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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第四回：光策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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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西下，天空逐漸暗淡，地上的雨勢越來越強，但也無法掩蓋城市內火光四射。
哈德斯站在窗口旁，看著塔城底下的世界正逐漸被洪水跟火海撲滅。
「什麼事？」
「長官，蟲子已經攻破第十七區了，巡洋艦的陸戰隊正在往中央撤退，第４６軍的兩個營已經開始交戰，順利的話可以為我們爭取一點時間。」
「十七區的防線如何？」
「恐怕撐不了太久，我們只能盡可能的疏散平民。」
「我知道了，現在去做你該做的事吧。」
「是。長官，還有一件事。」
「怎麼了？」
「我已經派保安局的人去接令嬡，護衛隊伍會帶他們到最近的空港飛往巡洋艦進行撤離，這是屬下私自的安排，請原諒。」
「…不，謝謝，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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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巡洋艦撤退前兩小時
「我是艦長，祝各位成功降落，天佑海軍。」
數架運輸艇快速的從巡洋艦艦身右側的艙口急駛而出，飛向通往城市中央廣場的的重要關卡第十七區。
「B-33呼叫B12！我們被擊中了！飛行翼受損！我們要掉下去…啊………」
「B-33被擊落了！在四十秒！倒數四十秒…等等！十一點鐘方向發現蟲群！估計一分後接戰！」
「注意！你們這群傻瓜！準備進行著地！重複！準備進行著地！」
「B領隊叫坎德拉，蟲子正在匯集L-233-132，發現砲蟲，請求火力支援。」
「坎德拉收到，進行火砲射擊掩護。」
「B領隊呼叫全機，採分散式降落。」
「B-45，收到。」
「B-69，收到。」
「B-46，收到。」
「B-18，收到。」
「B-77，收到。」
「B-2……」
「B-29，收到。」
「B領隊呼叫坎德拉，B-23被擊落，重複，B-23被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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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華德‧史帝芬下士今天的運氣真的是差到極點。
應該說簡直就是倒楣透頂。
「你們這些傻瓜聽好了！我們要降落了！」站在機尾門的老士官長大吼著，霍華德跟著其他(註3)海軍陸戰隊同伴起身準備往閘門衝出去。
今天是什麼鬼日子，沒事竟然要空降在最該死的敵陣內。
真該死我的命該不會就操在這艘爛艇上吧。霍華德皺著眉，聚精會神的默念祈禱。
前方駕駛座的無線電充斥著此起彼落的呼喊和大叫聲，所有人都想要了解狀況，反而讓通訊網路亂成一團。
不該是這樣的，我們不是沒經驗的戰士，我們可是地球聯邦海軍最精銳，我們是最猛最強的海軍陸戰隊，但是我環顧了周圍現在大家卻像一群嚇壞了的小鬼，他媽的。
突然，通信網路被切到單向通話模式，霍華德知道只有一個人有這個權力。
「你們給我專心駕駛！一群蠢蛋！」
是B12艇的連長─維爾莉特‧阿道夫少校，她的聲音足以嚇止我們這群蠢蛋；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軍人，在這種繁雜不安的情況下，我們需要的就是一劑強心針，而維爾莉特少校正是我們所需要的。
「你們這群死小鬼！少在那裡鬼吼鬼叫，你們是海軍陸戰隊！給我拿出你們的氣魄！」中氣十足的怒吼真讓人稍微覺得安心下來。
「蠢蛋們給我聽清楚，剛剛防衛司令部已經宣布棄守一號城！要求我們給予掩護撤退，蟲子那些傢伙正試圖來搗亂，我們的任務就是壓制並且防守第十七區的各個關卡，並且掩護平民逃出！聽清楚了嗎！」
我能感受到運輸艇激烈的晃動一下，少校的聲音旁邊傳來一個人話聲
「B-18被擊落了！」
一旁的友機被擊落，無論事前如何的演習、維修都沒辦法拯救那些人的性命，這就是該死的海軍陸戰隊人生。
「你們都曉得，蟲子對我們的同袍做了什麼，現在將戰略資料傳送給各排排長，決不退縮，誓死而戰！」
機內包含我自己都異口同聲
「為了戰士的榮耀！」
可惡，為什麼心口那麼絞痛
「艾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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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長，空降部隊已經完全佈署完畢。」
「平民疏散的情況如何？」
「只完成了30%。」
「只有30%？我知道了，幫我接通二號城司令部。」
