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陷入暴動的人們。
搬出一袋袋的錢財,救出被當成籌碼的人們。
歡呼著,將老闆的屍體連同賭場一起用火燒成灰燼。
讓灰暗的下水道街被火光所照耀。
「媽媽--!」 「小尼!」
我看著擁抱在一起的兩人,影子融合為一體。
「家人嗎?已經離我很遠了呢……」
如此的不真實,虛幻如雲煙一般。
乖巧的待在家中,看著家人坐著馬車遠去,深信著他們會回來。
結果,卻是被貴族丟到貧民窟。
「算了,事情解決了就好。」
我搖搖頭,不再回想。
過了許久,突然想起剛剛那個帶我來賭場的男子。
「對了,要謝謝他帶路。」
我望著四周,卻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嗯……小尼。」
我呼喚著之前被他父親當成籌碼的孩子。
「大姐姐?」 「你知道剛剛跟我一起來的男人去哪裡嗎?」 「嗯……啊!」
小尼似乎想起什麼,連忙把套左手腕上的東西取下。
「姐姐!這個給妳!」 「這是?」 「剛剛那個哥哥要我給妳的。」
我接過那東西,是一條細繩。
細繩上掛著一枚戒指。
「那是--他的訂婚戒指!」
我看著那戒指,想起了那雙褐色的眼瞳。
也想起他跟我說過的,有著相同名字的『她』。
是他。
此時,我在火光盡頭看到了某人的身影,而那身影轉身沒入黑暗。
我開始奔跑,追著那身影。
「……喬伊。」
他望著我,褐色雙瞳失去了些許光彩。
「該是分開的時候了。」
四年前,我遇到了他。
三年後,我們分開了。
如今,在分離一年後,我又再度遇見他。
「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
「妳不是要去報仇嗎?能教的都教給妳了喔,喬伊。」
他揮了揮手,消失在夕陽灑下的金色餘暉中。
「給我停下來--!」
穿梭在一條條的巷道,風颯颯的吹過。
彷彿回到以前的童年時光。
以前在偷東西被發現時,我都會回頭看著追著我們的人。
那模樣還真好笑。
但現在,我變成那個追著『小偷』的人。
想必我現在的模樣一定相當狼狽。
那身影跑上階梯,階梯上有著些許積水。
「那是……下水道街的東門口?」
滴滴答答。
爬完階梯,看著那身影站在遠處。
下起了雨。
還是跟以前一樣啊!
「弗雷特.巴爾維亞!」
我出聲,看著遠方的身影。
「真是的,不是說過不要隨便說出我的真名嗎?」
他轉過身,褐色的眼睛少了戲謔。
多了點溫柔。
「沒想到真的會在這裡遇見你。」
我走近,雨淋濕了我。
「呵呵,真的沒想到呢。成功報仇了?」
就好像在捉弄人一般,雨穿過他的身體。
「是阿,托你的福。但付出了代價。」
我下意識的摸著空蕩的右眼。
「真不小心阿。」 「作任何決定都得付出代價,這句話可是你說的。」
他微張了口,似乎想再說些什麼,但又闔上了嘴。
「想說什麼?說你這個花花公子把了多少女人?」
「瑪娜。」
陌生的語氣,我開始不解。
「以後,不會再見面了。」
聽到了令我感到震撼的話語,我開始覺得怪異。
「為什麼?不要再像上次一樣,隨便找藉口敷衍我。」
短暫的午後陣雨停了,斜陽的光灑在我倆身上。
沒有影子。
「知道了嗎?為何不會再見面的理由。」
腦海中零碎的記憶逐漸拼湊起來,趨近完整。
漸漸消逝的影子、虛幻的身影--不會沉睡的魔術師。
令人絕望的結局。
「為什麼要隱瞞!為什麼還在這裡!」
我忍不住發現真相後的淚水,奪框而出。
那不是因為自己難過而留下的淚,而是為他感到悲傷的眼淚。
「因為還有所依戀。」
他抱住了我,將我緊緊擁在他身上。
「不過,現在這樣就很滿足了。」
「你這個貴公子竟然也會感到滿足。」
我推開他,抹去單邊的淚痕。
他的身影隨著夕陽落下而消失。
***
「約定好了。如果妳成功報仇了,妳就得改名字。」
「怎麼那麼麻煩?還要改名字……要叫什麼?」
光從他的背後滲出,看不清他的表情。
「瑪娜。那是……我未婚妻的名字。」
記憶終於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圓。
十年前的一份報紙,上頭寫著--
『巴爾維亞家族滅門血案』
『兇手已被逮捕,但在過程中意外喪命。』
『兇手為四男弗雷特.巴爾維亞的未婚妻--瑪娜.庫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