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衝殺、纏鬥,隨後將落入網中的獵物慢慢切割、收拾殆盡。稱不上戰爭,說是小規模衝突也是勉強,頂多算是兩派野狗爭搶地盤而互相撕咬罷了,只是其中一方收了不少錢。
解除了腎上腺素暴漲的狀態,疲勞和疼痛一時全部湧上,就算是那長年征戰,小有名氣的年輕老兵也難以承受,但他還是從依照他們的能力能做出的,勉強能稱為病床的蓋著白布的稻草堆中起身。
「確認看看有沒有賊人還有氣息。」「能直接用的裝備放我這,要修補的拿去放希萊姊那。」緩步來到主戰場,看著沒出戰而有能力清掃戰場的部隊們開始搜刮油水,繳穫裝備、偷懶摸魚、把從屍體上摸出的財物據為己有,甚至將那些殘破衣物收集起來準備轉賣。
但卡爾洪沒太大興致管那邊的狀況,畢竟他對自己手下的私德其實不太在意,而且還有更重要的。
「好了,回家了,兄弟。」早將自家白衣屍體從混亂的戰場中拖出,好幾班的士兵開始挖洞,伴隨著招呼他們回家的聲音,一個個屍體拔下名牌後拋入坑內,與飄落的花瓣一同長眠在此。
「團長,你受傷了就先回去休息吧,名單我一會兒拿過去給你就好。」愛維拿著紙筆,雖然知道根本是白說還是試圖勸自家團長回去休息。
「沒關係,我看看而已,反正回家後多的是時候休息。」沿著萬人坑緩步前進,也許這些士兵的屍體和即將被火葬的山賊將會成為養分,明年這山頭會更加漂亮吧?
人生,不就如此,死後還能成為土地的養分其實不差,但親手埋葬許多自己都認得,甚至叫得出名字的夥伴,還是不管上戰場多久都習慣不了的。
「啊啊,楊也沒能回家嗎……」在堆積的殘肢中,卡爾洪瞥見一個沾滿血跡的紅髮年輕人。但說真的,除了以能上前線的士兵來看非常稚嫩的年齡,以及一頭紅髮外並沒有能讓人記住的地方。
只是那蒼白而猙獰的臉孔勾起了卡爾洪的回憶,這紅髮小子是他被傭兵團撿走前幾天剛來他工作地點報到的新童工,甚至連名字都記不清楚,只聽說他比較瘦弱,在工地也沒混得很好,只因不小心搞大了未婚妻的肚子,才厚著臉皮要求自己讓他進入傭兵團的前鋒部隊以賺取高很多的薪水。
以及夠他掙好幾年的撫恤金。
因生前的痛苦而緊閉的雙眼看不出當時的堅定,但臉上殘留的深和腥臭固體彷彿血淚般訴說著自己想回去的心願,被白布包裹的身體彷彿伸出雙手想緊緊勾住兄弟們回家的步伐。
死者不會說話,但他生命中最後一刻應該後悔了吧?一個正常人又是背負著多大的壓力才願意投入這充滿逃犯、找不到工作的更生人、純粹想賭命發財的賭鬼,以及不想餓死的童工之中,把自己的命賣給勝仗呢?
只是在多的願望,再多的眷戀,再多的不甘以及恨意,都只能在敵軍海中被淹沒,最後被時間沖走,甚至在歷史書上都找不到關於自己的一個字,畢竟戰爭嘛,最值錢與最不值錢的,都是人命,他的撫恤金甚至買不起卡爾洪送修的那把槍。
早已習慣並且接受的卡爾洪,罕見地為了這僅有一面,或是說兩面之緣的小伙做了一件事,隨著軍隊中幾個特殊宗教士兵的奇怪祝禱文,他閉上了雙眼,將刺著龍尾並點綴上聖石的右手掌放在胸口。
「團長,你在替他們禱告嗎?這還真不像你呢?」放下了紙筆,愛維站在卡爾洪身旁,做了一樣的動作「卡爾洪,你在向他們祈求甚麼嗎?」在幫助他們安息之時,愛維也偷偷地許下了希望保佑她快點找到恩人的女兒,也許是閒聊,也有可能是猜測,拋下了這問題後便回去做她的工作。
「如果我說,希望我們就這樣一輩子跟賊人小打小鬧,兩國可以一直和平,不要再有那麼多誰的老公、誰的爸爸、誰家的小孩不明不白地被送進絞肉機,你會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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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幾百年沒寫文啦,本篇因腦力陷入大危機,總之嘗試描繪一下黑毛的心象風景(?)
然後寫超過2000怎這麼難啊,看來除了開車外字數都衝ㄅ起來ㄌ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