「是，艦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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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秒。」
運輸艇駕駛透過耳機對著站在機尾的士官長說著
「三十秒！」
士官長大聲的復誦一次，尖銳的耳機聲在頭盔內迴盪，霍華德跟身旁的同伴檢查最後一次步槍是否正常，上膛之後起身單手抓著懸吊在機艙上的吊環，隨時準備出動。
一旁的鴨嘴式閘門緩緩的張開，潔白的建築群染上了一層灰煙跟火苗，城內下著大雨，瀰漫著一股死亡氣息。
「二十秒。」
「注意！」
「碰！」
士官長才剛說完一個強烈的碰撞讓艙內的陸戰隊員們全部浮了起來，接著機身就是一陣強烈震動，艙口旁的士官長一個不穩，我們就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強烈震動甩出機艙。
從頭盔內可以聽到駕駛正在呼救，運輸艇下墜的速度太快了，他緊咬著嘴唇。接著感受到到另一個強烈的撞擊。
霍華德睜開雙眼，一個上士正拍著他的頭盔，他回神點了點頭，看著艙內四周，只能用一片狼藉來形容，他嘆了口氣，逐漸站穩在這個傾斜的機艙內，裝甲衣救了他一命，不過他身旁的同伴就沒那麼幸運了，機艙內的一根鐵柱狠狠的貫穿他的胸甲，駕駛座那裡也遭到淹埋，鮮血不斷從土堆滲出，兩位駕駛肯定血肉模糊。
耳機內響起同伴的呼叫聲，他急忙撿起地上的T-111跳出翹起的艙口，空曠的道路射來的猛烈飛針逼得陸戰隊把頭給壓低在矮牆跟車輛後方，被擊中的石塊碎屑飛濺在空中。
「他媽的，機動兵團那些傢伙在搞什麼！我們需要支援！他們到哪裡鬼混了！」
霍華德激動的從肩上拉出一個像小鋁罐的攝影機關一隻手舉高察看外頭的動靜，然後將影像傳回給躲在周圍各個掩體的二十幾位陸戰隊，雖然陸戰隊的裝甲比機動步兵還要好，甚至還可以在太空中使用，但是裝甲的厚度卻無法抵擋一種新的蟲子所噴射出來的飛針，這些飛針大如鉛筆，且鋒利無比，被擊中個三、四針恐怕就要歸西了。
「他們早就在城外被海水淹沒了！」其中一人說完，霍華德對旁邊的上士點了點頭，一旁的上士舉起手勢另一端的兩個陸戰隊比了比手勢，他們倆點頭回應，接著其中一個人靠在另一個人背上拿起連接在背後裝甲的火箭砲架好，向遠處正在逼近的蟲群發射了一枚火箭彈，這枚火箭彈一接近蟲子馬上氣爆，灰色的煙霧瞬間籠罩住一大片蟲子的視野，接著馬上射出第二枚火箭彈，爆炸的響聲伴隨著噁心的汁液。
「就是現在！射擊！」士官對著身後的班兵大叫。
整個連在空降時為了閃避蟲子的集火攻擊，而各自進行迴避，結果就是著陸時單位都被打散，現在維爾莉特少校正在拼命的集結所有部隊，但是蟲群可不會讓你有時間集結，他們有如不斷的流水，大批兵力如狂潮般擊破各個海軍陸戰隊所降落的據點，在霍華德前去會和前，得先撐過眼前這關。
陸戰隊們衝出掩體，緊抓著蟲群動亂的空檔，一口氣往前衝。
霍華德舉起裝載彈鏈無須更換彈匣的T-111步槍，開始射擊，高速飛馳的子彈和蟲子的飛針交錯而過，激烈的槍聲伴隨著爆炸響徹大街。
「幹！去死！去死！」
正在大叫的是霍華德一個名叫札德的夥伴，手中提著五連裝的全自動榴彈發射器，致命的破片彈，數以千計的銳利彈片將蟲子的身體切出了好幾個洞，或者刺在蟲子的身上。
札德射完一輪後，蹲下來換上新的彈匣，他才剛站起身，才扣下板機，數隻尖銳的飛針硬深深的刺中他的胸甲跟跟手部，他勉強站挺身子，但是最後一發飛針卻不偏不移的刺穿他頭盔的防彈鏡片，數顆榴彈再隊伍中彈來彈去。
「不！」
「快找掩護！」
霍華德知道來不及，只好往前翻過一輛轎車撲倒在地上，數顆榴彈爆炸，破片彈的熱浪襲捲霍華德。
受到陸戰隊洗禮的身體和堅硬的護甲吸收了大部分的衝擊，他掙扎的爬起身，由於他事先就翻過一輛轎車躲避，但是他看到車後的情況慘不忍賭，幾個離札德比較近的已經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紅色的液體在地上渲染了一大片，較遠的幾個人則是一邊大喊，一邊在地上掙扎。
「幹！」
「這裡是B-69，我們遭受敵火，以及嚴重誤擊，三個人陣亡，多人受傷，請求支援！」
「B12收到，請告訴座標。」
「…」
「B12收到，請告訴座標。」
「…」
「B12呼叫B-69領隊，B12呼叫B-69領隊，聽到請回答。」
霍華德將旁邊一個倒地的陸戰隊拉到轎車旁，自己對著街上的蟲子連開數槍，將他們射倒在地，他轉身看著原本在後方掩體的上士臥倒在一個矮牆上，身中數支飛針，急忙躲回掩體按下手臂上的立體控制面板。
「B12呼叫B-69領隊，B12呼叫B-69領隊，聽到請回答。」
「這裡是B-69-3呼叫B12。」
「B-69-3，現在什麼情況。」
「B-69-3呼叫，B-69領隊陣亡，重複B-69領隊陣亡。」
「大兵，名子。」
一個沉穩老練的聲音傳來過來。
「霍華德‧史帝芬下士。」
「下士，我是少校，現在B-69由你領隊。」
「是。」
「告知火力座標。」
「H-877-654重複，H-877-654。」
「收到，H-877-654，火砲即將支援，找掩護。」
霍華德對著頭盔內的麥克風大叫，他身邊現在只剩下不到八個人。
這時天空中傳來了轟鳴聲，數發紅色的閃光劃過大樓，下一秒就在前面的街道爆炸，接著頭盔的耳機就出現了雜訊。
「B-12呼叫B-69。」
