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與辛毗經過徹夜的討論後,曹操接納歸順的辛毗,並同意與袁譚同盟。
曹操迅速進軍至黎陽,表示同盟的決心,抵達時已是十月。
辛毗先行返回報告,袁譚聞之大喜,但郭圖一臉不悅,表示平原仍遭受袁尚的猛攻,非要曹操履約攻鄴,才會相信曹操。
辛毗再度出使,正要向曹操請求出兵時,袁尚聽聞曹操北上,放棄攻擊平原,準備返鄴防禦。
袁尚麾下的將領呂曠、呂翔趁機來降曹操,並帶來了將軍印。
曹操接納呂曠、呂翔,因狀況未明,暫且按兵不動,等候辛毗的來到。
「研究出什麼了嗎?」
曹操見郭嘉目不轉睛翻弄將軍印,如貓兒玩弄玩具,輕笑了一聲。
「嗯……很精細的假貨。」
將軍印承襲袁紹而來,已經使用數十年,卻沒有印泥殘留的痕跡,郭嘉一看就知其為假貨。
「本來就是假貨。」
曹操連看都不用,直接道出結論。
「呂曠、呂翔投降就投降,還準備一枚假將軍印,準備真是周到。」
郭嘉比對自己的印鑑,欲知其中異同,充分顯現如貓兒的好奇心。
「想也知道是『盟友』做的。」
呂曠、呂翔不像有造假的能力,應對也無大將之風,曹操認定他們是聽命行事──只有袁譚能輕易策反袁尚的將領。
「明明袁尚未被挾持,袁譚準備假將軍印的用意是什麼呢?」
郭嘉把玩將軍印,推估這是準備多日的精品。
「同盟不好好同盟,盡使些小手段,如何使人信服。」
曹操與袁譚本無信賴基礎,袁譚又喜歡暗地生事,只會加深曹操的警戒。
「(袁譚現在的情形與紙虎無異,只能以假將軍印增勢,不被曹公看輕;但若不再遭受攻擊,很難說不會搗蛋……呢。)」
袁譚本人或許單純,但他以郭圖為謀士,郭嘉就不得不多想幾步。
「吾要質問佐治,看他怎麼回答。」
曹操駐守黎陽,尚未發號施令,就有呂曠、呂翔領袁譚命令,帶假將軍印投降,他得確認袁譚的意圖,才會走下一步。
「是。」
辛毗理論上投靠曹操,但他與兩軍來往密切,難免啟人疑竇。
郭嘉收起假將軍印,露出興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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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毗甫至,曹操立即召集謀士,給予「盛大」的歡迎。
辛毗對此局面頗感警戒,默默往荀攸靠了過去。
荀攸與賈詡沒有移動身子,彷彿只是裝飾用品,讓辛毗捉摸不清。
「佐治,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曹操劈頭就是指責,並以眼神示意郭嘉送上假將軍印。
「……這是?」
辛毗拿起假將軍印,皺了深深的眉頭。
「袁尚的將軍印。」
郭嘉生怕辛毗聽不懂,貼心解釋一次。
「……雖然我沒端視過將軍印,但這應該是假貨。」
辛毗確認了幾秒後,識破這枚假將軍印。
「袁譚假呂曠、呂翔之手送上這枚假印,你難道不知情嗎?」
曹操道出假將軍印的來由,要辛毗從實招來。
「呂曠、呂翔是袁尚的部下,不過他們與袁譚交好是事實,等等……為何會有假將軍印?」
辛毗對袁家軍內的交流瞭若指掌,不意外呂曠、呂翔會投降,但他說完也發覺問題所在。
「吾才想問你。」
曹操當然知道這是袁譚的陰謀,但他要確認辛毗是否為雙面諜一事。
「……能刻出這枚假印的只有郭公則,但他沒跟我說有這件事。」
只有長期接近袁紹的郭圖能夠觀察將軍印的形式,面對郭圖的隱瞞,辛毗面色一沉。
「現在袁尚退兵了,攻不攻鄴都不重要,不是嗎?」
袁譚要曹操攻鄴是欲逼袁尚回防,現在袁尚先行撤軍,袁譚何必苛求曹操攻鄴履約?縱使曹操本來的目標就是鄴城,履約如反掌之易,但袁譚若心懷不軌,曹操何必履約?
