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連續十日的激烈大戰之後,"摩訶婆羅多"裡面的"俱盧之夜大戰"中的第十夜的時光也彷彿因為俱盧軍統帥毗濕摩的倒下而變得特別緩慢.
毗濕摩剛剛倒下時,第十日的大戰才結束,彼此敵對陣營忽然重新變成了親戚,圍繞在他身邊坐下.四面八方湧來了無數希望頂禮膜拜的民眾,甚至熱鬧到連性工作者跟馬戲團都來參一腳.毗濕摩口頭勸諫難敵王應該跟堅戰王和談,但難敵王以沉默表示拒絕.毗濕摩也拒絕醫生們的搶救,他只是要求阿周那表演弓術神技,在地上射出一道噴泉,供他解渴.接著他要求所有人回到自己的營地,因為明天日出之時,所有的人都要在戰場上互相殘殺.最後,毗濕摩陷入睡眠,因為他全身被箭矢穿成刺蝟一樣,他要用瑜伽跟奧義書的力量維持生命,用中國的武俠小說的說法就是類似龜息大法的東西,來讓他能維持著一口氣在,好讓他能看到和平的到來.
到了深夜時分,毗濕摩聽到身邊有人下跪,讓他醒了過來,張開雙眼.
來者居然是迦爾納(富軍).
迦爾納(富軍)雙手合十,必恭必敬的說:"毗濕摩大人,我是羅陀之子迦爾納(富軍).雖然您一直看不起我,也一直在打壓我,甚至拒絕我上場作戰,還說除非您倒下,我才能參戰,這些我都原諒您了.儘管您已經沒有辦法能阻止我參戰了,我還是希望能聽到您的允許跟賜福."
毗濕摩說:"迦爾納(富軍),你完全誤會了我的立場.我不是因為你的出身蘇多種性階級而貶低你,因為我早就知道你的親生母親其實是貢蒂."
毗濕摩是怎麼知道迦爾納(富軍)是貢蒂之子跟堅戰五兄弟的大哥呢?我所知道的有兩個版本:
第一個版本就是我手上買到的黃寶生等人翻譯的"精校本",毗濕摩說:"是那羅陀仙人(堅戰王的帝王學教師),島生黑/廣博仙人(史詩作者)跟奎師那這三人告訴我的."
第二個版本是我看印度電視劇跟印度相關網站的討論看來的,毗濕摩說:"我娘恆河女神告訴我的,因為你娘把你裝在籃子裡面丟到恆河裡面的時候,是她在事前托夢給你的養父升車,說:'你不是每天早上跟我祈求兒子嗎?我給你一個兒子,你趕快在明天早上某某處去撈一個籃子,裡面就是我送給你的兒子!'於是升車就很開心的把你撿回家,回家後也發現你養母也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也就是你的義弟.這下升車就麻煩大了,因為他很窮,養不起兩個兒子,所以我娘恆河女神就跟我說:'天誓啊,你去雇升車當你的戰車駕駛吧!這樣他才養得起兩個兒子.'我那時候就問為什麼?於是我就知道了你的身世."
----後一個版本比精校本有趣多了,可惜印度本國的梵學家不知為何不太喜歡,所以就在編纂精校本的時候,完全捨棄,換成一個非常無聊的版本,雖然顯得婆羅門更加法力無邊,但我總覺得這只是表示他們其實很喜歡八卦而已.
毗濕摩接著說:"我不希望看到你們兄弟相殘,所以才想盡辦法不讓你上場作戰!但我現在沒辦法阻止你了,就只能請你考慮一下,投奔到堅戰王陣營吧!我跟奎師那都會為你擔保,你也一樣能保持現在的地位,甚至還要更高!"
迦爾納(富軍)說:"貢蒂雖然生我,但也是她把我拋棄的.養育我長大的是養父升車跟養母羅陀,我的大老婆是他們幫我訂親的,所以我是他們的孩子,不是貢蒂的!除此之外,我現在的盎伽王地位是難敵王賜予的,我的二老婆也是難敵王送的,我曾不小心調戲到難敵王的愛妾,更是他知道那一切都是誤會,所以就很寬大的原諒我!面對如此待我的君主,我豈能不以死報恩!況且我表面上是蘇多,但我實際上是剎帝利呀!我豈不是更該以剎帝利該有的道德倫理來為人處事嗎?"
毗濕摩說:"很好,你就參戰吧!讓剎帝利的道德倫理獲得勝利吧!哪裡有正法,那裡就有勝利!"
迦爾納(富軍)聽到了毗濕摩的允許與賜福,滿意的連連拜伏,這才告退.
當然他並沒有聽出毗濕摩的話中含意.不,也許他聽懂了,但他已經選好了立場跟陣營,若是單純為了勝利而改變,那麼他的人生也將毫無意義.
----雖然就第三者的眼光來看,這種堅持其實就跟被蟲子咬到卻忍耐到流血了都不喊痛一樣的...嗯,你們讀者都是第三者,你們怎麼看?
然而這一夜並沒有過去,因為此刻難敵王的大帳內可說是炸了鍋一樣.毗濕摩倒下了,順理成章該接統帥之位的是德羅納,但難敵王卻偏偏對德羅納非常有意見,想要趁機更換統帥.為什麼難敵王會對德羅納有意見呢?因為德羅納是堅戰五兄弟(同時也是難敵百兄弟)的武術師傅,而阿周那更是德羅納最寵愛的弟子,外加開戰首日中在正式開戰之前,堅戰王向德羅納的問安過程,更讓難敵王無法信任德羅納的忠誠度.其實難敵王也同樣不信任毗濕摩,然而毗濕摩是難敵王的曾祖伯,也是兵權的實際掌控者,難敵王動不了.雖然德羅納是難敵王的老師,但畢竟是領薪水的公務員兼純粹的外人,自然難敵王覺得德羅納可以欺負.
或者應該說難敵王把無法向毗濕摩發飆的情緒,都一股腦兒的加在德羅納身上了.
好吧,接下來這一夜又要發生何事?且待下回分解!
創作內容
讀"摩訶婆羅多"筆記72
雜談聖經 (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