「B-69收到。」
「你們改從第二十五街走轉第七大道，在那邊跟B-46會合，如論如何活著回來。」
「收到。」
霍華德轉按下隊內通訊頻道說著
「你們都聽到了，我們現在要動身前往跟B-46排會合，出發。」
霍華德喃喃自語。
「活著回來…是嗎？」
看著步槍上顯示的彈量。
「哼，剩下三百發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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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哈德斯的辦公室，一個巨大的立體室窗正顯示在桌上，畫面內的人身穿海軍艦長的軍服，頭上戴著有金穗邊的黑色盤帽，肩上掛著閃亮的金藍色老鷹，不時還能聽到戰艦內的系統警報聲。
「哈德斯，我的戰艦已經快撐不住了，我必須要離開了。」
從畫面中可以很明顯的感受到他雙手緊握著座椅的扶手，還可看見座椅後方的戰略桌的艦官也是緊抓著桌緣的把手，防止跌倒。
「長官，還有一萬多人沒搭上戰艦！」
哈德斯看著窗底下那密密麻麻正在進入塔城的瘋狂民眾，雖然戰火還沒有波及到廣場，不過戰事已經延燒到廣場第十七區，很快就會逼近廣場了。
「我知道！我知道！只能再多二十五分鐘，只有二十五分鐘！在下去這艘戰艦也撐不了！」
「謝謝…哈德斯通話結束。」
哈德斯按下按鈕，巨大的立體畫面立刻消失，站在身後的人馬上跨一步過來
「長官，我們只剩下不多的時間了，麻煩您也趕快登上巡洋艦撤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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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校，B-69排只剩下九個人，B-29已經全體陣亡，我們該堅守第二大道嗎？」
「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撐下去，就算只剩下你跟我，我要他們把那些王八蛋全部炸光，繼續給坎德拉座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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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華德在街道上快速的奔跑著，路上已經看不到多少行人，不是死了就是往中央廣場逃難了。
B-46正在和敵軍展開激戰，霍華德聽著無線電，已經有許多單位逐漸往第二大道靠近，他加緊腳步，緊盯著街上的動向。
這時，無線電內傳來了一個聲音。
「這裡是保安局第六護衛隊，有人聽到嗎？我們被攻擊了，立即需要支援，任何在附近的單位請立刻支援，救命…」
霍華德停了下來，看了看四周，舉起手臂上的立體顯示器，檢查了發信來源。
無線電信號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最多只有兩條街。
霍華德的內心激烈的掙扎著，他的隊伍有一半以上的人受傷，而且前往支援遠在兩條大道的B-46排，他們正受到強烈的猛攻，任何的延遲都是對弟兄的背叛。
可是正在求援的，也是他的兄弟，那名保安局憲兵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受已經快到極限了，難道他就把他們丟在那裡等死嗎？
如果他們被敵軍攻擊，他一個人又能如何？他只是一名海軍陸戰隊的士兵，不是天殺的終結者。
「啊…去他的任務。」霍華德咒罵了一聲，他轉身看著旁邊的一個陸戰隊，頭盔內的HUD顯示器馬上顯示出綠點以及該員的姓名。
「席滋，現在由你帶領B-69。」
「下士你要去那？」
「多救幾個我能拯救的人。」
「我也跟你去。」
「不！席滋，這些兄弟需要你，拜託了。」
「是。」
霍華德轉身跑向發信地點，然後盤算著如果活著回去，要怎麼跟少校解釋。
他拔腿狂奔，天空中傳來新的怪聲音，他抬頭一看，一隻有翅膀怪物，或者說根本就是超大蜜蜂，劃過他的頭頂，還好沒被看到，不然只會引來更多蟲子，到時候就麻煩了。
他將發信源的位置輸入手臂上的立體控制面板，一條新的黃線出現在頭盔上，霍華德鑽進小巷子，謹慎但快速的前進，沿途即時改變路線。
他準備離開小巷，頭盔內的地圖告訴他離信號源只剩下不到五十公尺。
突然，他聽見了科莫亞特有的高亢嗓音，他眉頭緊鎖，放輕腳步。
霍華德悄悄的將肩上的圓柱體攝影機拉出，並露出巷口看著轉角，觀察情況。
道路上有一台撞入建築物的運兵車，艙門打開，好幾名穿著染著綠色的機動裝甲衣憲兵倒在地上，旁邊還有兩輛軍用四輪越野車，一輛四腳朝天翻覆在路邊，另一輛則撞上一輛民用轎車，熊熊烈火燃燒著。
幾隻科莫亞在殘骸旁晃來晃去，踢著屍體，像是在搜索生還者，但是卻沒有吃掉他們的屍體，可是報告上說他們是會吃屍體的，怪了。
科莫亞是非常溫馴的動物，但是在近幾個月來，報告內把他們改成是非常野蠻殘忍的生物，運兵車的前端完全撞毀，可見當時的衝擊力到多大，建築物的碎石掩蓋住了一半。
一隻科莫亞的利爪刺中了一名憲兵，那名憲兵發出了哀嚎，剩下的科莫亞三隻停止了對倒在地上的屍體搜查，全都靠了過去，沒多幾秒就上演了屠夫的戲碼。
