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獅子就算面對兒子也會全力以赴！
「被傳頌的少女勇者的名字？」
「迪雅拉．那斯特利亞．瓦拉哈．安特米那提亞！」
「面對第三使徒時，被打到重傷的人是？」
「布爾．迪拉！」
「面對第七使徒時，迪雅拉做了什麼事？」
「『請保護拜斯恩』，她如此祈禱著！」
雖然只是個看起來很普通的抽考，但從佳媛拼盡全力回答的樣子就知道不是那麼回事。看著挺直背脊絲毫不敢鬆懈的佳媛，至祐回想起被依漓訓練的自己。
如果答錯的話，不曉得會不會死……至祐一邊在心底擔憂著這件事情一邊隨時準備在情況不對的時候把佳媛給推開。
奇怪了為什麼面對自己的同夥要這麼的膽戰心驚啊？
「哼，看來背得還不錯呢。」
依漓翻閱著自己出的考卷，滿意的看著上面的標記點頭，而佳媛則像是剛跑完3000公尺一般的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的在一旁接受至祐攙扶然後吃力的抹掉額頭的汗水並補充水分。
「那麼，就直接讓我看看吧！祈禱究竟是什麼樣子！」
「難度等級一口氣差太多了！都還沒把主線破完就要打大魔王是什麼意思？！更何況就算把整本故事都讀完我還是搞不清楚祈禱到底會在什麼情況下發動啊！」
本來還一腳踏在地獄門口旁的佳媛，再受到依漓興致忡忡的提議之後全身瞬間活性化。已經瀕臨過熱的大腦高速運轉毫不考慮散熱功能究竟能不能跟上，只是死命的操縱著那張嘴狠狠吐槽，等到理智終於接管了中樞系統後，佳媛才開始能夠消化她剛剛究竟做了什麼事。
依漓不可置信的瞪大一雙眼看著佳媛，而一旁還有因為受到過度震驚進入休克狀態，完全化身一尊石膏像的至祐。少女趕緊摀起自己的嘴巴，忍著快要從胸腔裡跳出來的心跳，以出生至今所有的勇氣看向依漓。
「說得……也是……抱歉……」
坦然的道歉似乎讓學弟妹更加無法接受，看著依漓別過頭去的羞赧樣貌，至祐跟佳媛恨不得現在就把自己的眼珠挖出來清洗乾淨後再放回去。這真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殘暴、兇狠、毫無常識、狂野、邪惡的依漓嗎？
「……你們的眼神很刺眼喔……我道個歉是很正常的！我才沒有像你們想像中的那麼殘暴、兇狠、毫無常識、狂野跟邪惡呢！」
說著說著依漓還是忍不住衝動把槍拿出來對準了至祐跟佳媛，雖然已經半個身體都跨進了那個世界，但他們兩個卻感受到一股意外的親切感，甚至露出了鬆懈的笑容，看得讓依漓是渾身雞皮疙瘩。
「你們是被虐狂啊……」
「呀……怎麼說呢~這樣才像依漓學姐啊！」
「就是說呢。」
雖然他們兩個散發出很詳和的氣息，卻只讓依漓的惱火像雪球般越滾越大。
「我不說話你們還越說越過分啊！」
「可是我們什麼都沒說啊？！」
惱羞成怒的最佳例子現在就在眼前活生生血淋淋的上映，依漓雙手的手槍皆上膛，讓至祐跟佳媛兩人眥目睥裂、命懸一線間，只能把所有寄託放在最後的吐槽(？)上。
一個雞飛狗跳的正常訓練日，依舊在又讓依漓的血壓飆升數次的情況下結束了。
「他們可以做為正式戰力了嗎？」
「……」
面對螢幕內人影的提問，依漓並未逃離眼神交鋒，只是挺著背脊沉默的抿著嘴，不知是在思考該不該說，還是在思考如何開口。
「凱勒斯……」
「怎麼了？」
兩人就這樣僵持許久，最後依漓仍舊是低下了臉龐。少女壓著表情喃喃著男子的名字，而凱勒斯只是做了最低限度的回應。
畢竟他從依漓的聲音中聽到了猶豫，而他們現在的處境可容不得一絲的猶豫。
