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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菲莉絲-藍寶石之城3

作者:InDer│2017-09-14 00:36:42│巴幣:0│人氣:80



  屋內堆滿了許多不同的器物,像是從世界各地很多不同的時間點分別帶回來的,雖然種類與數量有些繁多,但並不會讓人感覺到雜亂,有的只是一塊塊停滯在不同時間的歲月痕跡。

  菲莉絲在還燃燒著一點火星的壁爐前坐了下來,四處張望。有些東西看起來就經常被使用,然而有些東西卻好像是半個世紀前就被擺在了那裡,許多生活過的痕跡刻鑿出了這間小屋子,而這裡,是老布莉住了一輩子的家。

  「哇哦!謝謝小小布莉──嘿嘿,味道就和小布莉以前弄的一樣好吃!再來一碗!」

  「口味一樣嗎?真是太好了。」老布莉欣慰地說著。

  被森夏稱為小小布莉的布莉太太嘆了口氣,伸出粗大的胳膊,把本來要交給菲莉絲的杯子轉交給了森夏,在森夏一撲而上搶過杯子之後,才回頭將另一個杯子裝滿了燉菜,遞給了菲莉絲,菲莉絲匆匆地道了聲謝,接下了那比起杯子,更像是水壺的容器,用斗篷的邊緣擦了擦杯口還有湯匙,就安靜地開始品嘗了起來。

  好吃!菲莉絲睜大了眼睛。

  「這孩子,平常都這樣吃飯,難道吃不胖嗎?」

  菲莉絲捧著杯子,偷偷瞅了眼正忙著埋頭大吃的森夏,才悄聲說道:「好、好像是這樣沒錯。」

  布莉太太搖了搖頭,將還擱在外頭的餐車拉了回來,把在大鍋底下燃燒著的柴薪一根根地丟進了壁爐裡頭。菲莉絲雖然想起身幫忙,不過馬上就被布莉太太給婉拒了。

  「坐下吧,妳是客人。」

  「是的!」

  「妳為什麼……算了。」

  布莉太太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只是把鍋底的灶火減少到足以幫燉菜保溫後,默默地也勺了一杯燉菜就吃了起來。菲莉絲忽然有種自己做錯了什麼的感覺,不過她也不敢開口問,只是與布莉太太並肩(雖然菲莉絲根本就搆不到布莉太太的肩膀)坐著,望著在壁爐前方相談甚歡的森夏與老布莉。

  相比老布莉與森夏暢快的爐邊歡談,菲莉絲和布莉太太這邊的氣氛就顯得凝重得多了。布莉太太一聲不響地將美味的燉菜塞入口中,好像只是為了填飽肚子,或讓嘴巴有事做才進食,看起來心不在焉的樣子,很難想像杯裡的東西竟是如此美味;漸漸地,布莉太太連湯匙也懶得動了,而菲莉絲手上的動作也停下了,尷尬凝重得讓菲莉絲食不知味。菲莉絲停下了好一會,才試著從一片空白的腦袋裡擠出了一點東西。

  「布、布莉小姐,這裡真是不錯,您是自己一個人住嗎?」

  「不是──這不是看就知道了嗎?」布莉太太又勺了一口燉菜,索然無味地嚼著說:「而且我不知道妳是怎麼想的,我已經過了可以被稱做小姐的年紀很多年了,否則也不會就被丈夫丟下,和其他鄰居一樣,叫我布莉太太就行。」

