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的雷聲帶著閃光,如蛛網一般在陰暗的空中蔓延攀爬著,一道道的電光穿過漆黑的烏雲,照亮了下著暴雨的天空。
被閃光照亮,在水面上斷斷續續映照著的,是被狂風吹的凌亂不堪的密林。
車輪的聲音疾走而過,隨著急促的馬蹄聲和嘶鳴聲,馬車搖晃著沿著森林邊界跑過。車內的油燈從車窗透出微微的光芒,光芒沿著車窗留下的水滴扭曲搖晃著。
坐在車內的人穿著深黑色的斗篷,將斗篷的帽沿壓的低低的。雖然看不清臉的全貌,但從臉型和垂在肩上的黑髮,不難判斷出是個女性。她手放在胸前,緊握著某種墜飾,低著頭似乎在祈禱著什麼。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從馬車後方傳來了噠噠的馬蹄聲,依稀的可以看到追在馬車後大量的燈火。
匡啷!
地面上的一顆大石讓馬車的其中一個右輪彈了起來,失去了平衡的馬車就這麼硬生生的向左傾倒,向前滑行了數呎。馬的悲鳴聲和雨聲混在一起,變得模糊不清。車內的女人推開車門爬了出來,令人驚訝的是,看似脆弱纖細的她似乎毫髮無傷。她輕輕的躍下,沒有跑,也不管馬伕的狀況,只是轉頭看著越來越接近的馬蹄聲和燈火。
隨著馬蹄聲越來越大,人群的呼喊聲也越來越大。
「有了!」、「在那裡!」仔細聆聽被風雨打糊的人群的喊聲似乎能夠聽到這些內容。
人群已經近在咫尺,即使是粗略估算最少也有三十人以上。最前方的男人拉了韁繩讓馬停下,在他之後的人也一個個的跟進。從他的裝扮判斷,似乎是這整個隊伍的隊長,黑紅相間的帽子插著數根羽毛。身上穿的是刺著華麗金線圖樣的黑底官服,從刺繡可以判斷出他是個高階軍官。腰上配劍的劍鞘是金褐色,權力的象徵。
「願神之恩賜同在。」他微微低頭,閉上眼小聲的念道。
之後,他抬起頭看向女人,上下打量著。而女人也就只是回頭面對著他,斗篷下的表情無從得知。
「──魔女,妳不肯接受審判也就是說……妳默認了妳所犯下的罪行。是吧?」那人說道。
「……」
「沉默不是神所允許的行為,」軍官搖搖頭「我們將在此將妳拘束,妳的罪刑將由教會來決定。」
他拔出配劍,劍刃劃破了數滴雨水。劍柄上有著黃金色的華麗雕紋,護手是鑲著寶石的十字架,同樣華麗。劍身充滿了複雜文字的燙金紋路。他將劍立於胸前,低聲詠唱了幾句禱詞。
「願神之威光,淨化一切罪惡。」
從劍身發出了一道道的金光,光芒扭曲變形,化做一道道帶刺的鎖鍊,劃破空氣快速的朝女人飛去。
一瞬間。
只是那一瞬間。
紫黑色的文字瞬間在女人的胸口前浮現,金黃色的鎖鍊在空中被一股重力給扭曲,硬是給向下壓了下去,插在了地上,隨即破裂化做了無數的細小碎片。
「與神為敵的……罪惡的文字。」軍官看見這一景象,並未害怕或是畏縮,甚至像是已經預想到了這種狀況,嘴角稍稍的上揚。
「在神的允許之下,我將成為斷罪的代行者。」
四周開始響起馬蹄聲,人群從軍官的背後像是展翅一般散開,形成了一個圓形的包圍網,沒多久女人就被團團包圍了起來。劍滑出劍鞘的聲音此起彼落,所有的劍都指向了包圍網中心,指向著她。
「以神之名……!」
軍官手中那劍的劍鋒在空中快速的畫著,隨著軌跡在空中浮現出了一串金黃色的符文。
「制裁。」軍官輕輕的開口,符文散發出強烈的光芒,向外展開,以女人為圓心,形成了一道圓形的陣式。光球逐漸出現在眾人所持的劍鋒上,延伸出了一根根發著光芒的針,向女人刺去。
啪啷。
隨著清脆的破碎聲,針隨之破裂,消失。
「什麼……!」
不知何時一個人影出現在女子面前。
黑色的長髮,纖細但不算高的身軀。然後是他反手握著,和他纖細的雙手不符比例的,灰黑色的,巨大的大劍。
他睜開原先閉著的雙眼,瞪向軍官。青藍色的眼眸中所蘊含著巨大的威壓感甚至讓軍官冒出冷汗。
「神的意志……是吧?」他無意義的將大劍轉了一圈,讓人懷疑起他那纖細的手是怎麼拿起那把大劍的。
「結果,也不就是單單的獨善而已嗎?」
句尾的延伸,是大劍插入地面,沉重而巨大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