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無賴的玩笑(上)

作者：齷齪葬禮│2012-05-20 02:27:44│巴幣：0│人氣：229

這是個光明的時代，這是個黑暗的時代：荷娜曾引用這兩句耳熟能詳的名句為我們所存在的世界下了註腳──老掉牙，卻精確無比。

根據一切可靠的說法和缺乏證據的市井傳言，我們依稀地可以勾勒出一個「舊時代」的美麗輪廓：一個天空湛藍、綠草如茵的溼暖大地；沒有彌漫著輻射塵的汙濁空氣、沒有令人作嘔的腥臭溪水和飽含腐蝕液體的泥土，一切都如此潔淨而美好。看著四周，你很難想像這樣醜陋的一切，曾經無暇過。

這個都市──或可稱之為殖民地、城邦，是一個巨大的雞蛋形，凸出的那一端是由於一條由中心貫穿至外圍的鐵道所形成。由內外可分為兩區，及所謂的上城區與下城區。

上城區是個天堂──如果天堂裡只有夜店和妓院的話。永無止盡的派對、雞尾酒會與各式各樣極盡豪奢之能事的筵席宴會，和千奇百怪、充滿想像力的性愛雜交。在這裡，人們是上帝的選民、應許的孩子，擁有最多的資源、權利：包含了乾淨而源源不絕的飲用水、毫無匱乏之憂、種類豐富的食物和溫暖乾淨的住所，以及較為乾淨而飽含了祝福的空氣。權力、金錢和欲望，彷彿沒有明天一般地招搖過市，堂而皇之地在街道上行走拉客。

下城區不是地獄，而是最接近地獄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幫派、盜賊和無法勝數的過街老鼠，一同聚集在這個雜亂而骯髒擁擠的貧民窟裡。這裡沒有法律、沒有道德、沒有正義──沒有明天；只有不曾停歇的尖叫、槍響、呻吟和狂笑。貧窮在這裡隨處可得、犯罪(如果有法律的話)在此俯拾即是。有句俗話說「酸雨就是下城區的屋頂」，就是暗指了這理的惡劣生活品質：因為飲用輻射水而造成的畸形隨處可見、各種肇因於狹小生活空間的傳染病比比皆是；大多數的孩童在未滿五歲就已經夭折、壯年人也因為酗酒、鬥毆或是各種的意外，幾乎活不過五十歲。

上城區以剝削下城區而供給自身：不公平的貿易往來、沉重而苛刻的瑣碎稅捐，配以三不五時的武力鎮壓與祕密監視，上城區如禿鷹強硬的指爪般，惡狠狠地扣著下城區的頸動脈。以先進的科技、龐大的財力為後盾，上城區穩坐著大沙發、攢緊了控制權。

而在兩者之間，有一群為數極為稀少的中產階級。在下城與上城的交界處，有一個極微小的圈環繞著、阻隔著兩者，作為一個用處不大的緩衝地帶：普城。

相夾在兩大群體之間作為一個少數的弱勢者使得普城的居民必須想盡辦法自這兩者的爭鬥間求生──上城以先進的科技與豐厚的資源為後盾、下城以繁多的人口與廣大的腹地為籌碼。因此，處在這樣的情況下，普城的居民多以雇傭兵、走私販、轉口商與軍用物資販賣為營生──特別是傭兵。

不意外，我就是其中之一。

普城區的傭兵數目單就較大的組織而言，就有不下100個，另外加上規模較小的團體和許多業餘的、兼差的個體戶，恐怕超過萬人。這些刀口上討生活的人們都有各自的原則和信念，因為在這樣的時代裡，這兩樣東西是唯一可以區別禽獸和人的特徵。

普城沒有法律。大多數的傭兵都依循著幾條最基本的「公約」作為行事準則──一來是因為普城的處境，迫使居民團結合一而一致對外，彼此間因而少有內部的衝突。雖然傭兵社群裡仍偶有幾個桀敖不馴的叛逆分子，但卻仍有一定的穩定性而得以相安無事地度日。

我所隸屬的傭兵團成員僅有六人，是一隻小規模的隊伍，在普城區仍算是小有名氣；隊伍中並沒有任何的軍階，有沒有太多的上對下關係。我雖身為首領，卻有只是在戰鬥中負有指揮的義務罷了，並沒有太多額外的權力。