  「呃,對、對不起,布莉小──太太。」菲莉絲趕緊改口,匆匆地低下了頭,說:「我只是……呃,嗯,我只是想告訴您,燉菜非常好吃……對了!這是您發明的食譜嗎?」

  「妳喜歡就好,」布莉太太漫不經心地說道:「不過這是我媽媽的食譜,我只是照作罷了。」

  「那、那還是很厲害啊!」發現自己好像一直在說錯話的菲莉絲,不禁一陣尷尬,只好趕緊換了個話題,說:「不過布莉小姐──太太,剩下的那些燉菜就這樣放在那裡嗎?」

  「雖然媽媽好像很信任妳們……」布莉太太停頓了一下,才說:「我不是說妳們是壞人,但我再怎樣,也不能放心地把自己的親人交給一個陌生人來照顧,妳懂我的意思嗎?」

  「是、是的!真的很不好意思……或許我該叫森夏姊姊她──」

  「算了吧,都已經晚了,再去也掙不到幾個錢了。」布莉太太搖了搖頭,說:「平常賣不完的燉菜我都是送去城裡的孤兒院的,今天也就這麼辦吧。」

  「對不起……造成了妳的損失……」菲莉絲低著頭,歉疚地說著,然而布莉太太只是不怎麼領情地搖了搖頭,收起了杯子,便一個人走到了廚房裡頭去了。

  菲莉絲捧著杯子,讓蒸騰的餘熱燻著臉頰,鬱悶的情緒在她的胸口打轉,讓菲莉絲的心情一秒比一秒地沉重。

  她肯定是惹布莉太太生氣了,雖然那並不是她的本意,但她到底是那裡做錯了?她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那至少她的心情還不會那麼糟糕……

  「小菲?怎麼啦?」

  菲莉絲嚇了一跳,握緊著杯子抬起了頭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森夏已經跑了過來,笑嘻嘻地彎腰望著菲莉絲,嘴唇上還泛著一點油光。森夏低頭看了看菲莉絲苦悶的臉,再看了看還餘有三四成燉菜的杯子,眉毛頓時糾結了起來。

  「小布莉的燉菜──不合小菲胃口?」

  「不、不是的!燉菜真的很好吃,只是……」

  「只是?」森夏追問道。

  「就……不,也、也沒什麼……」

  「哼嗯嗯。」

  菲莉絲將想說的話在嘴裡鼓搗了一番後,終究還是選擇吞了回去。森夏瞇著眼睛,像是狐狸一樣地直瞪著菲莉絲好一會,才往發出了洗碗聲的廚房看了過去,菲莉絲趕緊撇過了頭。

  「好吧,小菲不說,森夏不問就是了。」森夏撇了撇嘴,轉而堆起了一如往常的開朗笑容,轉頭過去向老布莉揮了揮手,說:「小布莉,謝謝招待!」

  「咳咳,妳這麼快要離開了?」

  「嗯,沒辦法呢,森夏還有重要的事情得做。」森夏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啊……」老布莉停頓了一會,才徐徐地說道:「那時候,妳好像也是這麼說的樣子……」

  「嘿嘿,因為森夏總是很忙碌嘛。」森夏笑嘻嘻的說:「但森夏有空還會再來騷擾的!至少,在離開之前一定還要在吃一次小布莉的燉菜!到時候小布莉要準備好鍋子讓森夏帶上車哦!小菲,快和小布莉說再見。」

  「再見,布莉──呃,婆婆?」

  菲莉絲僵硬地揮了揮手,老布莉則是和藹地一笑,緩慢地揮了揮枯瘦的手,顯然一點也不在意自己被怎麼稱呼。已經和老布莉道過了再見的森夏並沒有再次道別,只是與在廚房裡忙碌的布莉太太道了聲再見,便別過了頭,逕直地向外頭走去。

  菲莉絲趕緊將杯裡剩餘的燉菜都吞入了肚裡,將杯子放在了椅子上頭,就追著森夏輕快德像是在跳躍般的步伐,匆匆離去了。

  在最後帶上門之前,菲莉絲還是忍不住地回了頭,只見老布莉緩慢地挪動著身子,好像一部使用棘輪與繩子牽引的老舊機器,老布莉回過頭之後,就只是靜靜地望著壁爐裡的火焰,好像她們兩個從未拜訪過此處,而老布莉也從未移動過目光。

  火焰燃燒著。

-.-.-

  「森夏姊姊。」

  「嗯?」

  「妳說的重要的事情是什麼呢?」

  菲莉絲與森夏,兩位少女在洛賽凡爾南城區的大街上依偎著並肩前行。距離她們離開布莉婆婆的家已經過了好一段時間了,然而森夏卻只是帶著菲莉絲在路上到處亂轉,雖然一路上見識了很多新奇的東西──好比說路邊的攤販,只不過他們並不是在交易著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才需要在路邊臨時搭起棚來,在棚架下的東西是新鮮的烤肉、燉菜、麵包;這類能夠讓人元氣飽滿的食物居然順手可得,這已經讓菲莉絲夠驚訝的了,然而森夏卻說現在因為還早,只要等到下午,甚至還會有販售故事的說書人,又或者是演戲的戲班出現,讓菲莉絲不禁期待起了夜晚的到來。

