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monious
------------------------------------------------------------正文開始--------------------------------------------
五百年前——
一片祥和寧靜光芒灑落,照耀了四周開滿了紅色玫瑰花的花園裡。有數名年紀大約都落在十歲左右的孩子們,每個都臉上掛滿了天真笑容,在花園間嬉戲玩耍著。
女孩們拿著洋娃娃扮起家家酒,男孩們舉起木劍,學著英雄與魔王的戲碼對抗打鬥嬉鬧,一名年約十七歲的女子,留著一頭耀眼美麗的金色長髮,展開如沐春光般甜美的笑靨,漂亮的眼睛凝聚著溫柔,看著眼前這群孩子玩樂的模樣。
但看著看著,這位漂亮的女子卻凝起了眉,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向一名留著一頭褐色短髮的小男孩面前,小男孩玩的不亦樂乎,讓女子呼喊了好幾聲才回過頭應聲。
「馬克斯……馬克斯,怎麼沒看到瑟耶雷呢?」女子面露憂心問著。
「瑟耶雷他今天不能過來玩了,他又被關起來了。」馬克斯停下與朋友間的嬉戲,稚臉浮現出無奈。
「是他的養父母又將他關起來了嗎?」女子的臉色益發陰沉,和方才陽光般的模樣判若兩人似地。
「對阿!今天早上我去找他時,瑟耶雷就從那間小房間裡的隙縫,要我快點離開。」馬克斯回應後又轉頭開始玩耍。
女子的臉上已毫無笑容,隨著馬克斯的視線離開自己,表情也轉為令人毛骨悚然樣。
「孩子們,想不想吃糖?姐姐出去買糖給你們吃,你們不能亂跑要一直待在花園裡喔。」
「好——萬歲~」孩子們都興高采烈回應女子的話,高興地等待著女子買回糖果。
女子踩著輕盈腳步離開了花園,遊蕩在大街上,人來人往都不免睹瞄這名女子一眼,飄逸的金色長髮,垂涎欲滴的紅唇、精緻的鵝蛋臉粉撲撲地,白色洋裝上蓬鬆裙襬隨著穠纖合度的纖細長腿搖曳,令眾人不禁讚嘆著這女子怎能如此美麗。
女子不在乎他人目光是讚嘆、羨慕、還是忌妒,逕自繼續走著路,繞過了數條街後,才終於在一間破舊公寓前停下。
「瑟耶雷~」女子對著破舊公寓上一間被木板釘著的小窗叫喊。
半晌後小窗上唯一一處沒被木板遮蓋住外頭視線的縫隙中,探出了一隻骨碌碌眼睛。
女子朝著小窗揮了揮手,將手上裝有糖果的小袋子,晃給窗裡的眼睛看,「來吃糖吧瑟耶雷。」
瑟耶雷見狀,又離開窗邊,躲進被窩裡不理會女子。
「瑟耶雷快出來,吃糖了,」女子不死心,繼續放聲叫喚,但這次回應她的不是瑟耶雷,而是一名滿嘴鬍渣、身穿髒兮兮不知幾天沒梳洗的酒醉男人,從一樓大門奪門而出後就是一陣破口大罵。
「賤女人,妳叫什麼叫,吵死人了!」毫無禮貌的男人走路搖搖晃晃,但表情兇惡地狠瞪著眼前吵得他無法睡覺的女子,一把就是想撲上去打人。
女子不但未表現出害怕,還臨危不亂輕鬆躲避開男人的攻擊,使男人自己撲了個空,整個人往堅硬的地板上栽了一個跟斗。
「可、可惡!我……殺了妳!」男人氣沖沖爬起了身,又跌跌撞撞朝著女子揮拳過去,但又一次揮空,讓自己跌個四腳朝天。
女子將男人的一切看在眼裡後嗤笑一聲,就完全不搭理,沒經過同意就進入房子,踏著穩妥的腳步來到一間房間前,伸出手轉動門把,輕鬆打開了房門。
原本躲藏在被窩裡的瑟耶雷,聽見開門聲音趕緊探出頭,原以為是父親又要找他發洩脾氣,但卻看見了一名面帶笑容的女子。
瑟耶雷有些懵懂了,他看了看門把,因為門被父親鎖住了,但怎麼被輕易打開了,小嘴微張表現出訝異,喊著:「芙蕾雅姐姐……」
「我們約好的,下次見面要請你吃糖,來——走吧!」芙蕾雅露出甜美笑容,朝著怯懦的瑟耶雷伸出手。
瑟耶雷垂下小小頭顱,猶豫了一會,才緩緩抬起頭,表情逐漸放鬆地也抬起了手,正當要牽上芙蕾雅時,養父突如其來的咆嘯聲,又嚇得他縮回了小手。
「臭小子!是你叫這賤女人來的嗎?看我怎麼修理你……」男人憤怒地左顧右盼尋找著棒子或是長鞭之類的東西。
見父親打算施暴,瑟耶雷緊張了,他推著芙蕾雅,焦急地喊著:「芙蕾雅姐姐妳快逃,不然連妳也會受傷的。」瑟耶雷搖晃推擠的雙臂上佈滿了瘀青,在隨著衣袖搖晃中若隱若現。
芙蕾雅伸出手溫柔地覆上那雙想推開自己的小手,不慌不忙地安慰著焦慮中的瑟耶雷,「沒事的,瑟耶雷還記得我們之前玩捉迷藏時的數數嗎?」
