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我們搭著老師的車，一路來到了位於南投的玉山山峰，雖然周遭的民宿和餐廳都燃起了亮光，但是徘徊在山路間的遊客已經屈指可數。
洪柏均自己也開了一輛車來，等到他跟老師停好車之後，我們七人便從登山口出發，一起朝玉山北峰前
進。
「好暗啊……」
我環顧四周，雖然今天剛好是滿月，加上天空又沒什麼烏雲，所以還不至於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勉
勉強強還能夠看見腳下的路，但是和燈火通明的市區街道比起來，還是有段明顯的差距。
原本以為松山機場那次的光線已經夠糟了，想不到還有更糟的……
「來，牽著我的手吧。」盈涵在我面前停了下來，掌心向上伸出手說：「我才不像你，才這點程度就看
不清楚。」
……妳只不過是想找個藉口牽手而已吧？不過算了，反正我的確還不太適應這裡的光線，對山路也很不熟
悉，要是有人願意對我伸出援手的話，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妳是導盲犬嗎？」
「才不是！」
老師那傢伙還是老樣子，就算到了這種時候，還是一如往常的盡說些讓人無言以對的話。
「這裡要左轉。」
洪柏均走在我們前方，手裡拿著一張做了一堆記號的地圖，不急不徐地為我們帶路。看樣子，那應該是
用來記錄黃志彥巡查過的地點吧？
密密麻麻的符號和數字……想不到短短五天的時間，他就已經跑遍半個南投了？那傢伙真是有夠賣力的。
「結果最後只有我們七個人呀。」宇傑將雙手交疊腦後，邊走邊笑說：「不知道應不應付得來呢……」
「……」
萬一黃昏首領的人數比預計的還多，我們絕對沒有勝算，一切都要看誘餌作戰是不是能順利進行了……
「真的沒問題嗎？讓大家一起……」
雖然因為光線不足的關係，我沒能清楚看見心羽的表情，但是從她的聲音裡，我能聽出一股明顯的不
安。
「放心吧。」宇傑笑嘻嘻的說：「我已經留了一封遺書在家裡，要是真的發生什麼萬一的話，至少我的
父母也知道我去了『哪裡』。」
我說……你這句話根本完全沒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吧？不過經他這麼一說，我是不是也應該留個字條在家裡
才對？
「怎麼了？小鬼。」洪柏均輕笑一聲，回頭說：「難道你也會對自己沒信心嗎？」
「……那是當然的啊。」宇傑收起笑容，換了個姿勢說：「我很清楚自己有多少斤兩，現在也不是耍嘴皮
子的時候，眼前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我實在無法預測待會會發生什麼事……」
原來宇傑也會感到不安嗎？我還以為他永遠都是那副樂天又少根筋的樣子……
「話說回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問說：「為什麼我們要用誘餌作戰？如果所有人一起進攻血紅石的
話，我們在人數上不是反而有優勢嗎？」
就算黃昏首領實力過人，只要我們使出人海戰術，應該還是有機會能製造機會破壞血紅石，根本用不著
特地冒險將他們引開吧？
「哲祺，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的風險是很大的。」老師輕輕一笑，解釋說：「更何況，我們還不確
定這個籃子裡有什麼玄機。」
「呃……？」
「因為我們還不清楚『入口』內的情況。」心羽冷靜的說：「如果我們在這裡大舉進攻，最後卻全軍覆
沒的話，人類的未來就會完全落入黃昏手裡。」
