他前進的路。


在隧道盡處，一名身著破爛袈裟的僧人披頭散髮雙眼閉著，手打佛印盤腿而坐。

定睛一看，他的雙手雙腳皆被鎖鍊鎖束縛著。

「貧僧，無欲明見過波旬座。」

他向眼前的佛者行禮，佛者好似想了一下說道。

「慈海琉璃身亡了是吧？」

「是，殺心座捨身取義，不幸喪於魔掌之中。」

「覺者怎麼看待此事？」

「他喚我前往中原捉拿，並來此拿一物，說唯有您才有——」

話語未止，波旬座背後出現一座銘刻無數的光圈，光圈邊轉動邊發出一個如鴻鐘

的男子聲音怒斥。

「咱們當初便已提醒過他，佛溺天雖有資質；但卻是不存善念。」

又有一個小孩的聲音高聲抗議道

「也並非全是覺者的錯，佛溺天在我們面前也偽裝的很好，甚至通過『顛倒夢想』

的考驗。」

聲音再度轉變，這次是一個莊嚴老人

「覺者的心腸我們了然，但是其他尊者也該有所注意。現在只怕……」

一個溫柔女子的聲音接著說。

「只怕她已學成『顛倒夢想』。」

隨著討論，聲音之間也漸漸難以壓制情緒。將要不可收拾之際，波旬座終於再度

出聲。

「諸位同修。能可聽我一言？」

換來的是表示同意的沉默。

「佛溺天之事非同小可，但也並非不能解決。」

「難道你要親自出關？」

男人再度出聲，驚人之語令其餘聲音再度浮躁。

「非也。但諸位的疑慮，吾倒是有一帖良方。」

只見一個純白色的缽，憑空出現在無欲明前方，他趕緊用雙手捧著。

「此物名喚無垢缽，是我所做出的一項『天鑄』，它能夠抵禦『顛倒夢想』的咒

力。」

「此物是一項天鑄，若是誅殺佛溺天失敗，落入她之手中，恐是生靈塗炭。」

男人的聲音再次說道，但見波旬座只靜靜地說了句

「誰說要殺她了？」

「這……」

驚人之語一出，無欲明大驚失色，隨之轉成了困惑。

「貧僧不解，還請指點迷津。」

僧人開始解釋

「佛溺天作惡多端理當伏誅，但她之鮮血不該使此缽汙穢，更不該玷汙佛友之手。」

在這句話出口的同時，雖然只有一瞬，無欲明確實感受到了來自眼前修者的殺氣，

令人不禁寒毛直肅。

「大師此言是？」

「阿彌陀佛，因果到頭終有報。」

「阿彌陀佛。」

光圈中的聲音好似體會了甚麼般也齊誦佛號，之後漸漸消散成點點星芒。

「因果到頭終有報……」

無欲明在思考其中意涵之時，波旬座出聲了

「看來你暫時無從明白。無訪，你在中原找尋她之下落時，能可細思。」

「貧僧謹記。」

話語甫落，一道聲音自遠方傳來。

「無欲明，時間將至，你趕緊出來！」

「貧僧該離開了，波旬座請。」

「嗯，勿忘吾所交代之事。」

在他轉身將離開之前，回頭問了句。

「敢問波旬座法號？」

「哈，喚吾『慾』便可」

兩人相互行禮之後，無欲明隨著火光指引回到了大門前，拋出玉菩提的時候他心

想：

「莫非大師要我借刀殺人？」

但是這想法只佔據了他不到數秒的時間，就被大門外頭的光線與佛唄打散了。

在他離開之後，波旬殿並未回歸黑暗，其原因便是慾身後的光圈與聲音再出。

「為何不將『佛刑』借他？在俺看來比那個缽更好。」

「然後讓佛溺天奪取嗎？」

「這……」

男人沉默之後，再換成女人的聲音。

「為何告知他汝之真名？汝不是隱藏了三千年了，還交代我們，整個佛域中除了

我們這些同修與覺者，其他人需一蓋隱埋嗎？」

「因為時候到了。」

一時之間光圈沉默了。

「我在佛溺天身上感受到與我相同的氣息。所以我才將缽、那句話和

真名交給他。」

「但若是他不能體悟你的用意該當如何？」

「我說的不是無欲明。」

「那是誰呢？」

「跟我一樣墮落之人。」

 

