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奧雷菲歐亞聖劍奇譚錄-84 凋零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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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除了卡珊德拉跟齊恩以外，見最多次的應該是藥師了，因為提亞沒有帶王宮的御醫來，所以替我安排的是桑公爵底下的藥師。
本來以為影響身體的只有伊斯奪走主動權的時間，沒想到影響最重的反而是身體被封印魔力的時候。
就像是一直往水袋灌水，如果水袋沒有出口就會膨脹，我的魔力輸出就像是在上頭開個小口，隨著魔力平穩的放出能夠不讓水袋受到傷害，但是將小口塞起來，再給予過多的水，無處宣洩的時候，袋子會變形，然後爆開。
我的情況就像是在高壓的狀態下將開口打開，一次宣洩的魔力讓身為開口的身體二次的受到壓迫，雖然積聚的魔力在那裏得到紓解，但那個狀態如果繼續使用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的休養就只是讓已經破爛的身體回歸正常一點，所以其他人都非常在意我的情況。

「都說已經好很多了……，應該可以不用在關在這裡了吧。」

「您在說什麼呢王妃大人，現在可是非常時期，如果不好好休息的話，原本會好的傷也不會好了。」

卡珊德拉重複著那毫無語氣起伏的叮嚀，今天大概是第五次一樣的內容。

「要你閒著還嫌。」

這幾天醒來也是幾乎就會看見的齊恩在一旁的長椅上喝著茶，看來很適應這裡的生活了。
本以為他跟卡珊德拉會吵起來，沒想到意外的安靜，不過想想卡珊德拉也不是容易跟對方吵架的人。

「不動對身體才不好吧，我受夠醒來就是吃睡洗澡如廁的生活了，我又不是豬，我不要啦。」

卡珊德拉無奈地嘆氣，說了一句風涼話。

「就算變成豬，大人也不會因為這樣不要您的。」

「那才不重要啦，不要我就算了。」

他突然把臉湊得很近，用著優雅的語調回答，那雙蜜色的眼眸看起來反而有點冷漠。

「您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唔……沒有，我隨口說說的，對不起。」

就只是想抱怨一下而已，我不曉得卡珊德拉會那麼在意。
這時一旁爽朗的笑聲打斷我覺得有點愧疚的思緒。

「阿，抱歉抱歉，也太沒威嚴了，你真的是王妃嘛，這幾天就只看到你被訓得跟小孩子一樣。」

「……所以我才說找我當王妃什麼的根本就是個笑話好嘛，都出去吧，我睡覺就是了。」

沒好氣的躺回床上窩進被子，我把臉轉到他們兩個看不到的位置，在聽見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以後，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果然是我太任性了嗎？這樣無理取鬧被放著不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要是今天我什麼身分也沒有，哪還會有種待遇，就算是朋友，卡珊德拉這樣應該也膩了吧。
閉起眼想著維札在那天奇德閒逛說的話，若不是我的出現，卡珊德拉或許會跟維札在一起，雖然我覺得以維札的個性解除婚約這件事應該不是那麼簡單，我大概只是障眼法，不過卡珊德拉是怎麼想的呢，我有了他想要的一切，剛剛卻又把放棄說的那麼輕鬆。
一股莫名的不安湧上來，被拋棄的人如果是我，我也能夠像卡珊德拉那樣守護著自己喜歡的人的對象嘛？

「維札……。」

突然想和他說說話，但是現在連基本的使用魔力都沒有辦法，就只能默默地等待。
要是那之前他說不需要我了。
或是再也無法見面了。
那我又該怎麼辦呢。
想起那時候離婚的話，那時候沒有什麼感覺，放到現在卻覺得恐怖。

「我好怕……。」

只能默默哭著，沉在深不見底夢境裡。

傍晚的時候醒來，房間裡並沒有人，想著或許晚一點就會有人來這回事，我坐起往外看著窗外，被深紫的布幔遮掩，已經沒有橘色的餘暉，黑夜會在那之後就來臨的吧。
但無法消除的孤獨感蔓延著，我奮力的起身想去窗邊尋找那片天空是不是還有一點光，然而一起身，多日沒有使用的雙腿因為肌肉無力癱了下去，想撐卻跟著碰倒床頭桌，上頭的小花瓶砸個粉碎，水和著碎片濺到身上。

「真糟糕……。」

門這時被打開，然而是其他的女僕，一看到我趴坐在地上馬上衝了過來，非常緊張的樣子。

「您沒事吧？」

「沒事，只是想起來走走卻沒撐住。」

「我先扶您起來，抱著我。」

被放回床上，他檢查我身上的狀況，只有被潑溼沒有傷口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望著他出去吩咐其他女僕一起整理幫我沐浴換衣服。

