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琵先生,你這麼晚還出門,家裡的人會很擔心。」
帕斯特無意的話語,似乎開啟了對方的情感開關,見他愣了一下,淚眼盈眶,嚎啕大哭了起來。
出乎意料的發展,帕斯特手足無措地道歉仍不止息,他求救地看向黃蓮,依然不為所動,好似眼前的轟動只是一場電影,下方的部分人士沒有因哭鳴前來察看,本應在場的五葉見不著蹤影。
帕斯特想開口卻欲言又止,上前關心又遭黃蓮制止,僅能處在原地觀望哭成淚人兒的老者。
吸引帕斯特注意的是那人抹臉時,隱約能從些微透明的身軀看見後方陳列書櫃,不知是不是光線昏暗,以至於方才無法看清。
他眨了幾次眼,仍不改眼前的事實。他還未向後退幾步,手臂便被黃蓮箝制,神情饒有意味。
「不妨說說你的故事,是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難過?」
故事?
不理自家助理投來的疑惑眼神,黃蓮笑而不語。
「……供垠沒豪……白髮人送黑髮人。」
海琵抽了抽鼻子,語帶哽咽。
「我家遠房的孩子……在很多年前跟住家一起被燒掉了。」
海琵抽了抽鼻子,手緊握拐杖,哽咽地說著。
「只是沒想到是自己被視同親生孫孩做的……唉,現在的社會到底變成什麼樣子了。」
許久未見光的過去,此刻傾洩而出。
「那兩個孩子……原本是我朋友領養來的,憑什麼把我的乾孫女逼到這般境地……當初聽見朋友兒媳一家車禍罹難……我讓我太太代我將半生積蓄支付醫療費……哪知那兩個不知惜,竟然還把她丟進孤兒院……甚至捏造第三者後代的觀念灌輸給她,另一伴承受不了打擊獨留我一人……而我唯一的曾孫又受到冷落的對待,子女有病在身,孫兒孫媳又遠在他鄉,沒有人能關照我們……最後還是獨留那孩子面對一切……這讓我情何以堪……」
「……」
他的傾吐,讓帕斯特寒毛直豎,透過此事與昨夜的經歷相接。
「哈哈……也不知道自我好奇心太重還是怎樣……當晚與朋友子女家有私怨的人帶了汽油灑滿他們家……哪知被他們發現還扭打成一團……而我人生的最後被火紋身……該不該說是好結局……火好燙……心好冷……」
說著,肌膚灼紅皮開肉綻,黑灰逐漸浸染海琵的殘弱身軀,隨之傳來陣陣刺鼻汽油與燒焦氣味,充斥整間房。
相較於嚇得吐不出話的帕斯特,久久不語的黃蓮,開了口。
「你現在在哪?又為了什麼來到這裡?」
黃蓮的一席話,讓來訪者的真實顯化瞬間終止,他緩緩抬起頭,以血肉模糊脫框的眼睛看著藥師。
帕斯特見這一幕,胃酸湧上喉間,酸臭氣味充斥口腔,片刻,他艱難地嚥了下去,以防刺激對方。
「……我的……我的歸宿……」
稍有模糊的目光轉向面色困難的帕斯特,抬起雙殘的手臂,語氣顫抖訴不清話語。
「他、他是死人……」
嚥了嚥唾沫,終於能吐出話的帕斯特未說完,便被濃烈氣味嗆得頻頻咳嗽。
「他會這麼想也無可厚非。抉擇在於他,其餘人無從插手。」
黃蓮的話不明所以,嗆得眼淚鼻水橫飛的帕斯特完全無心聽取對方的說詞。
隨之而來,一股大霧壟罩整間房,難聞刺鼻的氣味一瞬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焚香氣味。
「帕斯特,站在我身後不要有任何動作,要是出了什麼事,我一概不負責。」
「什麼?」
帕斯特抹去臉上的淚痕鼻水,抬頭看向著不知何時站在他面前的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