現在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我，這是我的機會。
要逃走嗎？
還是…
霍華德看著到無線電的信號源並沒有消失，這表示求救者並沒有死，如果就這麼離開，那他就真的死定了。
四隻科莫亞，情況實在是有點不利。
該死的，我可是海軍陸戰隊啊。
「幹，我一定是變成蠢蛋了。」
霍華德深深替自己接下來的行動感到遺憾，然後衝了出去。
他快速的舉槍，放棄精密的瞄準，以極快的速度對著那幾隻靠攏的科莫亞射擊，科莫亞轉身開始往霍華德衝過來，縱使身中數十槍，依然毫無畏懼。
時間，關鍵是時間。
子彈數從剩餘的三百發削減到只剩不到五十，科莫亞還有兩隻正往這邊狂奔。
兩隻，在兩隻。
再T-111的掃射下，只剩一隻全身彈孔的科莫亞還在往霍華德衝過來
「該死！」
科莫亞立刻將霍華德撲倒，霍華德的頭盔內一片雜訊，前方兩隻堅利的銳爪不斷試圖切割霍華德，他僅舉著T-111來阻擋，接著拔出大腿裝甲板上的M2手槍
「啊！啊！啊！」
「碰！碰！碰！碰！碰！碰！喀喀喀…喀喀…」
科莫亞停止了攻擊，霍華德趁機用腳將科莫亞踹開，爬了出來，按下手槍上的退匣鈕，一個圓柱體彈匣就這樣摔落在地上，接著他就從另左側大腿拿出一個新的圓柱體彈匣塞進槍身。
由於科莫亞在霍華德的頭盔上留下了一道說淺不淺，說深不深的抓痕，破壞了電子眼系統，他只好放棄電子眼功能，按下脖子的一個按鈕，頭盔從眼睛跟鼻子間分開露出霍華德雙眼跟鼻梁，改用雙眼目視。
霍華德小心翼翼的走進運兵車，入口處內一名憲兵半躺著，手中的T-55已經沒有彈匣，霍華德走了過去。
「海軍陸戰隊？太好了，這下子總算不會死不瞑目了…有多少人？」
「就只有我而已。」
「只有你一個？其他人？」
「只有我一個，其他人正在受命往目的地集合。」
霍華德看了看四周。
「發出求救訊號的就是你？」
憲兵放下手中的T-55步槍，他的左大腿插著一根運兵車的殘痕，全身都是傷口。
「是啊，我剛剛都在裝死。」那名憲兵大力的喘著氣，大腿的傷口不斷流血，霍華德趕緊蹲
下，拿出大腿上的緊急醫療包。
「別…別管我，先救那個女孩。」憲兵擺了擺手，大口大口的喘氣。
「女孩？」
「司令部長官千金，我們負責護衛她到第十七區的空港，但是我們被…」
憲兵再次大口的喘氣，感覺他就會要窒息。
霍華德避開那名憲兵，推開歪斜散落的裝備和座椅，爬進車廂，裡面有一名死像悽慘的憲兵屍體，車內的地板上，倒著一名穿著樸素的年輕女子，白色的襯衫被血染紅，眼睛放大，已經沒了氣息。
霍華德搖了搖頭，原來我終究是來遲了，正當他準備轉身離去時。
「嗚…嗯…」
車內傳來小孩子的呻吟聲，是從那名女子的懷裡發出來的，霍華德趕緊將屍體輕輕的移開，是一名年約六、七歲的小女孩，臉上有著血跡，成現半昏迷的狀態。
肯定是女子將小孩抱在懷中，才讓她從車毀人亡的慘劇中倖存了下來。
霍華德輕輕的將小孩抱起，準備離開裝甲運兵車，在車邊的那名憲兵已經斷了氣，沒有絲毫的不甘，反而笑了，是的，臉帶微笑的離去。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要是那個小女孩還是沒撐過的話，那就真他媽太沒天理了。
「嗚…噁…」
小女孩醒轉了過來，霍華德替小女孩做了個簡單的檢查。
沒有明顯外傷，沒有腦震盪，真幸運…
「妳叫什麼名子？」
霍華德替女孩包紮了幾個破皮的傷口，順便問道，其實他不是很想知道，只是想讓女孩把注意力移開。
「我的名子是莉雅‧賽克。」淡藍色的眼睛裡沒有哀傷和悲痛，只是帶著知悉一切的笑容。
拜託，一個不到十歲的小鬼，別擺出這樣的表情。
「莉雅‧賽克？不錯的名字呢？」
「是的，這是爸爸取的。」
她指的人是哈德斯中校嗎？霍華德心想。
「先生，請問你是？」女孩用著稚氣卻有禮的聲音問道，霍華德可以很明顯感受到，這是只有軍人世家才會有的氣魄，縱使她還不到十歲。
「我叫霍華德‧史帝芬，是個軍人，妳還站得起來嗎？」
莉雅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身上的小洋裝沾滿了剛保護她女子的鮮血，她才剛站立一下，卻又坐倒在地上。
「對不起…我的腳…好像不聽我的話了…」
霍華德微笑的對著莉雅說
「沒有關係。」
就把莉雅隻手抱起，靠在胸前，舉起T-55步槍朝目標區繼續前進。
「先生，我們要去那裡？」
「我們要帶妳離開，回地球。」
「回地球？那是那裡？爸爸會跟我們一起去嗎？」
女孩天真無邪的疑惑問著。
「是的…妳的…爸爸，他比較晚才會到，他要我先帶妳…去地球…。」
「是嗎？太好了，我以為爸爸說不跟我來，原來是騙我的，這樣我們就可以跟媽媽在一起了。」
女孩露出了笑容，讓霍華德心中五味雜沉，他根本就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跟她說。
「先生，你怎麼在哭呢？」
霍華德倒抽了幾口氣回答說。
「沒有…只是風沙跑到眼睛裡了…」
遠方，傳來了震天的爆炸和濃煙，在激烈的砲火聲之中可以聽到科莫亞特有咆哮聲，大道上肯定異常慘烈，已經沒有時間在這裡消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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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擊！射擊！」
