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安雅得承認,自己心底有一個部分,老早就猜到了這天的到來。
接到電話時,她冷靜的連自己都感到意外。
但在計程車司機問她要去哪裡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幾乎要哭了出來。
走進醫院,確認了病房號碼,她有種衝動,想要抓住那位貓族護理師好好問清楚,對方臉上那難以捉摸的表情到底代表的是什麼。
畢竟在種族的差異之下,有時真的很難判斷出他人的表情有什麼含意。
到底是「真可憐,她哥哥活不過今晚了」還是「不是什麼大事看她急成這樣」,根本讓人完全摸不著頭緒。
她並不是失去冷靜到忘記了只要詢問就可以得到答案,但是內心深處總有個彷彿來自於古老而毫無裡性的恐懼,好像問了某些問題就會招來不幸。
走進詢問櫃台旁的電梯,按了剛剛問到的樓層。等待電梯移動的同時,安雅驚訝地發現到兩個事情。
首先,這間醫院電梯的樓層號碼不只沒有「四」跟「十三」,就連「七」、「九」、「十五」都跳過了。大概是考慮到別的種族跟文化吧。
其次,她竟然會在這種時刻注意到這種無聊的問題。
來到病房前,她沒給自己猶豫的時間,伸手拉開了房門。
接著下來的光景,她敢發誓,自己一生都不會忘記。
那個笨蛋(她的哥哥),穿著醫院給的袍子坐躺在病床上,旁邊的窗前放了一張給探病的人用的折疊椅,上頭坐著一個正在削蘋果的人類。
「像這樣?」夕顏舉起蘋果,對著洛奇展示著,只見被削得乾乾淨淨的蘋果上頭,只有朝著洛奇的這面,用留下的果皮在上面組成著「龍」的中字。
除此之外,床旁的櫃子上頭,還有一盤已經切成兔子造型的蘋果。
「對,對,就像是這樣,真不虧是偵探呢。」
「這是……」安雅以彷彿失去重心的腳步向前,「什麼鬼東西啊?」
「喔,妳來啦。偵探,這就是我妹啦。」
安雅的思緒混亂,她似乎隱約有聽到人類說了聲「妳好」之類的,但卻沒有辦法好好回應對方。
「醫院……說你的情況緊急。」
「只有一開始啦。後來這傢伙找來了一個他認識的女醫生來,給了一針什麼EX開頭的藥,我就變成這樣了。」他拍了拍身上的肌肉,「說實話,妳覺不覺得我變年輕了?妳看,連鱗片都比平常還有光澤……妳把花瓶拿起來幹嘛?」
「請冷靜點。」夕顏說。
「別多事。我今天一定要教訓他一頓。」
「不,我也這麼認為。妳的確是該教訓他一頓。」
「啊?」
「但是那花瓶很無辜。」
安雅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而且一笑就是好一陣子,彷彿剛剛累積的情緒,全都用笑來宣洩了出來。
「你到底……是哥哥的朋友?」
「勉強算是吧。」
「勉強?」安雅說。
「就是那個啊,有三個人花錢叫我去揍他一頓。」
「啊?」
「然後我就被另一個要抓他的人給偷襲了。」
「啊?」
「還把妳的蛋糕給壓壞了。」
「啊?」安雅思考了幾秒,然後……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