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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刀劍與拾荒少年 第三章 濕林

作者:桓│2014-03-03 23:59:52│巴幣:4│人氣:298
這裡為空行,
因為旁邊有個很大的推文用物體====>
希望你們能多多使用!












  「你運氣真好,沒想到能找得到瑟弗薯。」


  索特站在一片低矮植物面前,投以好奇的眼光,因為它們看起來和其他植物的高度、葉片形狀……種種特徵特別不同,它們有深綠色的莖,先往上長了一小段,顏色隨著高度越來越淺,也越來越柔軟,開始纏繞在其他的莖或泥土上,四處蔓延。


  伊蘿恩走近索特旁,蹲下來拂摸瑟弗薯的葉子,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這種植物叫做瑟弗薯,它們的根可以經過火烤之後拿來吃。瑟弗薯的葉緣是白色的,非常好辨認,你可以要好好記住,以後可以多多留意它們。現在,把它們拔出來吧。」


  一解說完之後,伊蘿恩馬上向後開始拉植物莖,不過莖和莖彼此緊緊纏連在一起,彷彿就是在拔河。索特感覺相當新鮮,他從未拔起地上的植物,因為祖父總是告訴他不要亂拔庭園裡的草或摘花。帶著一點罪惡感,他也開始嘗試,和伊蘿恩一樣非常吃力。


  經過瑟弗薯一番頑強抵抗之後,抵過不兩人蠻力的瑟弗薯終於被連根拔起了兩、三株,植物的莖連著碩大的營養根,外觀很像馬鈴薯,卻比馬鈴薯來的粗大,沾滿泥土的外皮顏色看起來也比較深。


  「還蠻大的嘛!」伊蘿恩拿著這些瑟弗薯,露出滿意的笑容。而此時索特仍然在努力,想要在多拔幾串,她連忙制止索特:「這樣就夠了,我們只拿我們要拿的。其他的就讓他們留在這裡。」


  伊蘿恩用手除去根上頭的莖,隨手丟在它們原來生長的位置。


  之後他們帶著剛剛挖到的瑟弗薯到一處乾土上,這裡事先已經有它們撿拾來的枯樹枝和乾草,被交互疊成一小堆,好方便生火。他們打算以悶烤的方式來簡易的料理這些瑟弗薯,因此還多準備了很多枯樹葉,幸好現在是秋天,這些東西並不需要花他們多久時間蒐集。


  「我的打火石弄丟了……你那邊有打火石嗎?」

  「這個行嗎……?」


  索特想也沒想的,就從斗篷拿出一個破舊皮套,裡頭裝著的就是那把黑色匕首,他把它伸向伊蘿恩示意,要遞給她。但伊蘿恩完全不能明白索特的意思,極為疑惑的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索特隨手撿了一顆石頭,然後右手拿著小刀,左手拿著小石頭靠近燃料堆,用著石頭向外磨史卡范特的刀背,可是什麼反應也沒有,他覺得很奇怪,又用力磨了幾次。伊蘿恩則在一旁看著他怪異的行徑,不禁偷笑。
 


  索特正試著使用他收藏在史卡范特的打火石,他知道收藏之後的東西可以直接使用,可是他卻不明白怎麼使用,書上的說明可簡短的只有「想像」兩字。


  怪了,那時候收藏的確實是打火石沒錯吧……?索特開始在腦海裡探索那打火石的外型,他在想他當初收藏的是不是打火石,長的像不像他印象中看過的打火石。他的手在過程中也沒停下來,就在這個時候石頭和刀背間突然擦出了諸多火花。


  「什麼?」


  伊蘿恩忍不住驚呼,她從來沒看過任何一把刀劍這麼輕易的就會被石頭磨出火花。如果這把黑色的匕首是這個樣子,那剛剛試探索特實力的時候,那一下重擊應該也要噴出火花來才對,可是並沒有這個樣子。


  索特不知道他是怎麼呼喚出來的,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不過他也覺得有點一般,他還以為啟動能力的時候,整把匕首都會發出紫光之類的,和那時候收藏的情況一樣,結果什麼都沒有,很自然的就磨出火光。


  乾草馬上就被星火點燃,火苗慢慢的從其中一端燒起,很快地,火延燒至整個乾草堆,灰煙冉冉升起。伊蘿恩顧不得索特的黑色匕首到底發生了什麼神奇的事,她馬上先鋪上一層落葉在乾草堆上,接著把瑟弗薯放進去,然後再蓋上厚厚一層枯葉,要不然錯過這個時機,火一大起來,整個落葉堆都會一起燒掉。


  「對於野炊方式的時機掌握,也是冒險者的重要經驗之一。」


  伊蘿恩開口,索特收起他的匕首,面著火堆坐在伊蘿恩對面。


  「食物往往會因為料理的方式不同,而有不同的味道。如果不能弄清楚食物的特性,也很可能使用錯誤的方式料理,導致食物中毒。」


  伊蘿恩再次以前輩冒險者的口吻說著,天不知不覺就黑了,火堆映在她的瞳孔,她的眼神顯得格外銳利,似乎在堤防什麼似的。受到她的影響,少年也繃緊神經,雖然雙手擺在斗蓬裡面,不過手緊握劍柄。他卻不知道他在緊張什麼。