中年男子不斷的吼叫，前方透明的巨型窗正緩緩的伸出裝甲板掩蓋，轉而成為攝影機所拍上出來的畫面。
巡洋艦腹部的六座以及側面的八座巨型砲塔正對著城市外的蟲子反擊，十四座砲塔的聲響回傳在整座城市間，但是如汽車大小般的藍色火球不斷從城外拋射進來，擊中巡洋艦的裝甲板，艦橋再次輕微的搖晃了一下。
「立場護盾到底能不能用了？」
「報告，再三十秒就可以啟動了。」
一個操作員轉身對著坐在座椅上的班深回答著，接著又是一次搖晃。
「發射群雄飛彈！」
艦長的話語一落下，間隔不到十秒戰艦的側面就打開了數十個孔，一個接一個的長著尾翼的圓柱體不斷射出。
班深艦長非常著急，如果沒有護盾這艘龐然大物的裝甲也沒辦法撐超過十分鐘。
接著艦長座椅旁邊的一個立體小螢幕顯示了一個訊息，他下拉了盤帽的邊緣遮住了臉孔。
光策令已經啟動了，抱歉了哈德斯…
「副官，命令那些陸戰隊趕快撤回巡洋艦，我們要撤退了。」
「設定時間，十分鐘。」
「是，艦長。」
在艦長座椅後面正在指揮戰略桌的副艦，看著戰略桌上那密密麻麻的建築群以及散布在每個角落的紅點，馬上對著同樣跟他圍繞在桌旁的人比手畫腳一番，就按著耳邊的麥克風說
「通知地面部隊，立刻至B跟C兩點撤退，火砲支援座標GP-588-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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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華德大口大口的喘氣，一直奔跑到廣場旁，那邊已經有許多科莫亞疊成的屍體山，兩座固定式的機砲台正猛烈掃射，砲管已經非常通紅，隨時都有可能爆炸，許多陸戰隊都躲在砲台跟大道上的路障後面射擊。
但他並沒有停下來，而是丟下步槍，雙手緊抱著胸前的女孩，胸前的女孩雙眼緊閉，纖細的小手抓著裝甲衣的一個把手。
一個陸戰隊看到霍德華從旁邊不遠處的巷口衝過來，馬上離開陣地往他的方向跑去，接著不到二十公尺的距離，那名陸戰隊舉槍射擊。
T-111步槍不斷彈射出許多銀色彈殼，在地上彈起落下，在混亂的戰場上顯得特別明顯。
當霍德華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那名陸戰隊才收起步槍跟著一起跑回陣地內。
「嚇…嚇…嚇…」
霍德華半跪在陣地內，不斷喘氣，看著懷中的女孩安然無恙，心中也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跟在後面進來的陸戰隊馬上大聲吼道
「士兵，這是怎麼一回事！」
許多正趴在路障矮牆後面的陸戰隊都朝那邊看去，陣地內只有那名陸戰隊員還站著，形成非常強烈的對比。
霍德華放下女孩，轉身看著那名陸戰隊員，陸戰隊員按下頭盔旁邊的圓型按鈕，頭盔馬上在鼻梁間分開，露出雙眼跟鼻梁，但是霍德華馬上就知道那是誰，反射性的站起來敬禮。
「士兵！你為什麼擅自脫離隊伍！」
說著就拔出大腿上的M2手槍說著。
「你膽子還真大。」
霍德華根本就不敢出聲，縱使現在戰況非常危急，他已經錯在先。
女孩的小手緊拉著霍德華的左手。
「哀…」
「碰！碰！碰！」
三發響亮的槍聲比起彼落。
霍德華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並沒有中彈，但是光剛剛的場景，就足以讓他在心中死上幾十次了。
「士兵，做得好。」
霍德華不解的看著眼前的人。
「霍華德‧史帝芬，我現在命令你，帶著這個女孩到新座標點上，進行撤離。」
「遵命，長官。」
霍德華再次抱起女孩，他一轉身，一隻科莫亞倒在前方十幾公尺處。
「為了戰士的榮耀。」
離巡洋艦撤離前一小時…
大雨不斷打落在斐斯的臉龐上，不發一語。
「你在生氣嗎？」
女孩顫抖的詢問，我才醒悟過來，看著她的面龐，我伸出左手，輕撫著那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臉龐。
「我沒有生氣，其實…」
深嘆了一口氣。
「我也大概猜得出來，只是沒想到，我這麼的不能接受…」
一股強勁從喉嚨襲來，還來不急反應，嘴裡一股溫溫的液體就這樣脫口而出。
「咳…咳咳……咳…」
「少校！」
娜急忙檢查剛剛的傷口，是否有擴大，又拿出一瓶急救噴劑往傷口噴去。
「赤風，我們快到了嗎？」
娜對著正在駕駛派巴的赤風問著。
「快了，根據中校給的路徑，再十五分鐘我們就能進入一個醫療站了。」
聽著娜與赤風的對話，我只覺得視線越來越模糊，身體好冷，一直猛烈顫抖，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我還是沒辦法控制自己…
一個溫暖的手，輕輕的握著我顫抖不已的手臂，我轉頭看著她說著
「妳叫什麼名子？」
「希雀兒…」
「真是個好名子。」
我微笑著對著她說，但是不爭氣的身體又猛烈的咳出一口鮮血，手掌心內都是鮮紅的顏色，讓我不經覺得，我也走到盡頭了…
「沒辦法了，再這樣根本救不了少校。」
娜拔開派巴座椅的箱子，拿出一個印有急救圖案的盒子，並用雙手把它拆開，裡面放著一把多管針頭，透明的管子內充滿了藍色的液體。
「少校，請原諒我。」
「娜，妳要幹嘛？」