  正花了五枚銀幣捧著一整包烤串吃得嘖嘖作響的森夏,聽見了菲莉絲的問題後,忽然像是噎到了一般嗆了一口,才支支吾吾地說:「當、當然是陪小菲出來逛街囉!」

  「……這就是妳所謂重要的事情嗎?」

  「耶!小菲怎麼這麼說?這很重要啦!親子之間如果沒有適當的親近行為──」

  「妳只是想要藉口溜出來玩吧。」

  「唔──哼呣呣,就算這麼說,難道小菲就會不開心了?」森夏愣了愣,隨即露出了狡詰的笑容,賊兮兮地說道:「那麼不開心的話,回去也可以哦?」

  「這……倒、倒也不是不開心啦……」

  「是吧?」森夏笑了笑,說:「所以就好好享受吧!否則回去又要聽小矮子囉嗦了──哎!真是的!好煩好煩!」

  森夏一面嚷嚷著,一面無視著人潮揮舞著雙臂,不免的惹來了一陣側眼。

  「但這樣好像就只是無所事事而已,不是嗎?」菲莉絲說。

  「逛街就是這樣啊?有目的的出行叫做旅行,沒有目的的話就叫做流浪,在城市之中流浪,就叫做逛街。」森夏一板正經地說:「並不是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情都得有個目的,小菲對自己太拘謹了!有時候放空腦袋,想去那就去那,那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啊?」

  「但是難得出來,而且還是來到這麼遠的地方,總覺得這樣浪費時間好像有點──太可惜了?」

  「呣嘛?這樣啊?既然小菲這樣說……」

  森夏停下了腳步,皺起眉頭深思著,好像一點也沒有覺得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停下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在菲莉絲代替森夏接下了幾個旅人難堪的的白眼後,森夏才忽然猛地跳了起來,什麼也沒說,就只是拉起了菲莉絲的手,匆匆地跑了起來。

  「這、這次又怎麼了?」

  「哈哈!森夏想到了一個好玩的地方!要去的話,趁現在也最好!」

  「什麼?」

  菲莉絲直覺告訴她這種反應絕對不妙,然而森夏卻一點也沒有要停下來解釋的意思,只是邊跑邊說道:「小菲之所以怕生,是因為缺乏和陌生人的接觸,不知道人在想什麼的話,就會感到害怕。所以有一個地方很適合小菲!既好玩又能讓小菲很快的了解別人在想什麼,哈!森夏其實早就也有想過要去那裡一趟了!只是比起那裡,森夏更喜歡找些好吃的嘛!」

  「等、等等!所以我說!到底是要去什麼地方?喂!喂──」

-.-.-

  和洛賽凡爾樸素的石砌建築風格不同,這棟孤單地佇立在角落,好似用寂寞排拒著身邊所有一切的建築物,是用木頭、竹子、麻繩,那些遠比石頭都要來得更加柔軟的東西建成的。但這樣的一棟建築,並不會讓人感到不堅固又或是看起來粗陋破敗,反而還有一種古樸典雅的風味,看起來雄偉,卻又不會讓人望之生畏,是傳統的塞利妲風格,而且菲莉絲也注意到了,這裡似乎特別地安靜。

  菲莉絲躲在森夏的身後,看著一位矮小肥胖的男人從門前虛掩的布簾中走出,身後還跟了幾個全副武裝的北方戰士,看起來囂揚跋扈;男人的腰上繫著一把長劍,表情充滿了殺氣,手指不斷地在雕有紋飾的劍柄上游移,嘴裡念念有詞,看起來就像是想要找些什麼東西,好拔出刀子來狠狠地砍上一頓洩憤。