「有了能力，卻沒有戰力，你覺得這種事情可能嗎？」
依漓重新抬起臉來，黯淡的房間中，第二光源讓依漓的眼中的光點閃爍搖曳著，像是在訴說他的游移一般。凱勒斯並沒有立即回應，儘管這問題對他來說非常容易解答，但他知道現在的依漓需要緩衝時間。
「妳覺得他們沒辦法真正的戰鬥？沒辦法真正的去……傷害別人？」
凱勒斯試探性的發問，但凱勒斯其實認定自己說出的早已是解答，他只是為了給依漓有整理用的轉圜空間，才刻意以疑問句的形式罷了。
依漓愣了愣，低下頭咀嚼的對方拋回來的疑問，思考了數秒鐘，然後堅定的點著頭。
「是嗎……原來妳這個恐怖分子還會考慮這麼多啊。」
「你說誰恐怖分子啊？當心我把你的腦門轟掉！」
依漓咬牙切齒的低吼道，同時還把收在腰際的小手槍把持在手以示威脅，然而兩人使用遠距離通話的方式，因此手槍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作用。看著螢幕裡依漓炸毛的樣子，凱勒斯不禁額旁掛著冷汗。
她就是因為這樣子才會被人家戲稱叫做恐怖份子啊……
「我們也不能再爭取多少時間了，妳懂吧？」
「是沒錯……我只是……」
不希望他們最後會不把殺人當一回事。
依漓想把話說完，卻只感受到喉頭一陣酸楚。明明以前只是對抗魔物的生活，卻在多了「侵略者」之後，使得「殺人」這件事情變成了家常便飯。
不管再怎麼說服自己是為了生存，親手消滅自己的同種，不管從生物本能還是從觀感來看，都還是生理上的無法接受。
「他們倆是善良的孩子吧，看妳這麼喜歡他們的樣子。」
「我……我才沒有喜歡他們。」
「祈禱者跟潛力者，如果是他們兩個，或許能夠讓事情侷限在小範圍也說不定。不用波及他們的整個世界，只有他們倆，就能保護全世界。如果是妳這麼欣賞的人的話，應該會很樂意吧？將所有的責任由他們自己扛下。」
雖然很自私，但這是最善解決方式。效率永遠無法和公平共處。
凱勒斯非常平淡的說著，不管情況多麼危及他也不想對他的屬下咄咄逼人。因為他的屬下大多都是原本從非軍人轉而投身戰場之人，在心境上的轉變是那麼的勇敢，卻又那麼的脆弱，彷彿映照在無風之夜平靜湖面上的月亮，只要一點點干擾，就會馬上失去樣貌。
「……是呢……如果是他們倆的話……」
「妳也有需要妳的人吧……就相信他們吧。」
凱勒斯溫柔的對著依漓綻放笑容，看著自己的上司這個模樣，依漓愣了數秒鐘，然後帶著臉頰上的微暈，像是個二八年華的少女笑著。
她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答案一直都很明瞭。雖然很對不起至祐跟佳媛，但他們被命運選上了也沒辦法。就算不是因為她而陷入戰爭，他們遲早也會被捲入的，轉念一想，提早給予他們力量讓他們能夠盡一份心力，或許對他們才是好的。
「很好！凱勒斯你給我洗好脖子等著！我會把他們鍛鍊成一人前的！」
「……我說妳是不是用錯詞彙了？而且妳的中文跟日文混雜在一起了……喂！不要完全無視我一臉爽朗的自己走開啊！依漓！依漓！」
看著依漓解決了煩惱，一臉雨過天青的彩虹表情，凱勒斯卻只顧著要她重新坐回螢幕前，畢竟依漓這次的報告還沒結束啊！他想問的東西都沒來得及獲得解答只有一直安慰依漓而已。然而，少女不曉得是因為太過高興而失聰還是故意裝作沒聽見自己上司歇斯底里的呼吼，帶著澄澈的表情離開了房間，留下凱勒斯看著空蕩蕩的房間。
「……真的要教她好好聽人說話啊……還有她的用字遣詞真的太詭異了……」