郭嘉望著辛毗,希望其給予一個好說法。
「我的家人還留在平原,我也沒跟他們說有此事,如果明公沒有依約……」
辛毗對郭圖的再次為難,不禁懷疑郭圖有構陷之意,全身繃得死緊。
「(……難得我會同情郭公則。)」
郭圖勇於內鬥,但他一心都是為潁川文士團著想。
辛毗是至交辛評之友,郭圖對他的信賴基礎深,深信同盟必須交給他處理,而非刻意懷疑或有意構陷。
反觀辛毗帶槍投靠,還反咬郭圖一口,孰優孰劣,一目瞭然。
「郭公則不是這麼狠毒的人,但若被他發現辛兄投靠我軍,就很難說了。」
郭嘉認為郭圖的目的僅有一個──要曹操攻打鄴城。
曹操接受同盟,便會北上,造成袁尚的壓力。郭圖不以此為足,得確定曹操會履約,才能進行後續的漁翁之計。
郭圖推估曹操北上的後續局勢有二:一是袁尚不撤,正好請曹操履約出擊;二是袁尚撤退,為了讓曹操履約,郭圖以假將軍印誘使曹操認為鄴城易攻,主動出擊。
「攸以為袁譚兵力有限,又無正式之盟約,擔心曹公轉以他為目標。」
荀攸採袁譚要確保無人攻擊平原,方可暫緩一口氣之觀點。
「老夫觀察前線軍勢,我軍雖戰意高昂,但敵軍士氣亦盛,若遭袁譚牽制,後果不堪設想。」
遲遲未言的賈詡也揭示曹操軍沒有多面受敵的餘裕。
「得讓『盟友』相信吾軍,最好斷了襲擊吾軍的念頭。」
不論是從何種角度切入,結論都是一致的,曹操拋出關鍵的問題,欲聞在場謀士的想法。
「佐治,你向袁譚報告同盟時,他的反應如何?」
為了獲得更多的資訊,荀攸詢問辛毗當時的情形,供眾人參酌。
「袁譚欣喜如狂,獎賞我非常多的珍寶。」
辛毗至今還記得袁譚如溺水般得救的神情,認為袁譚是真心同盟。
「郭公則呢?」
郭嘉不放心郭圖,要辛毗一同回答。
「我不知道他有刻假印,但態度與平常無異。」
辛毗回想郭圖的態度,也不覺得郭圖有笑得特別奸險。
「(看來刻假將軍印真是防範袁尚退兵了。)
郭圖用心意外單純,但郭嘉沒有必要為他說話。
郭嘉盯著假將軍印,思考其可以發揮的功用。
「要讓盟友相信吾軍,但吾並不打算與他深交……」
曹操輕敲桌面,遲延而厚重的聲響,傳達了沉重的想法。
「(……我也苦惱此事有段時日了。)」
郭嘉遲遲沒有好主意,決定透過集思廣益,獲得解答。
「……」
賈詡靜觀荀攸,不發表意見。
「佐治,袁譚可有女兒?」
荀攸似乎理解曹操的用意,打破了沉靜。
「……有名女兒,年約七歲。」
辛毗一時不解,只是照實回應。
「……袁譚待她如何?」
曹操眼睛一瞇,接下後續的問題。
「視若珍寶。」
辛毗明白曹操的目的,語氣堅定,保證袁譚非常寵愛女兒。
「吾若以聯姻為名,要袁譚送其女兒入許,才准出兵圍鄴……你有辦法說服袁譚嗎?」
曹操撫著鬍子,要辛毗表達看似優惠實為威脅的言詞。
「這……」
辛毗於腦內思索可行性。
名門望族重視聯姻,相信聯姻之後兩姓交好,從此可以互相合作。曹操巧妙利用袁家四世三公的名門身分,提出聯姻的邀請。
照理來說,閹宦之後的曹操不可能獲得袁家的青睞,但岌岌可危的袁譚為求東山再起的機會,將會慎重考慮。
倘若雙方許了婚姻,袁譚將視曹操為友方,不會再有顛覆曹操軍內部的想法。
「請問曹公欲請哪位公子與袁姑娘成親?」
郭嘉皺起眉頭,問起聽似相關又不相關的問題。
「……吾會選年紀相仿的。」
曹操不認為郭嘉會擔心年齡問題,但他不知道郭嘉想問什麼。
「婚姻之事不容……」
郭嘉提出兄弟內鬨的前提,是因袁家謀士互鬥,可藉此操作。不過,為了使袁譚不顛覆內部,締結不會履約,事實上也不能履約的婚姻,就算短期獲得利益,對小孩的心理將會造成永久的影響。
郭嘉不願讓哪名孩子永懷陰影。
「祭酒,聯姻是最好聯繫兩家的辦法,請你見諒。」
荀攸冷冷打斷郭嘉的想法,在場的人物多出生於複雜的大家族,自少體認人情冷暖,明白家族存續是以家族利益為第一考量。
「……」
郭嘉低下頭,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就沒有資格反駁聯姻策略。
