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滴答。
……
聽著滴水聲漸緩,我連一根指頭都不想動。頭跟背懶洋洋的倚靠在背後凹凸不平、混雜著石頭的土壁上,冰冷的微溼的土壤讓冷意絲絲濅透我的襯衫,這大概是我還沒有直接睡著的理由吧?難得我竟然沒有去想著白色的襯衫沾到泥漿會有多麼難洗,大概是因為破了幾個洞的關係吧。
隨著體溫一點點的流失,我覺得我的眼皮開始沉重了。從上方照下的陽光正好照到我的鞋上,把鞋尖照的像是在發光一樣,皮鞋的棕色被掩蓋,反倒是沾了土的鞋根像是壁癌似的緊貼著發光的皮面,製造出深黑的階梯,如果有迷你族的小人,他們或許會隨著那道陰影爬上來吧。
眼睛半閉的時候,目光正巡到微曲的膝蓋。原來是忘了把它們放下來啊?難怪我覺得這麼累。費了一番力氣,我總算把雙腿都伸直了,連帶著背也從土壁那下滑了一半多,雖然背部跟土壁裡的石塊親密接觸了一番,但總算是能把頭枕在土壁上,躺了下來。陽光因此能照到我的小腿,光射帶來的熱度讓我的眼睛更沉了。
啊……好久沒像這樣放鬆了。我都快忘記上次休假是什麼時候了,每天揹負著一大堆的責任,一天24小時電話隨時開機,即使是睡覺也都要保持著隨時可以起來的緊戒心,不停的為了所謂的「業務目標」拚命,地位是越爬越高了沒錯--
但等我回過神來,我身邊連一個朋友都沒有了。
不,不只是朋友,連親人都沒了。我印象中我是有個女朋友的,可我連她什麼時候離開我都沒發現。說來殘愧,她的名字我都忘了,就連長相也只剩下朦朧的印象。
算了,這不重要了。反而是現在這種完全放空的感覺讓我覺得很舒服,舒服的連身上的痛楚都漸漸遠離了,心靈變的很平靜。難怪下面的人動不動就喊著要放假,感情怠隋的感覺這麼好啊?說不定是因為我之前太忙了,所以一怠隋下來才覺得這滋味好的銷魂。
連呼吸都可以遺忘的銷魂。
正當我閉上眼的那瞬,應該靜止的「滴答」聲再度響起。
滴答。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怪了,不是我的?
「喂,現在不是你睡大頭覺的時候吧?我記得你應該是個堅持晚上九點就寢,早上六點起來的潔癖男才對啊!」滴答聲傳來的地方突然冒了個熟悉,但讓我反射性咬牙的聲音。
「……靠!你在啊?你怎麼還沒死?」
「不好意思比你先死啊。你這勞碌命的都還活著了,我怎麼好意思先走一步?這不是增加你的負擔嗎?」
「哼!講這麼好聽,要不是你打擾我平靜的睡眠,我早就先走一步了,哪輪的到你麻煩我?」
「怎麼這麼說呢?這世界還需要你啊~能者多勞嘛!偷懶這種事就讓我來就好了,你還是繼續過勞吧!」
聽慣的挖苦聲在這種情境下竟然意外的覺得溫暖,人果然不能做自己不擅長的事啊。
「……別廢話了,你的腿斷了?」
「嗯,斷了。」這簡潔的回答才像他嘛。剛那個鐵定是路人,嗯。
「不過看你剛能躺下來,你的四肢應該受創不深,兩旁寬度你手腳全撐開應該勉強能上去,趁他們還沒落井下石前你就先走吧。」路人又回來了?
「別傻了……我失血過多了,你呢?沒事幹嘛亂動害傷口又併裂啊。」
我試著撐起身子,睜開眼睛,但從上照下的陽光並沒有照到他的身影,但卻看的到鞋前方不到一尺就是另一面的土壁。看來這個臨時被挖出來土坑應該是有點像瓶狀的,上窄下寬。深度差不多有五公尺,媽的誰這麼「鼓力」(台語)挖的這麼深啊?
媽的終日打雁居然有天被雁打,我們雙方互搶地盤十幾年,居然這次兩人都被小弟給暗算推到這個他們事先挖好的陷阱裡,看來是要變天了啊……上方久久沒有聲音傳出,兩方人馬應該都走了吧?
「喂!你不會死了吧?」久久沒有聽到回音,我忍不住又多喊了一句。
「……快了。」他氣若游絲的聲音悶悶的傳來,微喘。「你有上去的話,幫我跟小伊說……我愛她。」
「幹!要說你自己說,老子才不幹呢。」這麼肉麻的話他居然說的出口?
本來因為被背叛而心灰意冷,想著反正我也是獨自一人,無牽無掛,死了就算了。誰知道死到臨頭老天居然還讓一個腦子摔壞的死對頭跟我一起陪葬,真他馬的晦氣。
我全身突然升起一股力氣,好不容易積滿全身的怠隋就這樣流洩而去。
「你他媽的給我撐著點!上去之後給我養好身子,老子還要報仇呢!」
目標一:找到他。
目標二:背著他爬上去。
目標三:爬上去後活下去。
目標四:養好傷準備報仇。
看來,我這人天生不適合怠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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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麵包上麵包車附設推坑俱樂部
聽說是個被簡稱為「坑會」的地方艸