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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夢

作者:C823│2018-01-20 00:17:50│巴幣:0│人氣:82
  天色昏暗,月亮圓碩,蜿蜒扭曲的道路布滿地面,一些遊樂器材四散,為數眾多的盞盞路燈發亮,橘黃的光把空氣給染了色。

  這裡是公園,一個沒有人知道如何稱呼、不知為何出現在這裡的公園。

  在其中的某個公廁裡頭,老舊的日光燈管一閃一亮,濃厚的臭味飄著。有位男子正在如廁,他眉頭微皺,不知是否是因為環境太不舒適。

  「嗯嗯……」

  男子口袋中的手機震動了兩下。由於急著要看內容,他用力了,原本稀微的尿聲慢慢變大,響徹了整間公廁。

  「蹦蹦……」

  這次聲音是從小便斗傳來的。

  「蹦蹦……蹦蹦蹦!」

  男子嚇了一大跳,又更加使力,急遽放大的尿聲使公廁外的松鼠驚跳了起來。

  「蹦蹦蹦磅磅磅磅!」

  男子開始感覺事情不太妙,雖然想要趕緊脫身,但他卻停不下來,過度緊繃的精神使肌肉失去了控制,他越來越用力了。

  「爆!」

  小便斗炸裂了,巨響隨之傳來,接著便是一陣煙霧瀰漫。被炸飛的男子睜大眼睛,張大嘴巴,啞口無言。

  「小哥。」一個黑影浮現,開始用有點不悅的語氣說:「啊我就要爬出來了,你一直尿是怎麼回事?故意的是不是啊?」

  男子沒有做出反應,直到煙霧散去,看見聲音的主人之後,他才回神過來。

  那是一隻長著人頭的蟑螂。他有一張外國人般的深邃臉孔,金色的頭髮則綁成兩段小辮子。

  「哇!」男子一邊大叫一邊站了起來,「對不起!我叫做吳連,我不知道你在那裡頭!」說著,他同時做了幾個鞠躬。

  「吳連是吧?」蟑螂點了點頭,「不錯,我就陪你一段路吧。」

  「不……」吳連舉起了雙手示意,「等等的事我不太方便讓你跟。」

  「你的意思是我頭太大了讓你很難堪嗎!我最討厭別人說我大頭了!」

  「不是……」吳連嘆了口氣。「好吧,你就跟吧,但不要做什麼喔。」他接著拿起手機查看,原本無奈的臉轉為喜悅,

  「看你一張噁心的臉。」蟑螂說著,往門外走了出去。「我們要去哪?」

  「要到宇宙的另一端,有人在那等我。」

  「怎麼可能到的了啊,你是傻——」蟑螂突然覺得四周變暗不少,同時也感到一絲詭異,於是止住嘴並停了下來。

  原來是一隻兩層樓高的松鼠擋在兩人面前,牠眼睛發紅,鼻子不斷噴出熱氣。
 
  「啊——!」吳連尖叫,抓著蟑螂的辮子開始狂奔。

  但速度終究還是贏不過松鼠,蟑螂的身體被牠給咬住了。「放手吧!讓我死得痛快點!別管我了!我欣賞你啊吳連!活下去!」

  「不行!我不能放手!但這樣下去的話!」儘管吳連不願意,事情還是發生了。

  蟑螂的頭與身體分離了。

  突然失去拉力,吳連向後滾了好幾圈。「沒事吧!」他向抱在懷中的蟑螂頭說。

  「不是說……」蟑螂不斷吐血,含糊不清地說完「別管我了」就閉上了眼。

  「啊——!」吳連大吼:「我才剛開始覺得你沒那麼討厭啊!我對不起你!名為……」

  蟑螂突然張開眼睛,「我叫做金髮叔叔雙辮子,是日本人喔。」語畢,他拋了個媚眼,又開始吐起血來,不久後便真的斷氣了。

  「名為金髮叔叔雙辮子的好友啊!我會帶著你的靈魂繼續往前的!」吳連把蟑螂頭丟到遠方,並往那個方向衝去。

  「救我……」吃掉了蟑螂身體的松鼠肚子開始攪動,難以忍受的痛楚使牠只能虛弱的躺在地上。「可惡的……金色香蕉子。」

  「金髮叔叔雙辮子。」一個不知哪來的聲音傳入的松鼠和吳連耳中。

  「沒想到我會這麼快就開始想念你……」吳連跑著跑著,哭了。滴滴眼淚脫離眼眶,掉落在一旁的公園池塘。「我好想你,銀色香蕉子。」

  「你們兩個都好不誠實!」一位身材姣好的女子站在公園池塘裡大聲說著,吸引了吳連的目光。

  「妳不應該直接就站在那裡吧?」吳連擦了擦眼淚,順便提出疑問。

  「不是,這位先生,這池子很淺欸,難道你要我這樣嗎?」那女生跳起來,雙手合十,頭朝下,直直插進了淤泥中,接著有道光照了下來,她便飛回原位,全身都是泥土。

  「滿好的啊,沒泥巴我還不知道妳皮膚這麼白。」

