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九話:絕望》
失去知覺的雙腳,也失去了用雙腳頂天立地的氣慨,軟爛麻痺的下肢已成了累贅,洛幽蓮只得單手舉起小太刀,刀尖指著炑狐,另一手抵住地板以維持坐姿,失去腰部與雙腿的力量,單手揮舞的刀根本毫無力氣可言,呼吸急促、微微顫抖,空靈的眼神中竟也出現恐慌與絕望,一副將死之人的懦弱樣貌,眼前的炑狐,腹部流出的黑血在石地板上滴畫出一道血斑,雖也奄奄一息,但卻漸漸逼近,那憎惡的眼神帶有一點對勝利的期望,淺淺地嘴角上揚露出尖牙,彷彿在恥笑又在炫耀。
一旁的四人看到此情況恨不得馬上衝上去救援,但這是戰士間的決鬥,也是決定誰可生存的死戰,洛幽蓮也說了那隻炑狐是她的,除非洛幽蓮親口求救,否則他們是不會打破這場神聖的戰鬥的,即便他們很想。
「站…站起來阿!」
稀雅客瞪大了眼睛,眼睛滿布血絲,左手按著刀柄蓄勢待發,右手也死緊著握住拳頭,咬牙切齒的樣子好似要把自己的牙咬斷般,其他三人也是如此,心懸著,深怕下一個瞬間會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這下可好了,洛幽蓮她會怎麼做呢?」琊爾瑟斯等著好戲看。
洛幽蓮麻痺的雙腳,暫時無法站起來,人若突然間失去了與身體知覺的聯繫的話,那將會帶來海量的絕望感,現在的洛幽蓮根本不知道她的下半身到底是真的癱瘓,還是說只是暫時性的,然而死亡的獠牙就在前方,她根本無法幫自己做準確的醫療判斷。
「會死嗎?」
「一輩子都不能走路了嗎?」
此類的問題大量地且瞬間地從洛幽蓮的腦海裡湧出,不斷翻攪著形成劇烈且連續的毀滅性漩渦。
「不行,我不要死,我不行死。」
「我還有夢想,我要當上將軍。」
「我要殺光敵人,我要贏得戰爭。」
「我要大家害怕我,我要大家崇拜我。」
洛幽蓮的心聲不斷迴盪,最終她任由自己屈服於絕望之下。
「來…來幫我…」
求救的話語一出,稀雅客馬上跑了過去,通通羅和依都連也接連跑了過去,只怕慢了的話,洛幽蓮可能會有什麼三長兩短,稀雅客等三人往洛幽蓮的方向死命地衝了過去,獨留希亞蓮一人在後方。
「最後還是臣服於恐懼之下了嗎?不過,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這世界上可不是只單靠勇敢就能克服一切的,有時候恐懼才能救妳一命。」琊爾瑟斯說道,「但是這樣的話,狐狸們肯定會生氣的吧,畢竟狐狸之道的考驗可是一對一的阿。」
咻!!
深怕稀雅客等人趕不及,希亞蓮已先發了一箭,箭矢落在受傷的炑狐面前,用以嚇阻,受傷的炑狐看見其他人介入牠的戰鬥,面部表情顯得更猙獰,更加憤怒,炑狐突然大叫,高亢的叫聲讓在場眾人全嚇了一跳。
「一群笨蛋,到現在都還沒發現嗎?」琊爾瑟斯說道。
隨著受傷炑狐的喊叫,一道黑影從竹林中竄出,尾巴捲曲,壓低著身子,是另一隻炑狐,牠潛藏在竹林裡已好一陣子了,希亞蓮完全沒發現,正背對著牠,這是野獸最好的狩獵時機,牠慢慢地接近,除了琊爾瑟斯外,無人發現牠的存在,炑狐已接近到了十分近的距離,牠奮力向前撲,希亞蓮似乎感應到什麼,回頭一看,炑狐張開大嘴,露出銳利的牙齒,一口咬住了希亞蓮的右臂,連骨帶肉地咬個粉碎。
炑狐把希亞蓮的右臂咬住,將她舉了起來,把她當作布娃娃一樣在空中狠狠地甩來甩去,想將她的手臂咬斷,炑狐又將希亞蓮狠摔在地上,利牙仍咬住未鬆口,炑狐用前腳壓住希亞蓮的胸腔,嘴巴死咬著右臂想將其扯下來,受到無法想像且劇烈痛苦的希亞蓮,原本應該痛苦地大聲哀喊,但接二連三到來的衝擊讓她喘不過氣,右臂被拉扯、撕裂的疼痛,她無法哀號無法找到宣洩口,雙腳、左臂和脖子的肌肉皆因慘烈的痛楚而不自覺地用力、僵直、抽蓄。
嚓!
