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神的制裁
墨染很快地將丹珞帶回源起瀑布，在遠處時丹珞就看見艾斯毘站在金黃色的階梯上，俯視著下方，那威嚴與神聖的氣息都讓她不禁屏住呼吸。
「樁櫻！」丹珞瞧見樁櫻被關在五隻放著黃色閃電的箭矢中間，身上還不斷的滴著血。
「別過來！」樁櫻出聲制止朝自己跑來的丹珞，站在空中的艾斯毘，於此時也凝視丹珞，丹珞也抬頭望著祂。
『又來了一個重要的人物呢。』艾斯毘微笑盯著丹珞，這一次妳會怎麼選擇呢？
「不關她的事！祢剛才說的制裁也好、懲罰也罷！全都衝著我一個人就行了！」樁櫻感覺艾斯毘在打丹珞的主意，朝著祂吼道。
『這可不是你能決定的事情，打從你執意要拿取黃泉門的鑰匙，開啟黃泉門，擾亂兩世安寧的時候，你就再也沒有任何的選擇權。』艾斯毘再度往下走了一些，金黃色的階梯隨著祂的腳步，也從祂腳下生出。
「如果跟黃泉神說的一樣的話，我們的所作所為一切都是照著命運腳本，祢又有什麼理由來進行所謂的制裁？」丹珞張開雙手護在樁櫻身前，無情的雨水打在她嬌小的身軀上頭。
『理由？對身為神的我，妳在跟我講理由是嗎？』艾斯毘停下腳步，站在散著光芒的階梯上盯著丹珞，這世的她比前幾世都要來的剛毅。
「不然呢？如果我們只是照著命運在走，有什麼理由需要被懲罰？」丹珞質問著艾斯毘。
丹珞見祂沉默不語，又接著提了第二個問題「祢說祢是神，那麼要說說你對整個天津國，不，是對這整個世界做了些什麼？」
『妳是在問我對於這世界亦或是天津國有些什麼貢獻嗎？』艾斯毘對於丹珞狂妄的問題感到可笑，祂用著輕蔑的語調說道『安排你們的出生，你們的固定命運，就是神在做的事情。』
「然後呢？就這樣？」
『不然妳還奢望神要為活在這片大地上一個個的子民擔憂操心甚至是出手幫忙嗎？』
「說好聽點是祢講的那樣沒錯，說難聽點，祢不過就只是個旁觀者而已嗎？就像現代許多父母生了孩子以為只要讓他死讀書，他就會走上正確的道路，完成他們心中的期望，祢不就只是跟那種父母一樣，就這樣子看著而已嗎？」
「我不認為祢對於這個世界的人民有什麼貢獻，如果只是創造我們出來就可以被稱為神的話，那全世界父母親的地位也跟祢一樣，不是嗎？」丹珞見艾斯毘皺緊那細眉，抿緊雙唇不發一語，便接著說下去。
「天災發生的時候祢在哪裡？天津國爆發大禍事件的時候祢在哪裡？啊，祢在啊，祢就只是在祢那高不可攀的位置，靜靜的看著，看著祢所創造出來，祢所譜寫的命運腳本不停的走著。」
「看著祢跟黃泉神的賭注究竟誰會勝出，誰會毀壞祢所寫好的劇本，然後祢在跳出來說他做錯了，為什麼不照著祢寫的劇本走，祢就只是在天上做這些事情而已！」
「我族人被殺的時候祢也只是看著！我的孩子被強制從體內拔出的時候祢也只是看著！就為了祢們那些無聊的賭注！無聊的命運腳本！說什麼打亂兩世安寧的制裁…別開玩笑了────！」
「祢們從頭到尾就只是個旁觀者而已！冷血的旁觀者！就這樣也想稱自己為神，當我們向蒼天祈求的時候，祢們回應過嗎？沒有！祢們就只是像現在這樣，說著這是我們的命運，本來就會發生的事情，理所當然的要我們接受這一切！」丹珞像是把自己所經歷的一切，那滿腔的怒火，以及對失去落予的傷痛，都發洩在艾斯毘身上，不停地怒吼著。
天上的雷轟隆作響，好似艾斯毘與其他未出現的神之怒吼，然而丹珞所說的話語更像震撼彈般，轟在眾人的心頭。