「卡珊德拉呢？」

「回秉大人，席林亞斯大人與夜之聖人被聖王大人傳喚，目前不在宅邸內。」

問了才知道這裡是隸屬於「閃耀」的私人宅邸，外頭由公會的冒險者戒護，除了相關人士以外，不會有人知道我在這裡。
為了保護傷重的聖女大人，需要絕對的靜養，女僕收到的命令是如此，所以才會在醒來的時候沒有人留在房間內，而是在外頭待命。

「這幾天謝謝你們的辛勞。」

用餐完，在他們收走餐具以後我道謝。

「哪裡，千萬別這麼說，有席林亞斯大人在，其實工作上並沒有什麼困難，倒是聖女大人，不，王妃大人還請要保重身子。」

「聖女，還是王妃……嗎？」

見到我悶悶不樂的樣子，他懷疑自己說錯什麼話。

「那個，大人，您要是不喜歡可以和我們說的，因為一直少有機會接觸您，所以服侍要注意的事情我們都不熟，還請不要吝嗇地告訴我們吧。」

房裡三個女僕站在床邊，並沒有露出不耐煩，我只是搖搖頭。

「沒事，你們想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吧，我只是覺得那些稱呼對我來說言過其實而已。」

女僕們有些驚訝，但又不敢太過大膽猜測。

「您的意思是？」

「像你們現在服侍我，你們會很驕傲地和外人說『我可是服侍過王妃大人』這種話嗎？」

這樣沒頭沒腦的問題讓三人陷入難以抉擇的狀態，兩人選擇了搖頭，另一個沒有回應是否。

「這種問題有什麼含意嗎？」

「就只是自己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當『聖女』或是『王妃』吧，雖然我可以回答我是聖女或是王妃，但是我無法對這件事感到自傲。」

就只是被時勢推著跑而已，想成為什麼這種事情，對我來說太過遙遠。

「王妃大人，請對自己多一點自信吧，聖王大人可是非常關心您的，若是沒有您，聖王大人現在也不會在這裡，所以也請對自己是聖女感到驕傲。」

「謝謝。」

他們三人瞧著我，似乎有話想說。

「怎麼了？」

「不，只是對我們來說像現在和王妃大人談話也是難以想像的事情，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何況王妃大人沒有架子，就像是朋友一樣。」