凱勒斯一邊想著至祐不下數次暗示依漓的事情，一邊嘆氣然後關掉通訊螢幕。
「嗯……」
依漓一邊讀著自己手中寫得密密麻麻的報告，一邊若有所思的低聲嘟噥。眼前的至祐跟佳媛只是一臉疲憊的坐在她面前，思考著今天又會有什麼不合常理準備要搞死人的訓練。
「佳媛。」
「是……」
被喚名的少女，壯士上了行刑場的堅忍無奈。
「妳今天就負責進行治療的祈禱吧，當至祐的訓練到一個階段時，就由妳透過祈禱恢復他的體力。」
「我完全是來當buff罐的嗎？！」
「雖然不知道什麼叫做buff罐，不過既然妳都這麼說了那就是了吧。」
「不要一臉理所當然的承認自己聽不懂的事情！」
在理智被不停的衝擊過後，佳媛現在也已經顧不得會被依漓用手槍威脅的風險，如同呼吸一般自然的吐槽著依漓。反正就算乖乖的依漓也總是會因為某種奇怪的導火線而引爆，那還不如在死前痛快的吐槽。
「只要像當時祈禱著至祐的傷口復原就好。」
依漓的要求簡單而毫無任何隱晦，但對佳媛來說卻也有一定的難度。雖然看書中記載只要用強烈的意念祈禱，就會產生奇蹟或者魔法，但問題重點就在那個「強烈的意念」非常的曖昧不清。
儘管是那名少女勇者，也常常在危急時刻無法發動祈禱，有些時候甚至是危及性命的重大情節，那種時候的意念想必一定非常強烈，然而卻仍舊無法發動。光從這點來看，祈禱的發動並不是「強烈的意念」這麼簡單。
佳媛一邊回憶著故事中那名少女成功發動祈禱跟無法發動祈禱的場景，一面試圖在腦海中釐清到底有著什麼樣的規律，然而不管她怎麼思考都只是徒勞無功，直到眼前突然一抹黑影逼近。
「佳媛快閃開啊啊啊啊啊！」
「咦？」
至祐的慘叫聲迫在眉睫，佳媛只來得及從喉頭咕噥出毫無意義的語助詞，然後就被如同砲彈飛來的至祐給撞飛出去。
彷彿少女漫畫中的老套橋段一樣，兩人姿勢不雅觀的交疊在一起，至祐緩緩從佳媛身上爬起，雖然中途一度有摸到軟軟的物體，但至祐只是瞬間把手移開然後裝做沒事的把佳媛拉起。
「沒事不要突然飛過來啦！我還在沉思啊！」
「對不起……可是依漓學……」
「現在可不是休息時間啊啊啊啊啊！」
少女如同戰士般的高聲勇吼著，身後挾帶著強大的狂風，以尤賽恩．聖李奧．波特(Usain St.Leo Bolt)都甘拜下風的狂爆速度衝向至祐跟他身旁的佳媛，少年跟少女看了那陣龍捲風一眼，隨即拔腿就跑。
「怎麼了怎麼了啊？不用魔法的話可是擋不下我的喔！」
「但我的魔法不適合用來進行防禦啊啊啊啊啊！」
至祐一邊說著喪氣話一邊急速奔跑著，而一旁的佳媛似乎因為沒有受過依漓地獄般的體力特訓，不過才使盡全力跑了約十秒鐘左右已經感覺到上氣不接下氣，一瞬間就被高速的心跳給拖緩了腳步。
「佳媛！」
「放心！被輾過去只會重傷不會死掉的！」
「只有重傷也夠嚴重了好嗎？！」
雖然喘到連正常說話都有問題，但佳媛仍舊貫徹始終的吐槽依漓，兩名少女之間的距離瞬間逼近，眼看狂風就要把佳媛給捲進去之時……
一抹光線倏地閃過。
狂風前進的路上，本來還完全不能動的佳媛像是被一閃而逝的光芒截走似的瞬間消失，而那抹光芒的真相，則是透過給自己附加魔法能量藉此產生巨大向量的至祐。
「謝……謝謝……」
「不客氣！不過我也不知道這股能量哪來的，而且我希望這股不知名的能量來源趕快消失因為我很難操作向量啊啊啊啊啊！」
因為獲得不知名的能量供給，才讓至祐成功爆發出如此速度，然而本來應該像是個英雄的少年卻邊公主抱著少女邊吐露著哭腔，只讓他懷中的少女本來如同繁花盛開的少女情懷瞬間枯萎。
「呀啊啊啊啊啊啊！！！！」