「……佐治,晚些與吾和公達討論說詞,知道了嗎?」
曹操意會到郭嘉的心情,決定稍後再敘,不讓郭嘉為難。
「是。」
辛毗回覆曹操,爭取思考的時間。
「佐治,你將假印交給奉孝。」
曹操發現假將軍印還在辛毗手上,要辛毗轉交之。
「……是。」
辛毗將假將軍印交給郭嘉,郭嘉只是靜靜收下。
「奉孝,你思考如何占領鄴城,聯姻之事就由吾等處理。」
曹操以眼神暗示賈詡,賈詡也點頭示意。
「……我知道了。」
郭嘉拿起假將軍印,接受曹操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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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宣布散會,郭嘉倚靠著大樹,端視假將軍印。
「祭酒。」
賈詡發現郭嘉的身影,走到其身旁。
「聯姻是最好的辦法,現在的我應以攻取鄴城為重。」
郭嘉知道賈詡的來意,表示不會因此貽誤大局。
「聽到剛才那場會議,老夫深感與名門聯姻真沒保障。」
賈詡拿走假將軍印,看了幾眼後,發出對聯姻之策的想法。
「……你是安慰我嗎?」
郭嘉判斷賈詡的目的,因應後續的行為。
「聽聞祭酒出自陽翟郭氏,沒想到也同老夫反感名門聯姻。」
陽翟郭氏是知名門第,賈詡以為郭嘉受荀彧推薦,應有一定的地位,才會發出這聲感慨。
「不過是旁支,跟那些大人物也沒來往,跟寒門差不多了。」
郭嘉攤了手,被家族驅逐的他,哪有什麼地位。
「……與老夫的處境相去不遠。」
賈詡將假將軍印還給郭嘉,遙望著主營。
「(這也是難解。)」
曹操與賈詡的心結一輩子也無法化解,唯有兩人各退一步,才能安然無事。
郭嘉不想讓前來安慰的賈詡自陷低沉。
「差、多、了,大家對你是敬畏有加,哪像我被罵成豬頭~」
郭嘉撫著假將軍印,自認與賈詡不是同一個階層。
「你要怎麼運用?」
賈詡知郭嘉沒有接受安慰的意思,改以假將軍印為題。
「大部分的臣子都沒看過真跡吧?稍微做個處理,就可以充當真貨了。」
郭嘉思考如何讓假將軍印有使用數十年的滄桑感,以達幾可亂真的效果。
「……」
賈詡默默將自己的官印收到內裡,不讓郭嘉有就近觀察的機會。
「喔呀。」
郭嘉鼓起雙頰,有感賈詡真是太失禮了。
「僅此不足,祭酒還需想些其他的辦法。」
賈詡認為假將軍印只能輔佐破城,無法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
「執金吾,你也幫我多想一點吧~」
郭嘉給予賈詡燦爛的笑容,非要拉賈詡下水不可。
「……」
賈詡從郭嘉的眸中,知道郭嘉並未釋懷,但他選擇只是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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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甫現身於天空,用開散如扇的雲兒為髮,有幸以餘暉裝飾成一襲高貴的禮服,彷若高貴的新嫁娘。
辛毗與荀攸便在此時,進入主營與曹操商議聯姻之策。
郭嘉拿起幾罈美酒,凝視月娘,在樹下飲酒。
「(我不是沒有想過……)」
當曹操提出「聯姻」,郭嘉閃過第一個念頭是「果然如此」的感慨。
如同荀攸所言,聯姻是最好聯繫兩家的辦法。名門互相聯姻,可以維持地位;與較高名門聯姻,低者提升地位,高者有提拔的美名。
前提是雙方基於信任的基礎,互蒙其利。
「現在的你已經……算了,有留後就好。」
「我會照顧母親與孩子,你快點離開這裡。」
