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終於走到這裡了。感覺小塞的故事也走了一半(?
朋友看完這篇後,戲謔的說我是心理變態。
哪有,我明明很正常。
不知道有沒有朋友是從第一篇(點點看,點吧點吧)看到這裡的呢?//// 雖然發表時是在成為達人之前的事,所以應該沒什麼人注意到就是了(#
抱歉說了許多廢話
(其實根本就是故意放在前面逼迫點進來的人看的(不))
如果有人願意看完我還是會很開心的:D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人會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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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實驗編號:E47-0700010020013
記錄字號:第000006
記錄時間:D17-14:02
「現在幾點了?」
無視掉從透明隔層後方傳來的聲音,赫曼繼續在紙上書寫著記錄。
配置房號:A1-098
「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
飲食:正常。
「你聽得見我說話的聲音嗎?」
活動:正常。
言語表述:正常。
「今天可以出去嗎?我想要曬太陽。」
「妳現在覺得怎麼樣?」
無禮的打斷了對方的發言後,赫曼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看向站在透明隔層之後的房間中央的女孩。
那裡面什麼都沒有。沒有床、沒有桌椅、沒有櫃子,或是任何傢俱。那就只是個什麼東西都沒有的空房間。甚至誇大一點,將之形容為牢房也不為過。
而那個有著一頭金色長髮,看似年幼的普通女孩,就站在空無一物的房間的正中央,將雙手貼在兩側,直挺挺的站著,睜大眼睛盯著赫曼看。
她水藍色的瞳孔裡,仍帶著孩童應有的天真,有著無懼的勇氣,及對於事物的好奇。
——像是什麼都不懂,被護在巢裡的幼鳥。
「總覺得有點累。我睡了很久嗎?」
赫曼想了一下,然後繼續在記錄表上寫下註記。
「對夢有什麼印象嗎?」
他一邊寫著,一邊以平淡的口吻問道。
「沒有。黑黑的一片,什麼都沒有。」
「再想想。」
「很黑、很黑,就像是沒有出口,也沒有光線的洞窟,那裡真的很黑⋯⋯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到了。」
「明白。還有什麼問題嗎?」
如同以往的例行公事,赫曼在記錄完狀態之後,將手中的資料重新整理過一遍,接著妥善收好,再抬頭看向那名女孩。
「你來過好多次了。你昨天才來過,對嗎?還有前天。你來過四次了⋯⋯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我只是想去看看風景,曬曬太陽——」
「很快。如果妳配合的話。」
簡短的回應女孩後,赫曼朝著門口走去。
「真的嗎?」
他沒有再回頭看她,或是回答她的問題。赫曼快步的離開了那裡,帶著平淡的表情,走到下一個房間,繼續執行這份毫無樂趣可言的工作。
將收集完的資料交至管理處進行備份登記前,赫曼先繞了點路,來到負責人專屬的辦公室。
實驗研究所裡頭的每一個角落,都是讓人難以分辨的白。每條走廊、每面牆、每塊磁磚、每張門板⋯⋯如果不是熟悉這裡的工作者,一定會迷路。
雖然對於造訪者來說不太方便,但換個角度來看,這同時也是防禦外敵的一種手段。
走到了目的地後,赫曼先在站定了位置,拉了拉領口,接著在門板上輕敲了兩下。
「請進。」
赫曼推開眼前那道白色的門,戰戰兢兢的走了進去。
在塗上白漆的門板之後,是個擺置了許多書櫃的普通房間。打開了門,赫曼就能看見擺放在對面的大型木桌,以及坐在那裡,面無表情看著他的金髮男子。
——那名有著深邃而冰冷的眼眸,精明而又冷酷,年紀輕輕就坐上實驗研究所最高領導位置的男子。
「羅爾契博士,這是編號E47-0700010020013的資料。」
關上門後,赫曼走到離木桌約為兩個步伐的距離處,停下並站直身子,低頭行了個禮,接著把整理好的資料放置於桌上。
男子沒有對赫曼的話做出多餘的回應。他拿起赫曼遞交出的資料,湊近眼前並翻閱。
「沒有進展,對嗎。」
「或許還需要一點時間。考慮到實驗體的身體負荷能力,我認為,步調稍微放緩一點⋯⋯」
「也就是說,以目前的步調進行,沒有進展。」
男子稍微放低了手中資料的高度,透出銳利的視線,看向赫曼。