赤風從後照鏡看著娜，拿著針管著急的問，一個不注意，車身晃了一下，娜一個不穩，頭撞在椅角上
娜甩了甩頭，一條血絲從被淋濕的頭髮流出。
「你給我專心開車！我要是救不了少校，我第一個就殺了你！」
赤風被娜強硬的口氣所震住，只好回頭專心駕駛派巴，不時透過後照鏡看著，一旁的回翼雖然也很擔心，但是仍舉著步槍戒備四周。
娜鬆開斐斯的胸甲，腹部左側雖然被急救噴劑凝固，但是仍有血從邊邊滲出
「少校，對不起了！」
說完娜就毫不遲疑的把針管插入斐斯的胸口。
「希雀兒！趕快幫我壓著他的身體。」
「可是…」
「照做就對了。」
娜的聲音變得模糊，四肢也沒有任何感覺，難道我要死了嗎？
少校的身體抽動了一幾秒後，就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裡，赤風從頭盔內感應到斐斯的生命信號
已經不見，急忙採了剎車，娜早已有所準備，一手抓著座椅旁的扶手，一手緊抓著斐斯的右手，以免被剎車的衝擊力拉出去。
「少校！」
赤風轉身站起，娜已經拔出手槍抵著赤風頭盔的面罩，回翼不知所措的舉起步槍瞄準娜。
「妳做了什麼！」
娜並沒有理會赤風。
「我只能暫時讓少校假死，如果不這麼做，他撐不過五分鐘。現在，給我趕快開車，如果你不開，就給我滾一旁。」
娜只是冷酷的說著，血絲被雨水分岔成好幾條細線，眼睛連眨都不眨。
赤風轉身坐回駕駛座，踩下油門，派巴才又緩緩的動身。娜將手槍插回大腿上的槍套，回翼也放下步槍，坐回位子上。
事情正朝著我沒辦法預測的方向走了…我沒做好我的本份…不應該是這樣的
娜的腦中不斷閃現片段的記憶
「對不起…雪蕾…」
一陣強光穿透了的雙眼…
娜試圖舉起手遮擋，但是卻徒勞無功。
感覺雙手冰冷，我真沒用，現在的我又能做什麼？姊姊…
「雪蕾…不要放棄…答應我好嗎？」
「姊姊…」
突然覺得冰冷的手，有一股溫暖的感覺，抬頭一看，一雙纖細的手觸碰到我的手掌，緊握著我的手…
「雀兒…」
女孩對著娜微笑，使得原本陷入困境，快要封閉自己的娜頓時解放開，娜點了點頭，派巴就這樣一路直奔目的地。
根據哈德斯的指示，進入了第八區的軍用地下快速道，寬大的四線道，只剩他們這台派巴還在行駛，隧道內充斥著派巴特有的引擎聲，雀兒從椅上坐到斐斯的身體旁，輕撫斐斯那已經逐漸冰冷的臉龐。
「真希望我也可以堅強。」
我轉頭看著雀兒，那柔弱嬌小的身軀，充滿著當時的我…
我伸出手想要鼓勵她，但是手卻伸不出去，她…好像以前的我…
「雀兒…」
女孩轉頭看著娜。
「怎麼了嗎？」
娜搖了搖頭，過了一回說道
「妳一定可以更堅強的。」
女孩只是對著娜微笑，點了點頭，很快就來到了一個岔路，赤風看了駕駛座旁邊的導航儀表板說
「我們要駛出隧道了。」
我起身幫少校戴上頭盔，以免冰冷的雨水再次打落他的臉龐，當派巴駛出隧道出口時，外面只刮著大風，卻沒有任何一滴雨水，這是怎麼回事？
娜抬頭一看，龐然大物覆蓋住了整個天空，要不是天氣還沒有很昏暗，還真的無法看出那是什麼。
「FEOC的戰艦。」
不知不覺嘴裡就說出了這幾個字，目不轉睛的盯著它看。那龐然大物正浮在天空上，在距離三公里遠的地方戰艦的艦首連結在塔城的頂端，形成一個倒L的字樣，巨大的探照燈不時掃射地面的動靜，在它們的更遠處，城市正冒著濃濃的黑煙，那裡已經快要失控了，相較之下，我們這邊什麼人都沒有，就像一座死城，不過因該是這裡最接近海水的區域，所以最早撤離。
有了這樣的認知，我們真的不能停留太久。
派巴的車身微微的往前傾，接著恢復平衡。
「我們到了。」
赤風指著旁邊的一個入口站，我背起步槍，對著走來的赤風點了點頭，我勾住少校的雙臂，赤風抬著雙腳，回翼跟雀兒留在派巴。
我們就這樣抬著少校衝進醫療站，我看著赤風問道
「你知道現在該做什麼嗎？」
赤風不假思索就回答
「我知道現在要幹嘛，我馬上準備急凍劑，但是我不能保證一切正常就是了，我沒有嘗試過冰屍體…」
「沒關係，做就對了。」
兩人將斐斯抬上一個平台，赤風便拿出一個針筒，裡面充滿了灰色詭異的液體，看了娜一眼，娜朝他點頭，便將針頭注入斐斯的脖子，接著就離開平台到一個控制面板前，當他接近面板，面板馬上顯是立體的操控界面，隨著赤風的操作，平台兩側出現了一個類似膠囊的東西將斐斯的身體覆蓋，當膠囊覆蓋完畢，周圍頓時出現許多氣體，膠囊也隨之出現冰霜現象。
「好了。」
赤風點了面板一下，急凍的膠囊正呈現在眼前。
「好，搬上車。」
兩人又急忙的將巨大的膠囊從平台扛下
一將斐斯安置在派巴上，我要求赤風讓出駕駛座，由我來開派巴。
我熟練的放開煞車、打檔、踩下油門。
天空傳來了急又震耳欲聾的響聲，而且不只一聲，至少在兩三秒間有五六個響聲，而且還伴隨著尖銳的拖曳聲，我認得這個聲音，我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那裏正是頭頂的方向。
「巡洋艦開砲了…」
赤風率先回答，通常在宇宙中是聽不到的，不過現在再星球上，砲彈射擊出去的聲音真的夠震撼。
不到十秒，第二次砲擊的響聲再次傳入耳中，我才剛要聯絡哈德斯中校，他就搶先跟我們連繫了。
「斐斯情況如何？」
「報告，DKIA。」
中校伸手往臉上抹去，接著說
「娜，現在隊伍由妳指揮，改變路徑，你們不用去塔城會合了。」
「長官，什麼意思？」
「你應該也聽到砲擊聲了。」
「是。」
我一面點頭一面回答。
「蟲族從後方入侵城市，在二十分鐘後就會入侵塔城的中央廣場。」
一個聲音畫面看不見的地方傳來大聲的說著
