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感受到自己的情緒稍微冷卻了點,視線也因此開始重拾「骷髏異常體」以外的景物時,我卻發現自己的拳頭居然沒打中「骷髏異常體」,反而是被某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的人影的手給接住了!
「嘖,是誰——喝嗚……!」
我連忙轉頭想確認搞局者的身份,結果對方的樣子沒看成,反而被一拳打臉,我於是整個人直飛出去,雖然沒「骷髏異常體」打在我胸前那擊誇張,但已經被拉開一段足夠讓「骷髏異常體」回復陣勢的距離。
「咕嗚……是誰,是誰在搞老娘的局?!」
我連忙爬起身後直瞪向搞局者的方向,結果卻發現驚人的事實:搞局者身穿除通體黑外,便與之前白袍青年第一件展示出來的重型裝甲無異的全身鎧。
這傢伙,之前還不是在消滅「異常體」的嗎?怎麼現在卻救了這隻「骷髏異常體」?
「喂呀,你現在究竟是演哪齣,怎麼會跟那怪物站在一起?!」
不過,黑鎧騎士沒有任何回應,連一聲也不吭。
「該死的,先說清楚,只要你站在『異常體』那邊,就算你之前救過我,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話畢,我便握拳擺出架式。
「骷髏異常體」見狀便立即上前,卻被黑鎧騎士一手攔住,「骷髏異常體」於是宛如在確認對方想法那樣轉頭望向黑鎧驅士,之後牠就像得到解答般望回正前方並默默後退到一邊站着,似乎只打算旁觀。
「嘖,現在是在少看我嗎?一起上吧,我才不會怕你們!」我如此放話,向黑鎧騎士作出挑釁。
可是,黑鎧騎士依然沒有想命令「骷髏異常體」上場的跡象;「骷髏異常體」也無動於衷,看來真的是要貫徹旁觀的決定。
黑鎧騎士這時把左手伸進一道突然憑空出現,散發暗紫色不祥光芒的魔法陣似光圈內,然後拔出一根比在場所有人形的東西都還要高的黑色長槍。
黑鎧騎士表演似地舞動了幾下長槍並把長槍換到右手後,便把長槍與右手藏於身後,左臂擋在胸前地慢慢向我逼近。
長槍的攻擊距離絕對比赤手空拳遠,所以我在近距離戰鬥中肯定吃不到香。不過,誰說這場戰鬥只能玩近戰?
「P-Rifle,ready。」
「嘿呀!」
我透過「腦波感應」啟動P-Rifle後,隨即拔出收納在大腿護甲裏的匕首,然後毫不猶豫地把匕首投擲出去,然後趁着黑鎧騎士分神擊開匕首的瞬間抽出P-Rifle開啟「超載模式」瞄準黑鎧騎士……
「去死吧!」我正要扣下扳機……
然而黑鎧騎士也迅速反應過來,他雙手持着槍把槍頭轉向我,接着槍頭忽然浮現一輪光圈,一道紫色的人頭大光束登然從光圈的中心射出,還居然好死不死恰好打中剛完成充能的P-Rifle!
猛烈的衝擊頃刻間在我的手中炸開,我感覺到自己全身有一瞬間失去了知覺,當我的意識回來時,我的視野卻還是一片漆黑,耳鳴不斷得啥都聽不清,更要命的是,我的腦袋還是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全身乏力,連驅動雙手把自己給撐起也成困難!
但在這幾乎被完全斷絕與外界的聯繫的情況下,我至少能分析出視野一片黑的原因在於頭盔的監視器,以至內側的顯示器也破掉了。
我焦急地解除頭盔的鎖定然後脫掉頭盔,雖然耳朵聽到聲音終於清晰了點,然而聲音傳入耳蝸後都仿若是在水底聽見一樣,既低音又混濁。
我勉強用雙臂撐起自己然後抬起了頭,只見矇矓的視野裏,一道高大的人影正朝我踱步而來,被刮着地面拖行的槍頭的利刃在陽光照射下反射出冷冽的光線。
他是要……殺了我嗎?
一股恐懼的情緒突然撲向了我,我不禁起了逃跑的念頭。可是一旦我打算逃走,恐怕他就會用剛才那道激光爆我頭吧。
不……不行!我還沒報到仇……我還沒替他報到仇!在這之前,我不能死在裏,絕對不能!
「喝啊呀呀呀——!」
我的體內突然湧現一股力氣,讓我至少能站起來衝向神情冷淡的黑鎧騎士。
我再退後也只會碰到圍牆,所以只能嘗試正面突破了!
