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好冷......
意識朦朧中，約感受到下半身的冰涼。
這裡是哪呢......？
約嘗試起身，卻動彈不得。
『咦......？』
睜開眼睛一看，右手被鎖鏈靠著。
不只右手，其他三肢也被束縛。
怎麼回事？我記得我不是逃出實驗所了嗎？
『喔呀，你醒啦？』
約嚇得轉頭一看，一位白衣博士正在用無奈的眼神看著自己，那是約再熟悉不過的人了。
他做實驗時從不手軟，豪不留情的屠殺實驗體，是個瘋狂的科學家。
『雖然我很想誇獎你們合作想逃出去的勇氣啦，可是你們也替我們著想一下嘛，別亂添麻煩阿。』
『我們......？對了，琠呢？』
『他阿，』博士指著約前方的手術台：『在你昏迷不醒的期間已經死了。可惜你來不急跟他道別囉。』
琠的死狀十分悽慘。血肉模糊早已不是人形，大量的血跡染紅了床單，蔓延到地板，他的頭恰巧滾在床邊，雙眼被挖空，嘴巴流出綠色的汁，他必定是含恨而終。
約撕心裂肺的大喊不要啊！並使出渾身的力氣想睜開鎖鏈，其他研究人員趕緊上前壓制住約。
『我要殺了你這混蛋！』
『恩......我想想，要先切掉他的四肢呢？還是內臟？可是上級交代過不能太快讓他死耶......琠的我不小心切斷動脈......』
博士無視悲痛哭吼的約，對他的助手問。
『先給他打鎮定劑好了，這麼吵無法開始。』
他們的口氣就像在商量怎麼做菜，博士點點頭說也對，便拿起針頭，往約的眼球逼近。
『好啦──請不要亂動喔──』
『你給我下地獄啊啊啊啊！』
接下來一片漆黑。約放棄了求生意志，他再次掉進無底的深淵。
可是這次不一樣的是，上方有個細微的光芒，約無意識地伸出手，那怕是一絲希望，他還是不想死。
他覺得身體逐漸溫暖起來，手掌心傳來柔嫩的奇妙感觸，模糊的視線隱約看得出來有兩個人影。
『啊，他醒了！』
聲音宛如童音般的響亮，驚醒了半睡半醒的約，他立馬爬了起來。眼前兩個少年正微笑開心地望著自己。
他們是誰啊？
『我去叫蒼大哥，清風你等我喔！』
褐髮少年說完就跑走了，則另外一位藍髮少年對他發問：
『大姊姊早安，請問妳哪裡有不舒服嗎？』
大姊姊......？約微微皺了眉頭，對方也長得很中性，但還是看得出來是男生。
約想起自己好像是從懸涯上摔下來吧？觀察了自身狀況，除了頭暈之外，沒有特別的不適，於是搖搖頭。
『太好了。』少年鬆口氣，說：『大姐姐等一下喔，等醫生慕花小姐，還有蒼大哥來。』
『......這裡是哪裡？』
『淵鎖虛界喔，這裡是淵鎖診所。大姊姊倒在路邊，是蒼大哥抱妳回來的喔，我們全嚇一跳呢。』
『是嗎......？』約的眉梢垂下，看來是真的得救了。
『嗯！對了大姊姊，我叫衛宮清風，能請教妳的芳名嗎？』
『......我叫約，約定的約。』
『好的，那個約姐姐......』清風臉紅低下頭。
『嗯？』
『那個手......可以放開嗎？』
約不解往下一看，原來自己的手正彼此牽著。
『啊，不好意思。』約馬上鬆開。
『沒關係，我沒牽過比我年長的異性手......』清風害羞地別過臉，不敢直視約的美貌。
『......我說你啊。』約正想糾正清風的誤解，房門被推開。
『啊，蒼大哥！』清風爬下床鋪，走向蒼，蒼摸摸他的頭說：『辛苦了。』
約也抬頭望蒼，一身素色輕便服裝戴黑框眼鏡的男人，拉張椅子坐在他旁邊，用面試的語氣開口：
『妳好，初次見面，我叫藍蒼，叫我蒼就可以了。請問妳的名字是？』
『約。』
『沒有姓氏嗎？』
『沒有。』
約以前是沒有名字的，只有代號，約這名字還是琠為他取的。
『那能請教幾個問題嗎？』
約被那如深沉而近乎冰冷的眸子直盯著他看，像鎖定獵物似，約不禁感到寒慄，他點點頭。
『第一個問題，有點冒昧，請問妳是男是女？』
『......男。』