  「這裡……不會是什麼不該來的地方吧?」菲莉絲怯怯地問道。

  只見森夏立刻雙手扠腰,把下巴高高地一昂,說:「哈,那有什麼啊?不就是賭場而已嗎?」

  「賭──賭場?」菲莉絲失聲叫道,但她立刻被自己的聲音給嚇了一跳。菲莉絲壓低了聲音,低聲說道:「森夏姊姊!我們怎麼可以來這種地方?妳、妳平常不是連書店的成人刊物區都不讓我接近嗎?」

  「咦?小菲也到了想看小黃書的年紀了啊?嘿嘿,那種書太不實際了,想要那種知識的話森夏可以直接──」

  「不是啊!」菲莉絲紅著臉,壓抑著幾乎要大喊出來的聲音,說:「我們根本就不該來這種地方,不是嗎?」

  「為什麼?」森夏環起了手臂。

  「因為──這種地方不好啊?」

  「……」

  「……」

  「走啦!」

  「等、等等!我覺得我們應該回去找歐克利先生──」

  「走──啦!」

-.-.-

  揭開了布簾,一陣奇怪的香味立即撲面而來。在芮恩森林工作了一段時間的菲莉絲,反射性地提起了鼻子嗅了嗅,不過一時之間卻分辨不出來是什麼草藥的香氣,只覺得很舒服。

  是為了讓人放鬆嗎?還是為了讓人心情更好呢?

  菲莉絲還沒得出答案,想再進一步地去探索時,森夏就已經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菲莉絲只好拋下所有疑問,緊跟而上。

  布簾的後方是一條看得見盡頭的長廊,一樣是由那幾種東西搭建起來的,在每隔幾步就會立起的粗大木柱上掛著的蠟燭,是這條長廊唯一的光源,這也讓那些有意遮掩自己身分的人,只要稍微低一下頭,就能讓陰影蒙住自己的長相。

  長廊的兩側的牆上掛有著一些裝飾,是一些紋綉在酒紅色的布疋上的紋飾,而那些紋飾後似乎還有著些什麼,偶而能聽見一些聲音從後面傳出來,不過菲莉絲在被一個與他們擦肩而過的男人狠狠瞪了一眼後,就打消了想要繼續觀察那些牆壁的念頭,只是收起了好奇的目光。

  在長廊的盡頭,擺放著一個木頭製的桌台,幾乎就和長廊一樣的寬,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笨重的大傢伙擋在了路中間,對著前來拜訪的賭客們說著「此處留步」,不過櫃台後卻是一個人也沒有。

  菲莉絲是乖乖地停下來了,不過森夏可不是那種乖乖聽話的傢伙。眼看著一個來迎接的人也沒有,只有一顆玻璃球擺飾,森夏看著那顆玻璃球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頑皮地伸出手指彈了一下,就逕直地往後頭走了過去。

  「我不知道妳是瞎子還是想來找事的,無論如何,無視我好像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這個聲音──有點熟悉,但卻又不太一樣。菲莉絲左右看了看,最後將目光停在了櫃檯上。難道是櫃台在說話?

  「怎麼有小矮子的聲音!被跟蹤了嗎?唔啊!好噁心!」

  「……以一個初次見面的人來說,妳還真是口無遮攔,而且妳好像故意裝作沒有看見我的樣子;如果這是挑釁的話,很好,妳幾乎要成功了,但既然知道要向誰挑釁,又為什麼又要故意裝作看不見我的樣子?」

  「咦?」

  「這裡啦!這裡!」

  森夏左右轉了轉頭,往桌上一看,只見本來空蕩蕩的水晶球裡忽然浮現出了影像,那是一張沙發,而沙發上有個捧著一碗東西的矮小男人,正透過水晶球盯著他們瞧。

  「有個好小的小矮子在水晶球裡!」森夏驚呼道。

  「這是全息投影啦!」

  「全息投影?」菲莉絲問。

  「是啊,就是將一個均勻充斥著磁化瑪納的小空間,讓所有的變化以點的形式投射出──呃,我說這個幹嘛?」水晶球裡的地精窩在椅子上頭,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我很好奇,魔法對妳們來說是很陌生的東西?」