『妳好大的膽子……經歷這麼多世的輪迴，妳還學不會教訓嗎？我們所寫的命運腳本，就是一切，有那麼多的選擇給妳選，妳偏偏要選擇那一個，我有什麼辦法？自己選擇錯誤現在又來怪我們神沒有幫助你們、沒有可憐你們，甚至是藐視神的存在。』
「神的存在？打從我的孩子被奪走後，我的世界就沒有神，因為能夠拯救我自己的，就只有我自己而已，如果說整個世界的子民都是祢們所創造出來的孩子……。」
「看著自己所創造出來的孩子，走著自己口裡所說的劇本，自相殘殺，讓他們沐浴在愛恨交織、烽火連天的世界，然後祢就只是看著而已，知道為什麼我要重複這句話這麼多遍嗎？」
「因為我要讓祢深刻了解到，祢自己是多麼無能為力的旁觀者，說是神我覺得祢還不夠格！充其量只是一個比全隱世妖怪都還要強的喪心病狂的妖怪而已！」
轟隆────！一道天雷打在丹珞腳邊不遠處，地面的震動讓她重心不穩，兩腿發麻的跪在地上，沉重的壓迫感也隨之襲來。
『說夠了沒有？說完的話，神的制裁要開始了，黃泉神對你們說的時間快到了，指的就是現在。』艾斯毘高舉右手，雷電與金黃色火焰開始凝聚在祂手中。
『妳說的話很有意思，我會作為日後的參考，但那是下一次的事情了！』艾斯毘將右手的雷火往樁櫻身上丟去，丹珞用墨水做出護盾，茲離也吐出妖火，墨染舞出水牆，然而神火直接擊潰茲離的妖火，接著貫穿墨染的水牆及丹珞的墨盾，筆直地砸在樁櫻身上。
「不可以────！」丹珞見樁櫻全身燃起了金黃色的火焰「水！快點！」
『水？我的神火沒有任何東西熄滅的了，直到把這傢伙燃燒殆盡為止。』艾斯毘靜靜的凝視燃著火的樁櫻。
墨染也不斷的用扇子舞水想幫樁櫻滅掉那該死的神火，然而墨染的水連插在樁櫻身旁地上的箭矢所產生的神障都打不穿。
「啊────！」樁櫻痛的大叫，神火所灼燒的地方漸漸化為透明。
「不可以…不可以！樁櫻你不可以就這樣消失！」丹珞崩潰地哭喊，神火仍然無情的在樁櫻身上肆虐。
「你以前不是說要再見我一次嗎！現在見到了！你就要走了嗎？不可以這樣！我說不可以！」丹珞衝上前去，被神障給彈開來摔趴在地上，觸碰到神障的肉體都變得焦灼滲血，劇烈的刺痛感讓丹珞皺緊雙眉，然而這些身體上的疼痛都比不過胸口那股窒息感。
丹珞咬緊牙關爬起身要再往前去，被墨染一把給抓住「不要再衝過去了！再這樣妳也會受重傷而死的！」
「樁櫻！」丹珞不斷地吼道，這時神障與茲離的妖火發生碰撞產生不小的爆炸。
「你不是說這趟旅途結束就要買最新的電動給我嗎？你就這樣消失的話！不就食言了嗎？你五百多年前對我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茲離跪在離樁櫻不遠處的地方對他喊道。
「你不是說你永遠都會是我的主人嗎？不是說不會再像那些人一樣拋下我嗎？」茲離見到眼前逐漸消失的樁櫻，內心只有無盡的慌恐，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無能為力。
「.......不要拋下我，算我求你，以後我會乖乖聽你的話的，再也不任性了......拜託你...不要從我的世界消失。」茲離跪在地上，低頭哭喊道，雙手不甘地在泥地上留下爪痕，就在茲離的淚水淌落在地面時，丹珞身邊爆出黑色的氣息，連同頭頂的那對角也變得漆黑無比。