可是,能量已經枯竭的「Prime」無法驅動部份機關替我分擔裝甲的壓力,嚴重拖慢了我的行動速度!我於是在連越過黑鎧騎士都辦不到的狀況下,被他用長槍的柄部擊倒。
「嘖,可惡……」我不甘地咬牙切齒。
不過,當我看見那向我反手高舉長槍的身影時,我連最後的銳氣也被削去得一乾二淨。
「咿……!」
我顧不得形象地慘叫出聲,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下來。
為甚麼,為甚麼為甚麼為甚麼為甚麼?為甚麼偏偏就我要不斷遭遇這些事情?為甚麼你要殺我?既然你現在想殺我,那當初又為甚麼要幫我?
不知道為甚麼,我忽然想向眼前的黑鎧騎士發問。
但是我實在有太多為甚麼想問出口,結果反而讓所有話都塞在喉頭裏,到最後,我卻只能發出毫無意義的呻吟,眼睜睜地看着長槍那銳利的槍頭朝我落下。
此刻,我的視野裏的一切都突然緩慢下來,槍頭落下明明是不過半秒的事,然而我卻總覺得這半秒彷彿長達一小時、十小時、以至一日。
但也僅此而已,槍頭還是順暢無阻地落下,我的身體也無法像雙眼那樣進入超速狀態閃過這刺擊。
真的,只能認命了嗎?
我默默閉起雙眼,強忍住想慘叫的衝動,並祈求着疼痛能盡快過去。
可是明明都已經做好覺悟了,我卻沒有感覺到預想中的劇痛,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熟悉的雷響。
那傢伙復活了?!
不曉得為甚麼,我第一件想到的事居然是人豹,我還嚇得立刻睜開雙眼,卻目睹黑鎧騎士猛地往後大跳開來,緊接着一道雷電打在黑鎧騎士原本的位置上的畫面。
剛才只要黑鎧騎士遲疑個半秒,被瞬間烤焦的恐怕就不只是幾塊地磚了吧。
「骷髏異常體」目睹這千鈞一髮的畫面後登時像隻護主心切的走狗那樣連忙把黑鎧騎士護在自己身後,不斷轉來轉去的頭應該是在觀察敵人的位置。
就在此時,一道熟悉的男聲忽然從天上傳來:
「到此為止了,偽冒者!」
等等,這不就是那個白袍青年的聲音嗎?!
我立刻抬頭一看,果然在學校頂樓的走廊圍欄上發現一道白色人影。
我低頭看了看黑鎧騎士,又望回白袍青年去……現在究竟在演哪齣啦?!
但在我理清思緒前,白袍青年便發出「吐!」的一聲後突然跳到半空還來了個空翻,不過下一秒就直接急速下墜了。
我的媽呀,耍帥也不該這樣耍吧!這傢伙是不要命了嗎?!
我不敢看接下來的畫面,於是趕在他着地前用手幪住雙眼,然而,我卻始終沒聽見任何類似骨頭被撞碎或是被皮肉擠爛的聲音。
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勉強讓幪住雙眼的手指張開一條縫,結果我發現白袍青年居然在空無一物的半空中輕跳了一下,並以此作緩衝好讓自己安全落地的驚人畫面!
他剛才是踩着空氣跳嗎?這不科學啊!