  「我不喜歡這樣,請你停止。」女子說著,從池底拿出了三個東西。「這是你剛剛丟進來的……香蕉?總之我覺得很噁心,可以請你領回嗎?」

  吳連接過了金、銀還有普通的黃色香蕉,臉上有些疑惑。「黃色香蕉子長這樣嗎?我怎麼一下就忘了。」

  「就說是金髮叔叔雙辮子了!」

  「噢!」吳連倒抽了一口氣,好像是發現了什麼,開始吃起香蕉來。「我一定是跑步跑累了,真是的,出現幻覺了。」

  「金髮……」

  「啊。」女子抬頭往天空看去,一滴雨落在她的頰上。「對了,這也拿去吧,你剛剛掉的。」說著,她又從池底拿出了金、銀和普通的淚水。

  「喔,謝謝。」吳連拿到淚水後便馬上飲入腹中。「剛好我渴了,妳真體貼。」

  「不要再這樣了。」女子躺在水池,身體漸漸陷了進去。「真的讓我覺得很不舒服,不要對任何人這樣說話好嗎?」

  吳連傻傻的點頭,並吃掉最後一根香蕉。就在同時,一陣疼痛像閃電般從肚子傳到全身,讓他無法動彈,倒在地上。

  「喔!嗚……痾痾……」

  吳連痛苦地張開了嘴,嘔吐物在一瞬間炸了出來,力道強烈得讓他飛上了天。

  腹部的絞痛、喉嚨的灼燒感,這些異常的不舒適都讓他想要大叫,但口中不斷噴出的嘔吐物阻止了他,他只好與天空一同哭泣。

  『好難過。這到底是什麼莫名其妙的世界,今天遇到的事情又都是怎麼回事,完全沒有道理啊,太荒謬了吧?』

  「你不是要去宇宙的另一端嗎?現在這樣剛剛好啊,符不符合常理都無所謂吧?」不知從哪來的聲音說。

  『早知道會這樣就不去了。』

  「你這懦夫!」那聲音聽起來有些憤怒,又有點哀傷。「虧我那麼中意你!結果你連我名子都記不得,現在還說這樣的話,我不想再理你了!」

  『金髮叔叔雙辮子,其實我沒忘記過,但我不想再提起,我怕心又會被多割了幾刀。』吳連停頓了一下。『就如你所說的,我是懦夫。』

  「……你以為狗血就能讓我原諒嗎!我真的不理你了!自求多福吧!」

  隨著聲音消失,雨勢又變大了。

  『雙辮子……』失去了對話的對象,吳連立即昏了過去。


  「結識了好友,經歷各種事件,最後在一場磅礡大雨裡,昏厥的男子嘔吐著,慢慢飛往了宇宙的另一端,接著被約定好的人給拯救。」她笑著說:「我都不知道你這麼浪漫耶。」

  這很浪漫嗎?我不知道。

  我只能確定,這場旅程好累,累到足以讓我改變甚多,還是改變得太多,所以疲累?我又搞不清楚了。

  不管如何,都很值得。

  「讓我再好好看一次你,吳連。」她說完,鬆開了抱住我的手,我們兩個隨即緩慢飄遠離對方。

  她凝視著我,我也盯著她。

  她那頭烏黑的長髮像是墨汁滴在清水當中,在宇宙中暈了開來,看起來十分典雅;而原本白透的皮膚在遠方恆星照耀下,多了點紅,像是蘋果一樣,紅潤且香甜誘人。

  「妳好漂亮喔!」我想這麼說,但卻沒有聲。

  她看見我想說話,便飄了過來,抱住了我。「要抱著才有聲音啦,你想說什麼?」

  「妳好……」我突然想起公園池塘中那位女子說過的話,便停了下來,用一個問題代替。「為什麼我在全黑的太空中還能清楚看到妳的頭髮呢?」

  「因為你眼裡只有我。」

  「……知道答案也不要說出來啊,這樣感覺我很噁心。」

  她沒有回應,只是笑了起來。

  「杜莉姆。」我說:「我只是個平凡人,所以妳應該知道,我很快就要——」

  「我知道,別說了。」她緊緊抱了我一下,「不要想那些,來逛太空吧?」說完,我們的身體又分開了,但這次,還牽著手。

  她朝四周看了看,好像發現了什麼,轉頭過來用手指示意方向。

  往她指的地方看去,那是一團粉紅色的星雲,形狀有點像是心臟。我把空出來的手做成半顆愛心的形狀,伸了過去。

  她先是疑惑,接著接了上來。

  我們一起笑了,笑得好開心。

  然後她收起笑容,用一種很奇妙的眼神盯著我,有點傷心、有點溫暖,又有點愧疚。不久,她撇過了頭,把臉藏在頭髮之後。

  我能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在抽動,那導因於某種我不能理解的情緒,但我沒有問她,我想,我也不該問她。

  我們在宇宙中漂流,而她的淚,跟在我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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