黑色的氣息發狂似的不分敵我朝著周遭所有物體開始鞭打肆虐，碰─────！草地直接被丹珞所散出的黑色氣息給劈碎，剎那之間墨染在大家身旁都揚起水牆，阻擋丹珞那狂亂的攻擊。
黑色氣息像觸手般不停地拍打那關住樁櫻的神障，發出電流的滋滋聲響，隨著丹珞無法控制的狂爆，她身上被神障電流給電到的傷痕也越來越多。
糟了…小丹珞要是在這樣下去，就會引發第二次大禍……連自己的命也保不住，墨染想用水將丹珞給籠罩住，然而丹珞周遭的黑色氣體像觸手般的將墨染所發出的水都給彈開。
「抱歉…這次我可能都要食言了。」樁櫻瞧著自己手上燃著那所謂的神火，逐漸感覺不到疼痛，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輕了起來，這就是過了萬年多後，即將迎來的死亡嗎？
「丹珞！不要這樣折磨自己。」樁櫻隔著不斷釋放出電流的神障，朝丹珞喊道。
「丹珞…在最後的最後，我不想看到妳哭的樣子，已經好幾世妳都是哭著從我眼前離去，這次…笑著可以嗎？」樁櫻微笑的對著丹珞伸出手，儘管碰不著她，但樁櫻對她的呼喊聲，將原本快要失去理智進而引發第二次大禍的丹珞，從黑暗的深淵中給拉回。
「……不要走呀。」丹珞身邊的黑色氣息突地像黑色沙土般，緩緩落在地面，頭頂上的那對角也逐漸變回透明的水藍色，痛苦的淚水不斷從臉龐上滑落。
「以往都能答應妳各種任性的要求，這次不行了……跟妳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我很快樂，笑一個吧。」樁櫻的身影越變越淡。
「既然很快樂的話就不要走啊，永遠的待在我們身邊啊……。」丹珞邊流淚，邊擠出難看的笑容。
「能夠遇見妳，能夠再見妳一次，能夠遇見你們所有人，真是太好了。」
丹珞靜靜的盯著樁櫻那微笑著的面容，聽著他對她所說的話，不斷地淌著那清透的淚水。
「能夠喜歡上妳，真是太好了……。」樁櫻此話一出，讓丹珞哭得更加厲害，連大磅礡大雨都掩蓋不住從丹珞眼裡溢出的溫熱淚水。
「茲離，好好照顧自己，明明...說好不會拋下你的，對不起。」樁櫻轉頭望著在神障外頭低頭痛哭的茲離輕聲說道。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只要你留下來！」茲離含淚怒吼，右手用力往地面一槌，泥地硬生碎裂，茲離身上的暗紫色妖氣也全爆發出來。
見著如此悲慟發狂的茲離，樁櫻難過的皺緊眉頭，然而樁櫻看那附著在自己身上的神火，已快將自己吞噬殆盡，這真的是最後了......不能留給他們一張哭喪的臉呢......。
「茲離...我如果還有下輩子的話，我願意再當你的主人，不過你應該不想要吧，哈哈哈......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一定要好好活著，答應我，好嗎？」
聽見樁櫻的話，茲離抬起頭來遙望著樁櫻，視線模糊到已看不太清楚樁櫻的模樣，只知道樁櫻這次，真的要離開自己了，茲離的淚水沖刷著自己的臉，他知道有些話現在不說，也許以後就沒機會說了。
「我答應你......謝謝你在那時候，選擇當我的主人，我的主人...就只有你一個。」茲離哭著說，他知道儘管他再怎麼任性、再怎麼求樁櫻別走，那都是不可能的了。
