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知道這消息的時候完全無法置信,甚至覺得是開玩笑,還去查了殯儀館的資料,才知所言非虛。
家族的人瘋狂找我,但其實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跟他們聯繫,所以大家也很難找到我。雖然還是艱難地聯繫上了。
父親要求我一定要出席,我還頂了幾句。因為太久沒有和家族交流,所以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比如與大伯、姑姑聯絡之類的,更別說堂兄堂姊表姊等。只與父親虛應一下,也僅承諾當天會過去而已。
出殯當天,去之前還與女兒們碎唸,一些學校的瑣事,讓本就帶點沉重的心情更不愉快。前一天與老婆挑好的西裝也索性不穿了,隨便套了一件polo衫再加個防風外套就出門了。
一路上因為上班車潮,所以有些難走。終於到殯儀館的靈堂前,現場的工作人員要求先簽到時,我怯步了,該怎麼與家族的人見面呢?
所以,懦弱的我,拒絕了工作人員,就楞楞地站在靈堂口前,看著牧師禱告;看著二嬸帶著堂妹答禮;聽了唱詩,也在現場艱難地辨認許久未見的親戚們。直到瞻仰遺容,仍然沒有進去,而是離開了現場,即使左腿莫名地麻了。
整場三十幾分鐘的時間,看得最久的是二伯的大照,那好像既遙遠又靠近。遙遠的是其實照片上的面孔有些陌生;靠近的是,一直感覺二伯好像其實是站在中央的位置聽著大家說話,聽著詩歌一般。沒有像連續劇的哭天搶地,就是遠遠望著,甚至不是望著二伯,只是望著靈堂上的一紙照片。
那種不真實的感覺,離開現場與父親聯繫時的時候,我崩潰了。
就算結束通話,仍一路哭著,完全沒介意不少路人回頭的目光。不知道在哭什麼,可就是止不住淚水,與幾天前近乎完全無悲,還冷靜地查資訊的樣子天差地遠。
到後來兩天還發生一些插曲,親戚們以為我沒過去,不只我認不出大多的親戚,幾乎也沒什麼人可以認出我了吧?
於是或用fb或是電話,一一和親戚解釋,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動作相當諷刺,現在做這些動作倒不如當天直接簽到還比較快呢!
懊悔嗎?真的懊悔,懊悔地不是沒早和親戚們聯繫,而是在三月底的時候,父親就打電話希望我可以去掃墓,可那時可笑的自尊心拒絕了他,也失去了最後一次去看二伯的機會。
是阿,最後一次看到他是在某年的過年期間,那時再過一陣子就要搬家,接下來幾年時間不見,現在卻變成永遠無法再見。
情感總會慢慢沉澱下來,我沉澱地似乎快了些,不到一個禮拜,我已經正常的生活。
在臉書上看到好友懷念過世三年的兄長,這月初的事情以及情緒瞬間都浮現在腦海中,眼中又是止不住地淚水。
發現與周遭的人相比,其實我很絕情,殘忍地不與家族聯繫。家族的人都很包容我,不管我犯了大錯小錯,一邊責罵,一邊仍接受我,甚至給我不管是金錢上或是實質上的援助。而我之後卻是完全沒有任何感謝,理所當然的接受,然後自己與妻小生活著,逢年過節也沒有任何回去看望的念頭。
偶爾在臉書看到一些朋友與親戚的互動,雖然有些許的羨慕,可轉頭之後又忽視了。
今天晚上我不想再這樣,至少這位長輩,我總得留下什麼。無論對其他人有無意義,對我來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