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博雅。」
大概是兩人改喝台啤Premium後的第二罐，晴明開口。
「我約了蕭華彥過來。」
「是在做文史的蕭華彥嗎？」博雅問道。
「沒錯。他好像遇到些問題。」
晴明的話才剛說完，窄廊的另一端傳來了規律的步伐聲。
那是蜜蟲的腳步聲。
「晴明大人，蕭先生來了。」蜜蟲恭敬道。
「我了解了。」晴明點了點頭，「請蕭先生進來吧。」
蜜蟲退開，走回宅院的大門。
「需不需要我先回去避避？」
博雅準備起身，卻被晴明給止住。
「不用。我有跟蕭先生說我和你在喝酒。如果他來了，就代表同意你在場。」
「嗯，我知道了。」博雅又坐了回去。
蜜蟲的腳步聲又傳來，只不過這次還參雜著咚、咚的凌亂聲響。
蜜蟲的後方跟著名穿T-shirt的男子。
男子正是蕭華彥。
蕭華彥是名三十上下，蓄著大鬍、長辮，是個相當有個性的人。
他目前正從事臺北日治時代建築的文史保存，和晴明算是同行，多少有些認識。
而博雅則是在文化局的會議裡看過蕭華彥，但只聊過幾句而已。
由於窄廊已被晴明和博雅兩人坐去，蕭華彥也只能站在和室的門邊。
「蕭先生，發生什麼事了嗎？」晴明啜了口啤酒。
「晴明，出現了。」蕭華彥有些心神不寧地說。
「什麼出現了？」
「男人。穿著西裝的男人出現了。」
「在哪裡？」
「在我負責的老宅。」
晴明點了下頭，把酒罐放在窄廊上。
「麻煩你說明原委。」
「我知道了。」
蕭華彥開始述說著前因後果。
蕭華彥是一名文史工作者，最近幾年主要負責棟日式宿舍的修復。
老舊的日式宿舍就坐落在隱蔽的枯嶺街巷弄內，往常沒什麼人經過。
那裡曾是高級文官的宿舍。
國民政府遷台後，則由台灣銀行、台灣大學接手，作為銀行高階人員及教授宿舍使用。
老宿舍與一般日式宿舍的格局很像，黑瓦頂、紅磚牆，大門處還有雨庇。宿舍外頭還設有不算小的庭院。
庭院裡種著株老榕，鬱鬱蒼蒼。每當微風輕拂，便發出沙沙的和諧聲響，枝葉下灑落的日光，也隨之起舞變換。
近年來因為都市更新，不少日式宿舍都給拆了建大樓。僅幾處老宅還苟活著。
為了保存這僅存的文化資產，不少團體紛紛響應，要求市府列為文化遺產。
最終，市政府准了。
前日，這棟日治時代的老房子終於撥下預算修繕，蕭華彥等人便找了間靠近南門市場的熱炒店慶祝一番。
蕭華彥不善喝酒，但因為難得，席間多喝了幾杯。
蕭華彥走出店門時，臉頰早已紅透。
為了醒酒，他散步回到老房內，準備處理些明天開會要用的文件。
或許是醉了，文件的字在蕭華彥的眼中有些模糊。
不到幾分鐘，蕭華彥便有些不勝酒力，倦意突地湧了上來，只好隨便找了張桌子就趴下去。
莫約一小時，蕭華彥轉醒，眼前的視線還有些朦朧。
一道朦朧的身影就站在和室靠窗處，被灑落的月光給浸沐著。
蕭華彥揉了揉眼，身影逐漸清晰。
男人頭髮斑白，身形略為矮小，穿著西式服裝，兩手環抱於胸前。
男人的面貌與尋常台灣人有著難以言喻的不同。
是某人的朋友嗎？蕭華彥迷迷糊糊地想著。
「你是誰。」蕭華彥小聲地試探。
男人沒有回應，只是怒視蕭華彥，口裡碎念著聽不懂的語言。
面對著這光景，蕭華彥有些摸不著頭緒。
當蕭華彥準備起身，男人竟消失得無隱無蹤。
蕭華彥以為只是自己酒醉眼花，也就不在意。
揉了揉眼、伸個腰，便準備收拾回家。
然而，事與願違。
當蕭華彥定神一看，那男人竟又出現，出現在窗外的庭院裡，就站在灑落的月光中央。
月光下，男人斑白的髮絲猶如在冷光裡悠游的銀龍，在風中飄舞著。
男人注視著牆外，就這麼靜靜地站著。
看到這光景，蕭華彥不知為何沉浸在股平靜之中。