  對於昨天被夜狼襲擊的事情,他仍心有餘悸,他知道這附近仍是夜狼的活動範圍,他也知道他們等一下要做的事情,就是和護衛隊一起討伐夜狼群。但他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這種感覺是什麼。


  就是有些不對勁。
 

  索特還不知道,他的想像力和觀察入微而得到的這種特別感知,將會成為他未來極大的助力。


  「放鬆下來吧,我會緊盯著附近,你可以安心點。」


  伊蘿恩一眼就看出來索特的緊張,在夜晚裡面,伊蘿恩本身便習慣比白天更加緊戒,畢竟她的視力並不會像白天這麼好,所以必須更留意週遭的環境。這是一個為任務而適合休息的時刻,她並不認為連索特都有必要提高警覺,相反地,她希望他好好放鬆休息。


  瑟弗薯過沒多久就烤好了,在等待它們能夠悶熟的期間。伊蘿恩告訴索特為什麼這種植物被這麼命名的原因,這是一個不算短的故事,他記得以前祖父也曾說過同樣的故事,雖然有些橋段不同,不過就內容上大概是同樣的故事,他不在意,仍然聽的起勁。


  女劍士用寬厚的劍撥開了被火焰焚燒的焦黑葉片堆,從那兒翻出熱騰騰的瑟弗薯,把正冒著煙的它們一一的滾到一旁,等待冷卻。


  索特連瑟弗薯的原來的樣子都沒看過,當然他也沒看過被悶烤的。其實當他得知這球塊狀的東西是瑟弗薯的時候,他實在難以置信,畢竟他只看過被做成桌上佳餚的樣子,還有經過精心調味的之後美好風味。


  終於能夠開口享用的時候,索特還差點把皮也一起咬了下去,幸好伊蘿恩及時制止,畢竟這玩意的皮很硬,纖維很容易刺傷嘴巴。剝開皮之後,是他很熟悉的紫紅色,發出了一種甜甜的香味。


  他迫不及待的咬下一口,結果和他印象中的味道差多了,那甜味和聞到的一樣,真的只有一點點,嚼久了就沒什麼味道。而且吃起來口感還沙沙的,難以下嚥。但他看到伊蘿恩一口一口咬下,毫無任何反應,他也只好默默的把他吃完。


  他在自家所吃的是高級貨,和這種野外的品種完全不一樣,而且沒有經過調味,所以味道才會差這麼多,這麼簡單的道理,其實索特也不明白。他對於這些生活知識不怎麼了解,他所知道的知識就是劍術、家傳書,和他所聽聞的故事。


  當然他偶爾會從故事中或書上看到一些常識,可惜實在不多。他現在在野外的見識,可能比他過去十幾年來認知的還要多。
 

  雖然索特覺得這不怎麼合他的胃口,不過他畢竟餓了,所以沒多久就吃的一乾二淨。他們將剩下來的幾顆瑟弗薯用葉子打包帶走,並將火滅掉,馬上動身前往村子旁的東邊出口,和守衛們集合。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講話,在沒有月光照耀的夜晚,他們似乎連彼此的臉都看不太到,只能看到大概的輪廓。索特有點不安,他不太喜歡這樣黑暗的晚上。


  「難道是我們太早來嗎……?」


  集合地點的路途並不會離這裡很遠,他們很快就到了。不過整片草原看不到任何光火晃動,或是人影之類的東西。伊蘿恩認為自己可能錯估時間,太早到達集合地點,才會任何人也沒有,她倚靠在樹幹上,等待其他人出現,索特則是坐在一旁。


  十幾分鐘過後,仍然沒有任何人出現。


  伊蘿恩等的有點不耐煩,索特則是閉上眼睛休息,他們背後的這棵樹是這裡唯一的一棵樹,相當明顯。如果有人在附近,馬上就可以發現他們,而且集合的地點,應該會選在顯眼的地方才是。


  沒有任何活動跡象,直到……


  「哦啊——!」


  伊蘿恩突然發出慘叫,嚇著了索特,他看她從站姿跌落倒地,而她的右手按著她的左手肩膀,倒在地上縮著身子。發生了什麼事,他看的不是很清楚,伊蘿恩自己也不太了解究竟怎麼了,她只知道她的左肩十分疼痛。


  「……妳怎麼了?」


  「是箭……有人偷襲我們,你自己一個快逃,剩下的交給我來……」


  伊蘿恩低聲交代索特,但索特沒等伊蘿恩說完話,馬上就扛起了她開始逃跑。他不知道是誰攻擊的,也不知道是從哪個方向來的攻擊,但他知道如果在繼續待在這裡,非常有可能會被包圍。


  如果連自己和伊蘿恩合作都有可能會應付不來了,又怎麼能丟下她一個人在這裡?索特心想。但伊蘿恩卻開始掙扎,她不想要成為索特的拖油瓶,就算去死,她也不想拖累索特,而且就算要死,她也一定要先把打她主意的人砍死才能死。她也希望她能為索特爭取一點時間。