「不嫌棄的話，想聊天我們隨時都很歡迎的。」

但門口傳來的一句話讓他們回歸現實。

「我有準你們這樣對王妃大人說話了嗎？你們把我的命令放到哪裡去了。」

「真的非常抱歉，我們馬上退下。」

被卡珊德拉喝斥的女僕們像小鳥般的一溜煙逃走，而他走進來，和離開前沒有差太多。

「真是的，就是不希望因為您的性格而忘了他們自己的本分所以才要他們別進來，像群麻雀一樣吱吱喳喳的繞著您這像話嘛。」

「抱歉……總是讓你這麼費心。」

又給他添麻煩了，我無力的垂下頭。
知道我的情況不太好，卡珊德拉想到的也只有幫我找人說說話。

「需要我請光之聖人過來嗎？」

「他還在忙吧，提亞也是不是嗎？」

這兩個人這幾天能見上一面就不錯了，他們見我沒事便各自回到崗位處理排山倒海的軍務和後續事宜。

「你這樣沒精打采的，很難讓人放心。」

「對不起，卡珊德拉，稍早說了不該說的話。」

我道歉，他卻毫不在意。

「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您，不會對這種小事在乎的。」

「怎麼可能不在乎呢，那可是維札。」

他隨即沉默，我繼續說。

「我並不知道你們實際的關係是怎麼樣，因為你們也在那之後極力對我隱瞞，我只知道維札對你來說很重要，所以對不起，我不該說那種話。」

說著說著眼淚又滾下來，我用手抹著鼻涕和淚水，然後卡珊德拉拿出了他的巾帕替我擦拭。

「所以我就說不是第一天認識您了……真拿您沒辦法，就是這種像小孩子的地方，大人才會那麼著迷。」

「……我也是個大人了。」

「但就貴族來說連會爬的嬰兒都不如。」

「有那麼誇張嗎？」

「對，就是那麼誇張，不看著您就會走丟或是發生無法控制的事情，不僅是我，您身旁的每個人都領教過這回事。」

為什麼從卡珊德拉嘴裡說出來聽起來很有說服力……。

「抱歉。」

「你只會像這樣把自己搞得亂七八糟地，然後像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道歉。」

「唔……。」

她不以為然地笑。

「所以就別為我想些有的沒有的了，您不只是大人的妻子，也是我的朋友，我也很珍視您的好嗎？」

我撲進她的懷裡抱著，感到片刻地安心。

「嗯，謝謝。」

「不過是小事。」

「包容力啊……我要是男人一定會娶卡珊德拉的。」

「貧嘴，想這種事情還不如想想怎麼服侍大人吧。」

鬆手看著她的臉，她有些無奈的笑容大概是我記憶中最親切的表情。
平靜一點以後，我問起剛剛她不在的原因。

「所以剛剛你去找提亞是發生什麼事情嗎？」

而她臉馬上一沉，馬上恢復到原本的冷淡表情。

「就只是告訴我明後天會讓奇德的軍隊護送您回奇德接受治療，陛下也會跟你一起回去。」

「是嘛……。」

按照維札所在的位置來看，應該是趕不上再見一面。

「雖然想拖延到大人回來，但陛下似乎希望能讓你這兩天就走。」

現況若是希望我在奇德的地位能夠穩固一些，早點回去論功行賞安一個爵位然後正式與提亞舉辦婚禮才是最好的方法。
為了不給這個國家再添麻煩……這也是無可奈何的。

「我知道了。」

但腦袋裡卻不斷想著稍早的不安。
猶豫了很久，我還是開口。

「你可以幫我連絡維札嗎？」

「聯絡？雖然不是不行，只是因是使用軍方的魔導器沒辦法談私事。」

「不，就使用我身上的法印吧。」

將魔導器的事情告訴卡珊德拉，他沒有太意外，但面有難色。

「我有聽過大人提起定情物的事情，但我不曉得有這種用途，只是如果我這樣使用讓您的身體受到傷害並不是明智的事情。」

「就只是幫我告訴他我必須要回去了，也不可以嗎？」

雖然這種事情，即使我不說，也會隨著傳令傳到他的耳朵裡吧，但還是不太想不告而別。

「……算了，當我沒提過這件事情，也不早了，卡珊德拉也回房間休息吧。」

「只是一、兩分鐘的話，應該沒關係，我會小心不要讓您受傷的。」

我看著難得妥協的卡珊德拉，他沒有表露太多情緒，只是像以往那樣看著我。

「嗯，麻煩你了。」

我把有法印的那隻手遞過去，但他使用魔力幾回卻沒有辦法成功，我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我都忘了，身上的魔力太強烈，所以外部的魔力無法啟動。」

而且在使用魔力以後，會有身體上魔力無效化的異常狀態。
這也沒有辦法，畢竟一開始能和遠處的人聯絡就是不正常的事情，即使增加了可能，卻期待這種可能應該要被實現的願望還是太過奢侈。

「……克利香緹。」

似乎很擔心我，卡珊德拉呼喚我的名字，我搖搖頭，笑給他看。

「沒關係，這樣也好，你也不用因為不小心讓我受傷煩惱了，我也睏了，就這樣吧，晚安。」

放棄這回事，我躺回床上。
但那之後他沒有離開我的身邊，坐在一旁握著我的手，另一手輕拍著，哼著搖籃曲。
我想我應該在哭吧，但是卻又不得不感謝他的體諒與關懷。
自己的確是個小寶寶。

早上醒來的時候，睜眼看見是拉維爾。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爬上床和我一起睡，現在我人被他抱在懷裡，可以聽見他沉穩的心跳。
雖然沒有昨晚那樣情緒崩潰了，但還是有一點靜不下心。
再多睡一下好了，等一下他也要出去忙，這時候吵醒他也不好，他會來大概也是卡珊德拉找來的吧，為什麼我只會給別人添麻煩呢？
想到這裡卻又厭惡起自己，雖然對周遭的關心萬分感謝，但是什麼回報也做不了的無力感盤旋著，到底該怎麼辦，說出來也只會給別人徒增煩惱。

「香緹？」

聽見他的呼喚，我抬起頭，直直地望著。

「沒事的，我在這裡。」

伴隨溫柔的嗓音，他抹去我不知道何時流下的淚水，伸手再抱緊我。

「對不起，我只是覺得有一點難受。」

我很討厭這樣的自己。

「嗯。」

但是卻不得不接受。

「只要一下下就好了，馬上就會笑了。」

外表看起來堅強，卻是個軟弱的人。

「嗯。」

但是無論受多少傷以後，還是得要站起來，原因就只是我還活著。
再努力一點，一直努力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我閉著眼揪著拉維爾的衣服，沒有大哭，就只是默默地流著眼淚。

在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但是拉維爾並沒有離開，在我醒來的時候很溫柔地笑著，這讓我羞恥到想挖個洞躲進去。