瑟耶雷雖然不知芙蕾雅為何在這節骨眼上提起數數,但他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很好,從現在開始你閉上雙眼,牽好我的手,從一數到十在睜開眼睛。」芙蕾雅牽上那顫抖不已的小手,帶領著瑟耶雷往前走。
而瑟耶雷也配合地閉上了雙眼,嘴裡開始默念,一、二、三……
瑟耶雷跟隨著芙蕾雅的牽引開始往前邁進,原以為會遭到父親的拳打腳踢,但他不疾不徐數完十後,卻安然無恙而且也再沒聽見父親的咆嘯聲,瑟耶雷感到納悶卻又不敢睜開眼。
直到芙蕾雅輕聲笑著要他睜開眼,他才慢慢微瞇開眼,但沒想到一睜眼竟看見自己已經離開房子,站在街道上了。「咦?怎麼已經在外頭了?」
瑟耶雷始終沒放開芙蕾雅的手,他抬起的稚臉用著疑惑的表情看著芙蕾雅。
只見芙蕾雅回應他一記平常的溫柔笑容,卻不打算解釋剛才那短短的十秒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回花園裡和大家一起吃糖吧!」
瑟耶雷雖然滿腹疑問,但見到芙蕾雅的笑,他內心就覺得安心又開心,他回頭望一眼房子,確定父親沒追上來,就展開笑顏跟著芙蕾雅手牽手回到花園去了。
* * *
喀鏘——一聲碗盤碎裂聲一座城堡中的廚房裡響起,引來了原本待在大廳上,剛完晚餐後嬉鬧的孩子們。
「發生什麼事了芙蕾雅姐姐?」馬克斯衝了第一個,而瑟耶雷也緊隨於後,兩人來到廚房時便瞧見芙蕾雅倒臥在地上,身旁散落了打破的碗盤碎片。
「芙蕾雅姐姐——」兩人趕緊衝到芙蕾雅身旁,緊張地搖晃著昏迷於地的芙蕾雅,幸好過了一會,芙蕾雅終於緩緩睜開眼。
「妳沒事吧芙蕾雅姐姐?」馬克斯哭喪著臉詢問著。
「芙蕾雅姐姐……」瑟耶雷則是忍著淚水不讓它滴落,紅著眼眶、手指緊抓著芙蕾雅袖口。
芙蕾雅抬起手輕替兩個孩子擦拭淚水,頂著慘白的臉色揚起溫和笑容,「我沒事,別擔心……瞧瞧妳們倆都哭成小花貓了。」芙蕾雅用手指輕點著兩人的鼻頭取笑著。
「我不當小花貓,小花貓讓瑟耶雷當,我要當小花豹。」馬克斯見芙蕾雅無事就又玩性犯起,開始張牙舞爪撲向瑟耶雷,兩人又開始大鬧起來。
「哈哈……不要鬧了馬克斯……」瑟耶雷也開始反擊和馬克斯抓扭成一團。
芙蕾雅靜靜地坐在地上看著兩個頑皮小男孩嬉鬧,也露出無奈的笑容,眼神中透著苦澀,「好了,別玩了,周遭都是玻璃碎片危險,妳們先到大廳去,我整理一下後馬上端水果給你們吃。」
「好~」兩個小男孩異口同聲回應,連忙離開廚房回到大廳上乖乖坐好等著芙蕾雅出現。
目送兩人離開的身影,芙蕾雅會心一笑後開始拿起掃帚打掃,此時一陣狂風從窗戶吹了進來,帶了些許寒意,一道高聳黑影隨即降臨窗邊。
「你怎會來。」芙蕾雅見到來者並未感到驚訝,打掃的動作也未停下。
「魅王大人,這兩百年來妳從未吸過任何人的血液,總是吃著人類的食物,身體遲早會受不了的。」來者是一名男性古老吸血鬼,是上一任鬼王身旁的部下,名為索菲.裘得司。
「閉嘴!我是人類為何得吸食什麼血液為生,還有……我警告你離這座城堡遠一點,要是敢動到這裡的孩子們,我絕不輕饒。」芙蕾雅斥責著索菲,也同時下出逐客令。
「魅王大人您這是何苦呢?都已過兩百年,您為何就是不肯面對現實。」索菲輕嘆,他受上任鬼王之託,照顧眼前這名小主人,但這真是個吃力不討好的任務阿。
「別跟我提起父親的事!他不配!」芙蕾雅朝著索菲丟出掃帚,但索菲卻輕易接住了飛來的凶器。
「您瞧,您現在連扔東西的力道都與常人無異,如此下去會……」索菲擔憂提醒著,但卻注視到芙蕾雅埋怨的眼神,只好止住想說的話。
「不用你多管閒事,回去跟父親說,他要變小也好要消失也罷,我是不是頂替他的位置的,當他殺了母親還有……哥哥,把我變成這副模樣時,我就不當他是父親了!」
「這是我從人類身上收集而來的血液,魅王大人還是多少服用一些吧!我會再來來探望您的。」索菲知道多說無益,落下攜帶來、裝有紅色液體的小瓶子就快速消失了身影。
芙蕾雅將小瓶子拿到手裡,本來心一橫想將瓶子打破,但在下手前腦中卻浮現瑟耶雷他們的臉,又無奈地收回了手,發呆望著手中瓶子裡的血液,「如果……我不在了,瑟耶雷……就又會讓他的養父關在那小小的黑暗房間裡,沒日沒夜地遭受毒打吧?」
芙蕾雅將瓶子抵上自己胸口,美麗的臉蛋上流下兩行淚水,她很想終結身為吸血鬼的宿命,但……她無法不管那些孩子們,所有來到她後花園的孩子們全都是被拋棄、被虐待,無依無靠的可憐人,沒她的收留,那些孩子很快就會一個個,無聲無息消失在這世上了……
皓白的纖細手指悄悄打開了瓶蓋,將裏頭的紅色液體一飲而盡……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