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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題系列從這章開始看也可以，但建議從前一章觀看體驗較好，人物關係會比較明確
三、SIDE B
我不是很喜歡自己。
沒有什麼特別突出的才能，在班上也沒什麼存在感。
看著同學們老是成群結隊的，說不上特別羨慕，也不會特別想要。
每天過著差不多的生活，每一天都像是不斷被複製著的同一天。
我討厭的是自己只能困在這裡無從改變。
直到我遇見了她。
有一次輪到我當值日生，明明值日生不只有我，但最終被留下來的還是只有我一個人。
人們總是這樣吧，只想關注自己有興趣的事物，對於沒興趣的事物置之不理，這很正常。
不過可悲的是自己連想要關注的事物都還沒找到。
一邊擦著黑板，一邊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我的瞳孔映照出的畫面大概只有眼前的一片死黑吧。
跟我的人一樣。
收拾好書包走出教室，夕陽斜斜的映照在走廊上，影子被拉的好長。
空無一人的教室和走廊，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走廊盡頭的專科教室發出了很大的碰撞聲。
雖然有點害怕，不過好奇心遠遠勝過於那一點恐懼的感覺。
我走到專科教室的門口，門沒有鎖，甚至連扣都沒有扣上，輕輕一推就開了。
只看到幾尊倒在地上的石膏模型。
還有一臉尷尬的她。
「呃，抱歉嚇到你了？」她歪著頭，看著站在門口的我。
明明她的腳被壓住了，卻還是先和我道歉了。
我向她走過去。
「我來幫你吧。」蹲下，抱起壓在她腳上的石膏像。
我不確定那個石膏是誰，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東西重量不輕。
「謝啦。」她不好意思的笑了，抓抓頭。
我們一起把教室恢復原狀，但其實也只是把掉下來的石膏像歸位而已。
這個教室非常整齊乾淨，使用的頻率可能不高，或是，有在使用這間教室的人很少吧。
「這裡只有你一個人嗎？」我不經好奇的問。
「大部分的時候是。」她一邊拎起她的書包，甩一下掛在右肩。
我走出教室，她喀搭一聲的帶上門鎖。
回家的路上我們一起走了一小段路，稍微聊了一下天。
「所以你是美術社的社長嗎？」
「是啊…不過這種社團就是這樣嘛，不是很熱門的，而且平常的活動也是在畫素描速寫之類的，唉，總之就是，有點無聊吧。」
「那為什麼你還要堅持下去呢？」
「大概是因為完成一件事情的感覺很好吧。」她笑著說。
這是我難得和家人以外的人講了那麼久的話吧。
「如果你有空的話，歡迎來體驗一下本社團」
要分離時她轉頭笑了一下和我說。
就算是客套話，有人邀約還是挺開心的。
反正我放學之後也沒事，只是去看看的話倒也無所謂。
隔天放學後我來到美術社的門口，敲了敲門。
本以為之會得到一聲請進之類的話語，結果預料之外的，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被急切的打開了。
「欸你真的來了啊！」她一臉開心，臉上還有被炭筆抹過的痕跡。
不過她這麼熱切的邀請讓我有點不太好意思。
「嗯…你的臉好髒。」我只著她的左側臉。
不知道要說什麼的我大概也只能透過不相干的回應來掩飾害羞吧。
「咦，真的假的？」
她說完隨手摸了一下左頰，把臉搞得更髒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這樣的她很可愛。
環顧了一下四周，除了她以外沒有其他人。
教室的桌椅被推到一旁，中間的桌子鋪上白布，上面放了一尊只有做到半胸的石膏像。
「這是蘇格拉底？」我問。
「對啊。」她再度拾起炭筆。
我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她旁邊看她畫圖，看著她律動的手部動作，很開心的樣子。
「我也能試著畫點什麼嗎？」我問她。
「當然，我去拿用具給你喔，等我一下。」她跳下椅子往教室後面的櫃子翻找著。
素描什麼的，平常美術課的時候也是有畫過的。
我在她的右邊架起畫架，和她一起畫著中間的那尊蘇格拉底胸像。
整間教室只有我們倆，雖然沒有多餘的交談，不過紙筆的摩擦聲讓我感到平靜，就算不講話也不會尷尬的氣氛讓我覺得挺舒服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她可能覺得畫累了，或是畫到一個段落了吧。她把炭筆擱在畫架上，甩了甩手，往我這邊探過頭來。
「畫的很不錯呢。」
「真的嗎？」我不敢置信。
「嗯，平常你有畫圖的習慣嗎？」
她繼續盯著我的圖，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美術課的時候有畫過一點吧？」我思考了一下，如果說這樣也算的話。
她一瞬間好像很驚訝的樣子。
「那你這樣真的很厲害呢。」
「不過我覺得還是你的畫得更好。」我真心這樣認為的。
「哈哈，謝謝你。」又是那樣灑脫的笑。
光是一個笑容就足以讓我沉迷，我想我大概是沒救了吧。
之後接連幾天，我們都會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各自拉一張椅子，架好畫架，靜靜的畫圖。
偶爾會講幾句話，
放在中間的靜物都是由她擺設的，就算同一個東西畫了很多遍我也無所謂。
就算是同一樣東西，每次畫每次都會不同。
我本來就沒什麼興趣愛好，不過因為有她，讓我逐漸喜歡上畫圖這項活動。
也大概的能夠理解她說的，好好的靠自己完成一件事情的感覺很好。
畫圖這件事情讓我一無所有的人生有了一個方向。
喜歡畫圖之於喜歡她，喜歡她之於喜歡畫圖。
大概是同等的意思吧。
「你不覺得畫圖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把當下的情緒帶進去嗎？」
有一次又畫到那尊蘇格拉底像的時候我說。
「大概是，不知不覺地把自己投射到畫中的感覺吧？」
「把自己的靈魂揉進去似的。」
「嗯，作品就跟創作者一樣呢。」
她一如往常的專注在畫布上。
「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很喜歡你畫的圖喔。」
我望著她的側臉，輕輕地說。
她難得的停下筆，回過頭來望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
「因為你的圖和你很像。」
我很討厭自己，但是我很喜歡你。
所以如果能夠變成你的樣子，我就會喜歡上自己了。
我是這樣認為的。
這大概是我喜歡畫圖的理由吧。
創作內容
塗鴉ㄍ (1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