  「怎麼可能!」「是的。」

  「呵呵,妳們一個人很誠實,一個人倒是自詡為說謊大師的樣子?嗯,架式是挺有風範的,畢竟要想騙過別人,就得先說服自己,自欺欺人的功夫在賭局上非常重要,但要成為欺詐大師,妳還差了最關鍵的那一步。」

  在水晶球裡的地精搓了搓鼻頭,煞有其事地說教著。森夏瞪大了眼睛直盯著水晶球,好像忘記了要怎麼說話了一樣。躲在水晶球裡的地精男人又抓起了一大把碗裡的東西,送入了口中猛嚼,邊嚼出了嘖嘖的聲音,一邊說道:

  「好咧!兩位小姐?歡迎來到藍寶石賭場,我們該從那裡開始呢?介紹玩法還是兌換籌碼?還是妳們只是──在找廁所?呵,我不是在歧視妳們,只是妳們看起來真的年輕過頭了。」

  「挖哦!小菲,這個小矮子倒是挺有眼光的嘛?」

  「這並不是稱讚──不過那又怎麼樣呢?有個開心的客人總比悶悶不樂的好。呵!別說是我說的,但單純以賭場的營運的角度來看,我們只希望妳們進來的時候是開開心心的,離開的時候只要不那麼落寞,還保有一點鬥志就行了。」地精男人合起了雙掌,刻意地擠出了諂媚的微笑說:「好了!所以呢?妳們是來這裡幹嘛的?雖然我們這裡也有賭錢以外的服務,但我很確定妳們用不──還是妳們需要呢?」

  「不、不用了!」菲莉絲在看見了地精男人奇怪的手勢後,雖然隱約明白,但還是趕緊搖了搖頭,說:「我想我們就先告辭──」

  「森夏要賭一把!不過……不是現在。」

  菲莉絲還沒能將話說完,森夏先開口了──儘管菲莉絲把話說完也並不會改變什麼。地精男人愣了愣,擤了擤鼻子,縮起了脖子疑惑地問:「不是現在?那妳們是要先用別的服務──」

  「什麼?小矮子!用點腦袋好不好!小菲年紀還這麼小,怎麼可以玩大人的遊戲?」森夏故作生氣地捧起了胸,說:「森夏要先帶小菲到處去繞繞,看看小菲喜歡什麼,待會再來找小矮子!」

  只見水晶球裡的地精男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水晶球的影像便忽然消失了,只留下了一臉尷尬的菲莉絲,和不知為了什麼而洋洋得意地昂著頭的森夏。

  「看?就說沒什麼吧?」

  「……是哦?」

  「走吧,森夏帶小菲進去轉轉!」

  在櫃台後方,通道繼續延伸了出去,不過並沒有延續得很長,只有約幾步的距離,就又碰上了一條布簾子。森夏提著輕快的腳步從縫隙間鑽了進去,菲莉絲並沒有多想,也很快地跟了上去。

  菲莉絲在穿過簾子的瞬間,有種腦袋忽然一醒的感覺,就好像是什麼失去了的東西忽然回來了一樣,菲莉絲花了一下子才了解到,那個回來的東西叫做「聲音」。

  聲音,人的聲音。

  簾子後方的賭場讓菲莉絲想到了洛蘇比的地下城,寬闊卻擁擠,但要說寸步難行卻倒也不至於,只是在萬頭竄動的人海之中,會讓人有種頓失了方向的錯覺。

  「好多人啊!」菲莉絲驚訝地說。

  「是啊,有路的地方就會有錢,有錢的地方就會有人,有人的地方就會有賭場,而聚集了更多的人,就會有更多的錢,也需要更大條的路……哎呀,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啦。」

  雖然菲莉絲並不是真的很明白,但還是點了點頭。森夏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很快地就找到了引起她興趣的東西,又牽著菲莉絲的手匆匆地走了起來。

