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我都會寄一封信給妳。
將一張空白的信紙放進信封內,黏上封口,寫上妳位於島嶼南端的住址,最後貼上五元郵票。
我總是在前去上班的途中順便將信投進郵筒。而當我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打開門口的信箱,妳捎來的信就混在藥妝店、汽車借款的宣傳廣告中。
我抽出妳的信,拿回房間內,小心翼翼地用拆信刀割開封口。從裡面取出來的,同樣是一張白紙。
在日光燈的照射下,白色的纖維材質反射出眩目的光芒。
紙上不存在著任何一點屬於妳的痕跡,乾淨地呈現出一種殘酷的現實。
我將紙拿到鼻間,依稀能嗅到一絲妳殘留的香味。
我茫然地心想,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變成了這樣空白的關係。
妳在南部的大學念研究所;我則在台北工作,每次見面總是相隔至少一兩個月,甚至更久。
原本我天真的以為距離不會影響我們的感情,我們仍舊可以繼續走下去。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們開始不斷起爭執,就連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讓我們冷戰個好幾天。
我們的關係愈來愈惡劣,終於在兩個月前,我們透過視訊大吵了一架。
妳怪我不懂研究生面對論文的壓力,我指責妳根本沒想過我上班有多辛苦。最後妳氣哭了,切斷視訊的畫面。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妳的臉龐。
就在上個月,我突然收到妳的信。
我滿懷期待地拆開來一看,裡頭卻只有一張白紙。我完全不懂妳想要表達什麼?在失望之餘,我也一樣寄出了張白紙給妳。
於是,我們之間荒謬的聯繫就這樣日復一日進行著。收到白紙,然後再寄出白紙。就像是在對彼此嘔氣般,又像是無法放掉這份感情,我們就這樣維持著沒有隻字片語的通信。
今天,我終於下定決心要終止這樣毫無意義的行為。我在白紙上寫下簡單的三個字,收進信封,再投進郵筒。
這天下班回家後,信箱內依舊躺著妳寄來的信。但我想再過幾天,打開信箱就不會再看見你的筆跡了。
我一如往常地將信封拆開,掏出一成不變的白色信紙。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這次上頭竟然寫了字,一樣是短短三個字,一如我今天早上寄出的信般,但意義卻是截然不同。
當我回過神時,我已經衝出家門,往火車站的方向跑去。
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要在信件送達妳手上之前,趕到妳的身邊。在我還能挽回一切之前。
『分手吧!』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