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 起源追溯 (2)
「天啊，到底是哪陣風把這麼多人吹來這裡的？」他聽見衛兵的低聲抱怨，但他懷疑那張長滿鬍渣的嘴就是故意要說給他們聽的。蘸滿墨水的筆在衛兵手中轉了幾下，一副嫌麻煩的眼神瞪著他。「商人，有什麼要申報的嗎？我們會檢查你的貨物。」
歐爾很清楚這一系列的盤查。幾乎所有用心經營的城主都會要求在城門的審查必須確實。他張開雙手，側開半邊的身子，彎下腰，表現著誠懇的態度。「如您所願。我們帶來克爾梵一帶的麥穀，以及少量的菸草。」
有兩名衛兵拉開車廂的帷布，讓裡頭的貨物露了出來。那兩雙手來回翻弄著麥子，檢查是否有走私品藏納其中。他知道他們得避避風頭，當然不可能明顯違規──況且他們這趟的目的並非貿易。貨品不過是轉移焦點的障眼法。
衛兵們翻到了行李箱，回頭看著他，順便丟出了要求的眼神。「請便。」沒再多說一句話，幾只箱子被打開了，裡頭大多是衣物。衛兵只大略看過，沒有伸手亂碰。
「隊伍裡有女人、老人跟小孩……奇怪的隊伍。不像商團。」手上的筆還沒有停歇過，那名衛兵又是喃喃了幾句，全被歐爾聽見了。現在他們下了馬車，全部人站成一排，給衛兵進行粗略的檢查。
他想他們這樣還挺像商店貨架上的商品的。
對貨物的檢查已經結束，帷布被放了下來。這樣並不算是結束，因為麻煩的事情才正要開始。
「我有點話要問你們。首先是，這個人是哪裡人？我不記得南方拉迪凱人的臉是這種輪廓。」衛兵指著普恩，眼神散發著些許疑惑，還有一點警戒。「或許他是東方大陸的人？亞斯特……那什麼來著？亞斯特薩安？」
歐爾輕咳了一聲。「抱歉，無意冒犯，但那是亞斯特瑞安。」他感覺自己被瞪了一眼，但不影響他所要做的解釋的內容。「這位朋友是死神之腹以南的契米人。他們很少來到這麼遠的區域，所以沒什麼人熟悉他們。」
他拍了一下普恩，要他隨便做一點反應。只見普恩走上前，對衛兵行了個禮，熱情道了幾句招呼。「您好！能與您相識是我的榮幸！」普恩那口不標準的通用話派上了用場，它似乎讓對方更加相信他剛才隨口胡謅的謊言。
「噢，」衛兵敷衍般地應了一聲，筆又揮動了幾下。「再來是……你們打算停留幾天？如你所見，現在要進城的人到處都是，我們不得不加強控管這一切。如果超過三天還留在城裡，衛兵就會請你們離開。」
歐爾想都沒想，就給出了答覆。「明晚我們就走。我想我們會休息一晚，明早我就會把貨賣給商會。很快的，我保證。」
「是嗎？哎呀，真是該死，每個進城的蠢蛋都這麼說……」他只聽得懂這些而且，剩下的話全都變成含糊不清的咕噥。衛兵的筆終於停下，他看著對方將紙張朝上翻轉，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好了，你們能通過了。」
「感謝。願信仰庇佑你。」
艾瑪斯托帶著一群人坐進後面的馬車，哈薩則爬上了駕駛的台座。他和普恩也上了馬車，用馬刺輕按馬腹，以韁繩控制方向，使馬車慢速移動。他們通過閘門，總算是入了塔克迷城。
他望向前方不遠處的人群，立刻便猜測那裡是市集。他們並不急著去那裡。夏莉交代過他，進城後第一個要找的是旅店──最好是安靜一點的。
於是，他讓馬車往人煙稀疏的街道駛去，希望避開過多的雜音。塔克迷和奧瑪給人的感覺差不多，只不過城內的設計較具現代感。鵝卵石鋪成的道路不是太平整，但也足以讓馬匹安然通行；超過三層樓的屋樓寥寥無幾，只有一幢兩旁是尖塔的建築顯眼得能讓人一眼就瞧見它，他猜那是城主的居所。
路上的行人愈來愈少，最後視線所及只剩兩、三人。歐爾把馬車停在一間兩層樓的旅店前，讓夏莉她們先下車。三名騎士輕鬆寫意地提著行李箱，一手一只，彷彿那沉重的重量從不存在過──他昨晚有試著提提看，得用雙手才能勉強抬起幾公分。
「我得去找馬廄。」歐爾向手上抱著皮囊的夏莉說。他總是很好奇裝在皮囊內的那本書有什麼價值，竟然能讓她一整天都和它保持形影不離。「我等等還會去酒館找人聊天，看能不能問到北方的情勢。」
「我和艾瑪斯托會在城裡找點對旅途有用的東西，像是柔軟的棉花──有些人的腰耐不住顛簸。」夏莉充滿無奈的眼神飄向葛洛利德，他只是苦笑。
普恩駕駛的另一輛馬車駛到他身旁。「畢竟上了年紀。我們最好體諒他一下。」歐爾沒有出聲附和，但是點了點頭。