奇怪的是，我們的隊伍並沒有名字──或許是因為我們六人都是令人膽寒而古怪的戰士：葬禮吊刑人謝慈、快樂芭芭拉、暴食者邁泰、轟轟轟荷娜、邋遢臭骰子、窒息射手，我同我的朋友們都有各自的故事與習性，但我們仍有一個極明顯的共通點。

我們都是怪胎。

所以說，當我第二天一大早回到藏身處，在餐桌上跟眾人宣布我們的新客戶和他的工作以後，大家立刻表現出各自的典型反應。

「他帥嗎，我是說」芭芭拉熱切地問「你有見過本人嗎？」。

「我想炸掉他家欸…」荷娜煞有介事地陷入沉思「那種畫面一定超壯麗的…」。

「希望他的品味不致於影響到他的飲食層面。」邁泰精闢的指出，嘴裡咀嚼著今天他的第四份早餐。

「啊哈！」骰子發出一聲驚嘆，揉了揉因徹夜未眠而紅腫的眼睛──他整晚都在用左手跟右手玩牌「你作弊！終於被我抓到了！」。

「唔唔唔唔嗯嗯嗯嗯呼呼呼！」面具誇張地比手劃腳，顯然是因為攝取了太多的咖啡因而顯的亢奮。

「好了大夥兒，」我示意大家專注在眼前的問題上「我們一向都能輕鬆的達成任務，可是這次的任務有個棘手的時間限制，」我想起韋恩那張傷痕累累的臉「他限定我們五天以內辦好」。

「所以你到底是從哪裡接到的？」芭芭拉不死心地追問「有仲介人嗎？」。

「事實上燒疤臉韋恩代表他來跟我談的，」我回答「拜託，給點實際的意見好不好？我發覺我們一直沒抓到重點…」。

「是喔…」芭芭拉失望地低下頭「那個傢伙的疤一點也不性感，不過身材倒是…」。

「我覺得還可以啦。」邁泰打斷了芭芭拉的幻想「想想，五天雖然是有點倉促，可是如果明天就開始辦，倒也還算來的及」。

「我贊同邁泰的看法。」骰子打了哈欠「我在那個幫派裡邊有認識的人，剛好他想要脫離，或許他可以幫我們的忙」。

「哪個幫派？」荷娜奇怪地問。

「滅亡之子。」我陰著一張臉說「一群渴望撒旦的老二，整天對著聖像打手槍、用經血配炸蟾蜍看電影的白癡。頭頭是克勞禮，以基督之敵自居，喜歡的東西是所有上帝討厭的東西，假裝害怕的東西是十字架和聖水，事實上害怕的東西是頭蝨，一個活在自己幻想裡的傻瓜，聚集著一群比他聰明一點的呆子，之所以還沒被人宰了是因為大家覺得他很可悲」。

「聽起來蠻弱的啊」荷娜嗤之以鼻「說實在的我覺得這一天就可以搞定，我們等一下就晃進去，然後把所有會呼吸的東西打成蜂窩、戳成爛泥，然後逼那個叫什麼克勞禮的把我們要的東西吐出來，然後請他搭一趟免費的的地獄列車」。

「非常有建設性。」骰子嘆了口氣「但妳如果知道他們成員超過百人的話，或許妳就會在多考慮一下了」。

「在炸藥面前這只是一堆可以輕鬆歸零的數字」荷娜嘲諷地說。

「我們拭目以待」骰子不甘示弱地回嘴。

「嘿，各位，別吵了」我打圓場地說「關於這次的行動方式，誰有什麼不錯的提議呢？說出來，大家會聽」。

「我有，」邁泰說「聽說他們的總部在夏布斯特區，不如我們趁晚上進去，儘量不要引起騷動，悄悄地把東西拿回來」。

「好啊，我想我的朋友可以幫得上忙。」骰子胡亂抓起桌上的一塊烤餅吃了起來「只不過他可能會要求一點報酬就是了」。

「跟你的麻吉說，我答應不殺他。」我不滿地說「剩下的免談」。

「那個可以再討論。」骰子趕緊說「我想他應不至於獅子大開口啦，不過，希望他有足夠的資訊」。

「好極了。」我點點頭「這就對了嘛各位，瞧瞧我們今天多有效率。下次開會的時候如果大家都能專心一點，我想，我們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所以今天呢？」邁泰說，又開始吃一包蘇打餅乾。

「大家好好休息吧，順便準備一下自己的玩具」我伸了個懶腰，發現自己有點睡意「有需要什麼就快去準備吧，我們最快明晚出發。骰子，」我補上一句「趕快連絡你的好朋友，他最好真的幫的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