  「快點放開我……自己一個逃砲……帶著我,你跑不快的……」


  「妳面對夜狼群的時候,也沒有丟下我。」


  「……情況不同,昨天夜狼為數不多,而偷襲我們的人,有可能是實力高強的盜賊,打著你黑刀的主意……而且也很習慣在夜間行動,我甚至覺得就算只有你一個人,也很難擺脫他們。」


  「那我就更需要妳來幫助我。」
 

  原本還打算掙脫的伊蘿恩,發現她的手漸漸失去了力量,使不上力來。看來箭矢上塗有麻痺毒,必須現在把它抽出來才行,但現在這種情況,她根本沒辦法取下肩膀上的箭。她很想告訴索特,不過如果現在和他說,他一定會為了拔箭而停下來。


  索特拚命的跑著,腳程如獵犬般的快速。他的眼睛漸漸能適應黑暗,能瞧見不遠處開始是連綿不斷的森林。越快跑進去那裡越好,在樹林裡,比較容易藏匿自己,索特心想。


  「別想再繼續跑下去了!交出你們身上的東西吧!」


  突然,索特瞥見有兩三個人從右側的森林竄出,其中有一個是他在旅館看過的面孔,另一個甚至是今天早上看到的村子守衛。他們手裡握著大刀,大聲向索特啷嚷,面目猙獰,不難看出他們想不擇手段攫取財寶的心。


  他完全不曉得怎麼會被這些人盯上,明明自己根本半點錢都沒有。難不成是他們知道了自己是貴族身份?知道自己身上帶著伊伯格家的傳家之寶?不想碰上麻煩的他,偏偏就碰到了這麼棘手的情況。


  被這些人抓到就死定了,命丟了還好,史卡范特可不能交出去。


  索特從小過著優渥的生活,他從來不曉得為什麼會有人要搶別人的東西。事實上,在艾弗倫斯王國邊緣或其他國家邊界的地方,都容易有強盜的出沒,因為管轄不易,而且冒險者們與商隊是最常穿越邊界的人,而這些人們身上通常都帶著厲害的魔法寶具或是大量財物。


  與其靠著種田過一輩子,想要靠著這些東西發達的人也不是沒有。往往拿到一個,就能十幾年不愁吃穿,所以從事盜賊的人也不在少數。


  更何況,他們討厭這些人,明明就是個有不錯家世背景的傢伙,卻什麼隨扈也不帶,一個人到這種荒郊野外,自願過著這種貧苦的生活。不然就是滿嘴夢想的在這個大陸上闖盪。他們厭惡這些擁有夢想的傢伙,他們的存在彷彿就是在諷刺他們一樣。


  會敬佩貴族,甚至是英雄是家的子弟的人,從來都不是這些盜賊,對他們而言,這些人的身世,就代表著他們是帶有極高價值的魔法物品的保證,是一定不能錯過的目標。
 

  「小心你的右邊!」


  索特當然不是沒有看到他們三個從右邊衝了過來,為了避開他們,他特意往左前方快速移動,很快地就衝進了森林之中。


  森林中充滿了霧氣,濃到幾乎眼前什麼都看不到。索特跑的氣喘吁吁,大力吸進充滿溼氣的濃霧,讓他感覺怪不舒服,有點喘不過氣來,而後方仍然傳來追趕叫囂,他小心翼翼的注意不要踩到腳下的樹根。這裡的樹有些樹幹很細,有些很粗,看起來是不同的樹種,相同的是上面都滿佈了綠苔,一不小心就會滑倒。


  「索特……放我下來。」


  他們跑了好一陣子,已經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伊蘿恩要索特放她下來,一方面是索特的體力差不多到極限了,不能再繼續讓索特跑下去,另一方面是她想要處理肩膀上的傷,也好思考他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所幸他們現在正處在一個還算平坦的地方,有足夠的地方讓他們休息。他在一棵榆樹旁把伊蘿恩放了下來,這樹的兩樹根之間,正好成一個微傾的擔架,伊蘿恩可以輕鬆的靠在上面休息。


  「……」


  索特在一旁仰靠另一棵榆樹喘息,他努力地調節他的呼吸,適應這裡的空氣,這裡的霧氣簡直濃到可以直接從大氣中擰出水滴來。似乎只要拿著水瓶在空中揮來揮去,就能裝滿整個水瓶的水。


  這裡是位於艾弗倫斯王國邊界的敗腐濕林,名字取的十分貼切,這裡的霧氣終年不散,也有許多充滿惡臭霉味的沼澤,裡頭大多是各種腐爛的動植物屍體和不曾流動的死水所形成的泥濘,通常沒有人會到這裡來,就算是窮凶惡極的惡棍,也會避開這個地方。


  伊蘿恩雖然曾聽聞這個地方,但她也從來沒有踏入這裡過。她曾聽過附近的人說,這裡有極為可怕的生物在這裡棲息,最好不要透過這裡來穿越國界,他們從沒聽聞有什麼人能夠穿越濕林到艾格索馬去。