明明男人才對他碎念，蕭華彥卻感受不到一絲敵意。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消失了。
蕭華彥就在微醺之中回了家，倒頭就睡。
次日－－
一早，工作室的工讀生打了通電話過來，吵醒昏睡的蕭華彥。
蕭大哥，電話的另一頭是這麼說，蕭大哥你昨天是不是把宅裡的辦公桌搬到外頭？
蕭華彥大致聽完，囑咐工讀生，說他等會就到，便掛上電話。
外頭？蕭華彥有些不解，但也沒多想什麼，就套上外套衝了出去。
當蕭華彥趕到現場，果真如工讀生所說，辦公桌就這麼放在稀疏的草地上。
但說也奇怪，辦公桌的桌腳邊卻留有一團燒得焦黑的紙球。
蕭華彥蹲下身，伸手一碰，紙團外圈頓時碎成片片。
蕭華彥一時也想不到這和昨晚的人影有什麼關聯，就只是放在心上，便與工讀生一起整理場地。
之後，在與幾名工作室的夥伴討論後，大家覺得還是先觀望，先不報警。
當然，蕭華彥並沒有提及昨晚的人影。
他決定要自己來驗證。
那晚，蕭華彥因為補文化局的文件，在老宅裡又工作的晚了些。
他準備了壺熱咖啡，裝在不銹鋼的保溫瓶裡。
蕭華彥啜飲著熱咖啡，另一手翻閱著資料，心裡卻想著昨晚的男人。
滴答、滴答。
蕭華彥手腕上的錶，緩慢地移動著。
就在十二點整，一分不差，男人又出現了。
男人仍穿著西式服裝，站在和室的窗邊，望著庭院裡的老榕。
蕭華彥這次看得比昨晚又更清楚些。
男人棕色西裝外套著件白背心，消瘦的臉龐上掛著付小圓眼鏡。
蕭華彥看過這人，也似乎記得他的名字。
男人姓齋藤，是這棟老宅之前的主人，大約五十年前過世。
蕭華彥把手伸了過去。
就在指尖準備碰觸男人的肩時，男人一個轉身，消失了。
當男人再度出現，祂半透明的身影已經晃到了窗邊。
蕭華彥用力地捏了自己的臉頰。
「唉呦。」蕭華彥痛得喊了出來。
此時，蕭華彥終於確定這不是夢。
那齋藤老先生的靈魂也是真實存在著。
「這事情大概就是這樣。」蕭華彥說。
「所以你才來找我？」
「是，想說晴明你解決過不少怪事。」
「這事，你可以找道士來處理。不一定需要我。」
「這可不行。萬一道士設壇給記者看到，市長那可就不好辦。麻煩點，可能連預算都別想下來。」
晴明閉眼想了下。
「我了解了。」晴明說：「照剛才的語氣，你似乎不想拔除這靈？」
「嗯，畢竟他老人家也是那宅院之前的主人。如果驅逐，好像有些不盡人情。」蕭華彥說：「晴明，可以幫我調查看看齋藤老先生是不是有什麼想說，又或者被人操縱？」
「可以，就今天晚上吧。」
「今天晚上嗎？」
對於晴明的爽快答應，蕭華彥有些意外。
「對，我想找點解決比較好。」晴明說。
「那男人會對人有危害？」蕭華彥摸了摸鬍子，有些不安地問。
「可能有可能沒有，這要實際看過才能確定。」
「我了解了。那今天晚上就拜託你了。」
「沒問題。我和博雅到時再聯絡你。」
說完，蕭華彥便起了身，說是要先回去準備。
蜜蟲送蕭華彥到門邊，獨留博雅和晴明兩人在窄廊上。
「所以我也要一起去？」
等到蕭華彥離開，博雅開口問道。
「難道你不想看蕭先生口中的男性嗎？」
「也不是不想啦。」
「那今天晚上一起去？」
「嗯。」博雅這才點頭。
吃過便飯，博雅和晴明兩人招了台計程車坐了上去。
除了滲透進皮革內的煙味，計程車還算乾淨。
計程車司機是名沉默的中年人，晴明報完地址，司機就沒再說話。
車窗外，擦身而過的汽機車化作流洩地星光，在地上的星河裡流動。
臺北的夜很美，讓博雅有些沉醉。
抵達時，晴明手肘推了下博雅，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
「到了。」晴明說。