郭嘉的腦海中浮出他離開家鄉時,母親與賴菁對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當時,郭嘉為了擺脫束縛,選擇與賴菁結婚,生下一子,交代了家人。
只有賴菁明知郭嘉的性向問題,還會選擇與郭嘉結婚。
因為,賴菁喜歡郭嘉,願意承擔他的惡名,並照顧他的家人。
郭嘉利用賴菁的心理,獲得難得的自由,所以他對賴菁始終愧疚。郭嘉自知做任何事情,都無法彌補賴菁;賴菁也不求郭嘉回報,只是留在家鄉。
賴菁是名好妻子,她讓郭奕對父親都是好印象,所以郭奕才會離開熟悉的環境,前往許都,近乎獨自學習。
賴菁思念郭嘉與郭奕,但她堅持不到許都,她不想親眼目睹郭嘉與荀彧的感情,也不想接受荀彧的關懷。
同理,郭嘉見到滿臉期待的郭奕,總會想起自己不是好丈夫,更非好父親,郭奕根本不需這樣對他的複雜心情。
「(利用的婚姻,只會造成更多的問題。)」
郭嘉與賴菁的婚姻,是兩人取得默契,賴菁願意為郭嘉無怨無悔的付出。
然而,曹操的聯姻是讓子嗣牽扯到大人的利益糾葛,根本不顧子嗣的想法。
「(曹公會選擇那名子嗣?肯定是最不受寵的。)」
曹操的子嗣雖多,但去除比袁譚愛女年紀輕的、受寵的子嗣,也沒幾人可選。
袁譚接受聯姻,將會送愛女到許都,與那位曹公子認識。
那位曹公子若知這是政治聯姻,無情對待袁譚愛女,傷害最大的不會是袁譚愛女,而是曹公子;曹公子若不知這是政治聯姻,與袁譚愛女交流如常,最後只有殘酷的結局,對曹公子的傷害更嚴重。
曹操如此對待那位曹公子,對其他子嗣只會是負面影響。
「(我果然不明白。)」
郭嘉出生於人丁稀少的家庭,又與家人情感密切,不可能想用這種策略;但是他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只能在此喝悶酒。
轉眼間,一罈酒就喝完了。
「軍師祭酒,你飲酒的限度已到,今天不能再喝這罈酒。」
郭嘉正想再拿一罈酒,手卻被一名樣貌嚴肅,留著整齊的鬍子,給人一板一眼印象的男人按住,一時拿不起酒罈。
「(他是……)」
郭嘉想起眼前的男人是曾任劉備屬官的陳群。
陳群手上拿本名冊,穿著特製文袍,是檢舉官吏之一。
「我想喝就喝,你想記就記。」
郭嘉以另一手抓過酒罈,繼續暢飲美酒。
「違規一次。」
陳群以筆畫在名冊上,顯然是記錄違規事宜。
「是~」
郭嘉敷衍回應,因為他知道違規的後果,一點都不在意。
「服裝穿著不合宜,請調整。」
外衣因郭嘉的大動作而滑落,陳群指著外衣,要郭嘉改善。
「這樣?」
郭嘉隨意調整外衣,但還是一直滑落。
「肩線要對肩線,綁好繩子。」
陳群放下名冊,親自幫郭嘉調整外衣,並束好腰帶,確定外衣不會再落下。
「好緊,好不舒服。」
郭嘉不習慣被束縛的感覺,調鬆了些許,外衣又有滑落的跡象。
「……」
陳群不強硬束緊腰帶,將外衣往後拉,看起來尚稱穩固。
「長文真有勇氣,竟敢彈劾權貴。」
「……不怕被告狀嗎?」
此時,跟著陳群的兩名檢舉官吏竊竊私語,但陳群未受影響,確認郭嘉移動時,外衣是否會滑落。
「(檢舉官吏是小官,又以字相稱,應該是同輩。)」
陳群性格成熟,態度嚴肅,有長者的風範,但郭嘉觀察一旁未滿三十歲的檢舉官吏,認為陳群年紀不會與他相去懸殊。
「你的外衣與你的尺寸不合。」
郭嘉甫移動身子,外衣又將滑落,陳群給予這句結論。
「啊,有得穿就好了。」
郭嘉發現陳群的手又要伸過來,以「你覺得儀容不整就記吧,我不想管」的眼神,制止陳群干涉。
「你的冠……」
陳群拿起名冊,仔細觀察郭嘉的儀容。
「應該沒問題吧?」
郭嘉想起求學時,被夫子指指點點的人生,心生煩悶。
「(一般看冠就好了,囉嗦。)」
郭嘉認為冠會象徵一個人的心思……其實是大家第一眼看到的是冠,為了不讓每個人都來調整他的冠,他都把冠戴得很牢固。
「戴得很正。」
陳群勉強接受外衣,認為不必紀錄。
從頭到尾,陳群的表情都沒有任何的改變。
「(喔呀,他該不會臉皮很硬吧?)」