  不過伊蘿恩現在沒有心思擔心這個,因為她發現她連舉起手這麼簡單的事,都費盡了她的氣力,看來麻痺毒已經蔓散她的全身。她深呼吸,將右手按在流滿鮮血的箭柄上,一閉氣,用力的試著將箭矢拔出肩膀,為了忍住強烈的痛楚,她緊咬自己的左手,好讓自己不會發出痛苦的呻吟,吸引那些追擊者。可惜的是這只是白費力氣,她已經沒有辦法靠自己拔出這支箭。


  「索特……幫我拔出這枝箭,好嗎?」


  她連開口講話都顯得相當吃力。
 

  少年走近一瞅,箭刺穿了肩皮甲,硬生生的插在上頭,這景象觸目驚心,索特光用看的都覺得痛。伊蘿恩放鬆身體,雙手雙肩隨著重力隨意放下,不過當索特一碰到箭柄時,她馬上便因為疼痛而緊縮了左肩膀,隨後又馬上試著放鬆。少年用冷冷的眼神看著這一切,他曉得這將會很痛苦,但他使終無法體會這是什麼樣的痛楚,他盤算該如何拔箭,盤算著何種方法比較不會弄疼她,也或許是因為不想聽到伊蘿恩慘叫,而遲遲無法下手。


  「快點……隨便怎麼樣都行……」


  伊蘿恩用極為低微的氣音催促少年,她似乎能隱約感覺到毒素正隨著血液在體內四處流竄。握緊了箭柄,往後一抽,少年確確實實地抽出了箭矢,同時,伊蘿恩緊咬她的左手,也咬到流出了血,她忍耐下來,沒有痛暈過去,也沒有任何哀嚎。傷口的溫熱鮮血隨著箭頭一併飛溢而出,沾滿了索特的右手,伊蘿恩按住她的傷口,想靠自己的力量止住血液,但那皮革的缺口,卻仍不斷淌血。


  沾滿了朱紅血液的箭頭上有特別尖細的長針,似乎是用來灌入毒液用的,而箭頭上也有倒鉤,好著實咬住目標的傷口,也使箭使不易拔出,傷口不易癒合。伊蘿恩勉強指著腰帶的左邊,少年從那兒拿出了一罐紅褐色的藥水。


  「……直接倒下去吧……然後好好的看著……不要逃避你眼前所見。」


  語氣堅定。一說完話,伊蘿恩馬上又將左手放到嘴巴前,做足準備。索特取出軟木塞,十分小心地將它們都澆在傷口上,沒想到這麼這些紅褐色的液體一碰到傷口,便馬上開始燃燒,真的燒著火紅色的火焰。伊蘿恩即使這次咬緊牙關,也忍不住的發出極為可憐的呻吟,聽在少年爾裡,都非常痛心。他甚至後悔為什麼自己要這麼做,根本就是在折磨她,少年從小到大,從沒見過這種景象,這麼猙獰的表情。


  「嗚嗚——!」


  傷口仍不停燃燒,他原本打算轉過身去,直到一切都平靜下來,但伊蘿恩的吩咐,無形中就像枷鎖定住了他的雙腳,動彈不得,所以他只好沉默地看著伊蘿恩因為過度惡痛而時而不時痙孿的樣子,耳邊傳來的低鳴也像夢魘一般的在腦海裡迴響,令他深覺恐懼。
 

  不明液體仍然燒灼傷口,整個火光從傷口冒出來,像是火山噴發似的,不斷流出沸騰的血液,甚至開始冒泡,整個過程持續了三、四分鐘。直到沒有火焰冒出為止,傷口變的焦黑,也不再流出任何的血。


  伊蘿恩整個人癱軟倚靠在樹根上,她用手指示意要索特靠近,好方便耳語。


  「……這是用火藥蕈和酒精製成的液態火……用這個來處理傷口,是最不得已的選擇……把傷口燒合,就能夠止血……也能避免感染……」


  燒焦的傷口,確實看不出任何出血的跡象,卻也完全看不到任何皮肉該有的顏色,像是焦土一般毫無生息。少年瞪大眼睛,咋舌地看著那黑色缺口,他看過被烈火燒盡的木材或布料,但怎麼也沒想過有人能把自己的身體燒成這樣,只差沒有像木炭那樣飛出灰白粉塵,或燒到如乾旱大地一樣毫無水分地乾裂。


  「謝謝你有……看到最後……」


  伊蘿恩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索特不懂她在笑什麼。伊蘿恩繼續要他聽好接下來她要講的話,而且似乎是比剛剛關於藥水的知識還要重要的事。或許這就是她笑的開心,索特心想。然後彷彿連呼吸都停止下來,全神專注的聆聽。


  伊蘿恩的聲音小到不行,也常常有連續斷句的情況出現,儘管多半都是氣音,但她仍然用每個字都講的很清楚。


  「你聽好,索特……你不再活在他人的保護……現在開始……你一切都得靠自己,你每做錯一個決定判斷、失誤都會是這個樣子……和我一樣,謹記我的慘痛教訓……好好去分辨哪些人是可以信任的……哪些人不行……老實說……以我的身分確實不該跟你說這些,因為我也是個陌生人……是因為你……讓我又太過相信他人……可惡……」