博雅這才驚醒，趕緊掏出一百五十元遞給司機。
兩人在南昌街下車。
博雅走在前頭，而晴明則跟在後。
博雅轉彎走進巷弄內，這才發現裡頭靜得很，隱約能聽到樹叢間的微弱鳥鳴。
就連一旁的路燈也一閃一閃，發出嘶嘶的聲響。
路上除了博雅和晴明外，沒有其它行人。
大約走了三分鐘，老宅就在轉角處。
「晴明，等我一下。」
博雅進屋前停下了腳步。
只見他打開手機，在螢幕上輕輕一劃。
螢幕上的藍圈旋轉了幾圈，成了紫色，掉出三顆寶貝球。
「怎麼了？」晴明問道。
「沒事，只是剛好有個Pokestop。」
「好了嗎？」
「嗯。」博雅點頭。
當他們來到磚牆間的那扇剛油漆過的紅木門，蕭華彥已經在那迎接。
門內，庭院裡雜草一叢叢地遍佈，看起來有些疏於整理。
所幸，老宅門前的榕樹長得挺好，別有一番風景。
三人走過略顯荒蕪的庭院，蕭華彥替兩人開門，這才進去。
玄關左側擺著鞋櫃，正前方階梯前則擺了三雙拖鞋，鞋頭向內。
晴明把皮鞋脫下，擺在階梯前，鞋頭轉向大門；博雅脫下球鞋，把球鞋擺整齊，挪到一邊；蕭華彥的鞋則散落在玄關。
「就在這。」
蕭華彥將博雅、晴明兩人引到老宅的書房內。
書房的裝潢相當樸素，一張歷史有些久遠的辦公桌及一扇能看到庭院的窗戶。
三人稍作閒聊，聊起了臺北市最近的都更案，又談到文史工作的困境。
大概是所有人的工作都圍繞著台北的文史，聊得特別起勁。
當他們注意到時間，已經離午夜不遠。
滴答、滴答，博雅專注地盯著錶。
滴答、滴答，錶上的秒針劃過了十二。
「出現了。」晴明小聲地提醒。
男人真如蕭華彥所說的，男人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男人就站在那張辦公桌邊，望著眾人。
博雅沒有多想，本能地踏出一步，擋在晴明和蕭華彥的前面。
晴明拍了拍博雅的肩膀，小聲地說了句「不用擔心」，便走上前去。
「您有什麼話想說的嗎？」
晴明開口，以標準日語詢問。
男人先是停頓了下，便和蕭華彥所說的一樣，開始對著他們碎念。
晴明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聆聽著。
博雅也在旁邊聽著。
雖然男人的音量不大，但博雅隱約聽出男人說的是日文。
然而，男人說著昭和時代的日語，口音太重，就連有一半日本血統、受過點日僑教育的博雅也聽得不怎明白。
「我知道了，我會替你轉告的。」晴明說。
男人推了下小圓眼鏡，點了個頭，似乎在說他知道了。
男人一個轉身，消失了。
老宅裡一片寂靜。
與蕭華彥前兩次的經驗不同，到處都見不著男子的身影。
「他說什麼？」蕭華彥問道。
「祂要你們注意企圖破壞這棟房子的人。祂說祂沒辦法替你們一直顧著這。」晴明說。
「破壞這棟房子的人？」
晴明點頭。
「還記得昨天早上你發現的焦黑紙團嗎？」晴明說。
「記得。」蕭華彥說。
「那是有人企圖縱火，把紙沾油點火，丟進來的。若不是祂發現，不只這棟老宅，就連蕭先生你也會葬身火窟。」
「這樣呀，本來以為不會發生的……那還真謝謝齋藤老先生。」
蕭華彥突然雙手合十，朝著方才男人站的位置拜了拜。
「晴明，如果要供奉齋藤老先生的靈魂該怎麼做？」
「幽靈？」
「是呀，齋藤老先生不是在警告我們縱火犯嗎？」
對於晴明的疑問，蕭華彥有些不解。
「你誤會了。」晴明說：「那男人並不是人死後的靈魂，更不是你口中的齋藤老先生。」
「不是人？這什麼意思？」
「那男人是九十九神，也就是所謂的付喪神。」
晴明起身走向靠窗的老舊辦公桌，伸手輕撫它粗糙的桌面。
「這張辦公桌從日治初期使用到現在，差不多百年，也就成了精怪。」