「目前仍處於觀察期,羅爾契博士。」
男子笑了笑,然後放下手中的資料。
被赫曼尊稱為博士的那名男子,儘管露出了笑容,但冷峻的視線裡卻毫無笑意。他是個年僅三十多歲的青年,但看上去卻比實際年齡來的蒼老,而且嚴肅。
「我對你寄予厚望,赫曼。你還年輕,但卻有著才能。」
「您謬讚了。」
看著男子將放回桌上的資料往前移了些,赫曼向前跨出腳步,將資料收回懷中,並退回原位,行了個禮,然後謹慎的走出房間。
實驗編號:E47-0700010020013
記錄字號:第000017
記錄時間:D43-14:01
配置房號:A1-098
飲食:異常。備註:已縮減至正常量的十分之一左右。
活動:異常。備註:蜷縮在角落處。
言語表述:異常。備註:沉默。
放下紀錄的筆後,赫曼抬起頭,看向透明隔層之後,縮在牆角處的那名女孩。
「有做夢嗎?」
女孩抱著腳,將頭埋在膝蓋裡。
赫曼看著女孩的反應,等了將近一分鐘的時間後,再次提筆寫下註記。
「有其他問題嗎?」
儘管深知得不到回答,但赫曼仍盡了義務的提問。他看著縮在角落發抖的女孩,等了約十分鐘後,離開了那裡。
「明白了。E47的問題我會處理。」
在約略翻閱幾次後,羅爾契博士將記錄資料退回給赫曼。
「是。」
一如往常,赫曼向前走了幾步,將男子退回的資料拿起,然後站回原位,行禮,接著告退——但就在赫曼轉身的同時,意外的聽見了多餘的話語。
「你想坐在這個位置上嗎?」
赫曼轉過頭,對上了那道射向自己的冰冷視線。
「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
「後天,上午八點,你可以到371-B室去看看。」
「是。」
赫曼再次行了個禮,然後轉頭離開。只不過,就算離開了房間,關上了門,他仍然能清楚的感受到——背後那緊盯著自己的冷冽視線。
到了後天,赫曼提前了半個小時到達上司所說的地點。
所以,他看到了。
那個或許他根本不應該看到的景象。
年幼的金髮女孩坐在實驗台上,哭鬧著,緊抓著面前的男子的衣領。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那好痛!爸爸!」
她的父親伸手輕撫女孩的背部,用著赫曼熟悉的平淡語調安慰著她。
「妳答應過要幫忙的,對嗎?」
女孩大聲的哭了出來。
「很痛啊!痛⋯⋯好痛,好痛⋯⋯痛啊!」
「塞西維莉雅是好孩子,對嗎?」
那位父親輕拍了一下女孩的肩膀,然後握住她的手。
「妳已經答應過了。嗯?」
因為女孩背對著赫曼,因此他無法看見女孩的表情,只能聽見她哭喊到沙啞的嗓音。
「可、可是⋯⋯痛、很痛啊⋯⋯爸爸,很痛⋯⋯」
「不是說過了嗎?答應別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完成。」
女孩繼續哭著。
那名父親停頓了幾秒,接著扯開女兒抓住自己衣領的手。然後站了起來。
「如果不守信用,就不會有人愛妳了。塞西維莉雅。」
直到那名男子站了起來,赫曼才完全的看到了他的面容。
——或許是注意到赫曼的視線,金髮男子在站起來後,撇向他的方向,並與赫曼對上了眼。
然後,他收回目光,低頭看自己那仍在哭泣的女孩。
他是用著什麼樣的表情去看待自己的女兒的呢?因為男子低下了頭,因此赫曼也無從得知。
男子沒有再多說什麼,丟下了向他伸手求援的女兒,向出口走去,離開了那個房間。
不久後,一群穿著白袍的人走進了房間。
他們一共有五個人,全都遮住面孔,也藏起了頭髮;其中的兩個提著皮革製的背包。
赫曼微微眯起眼睛。
提著背包的兩名人員將物品放置在離手術台不遠處的圓桌上;其餘的三人則走到手術台前,強壓住金髮女孩,將她的四肢固定在實驗台上,拉上皮帶,緊緊的捆綁住她。
從白衣人員的動作及女孩臉部痛苦的表情來看,他們似乎將拘束帶的鬆緊度調到了快要阻塞血液循環的程度。
接著,他們將女孩的頭部固定住。
赫曼低下頭,輕輕的呼了口氣。
即使不去看眼前的景象,他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他甚至都不用親眼去看,就能從淒厲的喊叫聲中猜測事情經過。
——例如,白衣人員從背袋裡拿出刀或鋸子,剪刀或鑽子,並持著其中幾樣工具靠向女孩。
沒過多久,赫曼就抬起頭,看向那名纖細,嬌小,看起來甚至連十歲都不到的女孩。然後嘆了口氣。
她大聲的尖叫,哭喊,盡力扭動著被固定死的身軀,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那群人用銳利的刀具剖開自己的身體。
赫曼看著,聽著。他在原地站著。
他其實不是沒有懷疑過——他們是從哪裡找來這麼年幼的孩子當實驗體的?