「知道啦......有你陪伴的這五百多年來，我很開心，......再見了。」樁櫻不捨地瞧著哭的像孩子似的茲離，接著對著眾人露齒燦笑，眼角滑落出淚水，然後被神火燒的徹底，只剩下發著光芒的櫻花花瓣，吹拂過大夥身旁，眼前再也沒有這抹擁有粉色髮絲的身影，再也沒有那墨綠色雙眸會對著自己笑，一切都跟這些飄揚遠去的櫻花瓣一般，不會再復返。
樁櫻消失後，只留下這滂沱大雨與遍地的狼藉，丹珞望著那神障之中，再也瞧不見樁櫻的身影，原本恢復清澈的雙角，開始染黑。
大地為之震動，地面爆裂竄出無數黑色氣息的觸手交纏在一起後，化為一頭頭長著雙角的黑色狼臉念獸嚎張大嘴地發出淒厲的吼叫聲，往艾斯毘所在的方向襲去。
茲離被大量暗紫色妖氣所包裹，接著變成全身散發著暗紫色氣息念妖的形態，發狂怒吼朝艾斯毘衝去，沿途不斷吐出妖火朝艾斯毘攻擊，揮著那雙猛爪，暗紫色的光刃一道道由茲離的手爪中飛岀。
「天呀…！誰快阻止那兩個人……。」雷雪不敢置信他們正在向這世界的神所攻擊。
墨染拼命用水牆保護雷雪三人及自己就忙得不可開交，丹珞只是呆坐在原地，放任自己的黑色氣息在這片土地上肆虐，忘了自己身處何方，忘了自己身邊還有墨染他們。
「該死！這樣下去的話真的會引發第二次大禍的……！」墨染維持水牆的同時也用水蛇去阻擋茲離對於艾斯毘的攻擊，但在阻擋到之前，艾斯毘身周圍的神障早已放射出金黃色光芒將丹珞的黑氣及茲離的妖火爪刃攻擊給一一瓦解。
艾斯毘見著眼前發狂的茲離，及底下失去神智讓自己的妖力暴走的丹珞，緩緩抬起祂的手。
『既然你們這麼捨不得他，我就一齊送你們去見他好了。』艾斯毘冷冷地道，逐漸在手中聚集金黃色的閃電。
墨染見狀也慌了，他深知那神火不是自己抵擋的下的攻擊，但還是放出巨大水蛇朝艾斯毘攻擊，試圖阻止祂。
艾斯毘見狀，睨了眼墨染，動也不動的就用神障將巨大水蛇給彈開，接著是高舉那凝聚神火的右手輕輕一哼，正要丟出之時，源起瀑布的水爆發而出，衝上空中吞噬茲離及在地面的墨染等人後，湖水氾濫，淹沒了整個源起瀑布，形成龐大的漩渦旋轉著，一切都止步於這場暴水之中。
艾斯毘冷冷地看著被水給捲去的丹珞等人，凝視這波惡水後緩緩轉身，走回那屬於祂的地方，天空的光芒消逝，隨之而來的是混亂的世界，亡魂的肆虐，以及整個天津國的悲鳴。
黃光乍現，水波斑斕，遍佈黃昏色的顏料，以及那鈴鈴作響的黑色鈴鐺，弌娜莉望著眼前的人兒，沉默。
『這次的賭局是妳贏了呢，弌娜莉，第二次大禍，並無發生，......但明明再晚一點也許就會發生了呢。』艾斯毘攤手說道，臉上滿是無奈。
『我就說了，這次我是不會輸的。』弌娜莉心情特好的坐在水椅上頭，輕聲笑著，臉上有著驕傲。
『多虧妳的緣故，我可是被狠狠的訓了一番，什麼不配做神都出來了，不過……她說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波水是妳搞的，這次我就不跟妳計較了，不過......沒有下一次了。』艾斯毘說完後就逕自消失在黃泉裡頭。
弌娜莉見艾斯毘乾脆地消失後，輕笑一聲，便也消失在鳥居的彼端，水面再度平靜下來，只剩下那在紅色鳥居上頭，響徹整個黃泉的黑色鈴鐺在搖晃著。
－待續－
創作內容
【長篇小說】妖途－第六十七章《神的制裁》
奇幻/科幻類＼(●′ω`●)／ (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