原來如此，這樣我就明白了。簡單來說，就是擔心會有意料之外的埋伏，所以不能採用我剛才說的作
法。
誘餌作戰終究只是誘餌，就算我們這邊出事，他們那邊也必須全身而退才行，否則人類就沒有將來了。
「不會全軍覆沒的。」王宏鳼語氣堅定的說：「無論如何，我至少會讓妳活著離開。」
「……」心羽沉默片刻，問說：「宏鳼……如果待會你爸爸也在的話，你打算怎麼做？」
「雖然他是我的親生父親，但是敵人就是敵人。」王宏鳼表情冷峻的說：「更何況，他還曾經想取妳性
命，光憑這一點，我就不可能會放過他了。」
看來這對父子還真的一點感情也沒有呢……
「到了。」洪柏均停了下來，東張西望的說：「這裡就是玉山北峰。」
「志彥就是在這附近消失的嗎？」老師問。
「應該是……」洪柏均看了看地圖，臆測說：「前面一點的地方，就是連結北峰和北北峰之間的小路，志
彥說的『入口』應該就在那裡。」
現在距離午夜零時還有三十分鐘，誘餌那邊的情況不曉得怎麼樣了？夜雲會、北狼聯盟、勇士堂……還有
無士團跟一些不知名的團隊也出動大匹人馬，核一廠和核二廠分別都有三十名左右的戰力。
而且老師也已經和他們商量過，只要他們覺得苗頭不對一定要立刻撤退，不要顧慮我們這邊的情況。畢
竟他們和我們不一樣，有好幾個人身上都帶著「門」。
「我先過去看看。」洪柏均將地圖塞進褲袋，心直口快的說：「志彥的標記只有我看得懂。」
「我陪你去吧。」宇傑嘻皮笑臉的說：「要是你不小心摔下山谷，我們又找不到『入口』，那就得不償
失了。」
「臭小鬼……」
話聲一落，他們就一前一後往眼前的小路走去。另一方面，老師也拿出手機，走到一旁撥了通電話，貌
似是在和誘餌那邊的負責人確認狀況。
「誒，哲祺。」盈涵舉起我們牽在一起的手，一臉嫌惡的說：「你的手流了好多汗……」
「呃啊？抱、抱歉……」
糟糕，我好像太緊張了？明明不覺得冷也不覺得熱，但是掌心還是不由自主的一直冒冷汗。
「哲祺、盈涵，你們沒問題嗎？」
「沒問題。」盈涵表情一轉，一臉愉悅的說：「反正待會不管發生什麼事，哲祺都會保護我的。」
「妳說得還真輕鬆……」
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要我把那個才練了不到六天的情侶技當作王牌來用，根本就是在賭命吧……
別說要保護妳了，搞不好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哲祺……」心羽一臉擔憂的說：「待會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如果你覺得有危險的話，一定要立刻拿出
空間移動卡逃走。」
「嗯，我知道……」
「盈涵也是。」心羽強調說：「絕對不可以逞強。」
「是──」盈涵漫不經心地回答。
出發之前，無士團給了我們一人一張空間移動卡，座標點是設置在空無一物的苗栗郊區，那裡有無士團
和杏林坊的人駐守，只要能逃到那裡，基本上就安全了。
話雖如此，但是我想待會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可能逃跑的吧？
盈涵不可能丟下心羽逃跑，我也不可能丟下盈涵自己離開，而且心羽說什麼都不可能會打退堂鼓，所以
這張空間移動卡大概是沒機會用上了。
「那句話應該是我要說的，心羽。」王宏鳼面無表情的說：「如果有危險，妳絕對要在第一時間離開現
場，至於血紅石我會負責破壞，妳不必擔心。」
「……」心羽沒有回答，也沒有點頭答應或做出任何表示，只是面有難色地垂下頭。
王宏鳼應該也很清楚心羽的個性吧？所以他剛才用的並不是祈使句，而是命令句。