  索特聽的出來她極為吃力,甚至覺得她已經是將死之人,他心中有一股無法形容的情緒,好像有船錨、重鐵鍊捆住他的心,沉重沉鈍,又好像有股力量要從心窩爆發出來,隱隱作痛。少年不自覺,滾熱的眼淚從眼框溢出,沿雙頰流下,開始啜泣。
 

  「……要是我有跟妳說……這些人的眼神看起來不太對勁,妳也不會遭到偷襲了……」


  「你說什麼?」


  「從旅館下樓梯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有些人的眼神很怪異,好像在打量我們,又好像在瞪我們,守衛的眼神也是。尤其是在他改口告訴我們集合時間的時候,語氣聽起來怪極了。如果我早點告訴妳……妳應該也能做些什麼,至少不會這麼慘。」


  索特蹲跪在伊蘿恩旁邊,他低頭低語,少年的字句,仍挾帶著哭泣聲,他不敢看伊蘿恩任何一眼,他害怕如果現在看到伊蘿恩的臉龐,會回想起她剛才痛苦的神情,想起淒烈的悲鳴,他覺得他對不起伊蘿恩。


  他希望自己能夠做些什麼來彌補,但苦無想法。他從來就沒有看過人負傷這麼嚴重,他也沒有被人打劫過,更沒有被人欺騙背叛過。索特憎恨那些人,為了掠奪,什麼手段也做的出來,然而他也憎恨自己,對於現在的情況,他無力改變什麼,無力彌補自己的過錯。


  「了不起,能夠察覺這麼多東西,你一定會成為很出色的劍士。」


  「可是我……」


  「聽好。」伊蘿恩以十分堅定的語氣,打斷了索特,她知道自己如果再不打起精神,保持一副瀕死的樣子,這傢伙一定會繼續說喪氣話,到時候別說兩個人逃不了,一個人逃脫都有問題。於是她以堅強的意志力控制自己,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事:「這裡是濕林,是艾格索馬和艾弗倫斯國界最危險的地方,基本上沒有人會踏進這裡。」


  「你沒有往村子裡跑,是很正確的選擇,聽你這麼說,他們的人數可能不只我們剛剛看到的三個,可能有更多人在另一頭或村子裡埋伏。我想他們應該會在外頭和其他同伴先會合一下,沒這麼快就進來這裡,在這段時間裡面,我們可能還要再深入森林一些,躲避他們的追擊。你能夠扶我一把嗎?」


  索特把伊羅恩拉了起來,把她的右手繞過自己的肩膀上,一步一步蹣跚地向濕林更深處移動,步調緩慢,他原本很擔心後頭會有追兵,但伊蘿恩要他不要擔心,他們沒這麼快就追上。
 

  霧越來越濃,這裡的路崎嶇不平,多半都是由樹根的起伏和濕滑的泥濘組成,事實上它們也稱不上道路,只算還可以踩的地方。他們小心避開那些擾人的泥淖和較為低矮的枝葉,已經步行了三十幾分鐘,離濕林中心還十分遙遠。但他們的位置離入口也已經有一小段路,正式踏入比外圍要更深一些的地方。


  他們最後選擇在一塊稍微平緩的低地休憩,這裡由好幾棵樹的樹根互相盤踞而形成,而小小的低地四周,一樣是由板根所交互糾結而成的,從正上方看來,很像是一個小水盆,是個蠻漂亮的圓形。

  他一樣把伊蘿恩放在一棵老樹旁,好讓她的身子可以靠著樹幹休息。這裡的氣溫比入口冷上許多,不知道是濕氣的影響還是其他的因素,索特覺得這些空氣直接穿過他的斗蓬,冷的像上千根針不斷刺他,冷的直打哆嗦。伊蘿恩也是蜷著身子,想要留住自己的體溫。


  「我、我去看看找哪裡有柴、柴火能夠生火。」


  索特冷到連講話都會不自主的發抖。


  「先不用……我們不能升火,會被發現。你坐過來我旁邊吧,這樣比較不會冷。」


  一說完,伊蘿恩馬上挪動身子空出空位,索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唉,都什麼時候了,別在意這種小事,我對你一點意思也沒有。」


  聽到伊蘿恩這麼說,索特還是猶豫了一下才到她的旁邊坐下來。在坐下之前,他脫下斗篷,接著蓋在彼此身上。這件斗篷的毛料雖然高級,卻不知怎麼地,對這裡的冷空氣不管用,斗篷只能勉強低能讓倆人暖和些,至少有總比沒有好,身上有東西遮蔽,他們也比較安心。


  他們坐在一起,確實覺得比較溫暖了一些。索特回想起他小時候很冷,或哭泣的時候也偶爾會像這樣,靠在爸爸或祖父的身上,一邊聽著故事,一邊接受安撫,然後一不小心就這樣睡著,他現在十分懷念那樣的時光。在沒有活動身體的情況下,身體突然湧現厚重的疲憊感,他覺得他的眼皮有些沉重,寒冷的天氣加劇了睡意的產生,一個不小心,他和小時候的自己一樣,沉沉睡去。
 