至祐一邊慘叫著，一邊試圖操作過於強大的向量，每次的急轉彎都只讓魔法能量在空中殘留，然後以鋸齒般呈現著至祐的飛行軌跡。
「佳媛！快停止祈禱！」
「咦？」
看著失控地停不下來的至祐，先行停下的依漓對著佳瑗吶喊著。然而佳媛由於完全沒想過自己居然會是罪魁禍首，因此面對依漓的話語時只是混亂的無法回應。
「呀啊啊啊啊！」
至祐的尖叫聲不絕於耳，而他們閃避的路線也益發危險，每次與障礙物的距離都更加靠近，千鈞一髮的機會不停上演。
「佳媛！快點停止祈禱！妳身上的魔法能量正源源不絕的供給給至祐，到最後只會失控啊！」
「現在就已經失控了好嗎？！」
面對依璃的吼叫，至祐吼著懦弱的話語，而在他懷中的佳媛直到現在才終於冷靜下來。儘管面對危險，但如果不能冷靜下來面對的話到最後吃虧的只有自己，佳媛一邊回想起自己怎麼會發動祈禱，一邊試圖感受著在自己體內流動的魔力波動。
少女緊閉起眼睛，感受著緊攫自己的雙臂跟耳邊呼嘯過的狂風。狂風的怒吼做為契機，少女突然想起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面對依璃的魔法的時候，她在一瞬間打從本能感受到要活下去，大概是以這個做為導火線才會引發祈禱吧，至於為什麼能量會附加到至祐身上……還有待查證。
少女緊抓著這一絲的靈感，開始緩緩的放空自己的腦袋，同時一邊對著自己催眠著：沒事了……可以停下來了，不然只會造成更加嚴重的後果。
「咦？總感覺……速度變慢了……」
雖然眼前的景物仍舊一閃而逝的高速掠過，但至祐能感受到那股莫名龐大的能量正在逐漸消失，少年趕緊試圖重新操作明顯威力變小的魔力，隨後終於讓方才誇張的速度逐漸緩下……
但在那之前，由於至祐一瞬間的鬆懈，他沒注意到眼前那棵高聳的樹木。
速度一瞬間變成零，所有的動能全部壓在至祐的背上，彷彿整個內臟都要被撞出來的強大衝力讓至祐差點昏厥過去，不過他並未讓黑暗奪去意識，仍舊成功的抓緊佳媛，然後緩緩的降落地上，之後才往一旁倒下。
「至祐！你沒事吧！」
耳邊的悶哼聲跟撞擊的苦頓讓佳媛心跳差點漏跳好幾拍，看著倒在地上因為疼痛而呻吟的至祐，佳媛又再度成功發動了祈禱治療少年身上的傷勢。
「唉呀呀，你們倆還真是誇張呢。」
「最誇張的是依璃學姐好嗎？！」
看著小碎步奔來，口吻卻一副事不關己的依漓，佳媛一邊治療著至祐一邊狠狠發怒，而至祐則是倒在地上，完全不打算發表任何意見。
「咦？我可是很認真的幫你們訓練耶。」
「請妳懂得什麼叫作緩輕急重好嗎？」
好不容易終於從疼痛之海上岸的至祐，一邊撫著自己的背部一邊憔悴的說著，攙扶著至祐的佳媛則點頭如搗蒜，用肢體語言表達贊同。
「獅子就算面對兒子也會全力以赴！我只不過是實踐這句話罷了！」
「那是什麼啦！是獅子就算面對兔子也會全力以赴吧？而且請不要把我們當成敵人那麼認真好嗎？我們還只是初學者啊！」
至祐扯著嗓子嘶吼著，依漓一瞬間陷入沉靜狀態，像是被至祐給震懾似的開始反省起自己的所作所為。看到如此老實的依漓，雖然至祐跟佳媛都覺得很可疑，但他們寧願抱著明天會下紅雨的小小希望期待依漓能夠如此乖巧。
「啊！是獅子會把小獅子給扔下懸崖啦！」
「……請把我們的感動還來[註]。」
看來至祐跟佳媛的日子還會繼續不平凡下去。
註：能劇《石橋》的橋段，獅子把已長大的小獅子從懸崖上推落。這樣才能把心一橫徹底對孩子放手，讓孩子離開父母的羽翼。
創作內容
新夢之光=段落八
電繪練習簿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