他並不是在徵求心羽的同意，只是單純在對心羽下指示。不過心羽不可能會照他的話做的……
……總覺得待會場面一定會變得一團亂。
不過仔細想想，說不定我會因為實力太弱，結果在戰場上完全沒有存在感？如果變成這樣的話，我就能
悄悄地接近血紅石，並且破壞它了。
……沒有存在感？
「啊……」我驚呼一聲，問說：「說起來，李松鳴不是可以『隱身』嗎？萬一他又用那招偷襲我們怎麼
辦？」
上次在捷運市政府站，他也是利用那種方式隱匿自己，雖然他已經靠得離我很近了，可是我還是完全感
覺不到他的存在。
「如果松鳴真的像以前那樣，利用卡片的能力來隱藏自己的話，我想我應該可以感覺得到。」心羽氣定
神閒的說：「我的『風』可以用來感知任何細微的事物，就算眼睛看不見，『感覺』也能很清晰。」
原來風元素魔法還有這麼方便的能力嗎？簡直就像雷達一樣。
「就算感覺不到也無所謂。」王宏鳼神情自若的說：「就我之前的觀察，李松鳴那傢伙在每次發動攻擊
之前，一定都會先開口說話，讓我們注意到他的存在，之後才扣下扳機。」
對耶？經他這麼一說，不管是在體育館的時候，還是在捷運市政府站的時候，每次李松鳴想做什麼之
前，一定都會先用話聲引起我們的注意……
明明這麼做就會失去隱身的意義，他不可能會無緣無故做這種事……換句話說，是因為他不得不這麼做？
「你認為李松鳴在『隱身』狀態下，沒辦法對我們發動攻擊嗎？」
「正是如此。」王宏鳼漫不經心的說：「只要他一『現身』，哪怕只有零點幾秒的反應時間，我也能立
刻出手應對，根本沒什麼好擔心的。」
那是你啊……我怎麼可能做到那種程度！看來我得小心別讓自己處在沒有能量護盾保護的狀態下。
就在我們閒聊的同時，宇傑和洪柏均也從山道間走了回來，只聽洪柏均說：「我們已經找到志彥留下的
記號了。」
「找到了嗎？」老師這時也掛上電話，湊近說：「情況如何？」
「我們已經確認過了，那個位置給人的感覺確實有點奇怪。」宇傑屏氣凝神的說：「雖然只有一點點，
但是和德爾西城大門的感覺很類似。」
黃志彥就是從那裡進去的嗎？那個「入口」……
「明白了。」老師輕輕點頭，轉而說：「我剛才已經和誘餌組那裡聯絡過了，和預計的一樣，再過十分
鐘他們就會抵達核電廠外圍。」
也就是說，再過十分鐘我們這邊也要行動了嗎？
「老師。」心羽喚了老師一聲，若有所思的說：「我們沒有事先商討作戰策略，真的沒關係嗎？」
「沒關係。」老師一笑而過說：「反正戰況瞬息萬變，我們只要隨機應變就行了。」
「說得沒錯！」洪柏均豎起姆指說。
這兩個傢伙還真是大而化之……
「這樣不行啦，爹地。」
「……爹、爹地？」
盈涵走到老師身邊，氣呼呼地揪著他的耳朵說：「要是你敢害心羽受傷的話，我絕對饒不了你。」
「好、好啦……」老師苦著臉，勉為其難的說：「那我們就來討論作戰策略吧。」
洪柏均在一旁傻了幾秒，忽地睜大眼睛說：「妳是冰霜槍手的女兒？你是這個小鬼頭的爸爸？」
說起來，洪柏均好像還不知道這件事？不過這種事的確沒有必要昭告天下。
「然後你是冰霜槍手的女婿？」
「你是從哪裡判斷出這點的……」
「哈哈。」洪柏均開懷一笑說：「因為我看你們兩個的關係挺好的，想說你們是不是有打算結婚？」
這傢伙的思考方式也未免太跳躍了吧……我們才幾歲而已，為什麼會覺得我們關係好就是要結婚啊？再
說，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關係好了？
「看來你的眼睛並不是裝飾用的嘛。」盈涵得意地露出笑容。
妳也還是老樣子，老是對年長的人這麼沒禮貌……要是她以後也對我爸媽這樣的話，不曉得會不會鬧家庭
革命？
「那麼……」老師輕咳一聲，緩緩說：「在制定作戰策略之前，我們還有一件事必須先行考慮──就是志