「付喪神，那不是那種很陰的妖怪？」博雅驚訝地說：「這樣不會有問題嗎？」
「這是誤解。付喪神和動物靈一樣，都是吸納天靈之氣孕化而成，不一定是邪惡的妖怪。」晴明說。
「原來說此。」博雅說。
「更何況這位還為了守護這地方，阻止有心人的縱火。只需要妥善維護這張桌子，就沒文題了。」
「這沒問題。」蕭華彥說。
「所以，比起寄宿在這得付喪神，真正重要的還是縱火的問題。」晴明道。
「嘛，這在台灣也算是見不怪不怪。只要被列為古蹟的建築物都有高機率自燃。」博雅說。
「唉，我想應該是這間宿舍最近準備整修吧。」蕭華彥嘆了口氣說：「這邊對不少利益團體來說是塊肥肉。」
「請警察增設巡邏點？」博雅說。
「已經設了。只是看起來沒什麼用。」蕭華彥抓了抓頭，「我們的經費也不夠，也沒辦法請保全。看樣子只能輪流打地鋪了。」
「我有個術法，可以試試看。」晴明說：「雖然只能解決燃眉之急。」
「真的嗎？」蕭華彥說。
「晴明，有需要幫忙嗎？」博雅說。
「需要，不過可能會讓你蒙受點損失。」
「損失？」
「不是什麼很嚴重的損失。」
「這樣呀，那沒問題。」博雅馬上答道：「只要我能幫上忙的話。」
「那手機借我一下。」
「可以是可以，只不過這和你的法術有關嗎？」
「有關也可以沒關。但我認為是有幫助的。」
「喔，好。」
博雅雖然有些摸不著頭緒，但還是從襯衫口袋裡拿出手機，交給晴明。
晴明接過手機，滿意地點頭。
只見晴明拿著手機，走出老宅，在庭院來回走動。
一會走到圍牆邊，一會走到老榕樹下仰頭望著夜空的明月。
「對了，博雅，能替我買些酒來嗎？」
晴明突然說。
「酒嗎？」博雅說。
「是的。」
「可以是可以，怎麼這麼突然？」
「難得能賞到滿開的花，怎能不喝點小酒呢？」
「賞花？我怎麼沒看到？」
「買回來你就知道了。對了，手機再借我一下。」晴明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
博雅跑了幾條街，到附近的便利商店，挑了三罐Asahi的Premium啤酒。
不巧，便利商店值大夜店員剛好在補貨，博雅多花了點時間排隊。
當博雅付完酒錢，已經過了十分多鐘。
博雅抱著啤酒循著原路回去，馬路上只剩下零星的幾輛汽車駛著，已經能夠感受到夜已深。
帶有點懷舊味的巷弄間，靜謐地像是不同的世界，彷彿在那閃滅的路燈燈光下切換著異界與凡間。
博雅又多走幾步。
他發現自己錯了。
日式宿舍的紅漆木門前，聚集了五、六人，有男有女，年紀目測起來從十七、八歲到四、五十歲都有。
難道是縱火犯？但怎麼如此明目張膽？
莫非是晴明的術法。
博雅皺起眉頭，在心裡推敲著，身體不自覺地緊繃起來。
他刻意不引人注目，若無其事地混進了人群，見到每人的手上都拿著台手機，專注地盯著螢幕。
啊，是Pokemon Go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種戰友心態，博雅瞬間卸下了戒心，嘴角微微上揚。
與他們擦身而過時還偷瞄了眼究竟是哪隻稀有的怪。
伊布呀，等會向晴明要回手機後，我也來抓。
博雅一邊打開木門，一邊想著。
博雅走進庭院，就看到晴明和蕭華彥正在老榕樹下等他。
「酒買回來了。」博雅舉著啤酒說。
「先放在地上就好。」晴明說。
「嗯。」
博雅把三瓶酒擺在地上。
接著，他朝晴明伸出手，手心向上。
晴明看了眼便知道博雅在想些什麼。
晴明把手機放在博雅的手中。
「結束了嗎？」博雅說。
「算是吧。」晴明說。
「對了，你剛才說的花呢？」
「等會就知道了。」晴明露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說。