  溼冷的夜晚很糟糕,但並沒有令索特睡不著覺,他一闔上眼便到天亮,精神疲憊不堪的情況經過休息已經好轉很多,不過醒來的仍他全身痠痛,尤其是肩膀和腰部,靠在樹幹上讓他怪不舒服的。他不知道現在幾點,看看四周,晨間的陽光透過高大樹木之間的縫隙,勉強從濃霧透了過來,偶爾可以聽到清脆鳥鳴,不過看不到鳥的飛影,這景象讓索特覺得沒有昨晚這麼冷。


  就算充滿濃霧,能見度還是比夜晚時候好。基本上,索特眼前的景色主要是由咖啡色樹幹的板樹或灰白色的樺樹相互組成,它們的樹幹上大多數都長著許多小植物,樹齡約達數百年。索特可以清楚的看見地上這些樹的板根的樣子,非常粗糙、寬大,而樹根的裂縫中充滿苔蘚,也有些小株的植物從中長出,有些像雜草,有些外型獨特,有朱紅色的莖,是他沒見過的植物。


  「你醒啦?」

  注意到身旁的伊蘿恩問話,這時候索特才收起好奇心。他原本翻開蓋在自己身上的斗蓬,想馬上起身,但他發現空氣突然從斗篷皺摺間的縫隙灌入,冷的不像話,且伊蘿恩的背靠在他的背上,他實在走不開。


  「唉,昨晚原本還想叫你守夜的,結果你什麼也沒說,就立刻呼呼大睡。看來你也是不怎麼忍心讓受重傷的人好好休息啊?」伊蘿恩以諷刺的語氣揶揄索特,這令索特很不好意思。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道歉,他覺得現在的情況和整個濕林的空氣一樣冰冷尷尬。他很想說些什麼,可是說不出口。


  「你要是真的想彌補我,就把你的瑟弗薯交出來吧。我記得我有叫你留幾個下來吧?」


  少年從斗篷的暗袋中拿出用葉片包好的瑟弗薯,因為事先切成小塊,才能輕鬆的帶在身上,當然他們沒有想像到會遭遇這樣的背叛,所以沒有準備很多份,這些乾糧省著吃,也只夠他們吃上兩餐。他分了一部分給伊蘿恩,自己也拿了一份。


  伊蘿恩一樣面不改色的吃著,索特則是感覺和吃樹皮差不多,尤其經過整個夜晚的凍寒,乾冷的瑟弗薯實在不可能像剛悶燒好的那樣鬆軟,更別提它只是野外品種,不是特意挑選的高級貨,樹皮可說是非常貼切的比喻。
 

  就算難以下嚥,索特還是把它吃完了。他現在想要喝點水,從昨晚的逃亡到現在乾巴巴的早餐,都讓他的喉嚨十分乾涸,前幾天靠著水果的水分,很輕鬆,他現在覺得或許他應該在出門前帶個水壺的。


  「我好渴……你想喝個水嗎?」索特聽到伊蘿恩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繼續說道:「雖然這裡的霧氣很重,不過要從霧氣中收集水還是不太可能,但要找條小溪應該也不會太難。」


  「嗯。」


  索特站起來然後拉了伊蘿恩一把,在稀疏陽光的照明下,她左肩的傷口看起來更觸目驚心,被燒成看不出原來模樣的焦黑傷疤,看起來甚至像一片戰爭過後的焦土,不禁令人好奇她的左肩還能不能動。伊蘿恩將身上的斗蓬還給他,但他不接受,要伊蘿恩自己披上,但在伊蘿恩的堅持之下,索特只好把它先批在自己身上,身子馬上暖和了起來。


  之後,伊蘿恩便開始帶路,一路攙扶著高大的樹木,看來除了左肩之外,她的身體沒有太大的問題,雖然腳步還是遲緩。索特跟在她的後面,就這樣走了好一陣子。事實上,他們沒有循著特定目標,或是特徵在尋找水源,他們只是漫無目的的在森林中行走,唯一可循的規則是:他們持續遠離他們一開始踏入的地點,毫不回頭,儘管不知道有無追兵,仍持續保持警戒。


  稍冷且濃密的霧氣和濕滑的苔痕都讓他們不怎麼好受,尤其越往濕林裡面深入,發出惡臭的死水沼澤就越來越多,那些臭味多半是來自沼澤裡腐敗到一半的動植物,這裡因為陽光不易透入又相當濕冷,沼澤分解動植物的速度相當慢速,索特甚至看到一具鹿屍,一半泡在死水裡面,另一半露出水面而佈滿白色細絲,看起來很像黴菌,這景象讓他覺得有點怪異不安。


  終於又在走了幾十分鐘之後,潺潺水聲,他們終於找到一條流動的小溪,是從一堆長滿苔蘚的石塊堆中流出,這裡聚集了許多鳥兒在緩慢前進的小溪中嬉水,洗淨身上的塵埃,這似乎是這座森林唯一的活水。他們馬上就到這小溪旁坐定下來,用手捧著清晰的水開始暢飲,水的味道意外的甘甜,不像這座不詳森林能有的水質,他們重複著這個動作,直到灌溉完他們乾枯的喉嚨。
 

