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中的少女（1之12）

首席長老哈朗對亞朗說：「博學而尊貴的亞朗‧亚朗‧裔本澤朗—亞蘭‧裔本宜朗—巴蘭—昔朗—茶蘭‧客‧米拉以比博士，你究竟有何打算？」

澤朗也開口道：「亞朗！你怎麼可以對長老們如此不敬！」

哈朗使了一個眼光，站在澤朗面前的司刑長老再度對澤朗揮了一記耳光，並且說：「有叫你插嘴嗎？」

亞朗見父親被打，袖中的雙拳緊握，但他仍然表現出不為所動的態度，回答：「令人景仰的首席長老閣下，敝人並沒有任何打算，只希望能盡孝道，讓家父能夠平安無事。」

首席長老哈朗說：「是嗎？你從小就有過目不忘的天才，想必已對所有律法之間的矛盾與疏失了然於胸，所以才會如此設計讓我們根本無法執行制裁。當然，如果我們硬要執行的話，你也可以因此規避與老夫的孫女締結連理了。雖然這樣的結果對你來說根本就是百害而無一利，但你不惜做此豪賭，難不成你是如此看不上老夫的孫女？」

亞朗說：「不，並非如此，而是敝人不想要傷害您的孫女。」

「怎說？」

「按照聖殿博士團的律法，包括研究助理博士在內，所有博士的妻子都必須先有博士資格，要不然至少得有學士資格，但必須還是研修成為博士的學士。」亞朗回答：「然而令孫女麗蘭雖然比敝人大了五歲，卻還在就讀幼學。倘若此婚約公開的話，敝人的婚事不受聖殿博士團主席的許可還只是小事，但這會讓所有的宗族都知道此事，那樣可就是本宗族要大為丟臉的超級大事了！」

哈朗轉臉面朝克朗博士，問：「真有如此規定？」

克朗博士回答：「確實如此，我們的妻子不是博士，就是正在研修成為博士的學士。」

司書長老樂朗這時向首席長老哈朗行禮，伏拜道：「在下十分抱歉，因為在下並不知道有此律法的存在。」

哈朗說：「請樂朗長老無須介懷！本宗族向來文風不盛，自古以來只出了澤朗之子亞朗這麼一位博士，而且還榮幸地成為聖殿博士團的成員，在此之前本宗族從未與聖地之間有如此密切而廣泛的接觸，自然本宗族中無一人能知悉這些律法。」

樂朗說：「謝謝首席長老的體諒！然而這些矛盾或許有辦法可以解決，只是在下得跟亞朗博士們討論此事，希望首席長老閣下能夠允許。」

哈朗點了點頭，說：「甚好！我記得您就是亞朗博士的啟蒙恩師，應當比老夫更了解如何與他討論此事！」

樂朗對哈朗又作了一次伏拜，然後對亞朗說：「亞朗博士，您一開始學律法的時候，應當是以《神經》上的律法為最優先，其次才是本宗族的律法，對吧？」

亞朗回答：「是的，樂朗學士。」

樂朗說：「既然如此，您應該也知道《神經》中的律法有規定：各宗族及地域之律法為『私法』，所以實行區域也以各宗族或地域的分界為限。這也沒有錯吧？」

亞朗反問：「樂朗老師，學生其實已經猜到您想要說什麼？但婚姻關係屬於《神經》上所規定的『公法』哦！」

樂朗說：「那是『結婚』才屬『公法』，『訂婚』卻並非如此，更不用說還有『試婚』。」

亞朗愣了一下，說：「米拉以比宗族律法什麼時候有『試婚』這一項了！？」

樂朗說：「目前沒有，但也正因為沒有，所以只要十二長老一致同意，就能立即制訂實行。」

向來不苟言笑的首席長老哈朗的臉上忽然出現笑容，說：「很好！很好！只要在律法中參考別的宗族，制訂『試婚』條目，不但可以解決此一問題，也能讓本宗族中許多與此相關的陳年舊案一同解套，豈不妙哉？」

樂朗接著又說：「除此之外，在下還必須提醒各位一條跟本宗族律法有關的規定：即便兒子自願幫父親代為受刑，也必須先經過父親的同意。反之，父親有權指定讓他的哪個兒子或女婿來代替他受刑，則兒子不能拒絕。換句話說，亞朗博士雖然可以宣稱代替他的父親受刑，但本庭還沒有對此問過他父親的意見。相對的，澤朗有權指定讓哪些兒子代替他受刑，即然他有十五個兒子跟六個女婿，其中只有亞朗博士是本宗族中沒有人有資格對他施刑的，那麼澤朗仍然有權指定其他二十人代替他受刑。當然鞭打脊背三千次分成二十等份之後，那也有一百五十次，根本還是殺人的數字。然而按照律法，這些鞭打是可以分期執行的。按照往例來說，每年農閒時節可以分開來執行十次鞭打，每次鞭打十下，一年就是一百下。所以只要兩年，澤朗的其他兒子們加女婿們就可以完成受刑了。」樂朗說到這裡，轉身對亞朗說：「亞朗博士，從律法上來說，老師我講的對不對？」

亞朗低下頭，不發一語。

首席長老哈朗道：「澤朗，你覺得樂朗長老的提議如何？」

澤朗先看了看眾人的神色，接著闔上雙目，說：「在下贊成樂朗長老的提議。」

首席長老哈朗點了點頭，說：「其他長老們還有其他的意見嗎？」他見所有的長老都搖了搖頭之後，便道：「那就重新開庭吧！」

克朗博士的身後則有一名博士悄悄地開口問道：「什麼是『試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