「你就這樣陪我到現在嘛。」

「沒事，今天沒有工作。」

用膝蓋想也知道是騙人的，昨晚卡珊德拉到底是怎麼形容我的，總覺得聽了又要胃痛好一陣子。

「拉維爾會跟我一起回奇德嗎？」

望著他的停頓，我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我會留在這邊處理事情，然後跟著維札回去亞薩其諾。」

「是嘛，那也沒辦法。」

「回亞薩其諾之後馬上會過去找你。」

「你這樣丟著聖宮騎士團好嘛……。」

不會真的要辭掉吧。
他摸摸我的頭，手指滑到臉頰。

「那也沒有辦法，現在留在這裡是能完成一些能對你有幫助的事情，不然我也想和你一起回去。」

「不要說得那麼理所當然啊，你的職業道德跟維札一起丟了嗎？」

他輕笑，但卻燦爛遞會讓人睜不開眼。

「只要能在你的身邊那就足夠了。」

在我還被這話劈到沒有恢復的時候，拉維爾從床上起身，對門外吩咐以後再回到房間來。

「我請他們幫你盥洗，等一下我再過來。」

「嗯。」

但在整理完吃過早餐過來的不是拉維爾，而是卡珊德拉。

「您看起來睡得還不錯。」

「是你拜託拉維爾過來的吧。」

「就只是他半夜來看您的時候順口拜託了一下。」

「雖然很想說些什麼抱怨但是這時候好像只能道謝，畢竟真的幫上忙了，謝謝。」

他為我泡了紓壓用的花茶，這幾天解禁的食物變多了，只要不要喝太多，還是可以飲用。

「對了，關於大人的事，如果可以再晚兩天，應該就能見一面了。」

「兩天……嗎？」

我放下茶杯，而他望著他那一杯的茶湯。

「不妨待到聯合祭悼會的隔天再走吧，如果有趕上的話，就能見到大人了。」

後天要舉行這次戰爭的葬禮，雖然還是有些人沒找著，但大部分的遺體都運回了喬可羅，包含莎莉雅老師在內。
見到我有所遲疑的樣子，卡珊德拉沒有強迫我。

「您想提早離開就明天出發吧，今天我已經和聖王大人說過您的身體狀況欠佳，所以不會今天啟程，我會陪您一起回去，但那之後我不會留在奇德。」

「不，可以的話我想見維札，而且也的確該好好的和老師道別。」

雖然我知道出席那種場合對現在的我來說會是件很難受的事情，眾人異樣的目光或是身邊的人死去的這件事。
前幾天聽過實際整理的戰報，在紅野的敵軍遺體多數無法埋葬，大多是確認身分以後集中燒掉，而剩餘的活人治療以後一起被帶回喬可羅，那些人都是平民，直到可以正常活動以後再安排回國，而公在被解開魔法以後失蹤。
不知道那些人看到我會不會發了狂的想殺我呢。

「那麼我就和聖王大人告知您的意願，這幾天還請養好精神，畢竟除了正常的吃睡補充體力以外，沒有什麼特效藥可以治療您的身體。」

卡珊德拉幫我按摩雙腿，我趴在床上回答著。

「嗯，我會好好照顧身體的。」

「如果當天沒有辦法走的話，那天會安排你坐在隱密的位置觀禮。」

「我盡量試著多走走，一個多禮拜沒有使用雙腿，我不曉得肌肉衰退的程度如何。」

他停下來，手上又抹了一點香油。

「可以的話我並不希望您去觀禮。」

「卡珊德拉？」

但他沒有回答，就只是搓揉著我的小腿，我只感覺到些許的發熱以及放鬆，緩緩瞇起眼。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想他這麼說有他的用意在吧。

真糟糕，因為按摩太過舒服就睡著不是一件好事，這麼懶散真的會胖成豬的。
醒來一邊哀怨一邊吃著晚餐，依然是清淡的食物，但比起前幾天還是豐富許多。

「是說你這段時間不在去哪了啊？」

我看著眼前大快朵頤啃著豬肋條的齊恩問。

「辦事情，畢竟現在對這個國家來說，我是極力想拉攏的對象好嗎？我可是只要有工作就不拒絕的勤勞人種喔。」

「聽起來過得還不錯嘛。」

他不以為然。

「哪有的事？想拉攏歸一回事，大家也很怕我哪天突然就把龍之國賣個精光。」

「所以你真的不考慮回去？」

他放下骨頭，拿起旁邊的洋蔥湯大口灌下。

「不管去哪裡都要被趕，當然選一個比較有錢賺的地方。」

「賽凡提斯亞斯不好嗎？」

雖然想再多吃一點，但腸胃的情況還是不太好。
放下餐具，揮手讓卡珊德拉將餐具收走。

「那裏我也沒有人脈，想要賺錢也是得從最基本的小活做起，雖然沒有人認識我，但也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活下去。」