郭嘉不禁懷疑陳群是變不了表情,而非扳著一張臉。
「(真想叫小湘捏爆他的臉~)」
郭嘉露出小惡魔的微笑,想著失禮的事情。
「下一區。」
郭嘉附近沒有人,陳群收起名冊,往下一區移動。
「雖然我們都是荀令君推薦的,但不要得罪軍師祭酒比較好。」
「長文,下次不要再找軍師祭酒了,小心他到曹公那邊告一狀。」
陳群一走,兩名檢舉官吏立刻湊過去,諄諄告誡陳群。
「(……我有告過誰一狀嗎?)」
郭嘉比著自己,沒想到他在內務官員的眼裡,竟與魚肉鄉民的惡官吏所去無幾。
「公私分明,是我的信條。」
陳群語氣平靜,重申履行職務的原則,不明白同僚的顧忌。
「長文!」
兩名檢舉官吏撫著額,對陳群的固執深感頭痛。
「(都是潁汝腔呢……怎這麼剛好?)」
檢舉官吏的口音都是郭嘉熟悉的,郭嘉每字每句都聽得清楚。
「我希望湘兒嫁給潁汝人士,門當戶對最好,不然也要是我的幕僚,保證湘兒的待遇。」
郭嘉想起荀彧為愛女設定的擇偶條件,突然意會檢舉官吏的「妙用」。
郭嘉笑意加深,帶著幾分惡意。
「你看,軍師祭酒的表情好變態。」
「快走、快走。」
兩名檢舉官吏被郭嘉的笑容搞得毛骨悚然,急忙催促陳群離開。
陳群只是看定下個區域,默默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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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辛毗的協助,曹操向袁譚提出聯姻邀請。
曹操從諸子中,選擇了曹整。
曹整年與袁譚愛女相當,個性懦弱多言,同郭嘉所料,較不受曹操的喜愛。
辛毗當然不會與袁譚說此事,而是暢言許都環境優美,曹整性格溫厚,先請袁譚愛女到許都與曹整培養感情,未來成親不僅安心,更有助安穩袁譚的勢力。
袁譚經過數天的考慮後,接受了這樁婚事,將愛女送到曹操營內,先與未來的公公見面。
袁譚愛女在僕役的保護下,與曹操正式會面。
「曹公,妾身半蓮,很榮幸與您見面。」
袁譚之女──半蓮向曹操欠身,說話不疾不徐,姿態嬌羞可人,看得出未來會是美好的女子。
「不必多禮,以後還有勞妳了。」
曹操對袁半蓮微笑,大手一揮,給人好相處的形象。
「明公,袁姑娘一直很想到汝南,還請您安排安排。」
辛毗將袁半蓮的心願告知曹操,就像是和藹的叔叔。
「為何?」
曹操揚起眉,露出有興趣的臉龐。
不過,從曹操冰冷的雙眸中,看得出他對此事的冷淡。
這場聯姻策略,就像是將無助的小雞送入雞籠中,一旦心生憐惜,就無法狠下心殺去小雞。
曹操縱使騁馳沙場數載,殺敵無數,也不可能對無辜的袁半蓮未生憐惜之心。
所以,曹操唯有無情以對。
「妾身出生於鄴,從未回到家鄉,欲返鄉一觀。」
經過辛毗的指引,袁半蓮羞怯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汝南……嗎。」
曹操想要皺眉,但他不能皺眉,只好回以形同廢話的回答。
「(不能讓她到汝南。)」
郭嘉知道曹操的想法。
曹操不是擔心袁半蓮會趁機起事,而是當時他為了防範袁紹鼓動後方起事,早已派人處理,袁半蓮根本尋不到那些人。
如果可以,將袁半蓮鎖在許都是最好的選擇。
「……」
袁半蓮靜待曹操的下句話,充分展現她的好家教。
「吾會遣人處理。」
曹操給予一句沒有時間限制的承諾。
「袁姑娘,前線戰事多變,移至許都比較安穩。」
此次見面的目的只是確定袁半蓮的身分,寒暄一輪便可告結束。
辛毗催促袁半蓮,到許都與未來的夫婿見面較為要緊。
「失禮了。」
袁半蓮聽到戰事,眼神黯淡了幾分,坦率接受辛毗的安排。
「……」
曹操等人目送袁半蓮的背影,內心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