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不坦率的你
星期五的午後,市區內的交通還算順暢,或許是大家都因為緊接而來的假日想著要往外跑,導致平時活動的市區被淨空了也不一定。
一台白色的本田自一所市立高中前疾馳而過,略感煩躁的輪胎聲正顯示著駕駛內心的不安。
「現在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了嗎?」做為車主的翔太這麼向副駕駛座的凜子問道。
剛才凜子要求他把車停在正樹的學校附近,留他一人在車上,凜子則下去和放學出來的學生們問話。
由於事前就已經說明過,翔太知道凜子是在詢問正樹的去向。
然而,最為關鍵的是,正樹此刻到底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
副駕駛座上,凜子用手肘抵著窗子,一臉沉思的模樣,若是平常,翔太會想著她很帥氣,並笑著出聲吧。
但此時……
「凜子、凜子!」翔太難得能發出如此吼聲,雖然仍是略感弱氣,但卻能向凜子表達出他的緊張。
但即使如此,凜子仍是慢了半拍才回答。
「啊,抱歉……也是,差不多該說明發生什麼事了。」
凜子這樣略帶苦澀的笑容,還是一如以往的帥氣,可在笑容中所帶的情緒,卻讓翔太緊張地呼吸困難。
「小正啊,嗯……該怎麼說呢……」
「凜子,到底怎麼了?」
翔太緊張地追問,深怕因凜子的躊躇而讓正樹陷入危機。
他從不認為沒用的自己能夠為正樹做些什麼,畢竟正樹什麼事情都做得比他好,而像自己這樣一點長處也沒有的哥哥,或許正樹根本就不需要。
然而此時,正樹需要他。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需要的並不是別人,而是做為兄長的他。
既然如此,即使再困難,情況再險惡,翔太也要出面保護自己最愛的弟弟。
「小正他……」
凜子一臉正經地看著翔太的臉,而翔太則是用汽車不斷加速的奔馳來回應。
「小正,他被仙人跳了。」
終於明白理由了,翔太咬緊嘴唇,再次踩緊油門。
「仙人跳……好,總之,他需要幫忙吧,那就繼續往妳剛才說的方向去就對了吧。」
「沒錯。」凜子回答時的表情不知為何有些怪異。
「原來是仙人跳啊,感覺好可怕,希望正樹不要出事才好。」
「小翔……」
「凜子,反正現在還在途中,妳先告訴我等等該怎麼做吧?」
「小翔!」
「嗯?」
「你根本不知道,仙人跳是個什麼東西,對吧?」
「……嗯。」
※
正樹跟著那群凶神惡煞從汽車旅館移動到這棟郊區的廢屋時,心裡其實什麼也沒想。
本就是打著自暴自棄的心情去接受那些約會,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種事情。
該說是如他所願嗎?總之,這些長得像類人猿的畜生貌似想把他毀容。
主事者穿著鮮豔的服裝,得意的笑容顯得他春風滿面,也更顯的他與他身旁,那名負責把正樹騙出來的女性,兩人智商跟動物園的動物都沒得比。
主事者情侶兩旁的男性,一邊是持著一桶硫酸,另一邊則是拿著鋁棒。
所以說是門神嗎?其實沒必要站這麼整齊吧?是要跳八家將給他看喔?
「你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嗎?」主事者撕扯著那副了不起的嘴臉這麼問道。
「因為我哥不愛我。」正樹冷淡地回答道。
「蛤?你回那什麼鬼?」主事者憤怒地吐了口痰,用眼神示意拿鋁棒的男子向前靠,但對方……根本在恍神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不,說到底,這裡二十多人,到底有哪個能真的對正樹造成威脅?