彥對我們的影響。」
「萬一他真的像宇傑說的，被黃昏拿來當作威脅我們的籌碼，到時候我們該怎麼辦？」老師慎重的問。
這確實是個困難的問題……黃志彥對我們、對卡片持有者的付出太多了，我們絕不能忘恩負義，在這時候
將他捨棄。
可是，要是他真的被黃昏脅持，我們能有辦法救他嗎？
「其實志彥跟我說過，一旦他和我失去聯繫，就當作他已經死了……」洪柏均一收笑容，咬牙說：「可是
我還是做不到，我沒辦法當作他已經死了，如果志彥還活著，我一定會盡全力救他出來，血紅石什麼的……這
種事只要以後再想辦法就好了。」
「說歸說，你有辦法嗎？」王宏鳼事不關己的說：「在那些怪物面前，光是要保護自己已經不容易，根
本不可能有機會救出人質。」
「……難道你想見死不救嗎？」
「不是想不想的問題，是做不做得到的問題。」
「你這傢伙……」
唔……他們兩個的火氣還真大，明明從見面到現在都沒跟對方說過半句話，竟然還能一開口就吵架……
「冷靜一點。」老師攤手笑說：「一開始就意見分歧的話，可是討論不下去的喔。」
被老師這麼一說，他們兩個才停止了無謂的爭論。
「如果志彥還活著，我也贊成以救人為優先。」心羽輕聲說。
洪柏均一聽，不禁露出感動的神色，差一點就要朝著心羽膜拜了。這傢伙好像有點反應過度……
「可是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救出黃志彥？」
我想來想去都覺得無計可施……在我們之中，具有遠距離攻擊力的人就只有盈涵，可是以黃昏首領群的實
力，恐怕在盈涵的箭矢射中他們之前，黃志彥就已經慘遭毒手。
假設雷鳴之鐮把刀口架在黃志彥脖子上，要求我們棄械投降，我們根本束手無策吧？根本就沒有辦法……
「其實還是有勝算的。」
「有勝算？」
宇傑把頭轉向心羽，笑問：「對吧，心羽？」
……難道心羽有什麼辦法嗎？
「嗯……」心羽遲疑片刻，眉頭緊蹙的說：「可是我沒什麼把握。」
「是什麼方法？」洪柏均激動地上前一步，動作誇大的問說：「妳有辦法救志彥嗎？」
「你先冷靜點啦，大叔。」宇傑好笑的說。
你叫黃志彥「大哥哥」，卻叫跟他幾乎同齡的洪柏均「大叔」，你判斷一個人年齡的標準還真奇怪……
「理論上是有辦法，但是我從來沒試過……」心羽一面說，一面從腰包中取出卡片發動。
淡綠色的薄霧宛如絲綢一般，優雅的在心羽身上纏繞，最後漸漸淡去消失。
這應該是心羽一直以來用的風元素魔法吧？不過她為什麼要在這時候發動？難不成這跟救黃志彥的方法
有關？
過了半晌，洪柏均像是突然感覺到什麼似的，不斷檢視自己的四肢，一頭霧水的說：「這個是……」
「是我的風。」心羽停頓了一下，解釋說：「我將風圍繞在你的身體表面，形成一層類似能量護盾的防
護罩，我想這樣子應該可以抵擋第一手攻擊……」
原來還有這種方法？只要這麼做的話，就可以在不接近黃志彥的情況下，暗中保護他的性命安全，而且
還不容易被敵人發現。
「真不愧是心羽。」老師開心的笑說：「不管是頭腦、武學還是美貌，永遠都是世界第一。」
「老師……」
「哈哈，好啦……」老師退卻一步說：「妳不要生氣嘛……」
誰叫你老是不分場合，硬是要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誒，哲祺。」盈涵輕輕拉著我的衣角，表情古怪的問說：「你覺得我跟心羽誰比較漂亮？」
「啊？」我忍不住扶額嘆說：「怎麼連妳都跟老師一起胡鬧起來了……」
「因為人家很在意嘛……」盈涵垂下視線說：「而且現在不問的話，說不定以後就沒有機會問了……」
「呃……」
講得好像我們真的會死一樣……雖然這個機率確實蠻大的。我想了一想，認真的說：「我覺得心羽比較漂