  「發牌!」

  「哈啊!兩張紅心士兵!一賠二!快!」

  「我這裡有兩張獵人──」

  「什麼?獵人?哈,所以我說塞莉妲的傢伙就是這樣,連牌的大小沒辦法分──」

  「加上兩張龍后。」

  「什麼!」

  「一賠四,最後一輪了。」

  那張四人賭桌上的其中一個男人發出了懊惱的長嘯,而另一個男人則是搖了搖頭,就拿起了自己的籌碼離開了。作為勝者,蒙著面的男人則是輕聲一笑,將兩張龍后給扔回了牌桌上,滿意地將籌碼掃進了自己的懷裡。這時候森夏忽然噗哧一笑,停了下來,望著那張似乎是大勢已定的賭桌。

  「等等,我加碼。」

  蒙面的男人詫異地望著牌桌上的第三個男人,只見他從容地攤開了手上的四張牌,是一張祭司,一張士兵,一張騎士,一張魔法師,他在推出了一疊籌碼後又往上加了幾疊,蒙著面的男人立刻笑了出來。

  「怎麼,你想說你最後一張會是龍后嗎?」

  男人向一旁發牌的侍者要了一張牌,看也不看地就往牌桌上蓋了下去,隨手往前拋出,然後微笑著回問道:「你說是不是呢?」

  蒙面的男人搖了搖頭,也要了一張牌,不過他開牌的方式就顯得謹慎了一些,彷彿能在遠處聽見他粗重的呼吸。不過在他將卡牌掀起了一小角後,那種緊張的感覺就忽然消失了。蒙面的男人鬆了口氣,拋出手中的牌,是一張龍后。

  「三張龍后都在我這了。」

  「但是你並沒有追加籌碼。」

  「我是給你個機會打破規則收手而已。」

  「打破規則?這真不像是一個乖乖蒙著面的傢伙會說的話。」

  「只是生活習慣。」

  兩個男人隔著牌桌對望。蒙著面的男人目光銳利如鋒,好像想要從對方眼珠的轉動、呼吸的頻率,又或者是的任何一點動作中發現他說謊的破綻,然而作為他對手的男人卻只是一派從容地回望著他,那種勝券在握的自信模樣充斥著他全身,很難不讓人去相信他手上真的握有一張能夠扭轉命運的牌──一張龍后。

  「那麼我跟──」

  「等等!我剛剛是說笑的!哈哈哈!你的約定還成立吧?嘿!你真是個好人!不過我還有事無法奉陪,那我就先離開啦!」

  男人忽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拋下了幾枚籌碼後,就抓起了自己剩下的籌碼和隨身物品匆匆地跑走了。一旁的森夏捧腹大笑了起來,菲莉絲則是愣愣地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噗哈哈!很搞笑吧?小菲?居然還會有使用這種伎倆的傢伙耶?是小說看得太多了嗎?好蠢,呵哈哈哈哈──啊,森夏可不是在說小菲很蠢哦。」

  「我知道啦……」

  「嘿嘿,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啦。」森夏俏皮地眨了眨眼,說:「小菲要不要試試看呢?」

  「咦?我?」菲莉絲驚訝地指了指自己。

  「對呀。」

  「可是我根本就沒有玩過牌啊?我是說……這種的。」

  「哎呀,這那有什麼?小菲這麼聰明,森夏玩一場,一邊講解一邊聽就會懂啦!啊,這裡就有個現成的對手啦!」

  那個正準備收拾籌碼走人的蒙面男人愣了愣,像菲莉絲一樣指了指自己,問道:「妳是說我嗎?」

  「嘿,就是你啦!」森夏繞著牌桌轉了半圈,逕自在男人的對面坐了下來,撐著下巴把腦袋深了出去,說:「來,跟森夏賭一把!」

  「可是妳連籌碼也沒有呢,女孩。」

  「哼,那種東西森夏會生出來的!怪叔叔的先借森夏用用。」

  或許是因為森夏的行為實在太難以捉摸,所以蒙面的男人並沒有來得及出手去阻止森夏伸手撈他的籌碼,等到森夏喜孜孜地撈了整整一半去了自己的懷裡之後,蒙面的男人才回神高聲喊道:

  「喂!妳幹什麼?」

  「啥?不是說好要和森夏賭一盤了嗎?」森夏泰然自若地將搶來的籌碼一疊疊地堆了起來,說:「快!來吧!森夏的籌碼準備好了!來,發牌!」

  「妳不是在說笑吧?」

  「什麼?怪叔叔說森夏在開玩笑?怪叔叔自己才在開玩笑吧?森夏做什麼事情都是認真的!」森夏煞有其事地翹起了腳來,輕挑地搖了搖手指,「嘖嘖,怪叔叔做人太不老實了哦!」

  「這傢伙是怎麼回事?」蒙面男人皺起了眉頭,不悅說:「把人當作白癡耍也該有個限度吧?」

  「啥?說什麼呀?喂!幹嘛!那是森夏的籌碼耶!」

  「這是我的!妳這瘋女孩!」

  「嘎啊!居然敢罵森夏!」

  森夏開始大聲地叫罵,男人積鬱的情緒也終於爆發了出來,只不過他選擇的方式是被動地無視。

  他開始收拾起了桌上的籌碼,把將森夏搶去據為己有的籌碼也掃回了懷裡。森夏高聲抗議著,然而男人卻沒有去搭森夏又置的挑釁,只是扭頭大喊著:「警衛!警衛在那?」

  就在菲莉絲已經看準了逃跑路線,準備靠著蠻力將森夏強行擄走之際,一個高挑的女人忽然朝著她們走了過來。她並沒有露面,甚至還穿得十分保守,保守到就像傳統的塞莉妲人一樣,但從她走路的方式菲莉絲就能夠肯定她是個女人,至於她是怎麼猜到那個人是朝著她們而來的?其實──她並沒有猜到,只是在她還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那個女人就已經提著一箱的籌碼坐了下來,就在剛才離開的另一個賭客的位置上。

  「怎麼?你要離開了嗎?先生?」

  蒙面男人收拾到一半,愣了愣,問道:「妳又是誰?」

  「嗯……我想想?」女人低吟了一聲,隨即說道:「一位找不到對手的寂寞賭客?」

  女人將兜帽掀了起來,和一旁正好經過的侍者要了杯酒,隔空向男人一敬,也同時示意著要侍者遞酒給正要離開的男人。

  她是一位北方人──非常標準標緻的北方人。一對翠綠的眼睛炯然有神,細長的睫毛有如飄搖的草梗般濃密,白皙的皮膚猶如一層落在丘陵上的薄雪,透著健康紅潤的色澤,立體的顴骨讓她看起來有些高冷,隱隱乍現的酒窩卻又帶著點俏皮的味道。

  女人撩了一下她火紅色的捲髮,讓因為兜帽而紊亂的髮絲輕落在臉側,露出了頸部和下顎流暢纖細的曲線。雖然她不是男孩子,但她優雅的動作還是讓菲莉絲不禁看得有些出神。女人似乎發現了菲莉絲的目光,一開始是先顯露了一些訝異,然後才衝著她親切地微笑了一下,請示菲莉絲入座。

  「正好,四個人呢。」女人用北方人特有的柔和聲線說著。

  「不,是三個人,我要走了,我奉勸妳也快離開,畢竟這裡有一個腦袋不是很清楚的──」

  「嘎啊啊!說誰腦袋不清楚?」

  「──瘋子。」

  男人一臉凝重地望著女人,森夏就在一旁鼓著腮幫子嗑牙,氣呼呼地瞪著男人,好像想用牙齒把他臉上的方巾──又或者是其他的東西給扯下來。菲莉絲躊躇地琢磨著,是該聽從這個陌生女人的話?還是趁著還沒發生什麼事情之前先把森夏給擄走?