  伊蘿恩喝水時,索特才注意到了她的臉色並不像前天一樣紅潤,變得慘白,不知道是否是因為昨天受到的傷還沒恢復,還是箭上的毒素影響還沒散去的結果。


  喝完水後,伊蘿恩拿出了一個用皮革製的水袋裝滿了水,這皮袋經過防水的處理,不會沾上任何一滴水,作為水壺相當輕便、容易攜帶,的確像是在外旅行的人會有的。索特也想裝水,可他沒有任何可以盛裝的容器,伊蘿恩也只是搖搖頭,表示她幫不上忙。


  「我們從這邊去艾格索馬吧,不過最好是走濕林的外圍,因為濕林裡頭充滿著可怕的怪物,我想我們應該沒有多餘的心力去處理他們,而且就算我們只走外圍,也是相當危險的事,畢竟這整座森林都是個我們不該踏進來的地方。」

  索特聽到伊蘿恩這個分析,明白自己站在一個不祥之地上,讓他覺得有點恐懼。但伊蘿恩仍然繼續說下去:「我不清楚那些強盜們是不是還在找我們,但我們必須做最壞的假設,必須小心的行動,有可能他們已經通報外頭的人來抓我們,所以我們目前應該是不太可能走在森林的最外圍部份,更不用提走在森林外的這種愚蠢決定。我們只能盡量不更深入濕林裡。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們現在最好就開始一邊向艾格索馬前進,一邊遠離這個森林的中心。」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同時被怪物和強盜包圍了呢?」


  索特很不安的說了,他確實試著做出最壞的假設,這也是他心中最不願意遇到的事。


  「逃跑。我們必須儘可能的避免戰鬥的可能,要知道拔刀動武這種事,只是更加彰顯我們所擁有的寶物的價值,拔刀只是讓他們確認他們沒看錯寶物,尤其你更是如此,索特。如果需要拔刀,我會替你解決的,如果有必要的話,你可以帶著我的劍逃走,它會指引你方向的。」


  「可是我……」


  「別可是了,我們先來吃點東西,等等再繼續聊吧,我相信你也不想吃著像樹皮一樣的東西卻不喝點水吧?我們就坐在這裡吃吧。」


  伊蘿恩以極為強勢的語氣打斷了索特,她並不知道索特想跟他說什麼,但她可以預想到的是:無論是什麼事,都一定要說很久。她餓了,走這一段路讓她又冷又累,現在的她只想好好的補充一下能量,順便思考一下接下來他們該怎麼做。
 

  又是乾巴巴的薯塊,不過這次有了水可以配著吃,索特始終覺得沒那麼糟糕,他們很快就把他們最後的存糧吃完了。這時候伊蘿恩說要看看索特前天被夜狼襲擊的傷口好了沒有,有沒有換藥的需要。於是索特褪下他的斗蓬,背向伊蘿恩,當他的衣服被伊蘿恩向上掀起時,一陣寒意隨即衝上,他冷的直打哆嗦。伊蘿恩把背上的繃帶拆了下來。


  「你的傷口幾乎已經痊癒了……恢復速度快的太嚇人了吧?依照那傷勢,少說也要一個禮拜才能恢復……可是你現在幾乎沒有任何問題,甚至連疤痕都鮮少留下!怎麼辦到的?」


  伊蘿恩難以置信的問索特,但一無所知的索特只是搖搖頭,然後把衣服和斗蓬穿了回去。


  「看來你這小子不只身上的劍和劍術相當厲害,就連你的身體也都很不可思議啊……要是我有你這種恢復能力,我左肩的傷口也不會這麼難看吧?」


  她對索特開玩笑。老實說,自己左肩的傷口經過昨天的休養,仍十分疼痛,但已經好上許多,她原本以為她會有好一陣子整隻左手都不能動,結果今天早上她發現她已經可以稍微晃動她的手指頭,這也比她預期的恢復速度還快,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是這片不詳森林的緣故嗎?還是有別的東西促使?


  「總之,我們在橫越森林的同時,一邊得注意有沒有藥草和食物,我們的物資很缺乏,我相信你可不想接下來每天都餓著肚子,我也不想挨著傷口疼痛。我想這座森林給人的感覺不是很愉快,我們還是不要在同一個地方待太久,動身吧。」


  語畢,索特起身順手拉了伊蘿恩一把,兩個人稍微整頓好自己的裝備,確定沒有遺留任何東西之後,又開始向西邊前進。和先前一樣,他們避開發出惡臭的沼澤,避開扭曲濕滑的綠苔板根。


  索特突然聽到有奇怪的聲音,他停下腳步屏息凝神傾聽。好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相當細碎,他也聽的不是很清楚,這讓他覺得心裡毛毛的。伊蘿恩轉頭見他的動作,覺得很奇怪:「怎麼了?幹嘛突然停下來?」


  「我好像聽到有人群的腳步聲……我不確定是不是腳步聲,但我確定有什麼聲音從某處傳來。」


  「你的觀察力我已經見識過了,我想你沒聽錯,有可能是路經這裡的獵人……或是那些強盜,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比較高,我們最好先找個能躲起來的地方觀察情況。」
 