亮。」
「你去死啦！」
「……很痛啊！」
這傢伙有病啊？自己要在這種時候問那種怪問題，我那麼認真回答居然還要被她打……
「好啦，你們先別吵了。」老師露出笑容說：「我們還有正事要談。」
你還敢說……剛才害我們偏題的人不就是你嗎？
「心羽。」老師輕喚一聲，問說：「妳剛才那招，在使用上有距離限制嗎？」
心羽思忖片刻，輕聲說：「我想最多只能在三十公尺以內，而且距離越遠，施展所需要的時間就越
長……」
「這樣啊……」老師認真思索說：「換句話說，我們必須要拖延時間。」
「交給我來吧。」宇傑淡然笑說：「如果只是要拖個一、二分鐘的話，我想應該沒問題。」
老師點了點頭，接著說：「那麼，假如到時候真的演變成這種情況，就由宇傑負責轉移敵人的注意力，
再由心羽負責保護志彥，直到準備就緒之後，我們再一擁而上，一口氣逼退敵人、救出人質。」
「明白。」
「冰霜槍手。」王宏鳼提醒說：「你別忘了，我們的最終目標是破壞血紅石，可以的話，應該要盡可能
避免和黃昏全面開戰。」
「嗯，我知道。」老師掃視大家一眼，一本正經的說：「所以待會我們要打游擊戰，大家盡量分散行
動，首要任務是找出血紅石，動作一定要快，如果有其他首領追著你們的話，我會負責阻止他們。」
「老師？」心羽一聽，不禁露出驚訝的神情。
老師想一個人阻止那群首領？真的做得到的嗎？他難道是想犧牲自己，讓任務能順利進行嗎？
「不可能的。」王宏鳼斷然說：「姑且不論雷鳴之鐮，光是我父親就已經相當棘手，你一個人不可能應
付得了。」
「就是啊，老師。」宇傑一展笑容說：「你就別逞強了，讓我們幫你吧。」
老師笑而不答，只說：「那就見機行事吧。」
「爹地。」盈涵道貌岸然的叮囑說：「你要是敢隨隨便便死掉的話，我以後就不理你了喔。」
「哈哈，我知道啦……」
要是老師真的死掉的話，就算妳真的想理他也沒辦法吧？他們父女倆還是一樣，明明很擔心對方，卻一
點也不坦白。
「我們要不要先到『入口』附近待命？」洪柏均指著不遠處，沉聲說：「萬一誘餌作戰突然開始，我們
才能立刻行動。」
「也好。」
於是，我們便小心翼翼地跟在洪柏均身後，緩緩地朝黃志彥標記的地點移動。
「我牽妳吧。」
「嗯！」
一想到上次在四獸山發生的事，我就擔心得汗毛直豎。當時，盈涵突然在我面前消失不見，我一度以為
她真的摔下山谷，嚇得差點連心跳都停止了……
雖然盈涵似乎不明白我的心思，但是她還是很高興我願意主動牽她，臉上盡是滿滿的笑容。
會為了這種小事感到開心，她果然比我想像中的還單純許多吧？
「就是這裡。」洪柏均踢開沙石，拿了一塊稍大的石頭擺在「入口」上。
老師走近「入口」，用腳輕輕一踩，表情馬上有了變化。
「看來這裡真的有什麼古怪。」老師沉默一會兒，突然轉頭朝我們這裡笑說：「待會就看妳表現囉。」
「沒問題。」盈涵挺起胸膛，得意洋洋的說：「血紅石也讓我來破壞就好，你就放心的去跟那些首領玩
吧。」
妳剛才不是還叫老師不准隨隨便便死掉嗎？現在竟然又叫他去做最危險的事……
霎時間，現場陷入一片寂靜，月光照亮周圍的樹林，微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腳下也有一些塵土飛揚。
大概再過五分鐘就整點了吧？大家都沉默不語，只是各懷心思地遙望遠處，氣氛一下子變得有點凝重。
「抱歉。」老師語氣沉重的說：「原本不關你們的事，結果我不只把你們牽扯進來，現在還讓你們扛起
大局……」
呃……他怎麼突然道起歉來了？
「我不覺得這是老師的錯。」心羽搖了搖頭，低聲說：「真要說的話，是因為我當初抱著好奇心，讓大