他想過了幾種可能,但卻從來沒有注意過髮色,沒有往那裡去想。因為金髮實在是太普通了。
「魔法的根源出自靈魂。」
聽見耳邊傳來的聲音,赫曼轉過頭,看向那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旁的男子。
他先前並沒有注意到身旁多了個人,但儘管如此,他依然沒有表現出驚訝的情緒。
「那是難以捉摸,潛藏在深處意識中,無法探明的一項能力。世人說,那是才能。也就是說魔法是不能掌控的吧。」
男子站在赫曼的旁邊,冷冷看著透明隔層之後,那浸滿了血色的殘酷景象。
「但他們是錯誤的。就算是藏在靈魂深處的東西,也可以被抓出來,可以透過人為干預而提出來使用。」
「怎麼做?」
「把擋住潛能的東西破壞掉。」
男子平淡的說道。
他看著實驗台上那名女孩的眼神,就像是看著活體實驗常用的動物——像是青蛙或老鼠之類的,那些難以真正激起社會同情的可憐生物。
赫曼仔細的聽著,試圖判別話中的涵義,並猜測男子真正的目的。
「把精神破壞掉,把生命破壞掉,丟去那些束縛住潛能的干擾因素,然後就能抓到那埋在靈魂最深處的東西。」
赫曼轉回視線,重新看向透明隔層之後的場景。
女孩已經不再掙扎了。她被開腸破肚的死在手術台上。
除了手握刀具的兩人以外,其餘的研究人員從他們的白色外袍口袋中拿出了懷錶,屏息而專注的盯著時間看。
赫曼在心中感到有些不安。他的心臟跳動的比平時還快,但他卻無法分辨出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是作為一個人類,對於拿幼童做實驗對象的不道德行為而感到憤怒,為女童懸著的生命感到緊張?
——或是作為一名研究員,對於挑戰已成定理的事物感到興奮,並因能親眼見証過程而感到開心?
不論心中的情感是偏向哪個,赫曼都沒有發覺,自己其實早就不再看重生命了。
對他來說,對羅爾契博士來說,對於實驗研究所的任何一名研究員來說——只要把人放在實驗台上,那就不是人。
到了時間點,人群再次做出了行動。
他們用魔法修復女孩殘破的身體,按壓住她的心臟,為她進行救治。
過了一陣子,圍繞住女孩的人群停下動作。他們開始收拾東西,清理場地,也把女童身上的皮帶解開。
其中,一名手持刀具切開女童身體的人員,將東西交給其他人後,脫下帽子,暴露出自己那頭整齊的金色盤髮。
她轉過頭,同時也拿下了面罩,露出美麗的容貌,向著他們點頭。
站在赫曼身旁的男子,也點了下頭做回應。
「你多大了,赫曼?」
「十三歲,羅爾契博士。」
「我坐上這個位置,是女兒剛出生的時候。六年前吧。那時我也才二十多歲。」
赫曼看著研究員將女孩移走,也聽著耳邊那逐漸飄移到遠處的聲音。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了,赫曼仍然站在原地。他看著眼前那空空如也的房間。一個人默默的看著。
實驗編號:E47-0700010020013
記錄字號:第000018
記錄時間:D45-14:02
配置房號:A1-098
飲食:異常。備註:幾乎無進食。
活動:異常。備註:無動作,呆滯。
言語表述:異常。備註:沉默。
赫曼停下手邊記錄的動作,然後抬頭看向前方,在透明隔層之後的房間裡,坐著的一個年約六歲的金髮女孩。
她靠在牆邊坐下,面無表情的看著赫曼。
「有做夢嗎?」
「有。我看到了光。」
女孩看著赫曼,平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