「……我知道,是你身邊那個女人的妹妹的事吧?」正樹道:「我姑且算很有禮貌地告訴她我沒辦法跟她交往了。」
「既然沒辦法交往,為什麼你要找那麼多女孩子約會?」那名女性質問。雖然這個問題建築在正樹與多名女性同時約會時,就可以用他是個人渣來定論結案了。
「我不是我說了嗎?」正樹嘆了口氣,「因為我哥不愛我。」
「給我認真回答!」主事者這次學乖了,自己搶來了鋁棒,往地上就是一敲。
「不,我一直都很認真。」
「不要給我耍嘴皮子!總之,這次叫你出來,就是要給你個教訓。」主事者一邊說一邊露出了賊笑,敲了敲裝著硫酸的桶子以示威賀,但卻沒有讓正樹畏懼,反而差點把拿著桶子的人嚇死。
「如果你知道教訓這兩個字怎麼寫,就不會拿出那麼危險的東西。」
「哈哈,現在求饒也已經來不及了!你就等著這輩子照鏡子都被自己嚇到吧!」
「……大不了也只是變得跟現在的你一樣而已,感覺起來並不是很恐怖。」正樹蹙著眉道:「倒不如說你身旁那個女的,每早醒來都要看到你的臉,應該已經被嚇成老虎膽了。」
「你說什麼!」或許這次是真的暴怒了,主事者用力地將鋁棒往地上一敲,並拖行著來到正樹面前,將其舉起,一個用力就是要打上正樹的頭。
但他的動作卻被一個出乎意料的撞擊聲喝止。
眾人回頭一看,竟然有一台白色的本田直接撞進了牆壁。
「正樹!」牆壁外的暮色照耀在翔太的臉上,使他清秀的臉龐更顯可愛,在配上他擔心而慌張的表情,正樹發現,方才看見硫酸時的心跳都還沒那麼快。
接著在本田之後,又有好幾台車撞進了房子。
下車的全是穿著Cosplay服裝,上次網聚時也見過的那些網友。
「小正,我們來救你了喔。」凜子喊道。
眼看著兩邊神情緊張地對峙著,大戰好似一觸即發。
但這場戰爭,去卻止於不知不覺走到翔太身旁的正樹的一句話。
「快上車走了,你們在那邊亂撞,我看這棟房子倒掉也是遲早的事。」
於是,事實便證明了,八家將的怪力亂神終究不敵科技的力量,用徒步的再怎麼追也追不上汽車。
※
夜色渲染了夜空,本田駛在翔太與正樹兩人回家的路上。
凜子由於還有事情並未上車,因此是他們一起回去。
不論是誰都無法想像,如果凜子也上車了,現在的狀況會有多尷尬。
但是,這段時間的思考以及思念,兩人都逐漸能夠接受自己的感情了。
再加上營救正樹時,兩人對視的瞬間,好似什麼事都能夠明白。
如果是現在的話,他們便能夠開口:
「正樹,你在跟凜子交往嗎?」
「翔太,你喜歡凜子?」
語畢,兩人便尷尬地陷入沉默。
「蛤?為什麼你會這麼問,你怎麼會覺得我跟那個女人交往?」
「因為你常常跟凜子互相看著對方,關係好像很好啊。」
「你到底哪隻眼睛看到的?」正樹訝異地看著翔太,「你才是,你不是喜歡那個女人嗎?」
「怎麼會……」翔太邊說邊苦笑著,「我不是說過了嗎?凜子只是朋友而已。」
「所以……」一切都是誤會?此時兩人心裡都鬆了口氣,但誰也沒讓誰察覺。
車子終於開回家門口,翔太花了一點時間停車後,兩人一同走向家門口。
「對了,正樹。」正樹認為,此時在月色下叫住他的翔太,只能用美來形容。
翔太靠近正樹,並將手中的小盒子交給他。
難道是求婚?正樹覺得一瞬間這麼認為的自己大概是傻了。
將想盒子打開,裡頭是一邊的耳環。
「這個是上次去買東西的時候買的。」翔太害羞地笑道:「本來是想要你送給凜子的,不過既然沒那回事了,我想……」
翔太輕輕撥開了頭髮,露出耳朵,在他的左耳上,是與盒子裡一模一樣的耳環。
大概是在自己沒注意時戴上的吧,正樹一邊想著一邊看傻了眼。
「嗯,謝謝你,哥哥。」
「不客氣喔。」
翔太一如往常用笑容回應對方,但他卻意識到某件事情。
「等等,你剛才叫我什麼?」
「帶衰女裝宅男。」
「現在回收這個伏筆嗎?」
在說笑的途中,兩人心的距離不知不覺地拉近。
雖然還無法真正地相交在一起,但在不遠的未來,一定、一定……
要坦率地,向不坦率的你說……
我--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