「長官，巡洋艦開始撤離空橋，隨時準備要撤離了」
哈德斯轉頭點了一下就繼續說道
「妳必須改變路線前往第三十一區的機場，那邊有一架安排好的運輸艇，索妮中尉會在那邊與妳會合。」
「是，長官。」
「祝你們好運。」
哈德斯敬禮之後畫面就消失了，遠處的砲擊聲變得更猛烈了，除此之外，還可以看見好幾道不是我方飛彈的物體正打落在巡洋艦外圍的護盾上，這些東西一擊落在護盾上就產生淡藍的水波。
「抓穩了。」
娜不等赤風他們準備好，就把方向盤轉了一百八十度，配合油門跟剎車，派巴整台車在路面上甩了個尾，接著就猛踩油門，赤風跟回翼兩個人都東倒西歪，只有希雀兒因為有扣上安全帶的關係，所以安穩的坐在椅上。
「娜？我們現在不去塔城？」
「嗯，我們不去那裡，蟲族很快就會佔領廣場了，現在那裡一定是動亂，中校要我們去地圖上的這個機場，那裡有一架運輸艇，索妮中尉在等我們。」
「大姊在那裡等我們？」
「大姊？」
我好奇的問著，赤風馬上說道
「如果說娜是美女，大姊就是怪獸了。」
「噗…」
嘴巴忍不住，不小心笑了一下，沒想到這傢伙還滿風趣的，我伸出一隻手按著中控板顯示出地圖，地圖正亮著一個點，距離我們約兩公里。
不過那傢伙對於我真的要動格殺了他這件事，卻沒有畏懼，不愧是少校帶出來的人。
姊姊…也許這裡真的會是我的安身之處…
派巴駛入在一座已經開啟巨閘內，裡面是一個非常空曠的地方，不遠處一架運輸艇正停在那裏，幾個人正在四周戒備，我將派巴停再運輸艇尾端，從上面一躍而下，向一個身穿軍服手持T-55步槍的軍人走去，從肩上的階級看來，她應該就是我要找的人。
「妳好，請問妳是索妮長官嗎？」
「是的。」
我二話不說，立刻立正站好敬禮。
「娜‧雪蕾‧翰德羅斯軍士長向妳報到。」
「免禮，真的是久仰大名了。」
中尉伸出左手，我遲疑了大概半秒才馬上也伸出左手跟她握手，當我們放開手的時候，我才發現赤風跟回翼也對著我敬禮。
赤風看到娜的目光轉向她，馬上說著
「非常抱歉，屬下剛不知道長官您的階級，若有冒昧的地方，請見諒。」
我揮了揮手，少校的屬下真的讓我很敬佩，不論是士氣或能力，以及那打從心底的敬佩，都有不輸給姊姊他們。
「時間不多了。」
我點頭，馬上爬上派巴，將膠囊的扣帶鬆開，搬起頭，我才剛搬起來，另一邊也跟著起來，中尉正搬著另一邊，我們兩個合力將膠囊搬到派巴旁邊，赤風跟回翼兩個人在下面接著。
「雀兒，來吧。」
我再次跳下派巴，轉身對著在車上的雀兒說著。她抓著橫桿，慢慢的爬下來。
我才準備帶她進運輸艇，耳邊傳來步槍的聲音，接著就有人喊
「蟲子！」
「趕快進運輸艇坐好！」
對著雀兒說，我就馬上又爬回派巴，並拿起再派巴駕駛座旁的T-55步槍對著那些從閘門進來的蟲子射擊。
沒多久赤風跟回翼也加入了火線，五把槍同時對著那幾隻蟲子射擊，沒兩三下就死了好幾隻。
也許是槍聲的關係，有更多的蟲子從閘門外狂奔進來，我按下退匣鈕，換上一個半滿的彈匣，跳下派巴進入運輸艇艙內。
「姊姊…我們可以活著離開嗎？」
我走到雀兒旁邊，輕撫了她的額頭，對她說
「我們一定會安全的離開這裡。」
「嗯。」
接著就走到最前方的駕駛座旁，中尉正在駕駛座
「長官，我們該出發了。」
「馬上好。」
引擎一發動，運輸艇輕晃了一下。
我走到運輸艇的尾端，一面舉槍對著蟲子射擊。
「上機，我們要走了。」
索妮大聲的喊著，我重複中尉的命令，一手抓著扶手，看著外面的景像，蟲子以極快的速度朝我們奔來，數量可觀。
我對中尉比起大拇指，接著運輸艇就離開了地面，我冷眼看著地表上的蟲子，不經冷笑了一下。
幾個飛針刺在機身上，我按下牆上的按鈕，尾端的艙門就向嘴巴一樣緩緩得闔上。
我走到雀兒旁邊，準備坐下，中尉就呼喚了我。
「娜，妳有受過飛行訓練嗎？」
「有的，長官。」
「麻煩妳幫我，我需要副手。」
「是，長官。」
我走到副駕駛座上，戴起耳機。
「娜。」
「什麼事？長官。」
「不要叫我長官，叫我索妮就好了。」
「是的…」
我稍微想了一下，說著
「大姊…」
「呃…大姊…赤風！」
「沒有啊！大姊！不是！啊…」
坐在後面的人已經汗流浹背。噗…沒想到，我會有笑的這天。
不過看來中尉也沒有想像中的剽悍。
聚集在下面的蟲子有增無減，如果剛剛再慢三十秒起飛，我們肯定屍骨無存。
從駕駛窗外可以看見遠處的巡洋艦不斷對著遠處開砲，還可以看見戰艦側身飛出了好幾個拖著一長條排煙的導彈。
「巡洋艦起飛了！」
索妮大叫著，雖然很遠，但是我們很明白塔城底下還有很多人沒有搭上巡洋艦，而且數量至少有數十萬人。
「又是一場屠殺。」
我緊握著拳頭，我已經目睹過一次了，如今又要再次目睹這個過程。
笨重的巡洋艦逐漸浮起，我們也即將抵達巡洋艦
「這裡是坎德拉號，請表明聲份。」
索妮按下控制板上的一個透明鍵回答
「這裡是DS-648，請求准許降落。」
「收到，准許降落，請跟著引導線進入O-7艙，歡迎搭上最後一班船。」
「謝謝。」
駕駛窗角落出現了一個立體圖像，哈德斯面有難色。
「索妮，你們快到了嗎？」
「是的，長官。」
「真是太好了，你們應該趕得上去，我已經跟班深艦長連絡過了。」
「長官，你不在艦上？」
娜搶先回答。
「現在這裡最高的指揮官是我了，再一小時前司令部臨時任命我，而且這裡還有許多正在奮戰的勇士，我不可能拋下他們離開。」
「但是！長官！」
哈德斯揮了揮手，要娜不要再說下去，並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身為戰將，戰死是我唯一的途徑，光榮戰死是身為戰將的榮耀。」