炑狐將希亞蓮的右臂扯下,鮮血從殘肢中噴了出來,斷面血肉模糊,一片噁心,從襲擊到失去右臂不過短短的時間,稀雅客等人完全沒察覺到異狀,希亞蓮終於喘過氣來,那撕裂的痛楚讓她差點昏去,她終於找到宣洩口,放聲哭叫哀號。
「啊啊啊啊!!!」
慘叫聲響起,四人一同往聲音的方向看去,看見希亞蓮躺在血泊當中,全身顫抖抽蓄,倒在地上掙扎,表情十分痛苦,一旁有一隻炑狐,而且那炑狐嘴上還叼著一隻手臂。
「希亞蓮!!」通通羅失心瘋地吼叫,馬上往希亞蓮衝過去。
依都連看到此情景,也趕緊折返回去,稀雅客看到妹妹如此,雖然痛心但仍守在洛幽蓮身旁,突然,又一道黑影從竹林中衝出來,擋住通通羅的去處,又是另一隻炑狐,現在在這座競技場裡,竟然有三隻炑狐。
「滾開。」通通羅完全氣瘋了,斜眼瞪著炑狐,憤怒地說道,「我叫你滾開!」
炑狐竟然用輕視的眼神作回應,使得通通羅更加暴怒,手中的十字槍快槍突刺連擊,招招想致牠於死地,就在通通羅牽制那隻炑狐時,依都連順勢繞過炑狐來到希亞蓮身旁,依都連拿出醫療用品,試著幫希亞蓮包紮,他將斷臂勒緊並按住動脈點,以防止持續性的大量出血,緊按住斷肢處並貼上治癒用的乾淨自然藥布,將整個斷臂包覆起來,包紮完畢後,他將希亞蓮帶至一旁,倚靠著竹林這側的巨型鳥居休息,希亞蓮臉色慘白,嘴唇發紫,依都連趕緊多跟她講話,防止她昏去不省人事。
自認為獲得勝利的那隻炑狐,帶著希亞蓮的斷肢快速地跑到大神殿這側的巨大鳥居,在巨型鳥居下的狐狸雕像前停了下來,牠將口中的斷臂咬地更用力,想榨出更多鮮血來,將血滴在狐狸雕像上,隨後又用斷肢的斷面塗抹在狐狸雕像上,狐狸雕像被塗抹地滿是血跡,上面還殘留著一些肉泥,炑狐將斷臂吞下肚,高聲大吼了一聲,象徵著完成考驗,獲得勝利。
恥辱,完完全全地恥辱,想挑戰狐狸之道,想證實自己是強大的依都人,但卻落到如此下場,反被狐狸們完成了考驗,被狐狸們打敗,作為一個依都人,他們實在沒臉見祖先,屈辱,他們的自尊心不容許他們接受這事實,憤怒,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竟倒在血泊中,囂張跋扈的狐狸們居然如此地看輕自己,他們憤怒了,此仇不報,此生有何意義?
那隻勝利的炑狐跑回原地,想將牠剩下的戰利品也吃下肚,依都連則將背上的野太刀取下,準備親手宰了這頭野獸,為希亞蓮報仇,洛幽蓮的雙腿也隨著時間過去漸漸恢復知覺,在稀雅客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通通羅看到依都連已幫希亞蓮包紮過,心裡稍微踏實一點,他們四人的憤怒掩蓋過其他情緒,恐懼什麼的早已消失殆盡,四人的眼中只剩下憤怒和敵人。
洛幽蓮怒吼著下達命令:「全部殺掉,一個不留。」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