晴明總會刻意賣關子，對於博雅來說也習以為常。
博雅聳了聳肩，打開手機裡的Pokemon Go。
在氣球與暴鯉龍的圖片相繼出現後，那以淡藍色為基調的地圖出現。
博雅的虛擬角色就在平行於臺北街頭的世界裡，站著。
粉紅色的花瓣緩緩飄下，如同絢爛的花雨。
博雅的角色就在一株盛開的櫻花樹下。
「博雅你說的花就是這個嗎！」博雅不可置信地看向晴明。
而晴明像是回應著博雅，嘴角上露著那抹微笑。
「是的。」晴明說。
「該不會這櫻花。」博雅睜大著眼說。
「我剛有說過你會受到點損失。」晴明笑道。
聽到晴明的回答，博雅先是抓了抓頭，然後猛地嘆了口氣。
「可惡，又被你擺了一道。」博雅說：「下次也好歹跟我說一聲。」
「抱歉，說了就不有趣了。」
與仍掛著笑容的晴明不同，在一旁的蕭華彥似乎也知道晴明的惡作劇，只能尷尬地搔著臉。
沉默了一陣。
博雅才開口。
「為什麼要灑花？」
「縱火犯、小偷會在無人注意的都市陰暗處犯案。若要破除這黑暗，自然是將人群給招來。」晴明說。
「嗯。」
「這就是Pokemon Go的咒力。」
「嗯……」
博雅是該想到的。
荷蘭的警方就曾經在案發率較高的地方灑花，來吸引玩家。
這樣的做法確實是有效地減少預謀偷竊的小偷犯案。
博雅記得這作法有在市政會議上提過。
「抱歉。」晴明說。
「沒關係啦，我的確答應過你。」
博雅嘆了口氣，搖搖頭說：
「唉，只是這樣就沒心情喝酒了。」
「這我會補償你的。」
晴明的話才說完，他的手中多出了把摺扇。
晴明把摺扇橫擺，刷的聲張開，從口袋裡的小袋子裡拿出幾片櫻花瓣，放在扇面上。
那幾片櫻花瓣，是博雅今年初和晴明在永康街的烘培者咖啡附近的櫻花樹下撿來的。
晴明嘴裡念念有詞，不知是梵文還是日文。
咒語聲停止，晴明突地將扇子一揮。
大風揚起，扇子上的櫻花瓣飛舞在夜空中。
博雅和蕭華彥的眼被風砂給螫得睜不開眼。
當博雅和蕭華彥張開眼，漫天飛舞的櫻色奪去他們的目光。
不過一瞬間，日式宿舍前的老榕樹成了株盛開的櫻。
不對的時間、不對的地點，讓這一切彷彿是虛構、是幻夢的。
在牆外的路燈照映下，櫻花上光影交錯，夜櫻繽紛，美不勝收。
「我說過Pokemon GO是讓虛構的世界投影到這世界上。」晴明說。
「嗯。」博雅點頭。
一隻伊布從庭院一角的草叢裡走了出來，在晴明的腳邊嗅了嗅。
伊布的臉頰蹭了下晴明的腿，毛茸茸的尾巴掃過博雅。
「你覺得Pokemon GO只是浪費時間嗎？」晴明說。
「不會。」博雅說。
晴明笑了，不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而是真誠的笑容。
「那麼，來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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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毒發了沒？（被打）
雖然還是希望各位會喜歡這篇啦。
這篇裡出現的日式老宅其實是參考枯嶺街的 "前南菜園日式宿舍"，
大概一個月前燒掉。 （按照台灣慣例，有可能是被人縱火）
創作內容
現代陰陽師 PMGO篇 (下) (夢枕獏 陰陽師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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