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有一母召子入廳,告曰:「兒,汝可知此紙為何?」語畢,以手示之,謂一三聯白紙也。
子對曰:「重修單也。」
母再問:「汝修業,盡心否?」
曰:「時而習之,因惑而殆。欲知之,而不往解。遂半知半解,爾後乃至不解焉。」
母吁然,置紙於案上,而曰:「汝當曉余二八之年事。時余並無天降之才,家室落,且無閑錢,歷只止於中也。雖此,余今業已四十有一,仍善養余自律之心,曾余之識而不歇,以致行走江湖二十年,未嘗礙而止於前也。」
母略頓,見子默然聽之,繼而娓娓言來:「汝歲十有七,過二三年可謂成人也。余見爾實有才焉,可惜年少無知,又乏自律之心。」母微指書案,曰:「見此案,猶見此人。亂而無序,雜而不正。況余未嘗見一書置於案上,而又謂之書案乎?」
「兒呦,汝還須養自律之心。既自律,方能事而有序,逆而不紊,處一地便行一路,心正則身亦正,何去而偏乎?且看余,此身漸暮矣,雖持一畚箕、一白布,俸能齊於經策治理者,何如?權因余善養己自律之心也。而汝行路,是他人不可歪,余亦也。汝欲事,是他人不可阻,余亦也。切記,心正身正,惟得之心而不覺異,雖萬人擋,足往。」
聲落地未止,母起身而走,留待餘音繞樑,三日不絕於耳,而子亦默然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