面對又一次刷新我的三觀的白袍青年,我只感到下巴有種快要脫臼的感覺。
「嘿,汝無恙吧?」
聽見跳到我身邊的白袍青年向我這麼一問,我才從剛剛那超乎常理的畫面所給予我的驚愕中回過神來,不過下一秒我卻感到無比憤怒,馬上扯大嗓子叫道:
「你看我哪邊像是『無恙』啊?!還有,快解釋清楚為甚麼你的裝甲會突然自已動起來還跟那些怪物一起搞破壞啊!」
有了上次的經驗,我知道這傢伙一定會嬉皮笑臉地敷衍掉我,所以我已經預先想好了應對方案,就看他會先怎樣回應我。
然而他卻一臉嚴肅地回答我:「不知道。」搞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把話給接下去。
「不,」白袍青年接續道,「『追憶者』仍於吾之掌下。吾言之意為,吾不曉得何解會出現『追憶者』之高度偽冒者。」
白袍青年用着我聽不太懂的語法和專有名詞解釋着現在的狀況的同時,他那投放出銳利目光的雙眼無一刻離開過對面一怪一甲的身影,猶如盯上獵物的狂獅。
「啊,對了。」白袍青年這時從袍子掏出一根鑰匙,然後捏住匙身把鑰匙伸到我面前,接着說:「請為此人降下祝福吧,以『關鍵(THE KEY)』之名。」
只見一道柔和的金光在白袍青年話畢後便從鑰匙的匙柄射出,照耀着我全身。頓時,一種舒暢的感覺蔓延全身,身上的疼痛眨眼間完全消失,疲勞的感覺亦瞬間褪去,精神變得抖擻,整個人煥然一新似地感到無比清爽,就像人豹那次一樣。
「這金光……你究竟是怎麼辦到的?那鑰匙是藏着甚麼秘密嗎?還是你會甚麼絕世秘技?」
我在被光治療過後即時站了起來,然後抱着既興奮又急切的心情逼問他。其實不是我要強迫他說,而是前輩的傷勢實在非常不樂觀,搞不好明天就會……
想到這裏,一陣酸苦混雜的味道便頓時湧上喉頭,我不禁反胃,差點就要吐出來。
「需要再照?」白袍青年表情嚴肅地關心我道。
「不,我還好。」
看樣子,他是不打算分神回答我的問題的了。那就只好幫他痛揍那兩個混蛋後再問好了!
「吶,你剛才說的『追憶者』是指你的那副裝甲嗎?」
白袍青年輕輕點頭,說:「『追憶者』為無雙之戰甲,世上無類近者,亦不可能仿造。如此一來,汝又是從何取得此極似『追憶者』之黑甲?」
白袍青年後半的話明顯是在說給黑鎧騎士聽。不過,對方卻還是不吭不響,完全沒有想溝通的意思。
可是「骷髏異常體」卻在聽完白袍青年的話後突然發難,牠疾衝向白袍青年的同時把手伸向掉在地上的雙手劍,雙手劍隨即懸空浮了起來還迅速飛回「骷髏異常體」手中,牠接着立即用雙手劍橫砍過去要將白袍青年給腰斬!
不過白袍青年卻是不慌不忙地從袍子內拔出一把長劍,然後用行雲流水般的俐落劍法將雙手劍格開,並且朝「骷髏異常體」的胸口踹上一腳直接把牠踢回黑鎧騎士身邊。
「骷髏異常體」狼狽地爬起身作勢要再次衝過來。這時黑鎧騎士忽然拉住了「骷髏異常體」的護肩,等到「骷髏異常體」面向自己時舉起另一隻手給牠看。
我也按捺不住好奇心所以瞇眼凝視過去,只見黑鎧騎士的手臂正冒出淡淡黑煙,明明沒受過丁點像樣的攻擊,但是他的手甲卻已經變得破破爛爛。
對此「骷髏異常體」不過是一點頭便立即退回到黑鎧騎士身邊,黑鎧騎士接着用長槍的槍柄末端撞擊地面,一團黑煙於是不斷從被槍柄打中之處點竄出直到牠們的身影完全被黑煙覆蓋掉,看起來就像墨魚在噴墨來掩護自己逃跑。
「驅散這陰霾吧,以『關鍵(THE KEY)』之名!」
白袍青年再次說出咒語一樣的話後立刻把手持鑰匙的右手大力一揮,只見一道彷彿捲住黃金的閃耀旋風隨即顯現,瞬間吹散濃得像塊巨型煤炭的黑煙團。
不過黑煙團散去後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卻是騎在一匹被裝備上華美甲胄的骷髏馬上的一怪一甲。
騎在前方的「骷髏異常體」在黑煙團甫散開之時便策馬調頭,直接撞開這時才趕到學校圍牆的閘門門口的普通警員直衝到外面去。
「休想逃!」
白袍青年把鑰匙插進護腕上的鑰匙孔並大喊一聲「鎖上!」變身成鎧甲騎士——或者該說是「追憶者」後立即追了上去。
這時騎在「骷髏異常體」身後的黑鎧騎士突然轉過上半身朝着追憶者投出散發不祥氣息的長槍。
追憶者於是立即停下腳步翻滾到旁邊閃過了這詭異的長槍,可是落地的長槍忽然化為團團黑煙,最後竟凝聚成十來隻Type-1!