「永別了，我的兄弟。」
說完再次自逕舉起手敬禮，並切斷了通訊，娜明白那句話不是對他所說，但是心中卻異常的難過，並不是因為不是講她，而是她很明白，跟姊姊並駕齊驅的人又少了一個，那是一種多大的損失，第一次她那麼渴望這些人還能活著，而不是那些只會苟且殘喘的軍官。
運輸艇上只剩轟轟的引擎的響聲跟外面的砲聲，迴盪在機艙內。
不久中尉打破了沉默
「各位，做好我們的職責，我們…一定要回到地球…」
我看著中尉，她緊咬著上唇，那不甘心的眼淚毫無疑露的完全一覽無遺，我看著後面的幾個人，赤風用手掌遮住了雙眼，但也遮不住那已經不知道是雨水還是眼淚的水，回翼試圖保持鎮定，雖然面無表情，可眼淚卻不會說謊，只有另外兩人，坐在座椅上面無表情，我知道他們是誰，但是我相信他們的經歷不比在場的任何一位少。
雀兒也沒有多說什麼，靜靜的坐著。
我轉回頭看著前方的窗外，那逐漸靠近的龐然大物，正敞開一個閘門歡迎我們進入，一旁還有數架的運輸艇跟著飛進去。
我也大概能夠明白姊姊的心情跟想法，但我知道，我現在的我無法改變什麼，可是，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再次踏上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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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洋艦不斷升高，緩緩的離開星球大氣層，回頭看遠遠的地面，還可看見二號城。
在光線不足黯淡的艦橋下一排操作員正操作著系統。
「艦長，已經完成準備了，隨時都可以啟航。」
站在艦長座後方的副艦對著艦長說著。
「嗯，離開這個地方吧。」
「了解」
「(註1)準備啟動曲速引擎。」
艦長座前方兩名戰艦駕駛員開始開啟了好幾個立體開關以及按鈕。
巡洋艦的引擎室內，巨大的旋轉渦輪開始緩緩的互相轉動著，從最前面最小的開始帶動著，後面的渦輪也開始慢慢轉動發出轟隆轟隆的巨響，巡洋艦後方的四個噴射孔，也開始由白色的小光點變成長長黃色火光
接著駕駛座旁邊出現了一個操縱桿。
「曲速引擎啟動」說完便往後拉去。
「轟…」
整艘巡洋艦如氣球一樣被扭曲拉長了，變成細長的白光消失在Field of Honor星球太空軌道上，
宇宙的某個空間好像爆炸了一樣，一個細長的白光從細瞬間的膨脹，變成一艘巡洋艦。
巡洋艦艦橋正忙碌著，駕駛員看著儀表的能量降低說著
「曲速引擎關閉」並把手桿往前推。
確定已經脫離危險之後，班深艦長站起身，長嘆了口氣，看著艦橋窗外無止境的宇宙講到
「啟動主引擎，航速3800海浬。」
「除了值班的人員其他人都去休息吧。」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艦橋往專用的升降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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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輸艇被固定在巡洋艦內的停機坪上，索尼將耳機放置在一旁，走到艙內，娜也跟著走去，除了兩個已經先行離開的，艙內就只剩下索妮、娜、赤風、回翼以及希雀兒。
五個人的目光都盯在那個被固定在艙內的膠囊，索妮看了其他人之後，第一個握起膠囊旁邊的手把，接著其他人也抓著手把，緩緩的把裝有斐斯的膠囊抬下運輸挺。
停機坪內許多醫護人員跟軍人正在進進出出，不時抬著受傷的士兵，或著醫療器材。
幾個醫護人員走到索妮旁說道
「請問需要幫忙嗎？」
索妮點了點頭。
「是的，我們需要凍眠櫃(註：2)。」
在一陣短暫的交談之後，赤風跟回翼跟著醫護人員前往凍眠區，索妮看著娜跟希雀兒說道。
「娜，我們先在這裡分開，我還要去找人，希雀兒就交給妳照顧了，等回到太陽系之後，我們在聯絡。」
「是，大姊。」
索妮轉身走了幾步停頓下來。
「謝謝妳…」
就再次往另一個方向離去。
娜看著雀兒，握起她的手，往可以休息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即使寬五公尺的通道都顯得狹窄，通道兩側都擠滿了難民，沒有一個人是不疲倦的，都畏畏縮縮的，有同伴的就靠在一起，沒有同伴的就是一個人孤伶伶的，大約走了一小段，娜看到一個空缺，旁邊有著一個男的，胸前還抱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
「請問這邊有人坐嗎？」
男子睜開眼睛看著娜說。
「沒有，請坐。」
「謝謝。」
接著娜跟雀兒就兩個人坐下來肩靠著靠。
「能問妳一個問題嗎？」
娜轉頭看著旁邊的男子。
「什麼問題？」
「能請問妳的芳名嗎？」
娜輕笑了一下說
「娜‧雪蕾‧翰德羅斯。」
「你呢？」
「霍德華‧史帝芬。」
「很高興認識你，霍德華。」
「我也是。娜小姐。」
兩人閒聊了一下，娜可以感受到雀兒已經睡著了，自己也逐漸闔上雙眼，享受安寧的一刻。
創作內容
決心誓死-戰將的榮耀-序章：夜幕低垂 第四回
決地戰將「小說」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