  一說完話,他們加緊腳步到一旁的低矮樹叢躲著。確實聽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接近的聲音,越來越大聲,距離也越來越近。心臟砰通砰通地跳動,不由得緊張了起來,他們更加壓低了自己的姿勢,瞇起雙眼看看外面的動靜。


  「有看到人嗎!」


  「這裡沒有看到!」


  「這裡也沒有!」


  人群喊話的聲音此起彼落。是那群強盜們!大約十四、十五個人,大部分面孔都相當猙獰,從講話的語氣和他們臉上的表情看來都相當不耐煩,似乎已經尋找他們好一大段時間了,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之中找人,確實令人不快。但他們終究為了此生難見的珍寶,為了發大財,而進來這邊尋找那些待宰羔羊。


  索特有看到一些他們在村子裡有見過的人,守衛就是其中一個。他也看到有人手上拿著十字弓,整群盜匪裡面就只有他一個人是拿遠程武器,想必他就是偷襲伊蘿恩,但他的臉龐貝深褐色破圍巾給遮住,索特只得看到他的雙眼,混濁卻銳利,看來不太好惹。


  伊蘿恩打量著這群人,每個人手上拿的武器素質、種類參差不齊,看來是一群烏合之眾,也不像練過什麼劍術或武術,八成只是會拿著武器亂揮罷了。不過她的目光很快就落在和索特觀察的同個目標,拿著十字弓的褐衣男子,稱不上高大,甚至有點駝背,但卻從他身上散發出一股不安的氣息。伊蘿恩心中燃起一股怒火,她稍為聳動她的左肩,痛楚化為恥辱,要不是人數上有絕對劣勢,不然她一定會直接動手宰了十字弓弓手。


  還有另外一個人讓索特和伊蘿恩都十足注意。


  「再到那邊去找找看!」


  發號司令的是一個聲音粗曠的男人,臉上有些刀疤,神情凶狠,對比於拿十字弓的駝背男子,他顯得身形高大許多,手臂、肩膀都是節實的肌肉,而且右手拿著一把巨大的雙頭斧,感覺是整群強盜之中最強的人。聽命的人臉上有些不悅,甚至有些人抱怨自己為什麼要進來這種鬼地方,但被他狠瞪一眼之後,這些人便馬上轉過身去,不敢直視,只敢看向他處,看有沒有那兩人的蹤影。


  大約過幾分鐘,這群人已經離開他們的視線,但仍然能聽到他們大聲吆喝的聲音,索特和伊蘿恩都不敢輕舉妄動,深怕這些人聽到他們的腳步聲,發現他們的蹤影。伊蘿恩比了手勢,要索特跟著她走,他們起身彎腰慢步,緩緩的走向和強盜們相反的方向,以免對方臨時起意回頭尋找。
 

  慢步一陣子,時間來到傍晚,他們確實完全遠離那群強盜,但也偏離了他們原本該前進的方向。值得慶幸的是在他們壓低身子走的時候,發現了一些草藥——加羅森、白夜花,吃的東西倒是沒有找到。他們決定修正方向,在黑夜來臨之前繼續走,估計是不會回到原本的路徑,但不會差得太遠,主要先以收集食物為目的。


  不巧的是,這裡幾乎沒有任何果樹,全部的樹長的差不多,都是一樣高大、樹幹慘白,不結任何果實。一路上,他們甚至連小動物或昆蟲都沒看到,抬頭偶爾會看到兩、三隻飛鳥的影子經過,連個叫聲也沒留下。月亮高掛,最後他們來到一個比較乾燥的荒地休息,決定今晚餓著肚子在這裡過夜,當然也要處理傷口。


  伊蘿恩拿出加蘿恩和白夜花把他們揉碎。細小的根莖葉是加羅森的特徵,它們通常生長的十分低矮,葉片是極小的掌狀,它的植物汁液帶著一股濃厚的青草味,可以止住疼痛或酸痛,而白夜花顧名思義,則是一種夜晚才會開花的植物,不過花朵很小,作為藥用一樣有舒緩酸痛的效果。揉碎之後,她先讓索特聞了一下藥草味,這味道讓索特提起了精神,消除些許疲憊感。接著她把它們輕敷在自己的左肩上,感覺比原本舒服一些。


  今天一樣不生火,他們不確定強盜現在在哪裡,要是他們正在附近,如果生火,極有可能會暴露自己的位置,使兩人陷入危機。而且雖然濕林的夜晚十分寒冷,但今晚的天氣比較暖和,還在兩個人都能忍受的範圍,尤其有著斗篷的索特,更是完全沒有問題。


  「今天你負責守夜,行嗎?」


  「嗯。」


  今晚兩人並沒有坐在一起,索特答覆的同時,想把斗篷交給伊蘿恩,不過伊蘿恩並沒有接過斗篷,只是笑著說:「你今晚要守夜,斗篷你留著吧。今天晚上的天氣還蠻舒服的,我不需要斗篷。」


  夜幕低垂,星辰和月亮都在天上閃亮,兩人不再交談,一切都安靜下來。這是索特第一次守夜,但他並沒有睡意,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知道在思考什麼事情,又好像沒有思考任何事情,只是盯著前方,任憑時間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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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別動肝火
沒更了

02-23 22:53


因為我本身不夠好T__T03-03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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