「所以你是因為我的關係才在這裡的吧。」

「正解。」

把整杯的麥酒喝乾以後放下杯子，齊恩的語調非常愉快。

「即使沒辦法找到好工作，至少這幾天還能蹭個飯。」

工作……嗯。
雖然想到了一個地方，但是對方願不願意收也是問題。

「……小蟲子就是小蟲子，在王妃大人身邊繞來繞去的，就不是個好東西。」

雖然卡珊德拉早就知道是這麼回事，但還是毫不留情面地把想說的話給說出來。
這幾天他們就是處於這種微妙的平衡狀態，不管卡珊德拉怎麼說，齊恩總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卡珊德拉，可以幫我準備紙筆嗎？」

一下猜到我要做的事情，他有些不悅。

「王妃大人，您還是把時間用在調養上而不是擔心別人。」

然後轉身就走出去幫我拿東西，房間除了我跟齊恩外還剩下另一個女僕。

「怎麼？難不成他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嗎？」

「他和他的主人都是那種隨時能看穿別人想法的人。」

敏銳到不行，到底該覺得難過還是感謝。

「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會被之道的一清二楚也真是夠麻煩了，虧你還能撐下去。」

吃飽的齊恩，大喇喇地就往旁邊一倒橫躺在長椅上。

「這是我想說的吧，我以為你會像跟我抬槓一樣回卡珊德拉然後跟他吵起來之類的。」

「因為和你不一樣是個大美人啊，而且完全是我的菜。」

我差點打翻手上的水。

「你……。」

「我就大小眼差別待遇不可以嗎？」

原來是這樣嘛，雖然我知道外表亮麗的人總是能夠得到一點甜頭，但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還真是感謝你的差別待遇啊……。」

也罷，不然他們吵起來事情只會更麻煩。

「不過說是那麼說，我可沒有那種興趣，高攀不上的花朵，還是看著就好了。」

「意外的瀟灑呢。」

「畢竟公的『花』就是強求之下的產物，如果當初不是被公相中，他或許能和自己的丈夫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什麼意思？你是說，公是為了把他留在身邊才故意把他貶成奴隸嗎？」

「沒錯。」

最初的「花」是「朝」領地裡一個小貴族的平民妻子，然而某日在宴會上見到以後公卻對他深深著迷，為了得到他的全部，將丈夫與夫家的家人安上罪名處死，而他則以沒有血緣的理由赦免死罪貶為奴隸留在公的身邊，但在已經有婚約的未婚妻眼裡看來非常不是滋味，於是在公不在的時候設計陷害讓他端上參有毒的食物然後藉此處死，後面就和齊恩之前提過的一樣，公氣憤之下親手斬殺自己的未婚妻，然後施展秘儀上的禁術將「花」的靈魂封在上頭，一個又一個。

「在我被派去服侍『公』的時候，我還沒有繼承聖物，公想藉自己取得聖物的力量成為巫子，但那個願望並沒有被聖物聽見。」

「所以那時候聖物選了你，公才那麼討厭你嘛。」

「你也很會猜嘛，大概就是那樣子吧，聖物選了一個被國家捨棄的，不，打一開始就不配站在那塊土地上的人，若不是有奴隸契約的關係，要在那之後掌控我這樣的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隨時都能背棄國家離開嘛……？就像是沒有扎土的浮萍，隨波而去，不知何處是家，這麼一想，對齊恩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所以你當時許的願望實現了嗎？」

他皺起眉頭。

「還沒有，但也算有吧，還有你到底要偷聽到什麼時候啊。」

門這時候打開，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卡珊德拉拿著紙筆進來，把原本用餐用的小桌再擺在我面前，我望著卡珊德拉說。

「既然來了就進來嘛，也不是什麼不能聽的話題。」

「即使對象是小蟲子，我也不想干擾王妃大人您的談話，畢竟這有損您的威嚴。」

齊恩搖搖手。

「那還真是倍感榮幸啊。」

但卡珊德拉像以往一樣的冷漠。

「請不要誤會了，那是對王妃大人而言，而不是對你。」

能這樣平安的對話我就很感謝了，如果今天是潔西亞的話大概會跟他吵到臉紅脖子粗吧。
開始在紙上寫起文字，雖然手沒什麼力氣，但鑲嵌魔石的高級魔法筆在書寫上非常流暢。
如果這封信能有個好消息或許雙方都是贏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