  然而,在菲莉絲還沒得出結論前,女人就忽然將一整箱的籌碼傾倒到了桌上,嘩啦啦的崩落聲好像永不止盡。

  「除了這些籌碼以外,你可以保有你目前所有贏來的籌碼,我會將我這一半再分給你,讓你加入這場賭局。」女人說著,用手將整堆籌碼一分為三,把一份籌碼推給了森夏,一份推向了男人,一份推向自己「只不過,你要再靠這些籌碼多贏多少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這樣的話你願意留下來陪我這個無聊之人睹這一局嗎?」

  不只是那個男人,連一旁的發牌員,甚至是森夏都傻住了。森夏拿起了一枚方才意外滾落到她膝蓋上的籌碼看了看,用平淡得不真實的語調說:「哇──這是最大的面額耶。」

  「什麼?」

  「這枚也是,這枚也是,都是一百金幣的面額,一、二、三、五、十……一、二、三、五、十、十二、二十、三十……這裡至少有五十堆,十個一疊,所以這樣是……一,五,十──」

  「五、五、五──」

  「五萬金幣!」菲莉絲驚呼道。

  五萬金幣!就算是她和森夏姊姊在物資貧乏的南八區生活,一個月也用不掉二十個金幣!這還是在需要完全滿足森夏揮霍慾望的前提下!菲莉絲忽然有點後悔喊得這麼大聲,因為她立刻感覺到了一些貪婪的目光投射了過來,然而森夏這時卻還歪著腦袋,喃喃地低聲數著手指。

  「一、二、四、五、七、三、九……」

  「好!好!我跟!我跟!」

  男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回來爬上了賭桌,藏在面罩下的嘴唇隨著止不住的喘息激烈地鼓動著,呢喃地念著一些不清不楚的句子。女人優雅地笑了笑,此時一旁有著幾個賭客圍了過來,他們粗魯地擠開了菲莉絲,竭力地掩飾著藏不住的貪婪。他們一邊搓著手一邊問道:「嘿,小姐?我們手上還有些籌碼,而這裡看起來好像還有些位置──」

  「有嗎?」

  「咦?」

  「你們現在霸佔的那個位置是已經有人的了。」

  「呃,哈啊?恕我無禮,但我並不是很明白妳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們霸佔到別人的位置了,請讓開,別讓我說第二次。」

  那幾個人愣了愣,轉頭看向了菲莉絲,菲莉絲慌張地搖了搖頭,男人們狐疑地望向了女人,而女人只是優雅地將手一擺,說道:「請讓座,然後,請入座。」

  女人的話聽起來幾乎像是命令,語氣中卻又有種不容置喙的威嚴,這讓那些賭客們連要感到不悅都忘了,回過神來之後,早已在其它的位置上乖乖地坐了下來。女人將目光移向了菲莉絲。

  「妳也坐下吧。」

  「可、可是我不太喜歡──我根本不會玩牌啊?」

  「妳知道牌面的大小順序嗎?」

  菲莉絲想了想,說:「龍是最小的,再來是農夫、少女、老嫗、修女、獵人、祭司、士兵、騎士、魔法師、龍后、國王,最後是代表數字一的賢者。」

  「謝謝妳,知道這樣就夠了。玩法基本上就是比大小,散牌的話取數字最大的為勝,或是相同花色較多的勝,相同牌面則數量較多的為勝,而如果是連號的話,則是同樣取牌面最大的為勝,或是全部同一花色為勝。一輪每人發一張牌,每一輪可以下注一次,得最大牌面的人可以先下注,後面跟注的人不能少於前一次下注者,如果選擇不跟注,則前面下注的籌碼全部沒入,直到抽滿五張牌。」

  「啊……呃,好……」

  「對了,既然提到了,各位,我希望進行的遊戲是我習慣的玩法,我想將龍作為最大的牌,可以嗎?」

  牌桌上的眾人並沒有出聲,只是對著彼此聳了聳肩,並不是那麼在乎這個可有可無的規則。森夏還在低頭數著自己拿到的籌碼,試著數清楚那堆嚇人的籌碼究竟有多少個,而菲莉絲則是不安地坐了下來,一個個回望著視她們為待宰羔羊的貪婪賭客們──尤其是自己。

  森夏和數字折騰了一番後,才決定撒手不管,把看起來比較大的那一份推給了菲莉絲,而女人也已經將對半分好的巨額籌碼整齊地疊起,分給了蒙面的男人,其餘新加入的幾個賭客也各自準備好了為數不少的籌碼,摩拳擦掌地等待著賭局的開始。

  「那麼──」女人向身旁努力維持鎮靜的發牌員優雅地一笑,說道:「請發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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