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像其他弱小的冒險者,和跟自己一樣軟弱的人成為同伴,以為這樣就可以去挑戰只有強者才能跨越的難關。
沒錯,就像這三天來試圖去討伐因為繁殖過度、而開始襲擊人類城市的雙足飛龍,結果連巢穴的影子都沒看到就淪為餌食的那群蠢貨一樣。
我一點也沒有要重蹈他們覆轍的意思,所以一直以來能待在我身邊、能讓我託付生命的,就只有忠心的哈帝與斯庫爾這兩隻魔狼而已。
不……不對,雖然不想承認,但應該是「幾乎只有他們」才對。
此時我的腦海中不禁浮現了曾與自己共同旅行過的,那位狐人族少女的身影。
那是在成為冒險者之前,因為一時興起從奴隸商人手中救下的商品之一,也是唯一不畏懼我這個嗜血成性的兇狼,擅自跟著我走的煩人精。
『可以冷淡的俯視弱者、評論弱者,甚至隨興所至的拯救弱者。雖然你從不認為弱小是種罪惡,可是……不覺得這種想法本身就是一種傲慢嗎?』
瘦小的她沒有哭泣、沒有退縮,連後果都沒考慮過的對我說出了這番話。
諷刺的是,當時的我面對這一席話,居然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
我至今都認為是那被赤裸裸揭開的羞愧,使我答應了她共同旅行的要求。
這時臉頰彷彿也想起了當初的窘迫,微微地發燙起來。
──唰!
我發洩般的用匕首斬斷前方蔓生的雜草。
若不是哈帝與斯庫爾沒辦法在險峻的森林奔跑,若不是使用「陰影跳躍」這項技能需要看見或曾經去過目的地,我還真想立刻盡快衝進巢穴大開殺戒,忘記那些煩人的往事。
只可惜在到達飛龍巢穴前,我似乎難以去抑止自己的回憶。
『我只是個沒有力量的狐人族,但是正因為如此,我才能看見身為強大狼人的你所看不見的事物。不覺得有我這麼一個人在身邊……也挺有趣的嗎?』
我不是狼人,而且我一點也不覺得有趣。
正如同人類不會去以螞蟻的觀點來看世界,強者也沒有必要以弱者的角度去思考任何事,那只會使自己變得更為軟弱。
走在以冰狼斯庫爾的力量為我塑造出的,連接一處斷裂峽谷的冰橋上。我一邊注意有沒有飛龍趁這時候出現偷襲,一邊回憶著小狐狸那時不甘心的表情。
意外的,那竟是我初次認為她值得憐愛的時候。
『我很羨慕你,凱爾特,你有著強大到足以影響世界的力量,哪怕什麼都不做,世界也會因你的存在而產生變化。所以我要不斷變強,直到能夠讓這樣的你認同我為止。』
不知不覺間,我已經習慣了那女人在我耳邊喋喋不休的樣子。
可能是因為同為野獸,哈帝和斯庫爾也相當喜歡她,有時候我甚至覺得她比我還要更像牠們的主人。
她也確實照著自己所說的,日復一日的鍛鍊。有時候當我看不下去,也會稍微多管閒事的指點她一下。
我差點就以為這樣的生活會持續下去。
真的,就只是差點。
那隻笨狐狸在我們路經某處被毀壞的村莊時,發現了失散家人的線索。於是把她在旅途中製作的粗糙匕首硬塞給我之後,就擅自離開了我的身邊。
『這就先在放在你那裡保管,等下次再相見的時候,我會戰勝你然後把它拿回來,讓你刮目相看。所以千萬不要忘記我……不要忘記隨時都會出現、並且將你打倒的我。』
那是她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她,卻聽到她在某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山谷中,毫無意義地喪命的消息。
就只是這樣。
這不過是在我生命的長流中,短暫地激起漣漪的小小故事。
但是高興一點吧,妳的「存在」成功的影響了我的「世界」。
小狐狸,笨女人。
永遠失去的她──莉莉絲那煩雜的聲音,我再也聽不見了。
------分隔線君------
大家好,該隱得死。
本來是想發點農曆新年特輯的,但是一個連本篇都會拖更的人怎麼可能臨時趕出來呢?所以就決定趁著這個要除舊佈新的時節,發些過去的黑歷史短篇,祈禱未來能夠更加精進。
這篇是我當初替一個繪手朋友設計的角色──凱爾特所寫出的小故事。
高中那時很熱衷於幫自己挖坑,也因此誕生了不少像《獨步之狼》這種沒有下文、只能放在資料夾蒙塵的短篇,之後可能在空窗期時會繼續發其他的出來刷存在感吧。
或是假如哪篇有好的反響的話,可以在未來巴哈戰爭完結後取代它。
以上,祝大家農曆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