「就是如此了。」他踢了下馬腹，讓馬開始向前。「我們先出發了，傍晚回旅館再會合吧！」
夏莉和艾瑪斯托交換了一個眼神。她從艾瑪斯托那面露詫異的表情中得到她所尋求的反應。
「我們被盯上了。」
她掀起窗簾的一個角，從縫隙中往外窺探。街道上走著三個人──表面上平凡至極，但他們從她們入住後，就在旅館旁徘徊多時。
「看來還是太引人注目了。」有男有女，不乏佝僂的老人，連小孩（即使艾玟已經十五歲了，但她看上去就像個小女孩）都有，她想這樣的隊伍的確沒有理由不被特別關照。
「裝作沒發現吧。」艾瑪斯托提議，而夏莉也正有如此的打算。「我們可以反過來利用他們，查清楚對方的意圖是什麼。」
在她想要擬定更詳細的計劃時，門忽然啪搭一聲地被打開。夏莉嚇了一跳，立刻轉過頭查看。艾玟一臉歡喜地走進來，身後跟的是奈特。
「你們該注意一點禮貌，」她把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臟壓回去，吐了一口深深的氣。「不然我遲早會被嚇死。」
「噢，真抱歉……」艾玟低下了頭，語帶愧疚地道歉──但這樣的舉動沒有持續超過幾秒鐘，艾玟很快又恢復了欣喜。「我們去市集逛逛吧！我想看點新奇的東西！」
看著艾玟充滿期待和熱情的眼神，她實在很難拒絕這位小女孩。蒂蘿娜沒有告訴她這有多危險？她認為那名古神應該要負起保護艾玟、不讓她接近危險的責任，但顯然沒有。
危險的事通常有值得冒險的回報，但吃力不討好的事就並非如此，它們經常只會帶來麻煩。「聽著，艾玟，我們不應該……」
「蒂蘿娜也說她想了解現在的世界發展到哪個程度了！就去嘛──」艾玟抓著自己的手臂甩來甩去，她只覺得頭大。不經意地和偷笑的奈特對上了眼，她瞪了他，騎士那上揚的嘴角才回復成一條線。
艾瑪斯托在這時識相地站了出來。她繞到艾玟身後，輕輕地把女孩拉開。「我們被跟蹤了。現在出去只會讓事情變得複雜。」話一出，剛進房的兩人果不其然睜圓了雙眼。
艾玟更是垮下了臉，露出黯淡無光的表情。這使她不禁再度開口。
「我們依然能夠出去，但必須低調。」她指著奈特，「你跟我，我得教你一點基礎的學識，艾瑪斯托就和艾玟一起。我能透過和艾玟的連結清楚妳們是否深陷危險，這樣會不錯的。」
「我們應該去不同的地方。」艾瑪斯托接著說下去，「艾玟要去市集，你們就去別的地方吧。順便告訴其他人，只要留一個人看顧房間就好──多一個人出去，就能擾亂他們的判斷。」
夏莉點頭，表示讚許。「這是我們的計劃了。」她看著奈特和艾玟，兩人看上去都沒有什麼問題。
「很好。那我們開始吧。」
她們匆忙下樓。她讓奈特走在自己身後，在一出旅館的木門後，立即往右走去。她不清楚這會通往哪裡，但她們剛剛說好讓艾瑪斯托往左邊走。
她和一名穿著綠色大衣的男子擦身而過，那是跟蹤她們的其中一人。在前方第一個路口，她就轉彎了。她快步走著，打算繞到塔克迷的深處，好讓他們能夠分開。
「他跟上來了，裁決長。」
奈特低語說著，聲音從後方傳入耳裡。「我知道。不要表現出我們知道的模樣，降低他們的警戒對我們比較有利。」穿過好幾棟屋樓，她們到了第二個路口──在前方岔出了兩條路。一條是上坡，她從路標得知那條路會連接貴族居住的區域。
她不想再引起太多注意，所以選了另一條。往北大門和教會。「跟我談談你對魔力的認識。」
夏莉發覺她們似乎走到了住宅最密集的區域，這裡沒有商業活動，路旁的人卻是頗多。兩排的建築幾乎齊高，但連接得並不是那麼整齊，她經常可以看見兩棟屋子間的小巷。
這讓她想起在克爾梵的經驗。好方法從她腦中冒了出來。
「……噢，我不怎麼熟悉它們，只知道魔力是神奇的事物。裁決長，妳能詳細說明一遍嗎？」
她就知道騎士是門外漢，但她相信在「解釋魔力」的這件事上，她是能達成的。
只不過，現在得先玩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她們是鼠，也是貓。
大家好，我4西瓜人。我想去書展買書RRRRRRRRRRRRRR！！！
好想花一堆錢買永遠都看不完的小說ㄛㄛㄛ
創作內容
原創／魔女 (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