　　「請前輩收我為徒！」

雙膝落地，一個磕頭。子墨守正式拜嘆古今為師，只見他雙眼一閉，轉身將手

背在身後，隨後——

「人無悔、君雪晴，你們即刻回聖軍衛等候指示。子墨守，我給你最後與子墨靈

心道別的時間。今夜之後，世上再無子墨守這人。」

「是！」

三人各自離去，僅留下嘆古今一人。

「這麼多的歲月流逝、這麼多次的失敗，終於被我等到了……」



　　劍藏居，冷清的劍藏居、琴聲不再響起的劍藏居。今夜，一人來做最後的道

別。

「師尊十五年的教育，今天我僅能以此酒、此招回報。」

站於墓碑前的子墨守，手中拿著子墨靈心房間中暗藏的，一壺名為「絕代風華」

的酒，之後將玻璃製成的酒壺拋向天空，酒壺在空中旋轉著，接著他手凝劍指發

出一道劍氣，將酒壺打破化成無數在夜空閃耀的粉塵，裏頭的紅酒也有如小雨般

落下。形成一副獨特的景象。

「師尊妳可記得，這個景象是妳一次喝醉酒，說是發明出新招，將我從床上硬是

拉過來看的。結果妳表演完就直接將我抱在懷中睡著了。」

之後他的視線，不知為何開始往下漂移，隨後看到墓碑周圍土壤有掀動後的痕跡。

「這是？」

想一探究竟的他一接觸到土壤，一道劍氣隨之破土而出，令他後退數尺。

「這是冥血靈訣！土有被掀動的痕跡……嗯？」




　　聖朝宮殿中，文武百官齊聚議論未來局勢與方針。

「血劍宗死，國內、外的暗流定會開始興風作浪，像是『毒樓』等勢力，絕

不會放過可以將版圖擴張的時機。」

「不對！與其擔心那種外來勢力，還不如趕緊將提出一些增進經濟發展的政策，使王上在人民心中是一名優秀的君王！」

「只怕到時候只有商會那群人會得利而已……」

「三侯遴選也要重新在辦，總不能一直讓玉嚴君跟君凰鳴統領三大軍衛，而且判

侯也不能一直空著……」

「哼！我看更換三侯不過是某些人害怕，自己的祕密被發現的手段。」

「大人注意你的言詞！」

面對後方的吵雜，君凰鳴先是嘆了口氣，接著詢問她身旁好友的意見。

「玉嚴君，你想該怎麼做呢？血劍宗死了，師相又辭職。我們的困境可謂雪上加

霜。」

「等王上到了，再議吧！」

「聖帝到——」

年輕的王者快步走向王座，臉上滿是憂愁，身上既無華袍加身，妝容僅是最為簡

單的淡妝與單調的髮型。一時之間，王座下的群臣噤若寒蟬，因為這時他們才想

起了這名王，不過是一名剛經歷破瓜年華的女子而已。

一聲輕咳之後，終於有臣子出聲了，但不是對當下局勢的看法。

「王上……聖體可無恙？」

「孤王無事，讓愛卿擔憂了。眾人方才不是還在議論紛紛嗎？為何現在如此安

靜？」

「這……」

底下再次陷入安靜與尷尬之中。玉嚴君卻是手持天審之權，走向聖地正前方的台

階底下，單腳下跪。

「微臣斗膽進言。」

「玉卿直言無妨」

「是！微臣認為該讓增加戍守中原、苗疆的人手！」

驚人之語使在場眾人再度議論，聖帝則是舉起一隻手示意眾人安靜。

 

「玉卿，為何突然要將聖軍衛分發到邊疆？」

「自血劍宗身亡，國內就陷入一種不安的氛圍。」

「只是如此就該將三大軍衛留守，以定人心。」

「既然要定人心，何不內外皆定？」

「嗯？」

「戍守邊疆，使他國外道勢力不敢來犯、同時證明血劍宗身亡一事，撼動不了我

朝之威，另外將審軍衛本部的人手加派到各地據點。讓內外的人心皆定！」

「嗯……左右司馬你們認為呢？」

「這……」

兩名老臣在心中思量，此計真是玉嚴君所想，亦或背後有人下指導棋呢？

「若是玉嚴君所能相信者，料必是不凡之人，但為何要將三大軍衛分散？」

「還有為何要特地守在中原與苗疆的邊界，中苗簽署和平條約不過三十餘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