家跟著我一起調查中田銀行的竊盜案，事情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連心羽都這樣，現在是行前道歉大會嗎？
「心羽才沒有錯。」盈涵跑過去抱住心羽，直言不諱的說：「錯的是黃昏那群無聊的傢伙，沒事幹嘛要
毀滅世界？害我都不能跟哲祺好好談一場戀愛了。」
「我覺得那應該跟黃昏沒什麼關係……」
真要說的話，因為黃昏的關係而不能好好談戀愛的人，應該是宇傑和心羽才對……
「我父親是黃昏首領之一，心羽是王拳行者的女兒，哲祺是林氏的後裔，盈涵是你的女兒……」王宏鳼望
向老師，語氣平淡的說：「我們全都和非物質世界脫不了關係，和黃昏戰鬥是我們的宿命。」
宿命……這讓我想起了爺爺寫給我的那本命運之書，或許真的就像王宏鳼說的那樣，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真要說的話，唯一的局外人就是宇傑吧。」王宏鳼斜視宇傑一眼，帶著挑釁的口吻說：「整件事根本
和他沒任何關係，是他硬要進來攪局。」
「誰說和我沒有關係？」宇傑毫不在意的笑說：「心羽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麼可以看心羽有事還坐視
不管？」
「……」心羽看著他們，表情有些呆滯，不過我想她現在肯定正被某種情感困擾著吧？
「用不著你們擔心。」盈涵把心羽抱得更緊，趾高氣昂地望著他們說：「心羽只要有我一個人就夠
了。」
「盈涵……」心羽呆愣半晌，隨即看向我們微笑說：「謝謝你們……」
我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不約而同地對心羽回以一笑。洪柏均雖然被我們晾在一旁，但也同樣欣慰地看
了心羽一眼。
終於不是「對不起」而是「謝謝」嗎？有句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真」，希望這不是什麼不好的預
兆……
「叮鈴──叮鈴──」
忽然間，一陣鈴響從老師身上傳了出來，大家立刻繃緊神經，老師也迅速接起電話：「喂？」
現在應該還沒整點吧？核電廠那邊已經有動靜了嗎？老師很快地和對方交談幾句，掛上電話說：「誘餌
那邊開始行動了，核一廠和核二廠分別出現一名首領，不過兩個都是我們之前沒見過的人物。」
「是嗎？」宇傑沉聲說：「看樣子，黃昏果然沒那麼容易中計……」
「老師，我們也盡快行動吧。」心羽眉頭一皺，催促說：「時間緊迫。」
「嗯。」老師猛然點頭，轉而說：「盈涵，拜託妳了。」
「包在我身上！」盈涵活力十足地從腰包中取出白璃弓。
與此同時，我們也各自取出卡片，做好隨時都能戰鬥的準備。盈涵高舉白璃弓，潔白的弓身在黑夜中和
月光互相輝映，顯得相當耀眼奪目。
舉手投足間，盈涵全神貫注地將白璃弓刺入地面，驚人的威力甚至貫穿了用來標記「入口」的那塊大
石。
「……」
過了幾秒，我們周圍的空間忽然發生震盪，眼前的景色不斷扭曲，腳下的山脈也轟隆作響。
……怎麼回事？是地震嗎？
「大家小心！」
老師一聲令下，我們立刻向後退開。眨眼間，盈涵剛才用白璃弓刺進的地方，這時已經隆起了一條新的
坡路，平緩地向上延伸。
「……出現了。」
嗯……我也感覺到了，在這條坡路的盡頭，有著一股強大的氣息，那是我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壓迫感。
看樣子，血紅石已經近在眼前了……
創作內容
《非常偵探社６》第二章 － 作戰開始
小說創作（奇幻）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