那些Type-1馬上對追憶者發動圍攻,儘管鎧甲騎士頑強抵抗,卻還是在殺了三隻Type-1後被兩隻分別隻纏住左臂和右腳。
縱然Type-1們似乎都無法打穿追憶者的重甲,但為了讓追憶者盡快掙脫去抓捕「骷髏異常體」和黑鎧騎士,我毫不猶豫地跑去撿起之前被我投出去的P-Blade跑去幫助他掙脫。
「嗚……重死人啦!」我現在拖着劍走的模樣肯定像極在玩拔河。
在「Prime」的負重能力大減的情況下,P-Blade拿上手可不是開玩笑地重,即便是平常能用全力做完八下引體上升手臂也不會發抖的我,也得卯足全力才能揮出感覺有點乏力的一劍,不過也足夠將纏在鎧甲騎士身上的Type-1給打飛。
「感謝相助!」
追憶者出聲道謝後立刻大聲喊出那段咒語:
「封印萬惡之源,導向眾義之道,能通往萬方之憶鎖啊!以吾於人之憶為食,吾現以『關鍵(THE KEY)』之名,將爾解放!」
同時扭轉插在右手護腕上的鑰匙,他身上最外層的重甲旋即化為光波迅速擴散開去,瞬間就把所有Type-1都燒成灰燼。
把Type-1都解決後,我們連忙跑到圍牆閘門外的人行道上不斷朝外面來回掃視尋找一怪一甲的蹤影,不過期待馬上便落空。
「已逃了。」追憶者以這一句話終結掉搜尋後就變回人類的模樣,回過頭開始朝學校的圍牆內張望。
我姑且用暈倒在閘門附近的警員的無線對講機呼叫支援後向白袍青年問道:「你在看甚麼?」
「汝剛才不是在保護一名雪白幼女嗎?」
「啊,對啊!」
白袍青年這麼一說,我才猛然發現自己竟然忘了小兔的存在!
我馬上跑到停車場尋找小兔,結果除了被打成廢鐵的車子外就啥都沒發現!
「小兔——!妳在哪裏——!怪物已經走了,所以不用害怕,可以出來了——!」我近乎氣急敗壞地向四周圍喊出話來。
該死的,我究竟在搞甚麼啊!明明答應了要守護小兔,怎麼卻反而忘了她呀?!
我不斷在心中痛罵這個一見到「異常體」就會激動得不能自已的自己,同時持續不斷向周圍大喊,希望我的話能傳到小兔耳中。
就在我慌張得連白袍青年也看不過眼加入搜索的行列時,一陣輕得如小動物緩緩爬過地面的聲音從我後方的校舍正門後傳出。
我立刻轉頭望過去,只見一身白的女孩就躲在校舍正門後方,她只露出半邊身體,一臉不安地望向我和白袍青年。
太好了,原來小兔平安無事!感謝上天啊!
「小兔!」我大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興奮得想馬上撲過去抱緊小兔,不讓再她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然而白袍青年卻突然伸出腳把我給絆倒。
「喂呀,你在幹嘛啊!」我立刻爬起身向白袍青年質問道。要不是小兔在看着,我早就把他給打成豬頭了。
「汝仍穿着甲胄,如此一擁,恐怕會傷及幼女。」
誒,好像也對吼……不不不,我怎麼能在這傢伙面前示弱!
「我、我當然知道呀!所、所以我剛才根本沒想要抱上去,只是……只是想、想……對!只是想摸摸她的頭而已!」
話畢,我還昂首挺胸,希望這樣能讓自己看起來自信點,增加剛才的話的可信度。
「那,何解在此之前需要兩臂翼然而開呢?」
「嗚……哪有!是你看錯而已!」
「非也,吾確見汝——」
「是、你、看、錯、而、已——!!」
「……」白袍青年沉默了片刻後,又開口道:「既然汝有力氣強詞奪理,那不如先處理汝栽出的禍吧。」語畢,白袍青年便朝學校圍牆閘門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我望了過去,只見大批持槍的特種部隊人員魚貫進入學校圍牆內,但這片藍海中卻混雜着三顆醒目的黑點。
從無數深藍衣中步出一女二男,一共三名黑衣,而走在最前頭的那位男性正頂着張彷彿真的能看出顏色的大黑臉。
「oh sh——」
「PC-S47821!」黑臉男斥喝似地叫道。
糟糕,剛才只想着盡快解決「異常體」,完全忘了還有他的存在啊!嗚……這次死定了!
「馬上跟我們回到基地,THIS IS AN ORDER!」
黑臉男——特案組的組長,嚴正宣告道。
回憶二:The Prime、The Key…… and The Key? 完
其他作品:《銀色災厄:起源》Silvery Hazard : Origin
耶!又一章結束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