約回答得既無力又無奈，而清風則『咦？』了一聲，失望全表示在臉上。
蒼注意到清風的表情，沉默一會，再次看向約。
『如果你說你是女的，我可以好好招待你，要不要考慮看看？』
亞洛一聽到蒼難得的玩笑，忍不住『噗！』的笑了一下。
『你甚麼意思啊！旁邊那個小鬼別笑！』
真是的，早知道死了還比較好！約最痛恨別人說自己是女孩子了。
要不是琠總是說長髮很適合自己，他老早就剪了！
『抱歉，失禮了。』
蒼輕咳兩聲，亞洛也低頭說句對不起。
『第二個問題，麻煩你說明一下你的身世。』
『我......』
總算是進入了正題，約打算裝傻不答，低頭沉默不語。
『如果你不說，我可能會把你交給警察。』
蒼還是一樣不帶感情的說。
約不知道如何回答，從沒想過竟然如此順利的就逃出實驗所了，
同時也擔心琠，搞不好他已經......！
蒼仔細觀察約，像他這樣來路不明的美男子跑到荒郊野外，
肯定不尋常......但是看在對方凝重的臉色，先退一步吧。
『我知道了，給你點時間想吧。』
蒼站起接過亞洛端著的飯菜，擺在約的病床旁：『趁熱吃吧。』
『好的......』約不禁感到鬆口氣。
蒼打開碗蓋，飯菜香瀰漫在周圍，清風和亞洛眼睛發亮，口水直流：
『哇！好棒！是煎牛派蓋飯耶，好豐富！』
清風好心拿起餐具切一塊肉片，遞向約的嘴巴：『來，請張口，啊~~』
『我要幫忙試吃──』亞洛拿起筷子，打算光明正大偷吃。
『住手！』
約用力拍開清風手中的叉子，噹一聲掉落在地板。
病房驟然鴉雀無聲，就連平時無表情的蒼，露出了驚嚇表情，在場的人也都陷入錯愕中。
只見約縮起全身抱著自己，臉色發白地道：『對、對不起，我不敢吃肉......唔噁！』
約的胃一陣噁心味湧上食道，吐了出來。
在約的眼裡不禁想起實驗所所吃的『餐點』，再加上清風的舉動，
與那些人強制把『食物』塞進他的嘴裡的影響重疊在一起：
『給我吃下去！』
『不要！我不要吃那種東西！』
『──我不要再吃人肉了！』
約發瘋似的大叫，拿起刀子自我防衛，指向清風，清風呆愣住了。
『別靠近我！』
『我......我知道了......』
清風顫抖地慢慢下床退後，蒼警戒地張開手保護他們，讓清風和亞洛躲在他的身後。
蒼冷靜地上前說明：『這不是人肉。』
『不要拿這東西給我吃！』
『好，那請你先冷靜下來。』
蒼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拿下刀子，可是約在精神錯亂之下，已把對方視為敵人，大吼一句不要！便刺向蒼。
『蒼大哥！』
『我沒事。』
蒼直接單手接白刃，對擔心自己的兩位實習生回答，同時把對方緊摟懷裡，
約嘗試的抵抗想推開蒼，蒼握住的刀子陷進去更深的皮肉裡，鮮血順著手臂流了下來。
『放──放開我。』約咬牙切齒道。
蒼當然沒有照做，反而更加使勁地抱住約。他想了一下，然後開口：
『沒事的，沒事的喔。』
『──────』
蒼的平靜語氣有股能量，消弭了約的惶恐。
被抱著的約感受到無比的溫暖，慌亂的心跳慢慢平復下來，
手中的凶器終於脫落他的手掌，掉落在地板，也才注意到自己傷了救命恩人。
『對......對不起。』約呢喃道，突然好想睡。依偎在蒼的肩上，打算睡去。
其實面對這種危險的情況下，蒼原本想動武打昏約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
看到對方痛苦的表情，心中莫名有股想要保護他的衝動......
蒼覺得自己真怪，明明才跟他認識不到幾分鐘。
『恩。沒關係。晚安。』蒼拍拍他的背，就像在哄小孩一樣。
在約徹底入眠前，約的腦海裡迴盪著蒼輕柔的話語：
『沒事的，已經沒甚麼好害怕了......』
創作內容
實戀品03
短篇小說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